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40781170
国内*译本,由著名德语文学翻译家、穆齐尔研究者张荣昌教授翻译。
《两个故事》是奥地利大作家穆齐尔生前出版的一个单行本小说集。小说集包括两篇中篇小说,分别是《爱情的完成》和《对平静的薇罗妮卡的诱惑》。
爱情的完成
对平静的薇罗妮卡的诱惑
与穆齐尔的其他作品相比,《爱情的完成》让作者付出的心血更多,在其成就中居于奇异的核心地位。——弗兰克·克莫德
《对平静的薇罗妮卡的诱惑》充满了不伦与兽欲的暗示,但这些主题仅仅是在表面之下紧张地酝酿。——《出版者周刊》
那是一种从来都界定不清的意识,它终极的完整性保存在她内心深处,并时时有所显现,是它把那终的克制和确信,带进她不假思索的‘听任别人摆布’之中。在种种现实经历的全部复杂关联后面,有什么东西未被发现,虽然她从未抓住她生活的隐蔽本质,或许她甚至认为,自己将永远不能进入那儿,无论如何,不管她做什么,它给予她一种自由感,好像一个客人走进一间陌生的房子,很清楚自己只会在这儿待一次,因此漫不经心地、有点儿觉得索然无味地任人摆布,不论他在那儿会遭遇到什么状况。
后来,她所做的一切,所经受的一切,在她结识现在的丈夫的那一刻,对她而言全都沉没了。她从此走进了一种寂静和孤独之中,关键不再是从前发生过什么,而仅仅是现在正在发生什么。往事之所以存在,似乎只是为让他们更加强烈地感受对方,否则它早就被淡忘了。一种浓郁醉人、欣欣向荣的感觉,像她周围鲜花盛开的群山那样升起,只是在远处依然留着一种历经苦难的体验,留存着一个背景,一切从此逸出,如同在温暖之下,冻僵的肢体缓慢地、昏昏欲睡地开始舒展筋骨。
或许,只有一种独一无二的东西,稀薄、苍白且几乎不可觉察,从她当初的生活进入到她现在的生活之中。而她恰恰今天不得不又想起这一切,可能是偶然巧合,可能是因为她坐车来看孩子,可能是因为一件别的什么无关痛痒的事情,然而,这东西在火车站才出现,当时,她身处人群之中,受到他们压制、扰乱,突然轻轻被一种感觉所触动,这种感觉从她身旁一掠而过,依稀可辨,稍纵即逝,使她模糊、隐约,但几乎活生生地回忆起那一段几乎已被遗忘的生活。
克劳蒂娜的丈夫没时间送她去车站,于是她独自等候火车,四周的行人碰碰撞撞,挤来挤去,像一个沉重、巨大的污水浪头,把她慢慢推过来,挪过去。那些苍白、包围她情绪的清晨脸庞,似乎漂浮在这昏黑的区域,犹如一座幽暗的死水池塘上漂浮的鱼卵。她感到恶心。她想用一个漫不经心的手势,驱使眼前的随波逐流者给她让路,但不知是他们体力上的优势吓着了她呢,或仅仅是脏玻璃与杂乱铁支架构成的巨大屋顶下这种阴暗、单调、冷淡的光线使然,就在她看似沉着镇定、彬彬有礼地走在人群之中时,她感受到一种冲动,并强烈地受到其折磨,如同忍受一种屈辱。她徒劳地在自己心中寻找保护。这情形就好像她慢慢悠悠、摇摇晃晃地迷失在人群之中,眼睛再也看不清楚了,再也意识不到自己了,她一使劲,一阵微弱、柔和的头痛便如云雾般飘浮在她的思绪之前,而她的思绪栽进去,试图回到昨天。但克劳蒂娜的收获仅仅是一种感觉:仿佛秘密地拥有某种既宝贵又温柔的东西。她不可以将其显露,因为别人不能理解它,而她如此软弱,没有自卫能力,并且十分害怕。她收窄、缩紧身子走在旁人之间,满怀高傲,每当有人挨她太近,她就大吃一惊,就摆出一副平和的神色掩饰自己。这时,暗中心醉神迷地,她感觉到自己的幸福,每逢她屈从并听凭自己陷入这有点儿纷乱的恐惧之中,这种幸福感总是变得更加美妙。
这让她明白了它到底意味着什么。因为这就是当初的情形,与它在另一个时期的状况相同。她突然觉得,那时,很久以前,仿佛她长时间待在别的什么地方,虽然那里绝不遥远。她内心藏着某些朦胧昏暗、并不确定的东西,好像精神病人胆怯地隐藏他们的热情,她所做之事碎成小块挣脱她,陌生人的记忆将其取走,她体内那一株等待开花结果的幼芽得不到任何浇灌,就在别人以为,已经把它的叶瓣摘掉,并转身离她而去时,这颗幼芽反倒开始轻轻激荡心灵。然而,在她所忍受的一切附近,有一丝像是来自一顶冠冕的淡淡闪光,在那与她的生命相伴相随的沉闷、低语的痛苦中,颤动着一种亮光。有时她觉得,她的痛苦像小火苗在她体内灼烧,不知什么东西驱使她心神不宁地点燃新的小火苗。她这么做时,会感到自己额头上紧紧箍着一个环,看不见,不真实,像由梦幻的玻璃构筑而成。有时,那仅仅是在她头脑里一支遥远的、萦绕的圣歌……
克劳蒂娜一动不动坐着,轻微晃动的列车驶过这个地区。车厢里,旅客们互相闲聊,然而她只听见一阵阵遥远的沙沙声。想到自己的丈夫时,她的思绪像处在飘雪的天空下,被一种软和、疲倦的幸福环抱,但种种柔软之中还存在某种东西,妨碍她活动,或者就好像一个正在康复病人,已经习惯了待在室内,即将到户外迈出初的几步,这种幸福,它把人钉住不动,甚至几乎使人感到痛苦。在这背后,那个隐隐约约、不停波动的咏唱仍一直持续,这个声音遥远、模糊,她听不清楚,像一首摇篮曲,像一种痛苦,像她自己……这声音制造一圈圈涟漪,把她的思绪拉向自己身边,而她看不到它的正面。
她往后倚靠,朝窗外望去。因长时间思考这件事,她很疲惫。她神志完全清醒,而且感觉敏锐,但是,知觉后面的什么东西要安静、要伸展、要让世界从自己头顶掠过……电线杆斜斜向后倒退,蜿蜒迂回的农田间,满是无雪的深褐色犁沟,灌木丛静立不动,好像它们脑袋上有许多叉开的小细腿,千百颗钟形小水珠,落下、流淌、闪闪发光……这是某种愉悦、轻快的东西,某种推倒墙壁似的豁然开朗,某种无拘无束、免除负担而又无比温柔的东西。甚至,从她身体升起温和的重力,它将一种融雪般的感觉,逐渐变为一种持续不断、轻逸而松弛的铃铛声,留存于耳中。她觉得,她和丈夫生活在这世界上,犹如生活在一个气泡大球之中,里面充满珠子、泡沫以及一片片羽毛般轻盈的华丽云彩。她闭上眼睛,沉醉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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