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37842860
–诗人庞培
看看黄翔、北岛、柏桦这三只共和国的颧骨吧!一种高傲的贫瘠,笨拙地混合着时代的忧伤。
–诗人钟鸣
柏桦是位”有着阴凄幻美抒情天才的诗人”,给人一种”游丝一般飘泊无定”的印象。
–诗人陈超
卷一 谢 幕
001/”无任”的训诂史
006/抒情
008/1941:基辅之春
010/忆江南:给张枣
013/谢幕
015/忆重庆
017/重庆十五中学的回忆
019/台州府的夏日
020/嘉陵江畔
022/高山与流水
024/夏日小令
027/忆故人
卷二 礼 物
029/黄山二日
030/鼻子
032/结局
033/除夕
034/死论
039/秋天的风琴
041/身体十章
……
下部 词的轶事(2011-2012)
卷七 乡里
159/下午形上几何练习
160/1978年的恋爱
161/谢谢契诃夫
162/契诃夫的童年
164/重庆的冬天
165/到底谁的模样具有数学气
166/浪漫江湖
167/在政治西湖上
168/晨起
169/一个小农学家之死
170/革命小夜曲
171/国家与革命
172/千钧(献给黄庭坚)
173/嘉靖皇帝的一生
175/日本见闻
176/ 尤瑟纳尔(Marguerite Yourcenar)在东京
177/在永嘉之鹤阳
178/乡里
179/绍兴
180/八盘(前三后五)
181/1996
182/南京
周东升/文
熟悉柏桦的人一定记得那首写于1990 年12 月的短诗《以桦皮为衣的人》:
这是纤细的下午四点
他老了
秋天的九月,天高气清
厨房安静
他流下伤心的鼻血
他决定去五台山
那意思是不要捉死蛇
那意思是作诗:
“雪中狮子骑来看”
这首诗因混用寒山和尚和憨山大师的典故,显得玄奥、晦涩。两年后,发表诗歌不到百首的诗人骤然停笔。很多人惋惜、劝慰,也有人说着江郎才尽的闲话。但一贯我行我素的诗人,终究在纷扰中沉默并疏离了那个时代。就此而言,这首诗似乎设下了隐退的玄机。但与”去五台山”相对应的,还伏有”雪中狮子骑来看”的期许和豪情,也似乎隐藏着复出的预言。如今看来这还真是一首命运之诗,诗人果真是”雪中狮子骑来看”,复出后的这几年比早期十余年写得还要多,而且,就思想、技艺而言,也比过去更胜一筹。相对于早期诗歌的尖锐、、偏蔽,新作保持了浓浓的柏桦”气息”,却更加的沉着、宽广、超诣,在似曾相识的亲切中,又令人忍不住惊叹其诗艺的精进。
柏桦曾把自己的写作分为三个阶段,阶段”表达”时期和第二阶段”往事”时期都具有鲜明的阶段特征,但以前所谓的第三阶段,实际上仅是一个过渡,其真正的起点应该是现在,诗人这一阶段的作品在形式层面继续着以往苛求精致的癖好,每有新作诞生,都要反复吟诵,在标点、用字、用词、声音、节奏甚至分行等各方面再三摆弄。《晚清笔记》组诗中的《在山西》贴在诗歌论坛后,一句”几个秀才向传教士提出一连串尖锐的问题”,经过诗友多日的讨论,柏桦曾三易其稿。而小诗《张枣》的行”鸟用翅膀,树用影子,人用时间”在用字和标点上方面则反复改了数遍。诸如此类的精益求精,在《耗时之事》中(见《一点墨》第41 节)有生动的刻画:
那两个标点符号(《诗人,臧棣》)耗去
我两天时间。半月后,我又意犹未尽地
加了一句(他的协会)和末尾的省略号。
这种技艺上的苛求,源于一种大胆的诗学观,即逸乐。柏桦在《逸乐也是一种文学观》《我的逸乐观》等文中有过反复的论述。但”逸乐”这个词还是常常遭到误读,人们只看到安逸、快乐的表面意义,看不到”逸乐”背后的深层蕴涵。支撑它的是一种审美主义的生命观。因为审美,所以精致;因为着眼于生命本身,所以要凸显审美的愉悦。基于此,逸乐的文学,必然是精致的文学,必然是讲求技艺的文学。这正是柏桦反复雕琢诗歌的认识论前提。柏桦说:”年轻时喜欢呐喊(即痛苦),如今爱上了逸乐。”这宣告了其当前诗歌的思想及风格倾向。但逸乐并非简单的欲望满足的快感,而是伊壁鸠鲁意义上的”享乐”,或者蒙田所谓的享受生命。在诗歌创作中,柏桦的逸乐观具体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对生命本身的沉思与省悟,一方面是对精湛诗艺的不懈追求,前者带来”灵魂的安宁” (伊壁鸠鲁),后者赋予生活及写作本身以愉悦,即”打发时间”。
因此,与前期诗歌相比,诗人当下的写作,已经超越了”童年的宿疾”或”下午的激情”的潜意识,也超越了”抒情诗人先写气、再写血”的宿命 (见 《左边—时代的抒情诗人》 之《我为什么如此优秀》),于童年的痛苦经验与搏命的”气血之说”之外,于生活的日常处和内心的平静中,在透悟生命本相的前提下,以审美的眼光书写着凡俗生命的悲哀与欢乐,老成持重,又不失轻逸洒脱。且看写于2011 年9 月的小诗《在瑞典醒来》:
那小森林已包围了那必死的老人,海鸥在
Stockholm Scandic Hotel窗前翻飞—
后一个清晨,2011年4月1日
一根闪光的皮带!
痛苦失去了位置,
街道、火车站、人与风……
在阴云下
我走到哪儿就吃到哪儿。
诗歌仅八行,但起承转合,挥洒自如,腾挪跳跃,摇曳生姿,而”死生大事”这一凝重主题,表现在短短八行之中,跌宕有致,竟有曲径通幽之妙。在”老人”必死的森森阴气与”海鸥”翻飞的生命喧腾的张力中,诗人以”一根闪光的皮带”禅悟式地超脱了生死之挣扎,一句”我走到哪儿就吃到哪儿”尽显生命的本色与人生
的逍遥。而诗中现代体验与传统生死观的融汇,汉语节奏美的刻意追求,超现实主义的手法使用等等也凸显了诗人一贯的”化欧化古”的艺术追求。能够见出诗人内在思想转变的作品还有很多,《西藏书》中尤多。对生死无常的觉悟是贯穿柏桦当前诗歌的隐线,也是深入柏桦新作内核的前提。诗人在一次访谈中曾说,”如果人不死,就不会有文学或诗歌。诗歌尤其是时间的艺术。它的本质就是挽留光景、耗去生命” (见《左边的历史:关于柏桦诗学中三个关键词的对话》)。这正是对后期诗歌主题的诠释。时间即生命,随着”时间”因素在诗人一贯的个人化写作中的凸显,其新作也因此更为开阔、复杂、微妙,富有成熟、丰腴的况味。如《无常》(二)中,有一节关于”无常”的速写:
我开始幻想尼泊尔寺院上空的秋云……
如此短暂;
我那微细的毛发呀,它在变。
那些卑贱的人或高贵的人终将死去……
秋云之不居、毛发之变幻与生命必然的流逝,共同展现生命存在的本相,而尾句”一位身材高大的上师在那里讲经”,又以静态的画面终止了物迁的描述,同时也暗含着”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的辩证观。诗歌在无常之痛中闪现慰藉之光,哀而不伤,从容沉稳。
训诂即解密。
训诂人即为词立命的人。
—题记
1909 年秋,罗振玉买下一批豫西出土的东汉墓砖。
研究工作随即展开。在精选的二百七十二块砖上,
他发现了这是有关劳工营囚徒的简短墓志铭:
姓名,籍贯,所判劳役徒刑名目(大部分是
四或五年,有的则是二或三年),死亡日期及
“死(训为尸)在此下”。但”无任”是何意?
几乎每块砖上都有”无任”。罗振玉陷入长考,
连续几周,接着又是几周……后,他突然决定
(若一个诗人欣然命名):”‘无任’是汉代刑法
的专门术语,而意义我无法理解。”从此
“无任”成为悬案或一个在光阴中漫游的能指。
1951 年春,张政发表《汉代的铁官徒》,
从《墨子》的一段文字中,他偶得灵感,随即
将”无任”的意思确定为”无害可使任者” (指:
那些不会碍事而可以雇佣的人)。政大悦。
1958 年初夏,他又发表《秦汉刑徒的考古资料》,
继续追踪”无任”: 《资治通鉴》里也有这个名词。
可胡三省的注释却将”无任”训为”无特殊技能”。
真是” 乃一声山水绿”,张政白了少年头;
一夜之间他在无言中放弃了对”无任”所指的探究。
“无任”还在漫游,它甚至于上世纪五十年代
去了欧洲。一位法学家沈家本脱颖而出:
“我早已侦破了此词,’无任’就是无保证人。”
很快,他又启发了杨联(华裔美国汉学家)。
1969 年暮春的一天,他在哈佛指出了白乐日
(Eitenne Balazs,匈牙利裔法国汉学家,
《梦粱录》专家)的错误:白乐日在
《隋书·刑法志》的翻译中将”无任”译为
“五种工艺”(木工,金工,皮革工,颜料工
及陶器工)。而”五任”意指受连带责任所
约束的五人。这”任”字,表示需要一个
来自该群体的保证人或泛指任何保证人。
仍是1958年(让我稍稍回溯一下),大略在
冬季,黄士斌刊出《汉魏洛阳城刑徒坟场调查记》
(《考古通讯》)其中又见”无任”的铭文,
他主张:”无任”即”剥夺政治权利”。
而这一解释当场被夏鼐否定:”这个问题存疑。”
2009 年二月末,”我是一个逃出来向你
报信的人。我读到了有关’无任’的训诂史!”
当告之杨键时,他说他在佛教文献中曾读到过
这个词,可一时又找不着了。但我由此产生侥幸
的希望,三天后的深夜,他说:”无任”就是无羁。
2009-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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