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纯质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9605528
100度咖啡
啊,这就是一杯由池永先生所泡的热热的咖啡。
看完这本书,我就是这样想的。
或是被温柔地包围住,或是给你爽口的感觉,有时又让你静静地流泪,这是一杯与行介所泡的一样的,上等的热咖啡。
本书是以位于总武沿线的一条小商店街上的咖啡馆“咖啡屋”为舞台的短篇故事集。开头的《初恋》,讲的是咖啡屋的主人行介过去的故事。行介有着杀过人的过去。泡沫经济时期,商店街来了恶劣的开发商,发生了自行车店店主的女儿被男人们强暴的事件。那个女孩,就是智子,在事件发生的一个月后自杀身亡了。行介杀死的,正是强暴智子的团伙中的一人。
故意来挑事的开发商男子不仅不发怵,还扬扬得意地讲起强暴智子的事时,行介的心中有什么忽然爆发了。高中时代当过柔道选手,有着参加全国联赛经验的行介,使出全身力气将男人的头撞在了柜台边的柱子上。行介很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对那个男人抱有着杀意。并非伤害致死,而是杀人罪,这就是法院对行介下达的判决。
行介被判服刑八年,他服刑期间成为监狱的模范犯人,三年后获得了假释出狱的机会,但他拒绝了。刑期结束,等待回到家后的行介的却是关门了的咖啡屋和患上心脏病卧病在床生活的父亲。行介以一己之力打理店铺,重新开了店,父亲则在开店半个月后悄然离世,行介便独自守护起自父亲那辈传下的这家咖啡屋。
在商店街的人们看来,行介杀死了袭击智子的男人,是个英雄。而行介的行为,就结果而言,是从开发商们手中守护了商店街。但是行介自己知道,他不是什么英雄,他只是被身体中冲涌而来的黑暗所捕获,不顾后果地行动了而已。
这本书里面,行介的形象设计得很巧妙。由于行介背负着很沉重的东西,对商店街的人们来说,他的存在本身就像是“楔”一样。由于身负着罪与罚,行介成了商店街上人们的心理防线一般的存在。正因此,商店街的人们才会在内心被黑暗包围时,无意识地到行介的店里来。例如《衬衫的温暖》中的主人公元子,《失心的少女》中的省子,还有《裂痕》中的英治。
元子嫁到洗衣店已经二十五年了,既有每天拿着铁制的沉重熨斗的日子,也有每天拿着菜刀在厨房工作的日子。几年前,店铺关门,因为要出外打工,所以不管是店里的熨烫工作,还是悠闲的家庭料理,元子全都不做了。这样的元子,因为一件小事而发现了丈夫出轨。她质问丈夫,却从其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感到自己的人生除了熨斗就是菜刀,只有这样痛苦回忆的元子,去了丈夫出轨对象所开的关东煮店。
在一个劲低头道歉、绝口不说会分开的女人面前,元子瞬间明白了自己赢不过这种女人。在回来的路上,元子偶然歇脚的店铺正是咖啡屋。元子把丈夫出轨的事,还有去见出轨对象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行介。行介则说,他感觉那边的女性是下定了决心的。
后来的某天,元子再次造访咖啡屋,这次却是和丈夫一起来的。元子的手中握着用布包裹好的菜刀和熨斗。对着不果决的丈夫,元子提出或是和自己一起再开洗衣店,或是抛弃自己而和出轨对象在一起,如果他没有选择自己的话……
但是丈夫说了这样的话:“你的心情我懂,但你做不到。”结婚多年的夫妇之间有很多苦楚和烦闷,元子将无处发泄的恼恨全都寄托在刀上,就在她要降灾在丈夫身上的那一瞬间,抓住了她手腕的人是行介。元子和她的丈夫后来怎么样了,书中并没有写。但正因为行介制止了元子发狂,才可以看到这之后的些许救赎之光。完结在此处,正显示出池永先生笔端的慈悲来。
省子家是开日式点心店的。但是,叫日式点心店是徒有其名,能卖出去的只有八十日元一根的团子而已。这点钱别说是存下来,反而还会亏空,这一点,以店铺招牌女郎自居的省子也是知道的。但是,当知道了家中经济状况要比身为高中生的自己所想的糟糕得多时,省子开始自暴自弃了。而把这样的省子拉回来的人,是行介。行介无言地对省子端出的第二杯咖啡,成为解开偏离了正轨而变顽固的省子心结的契机。
背负着照顾瘫痪在床妻子重负的六十七岁的英治,对卡拉OK小组里认识的小他一轮的志麻子抱有好感。英治越是感到志麻子有魅力,就越觉得妻子的存在像绊脚石。明明如果妻子死了的话,身为寡妇的志麻子和自己就可以在一起了。就这样想着,英治的心渐渐着了魔,在某一天询问起行介“杀人是怎么一回事”。
行介对英治的回答,实际上我们在本书中已经读到了。这个回答背后的东西,以及那份沉重感,读过后至今还在沉甸甸地发出回响。而这就和开头《初恋》中挑明的,行介和青梅竹马的冬子间那无法实现的初恋的沉重感相结合,发出了更加深刻、苦闷的回响。
在行介服刑期间,冬子虽然由于被家人劝阻而嫁给了别人,但她没有切断对行介的思念,在行介出狱之前她便离婚回到了娘家。为了从世家中离婚出来,她选择了自己出轨。虽然知道冬子如此的心意,行介却苦恼着犯下罪孽的自己到底能不能接受她的心意。这份苦恼的深邃,全都包含进了他回答英治的话中。
的确,读这本书的时候,会觉得是在讲造访咖啡屋的人们各种各样的故事,但同时讲的也是冬子和行介的故事。不仅没有选择忘记杀人的过往,反而经常意识到这点,并选择了一条惩戒自己的人生道路的行介,和对这样的行介“迎难而上”的冬子。如果说冬子是太阳的话,那么行介杀死的男人的妻子——行介为了消除罪恶感而每个月拿出十万元交给她的朱美,就是月亮。而朱美又对行介产生了爱慕,然而当知道行介对冬子的爱恋后,朱美对行介投出了诅咒一样的话语。
作者对朱美的描写非常高明、巧妙。无论是对行介那惹人怜爱的爱慕,还是知道那爱慕得不到回应时转成的黑暗感情,池永先生都丝丝入扣地描写了出来。我在想,这是因为池永先生均等而精准地看到了女人的可爱和丑恶吧。但是,菩萨和夜叉,哪一个也不是单独存在的,两者集于一身才是女人,这就是池永阳故事观点中的女人。正是这点让人感到可怕,又让人感到可怜。然而,这又不仅仅是对女人的观点,也是对人类的观点,这就更加让人觉得可怜了。
或狡猾,或惹人厌,或坚强,或温柔,人类既有表也有里,这是理所当然的。有时也会筋疲力尽,被内心的黑暗所影响,感觉被世界抛弃了。不管是谁,都有抱着一肚子怨恨想要倾诉的时候吧。但是,没关系的,一定有能让你打消这种念头而站稳脚步的人或事物存在。
但是,也有人觉得自己并没有这样的人或事物吧。这个世上,无论哪个方面都不景气,每天都是各种负面的新闻。但是,正是对这样想的人,我才想把池永先生的故事书送给他们看,想让他们喝一杯池永先生用心泡的咖啡,喝完咖啡的时候,故事结尾行介说的“是啊,人生是一直一直继续下去的”这句话应该会在心中回荡吧,然后就能够再次前行了吧。
吉田伸子
初恋
今天柜台前也只有岛木一个人坐着。
时间是下午快到三点,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了。岛木面前的杯子里已经没有一点咖啡了。
“再续一杯啊。”岛木小声念叨着。
“续一杯是可以,但是在外面偷懒这么长时间,你家的店还好吗?”行介将咖啡壶下面的酒精灯点燃,这么说道。
“不景气啊。就算没有我在,久子和千果也能应付得过来。”
久子是岛木妻子的名字,千果则是在阿露露帮忙的一个营业员。
“有那么不景气吗?”
“经济是在上升阶段,但是服装这方面还远远不行。消费者会掏钱买衣服的时候,才会让我意识到经济有所好转。”岛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啊。好过的只有大企业,像我们这种街道的小买卖,到处都很艰难啊。”
“话说回来,你啊。”岛木斜眼看着行介似的说,“知道冬子离婚的真正原因了吗?”他压低声音用强调的口吻说。
“离婚的真正原因?”
行介脑内又浮现起几天前,冬子在店里说的话:“我是出轨了,被夫家赶出来了。”
那时候冬子确实是这么说的。
“冬子嫁的是个世家,到目前为止大家都猜测她离婚的原因是没有孩子,但貌似不是因为这个。本来这就只是个传言而已,没有什么可信性,我也觉得没有触及核心问题。”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阿行——说出来你可别吃惊。”岛木的声音更低了一些,“冬子离婚的原因是出轨呢,似乎是露馅儿了所以被赶出来的。本来丈夫还心有迷恋的样子,但是周围的人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所以后才落得离婚的结局。”
虽然已经从冬子那里直接听过了,但再次从他人口中传入耳中,行介的心中又涌起了一番新的冲击感。
行介用粗暴的动作准备好新的咖啡杯,把咖啡壶里泡好的咖啡倒进去。因为手有些不稳,咖啡洒了一些出来,把柜台弄脏了。
“对不起。”行介取出抹布慌慌张张地擦拭起柜台来。
“好啦。我似乎明白阿行你的真实想法了,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我内心深处倒有些放心了呢。”岛木喝着新泡的咖啡说道。
“知道冬子出轨的对象是谁吗?”
对行介轻声的问话,岛木说:“啊,大致知道,但也不过是传闻罢了。”
“是谁?”
“冬子是开轻自动车的,听说那个人是她常去的加油站店员。不过是发生了些随处可见的平凡对话罢了,但所谓男女关系,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常去的加油站……”
对着发呆念叨的行介,岛木说:“对方那个男的,听说才十八岁。”
“十八岁?!”
“啊,在我们看来还不过是个孩子,关于这点我也很吃惊。要找外遇对象的话,不应该找这么麻烦的人。姑且不说人生经验完全不同,这种人血一上头就会不管不顾的。”岛木叹息着说,喝了一大口咖啡。
“话说回来,”行介凝视着岛木的面孔,“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你知道了的话,就是说商店街的人都知道了。”
“到底是谁在传播这种传言?”行介像叫喊一样地说道。
“啊,问题就是——”岛木放下咖啡杯,交叉双臂,“可以想到的人选有很多。其一可能是分手了的前夫来到了这条商店街,传播了这些流言;其二也类似,可能是分手了的出轨对象,那个年轻男人。先把这两人作为有力的候补来考虑吧。”
“为什么这两个人要做这样的事情呢?”
“为什么呢,无论男女,一旦对爱痴狂就会做出想不到的事情来。所以,还是不要去努力地想理由为好,重要的是结果。被情不自禁的冲动支配着身体,就会引发这样的结果。”岛木用很沉静的语气说着。
“情不自禁的冲动……”行介只是如此回道。
“对,恋爱就是情不自禁啊,心脏会忘我地咚咚直跳。如果散布这个传闻的是前夫或出轨对象的话,那这两个人就都还真爱着冬子吧,不过也可能是恨着。”
“你今天比平时更唠叨呢。”行介又只回了一句,“你自己不也正爱恋着谁呢吗?”
“我吗——别信口开河啊。我在这种事情上已经吃够苦头了,至今为止已经遭受过足够的痛苦了,现在在老婆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呢。”岛木在行介面前夸张地摆着手,“说起来,关于散播谣言的人选,我认为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人?到底是谁?”行介的胸口骚动了起来。
“冬子自己。”岛木说出了一个在行介意料之外的回答。
“冬子?为什么冬子要传播这种有损于自己的流言?”行介用有点愤怒的语气问。
“是有损还是有利,要看怎么想了。刚才我也说了,对于恋爱这种事,不能用正常的思维考虑,因为它是情不自禁的。如果这个流言是冬子自己散布开来的,我认为这就是给行介你的信息。”
“……”
“是给宗田行介你这个人,小冬用全身发出的求爱信。”
“这种事……”
“这种事怎么了?”
“这种事根本无法想象,我可是……”行介咬紧牙关。
“你可是什么?”岛木追问不休。
“我可是个杀人犯。”
行介看向柜台旁的八寸角柱。就是在这根柱子上,他把青野的头敲碎了。他抱着杀意,用力地敲击。撞碎头盖的感触现在还残留在手上,那是一生都无法消除的感触。甚至那啪嚓的声音,现在也还残留在耳朵里。
“忘掉吧。虽然你确实杀了人,但也因此挽救了这条商店街。这里的人们都很感谢阿行你啊。”岛木瞥了一眼那泛着黑色光泽的柱子,坦率地说。
“忘不了的。虽然我从没打算后悔做过那件事,但绝不会忘记。”
“是啊,人类忘不掉的事情有很多很多,那你也不要忘记冬子啊。现在的她不是个勇敢的女人吗?至今还爱着身为杀人犯的你。我觉得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岛木的表情缓和了几分,“冬子是结过一次婚,但那不是冬子的本意。是因为你变成了那个样子,她的父母慌不择路地寻找相亲对象让她结婚才造成的结果。那不是两情相悦的嫁娶,只是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而已。而且,与其说是冬子,不如说是她的家人被你被判刑这件事逼到了绝路,对于冬子父母而言,这是理所当然的考虑。”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所以我自然从未憎恨过冬子,对冬子的父母也一样,错全都在我。”行介勉强挤出声音道。
“是吗,错全都在你?但你拯救了这条商店街,虽说用不着大张旗鼓地巡游一圈,但我觉得你也该向那个方面调整下自己为好。一味地自责可是无法前进的。”岛木用严厉的声音说道。
“不前进也无所谓,我现在这样就够了。”
“你是觉得足够了,但觉得不够的人也是有的。而且当年强行主张相亲的冬子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冬子妈妈的话,对你们结婚的事情我觉得也不会太过反对。”
冬子的父亲周吉,在两年半前的春天,因为脑出血发作很快就去世了。冬子离开夫家回到娘家,是在那之后半年的事。
“我在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感觉终于明白了冬子的想法。冬子想让你明白一切,然后——”岛木忽然停顿下来。
“然后什么?”
“我认为冬子会出轨,也是为了你。”
“为了我?”
“是啊,我在想是不是冬子策划了这场离婚。为了配合你出狱,而弄出些什么事的话,出轨是简单的不是吗?能先确定要离婚了,为了这个冬子才……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个听话又老实的冬子是不可能出轨的吧。虽然不知道这个流言到底是不是冬子散布的,但离婚的真相我猜就是这样了。”岛木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剩下的咖啡,站起身来。
“喜欢一个人,也就是这么一回事。虽然很抱歉地打了个奇怪的比方,但流言也好出轨也罢,在冬子那里都是已经计算过得失的。做法可能有些偏颇,但冬子是认真的,她下定决心了。”岛木表情十分严肃地说。
“啊,还有啊,做咖啡和做料理是一样的。味道与制作人的心情是相连的,我觉得第二杯咖啡的味道会比杯更好。”
加了句不知是正经还是玩笑的话,岛木慢慢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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