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精神：严家炎自选集

中国现代文学史，其主体是由白话文写成的具有现代性特征并与”世界的文学“相沟通的*近一百多年中国文学的历史。换句话说，中国现代文学之所以有别于古代文学，是由于内含着这三种特质：一是其主体由白话文所构成，而非由文言所主宰；二是具有鲜明的现代性，并且这种现代性是与深厚的民族性相交融的；三是大背景上与“世界的文学”相互交流、相互参照。

严家炎，著名学者、现代文学研究专家、北京大学资深教授。

第一部分
中国现代文学起点在何时？
一部真正具有现代意义的晚清小说
——《黄衫客传奇》中译本序
试说二十世纪中国小说的总体特征
《文学革命论》作者“推倒”“古典文学”之考释
走出百慕大三角区
——谈20世纪文艺批评的一点教训

第二部分
鲁迅作品的经典意义
忧愤深广的现代情思
超拔非凡的艺术成就
文体实验的巨大功绩
《呐喊》《彷徨》对中国文学现代化的贡献
一、鲁迅的现实主义属于一个新的时代
二、开辟多种创作方法源头的文学大师
三、中国现代小说在鲁迅手中开始，在鲁迅手中成熟
鲁迅与表现主义
——兼论《故事新编》的艺术特征
复调小说：鲁迅的突出贡献
一、奇异的复合音响
二、决定鲁迅小说成为复调小说的几个因素
三、鲁迅所受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影响
东西方现代化的不同模式和鲁迅思想的超越
——鲁迅个人主义与集体主义思想的一个考察
1957年夏毛、罗对话试解

第三部分
老舍的遗产
《微神》：老舍的心象小说
现代文学史上的一桩旧案
——重评丁玲小说《在医院中》
开拓者的艰难跋涉
——论丁玲小说的历史贡献
《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与丁玲的创作个性
救亡与启蒙的二重奏
——对抗战文学的一点认识
文学家没有辜负人民和时代
启蒙任务本自救亡呼声

第四部分
谈《创业史》中梁三老汉的形象
长篇小说《李白成》的艺术贡献
论金庸小说的现代精神
论王蒙的寓言小说
两种类型：重体验与重理智
多义性与丰富性
幽默反讽透纸背
试论“中国的奥勃洛莫夫”
——《活动变人形》中倪吾诚形象的典型意义
“有字皆从人着想”
——《聂绀弩全集》出版志感

前年开始的姚雪垠与刘再复的论争，曾引起人们广泛的关注。关于这场争论的是非曲直，我并无能力作出判断。我只感到在姚雪垠同志对刘再复同志《论文学的主体性》的批评中，似乎也包含着某些属于“异元批评”的问题。刘再复同志《论文学的主体性》，在我看来，依据的不仅是传统的现实主义理论，也吸收并体现了现代主义文学、浪漫主义文学的某些要求。他把文学主体性的作用，提升到这样重要的高度，以至不无某种诗人气质在内，这些都不是单纯用现实主义理论所能解释得了的。如果运用宽广的而不是狭义的马克思主义反映论，刘再复这些论点有可能得到理解和认可。可惜，姚雪垠同志从自己现实主义的某种创作经验出发，得出了刘再复宣扬“主观唯心主义”和“基本上背离了马克思主义”的严重结论。姚雪垠同志说：“我从事文学创作实践活动数十年，像刘再复同志所说的（作者）对人物无能为力、任人物自由活动的奇妙现象，一次也没有遇到过。我也没有听说五四以来任何有成就的作家有过这种现象。谁能够从我们大家熟知的作家的创作活动中举出一个实例么？”其实，例子是可以举出的。曹禺早年在《雷雨·序》中谈到《雷雨》怎样创作出来时，就曾回答：“连我自己也莫名其妙。”谈到周繁漪这个人物时，也说：“剧本里的她与我原来的企图，有一种不可相信的参差。”可见，作家“对人物无能为力”的情况，有时确实存在，不宜一概认为荒唐。创作实践有多种多样的复杂状况。五四时期的郭沫若，按照他自己在《创造十年》中的说法，就“全凭直觉来自行创作”，而且“每每有诗兴发作袭来就好象生了热病一样，使我作寒作冷”。我们充分尊重姚雪垠同志创作上的重大成就和丰富经验。但个人经验再丰富，毕竟有限制，要取代千差万别的创作情况是很难的。以创作过程中直觉与非理性的作用而论，情况就复杂得很，有些作家身上完全不存在，有些作家却亲身经验过。姚雪垠同志对创作过程的正面论述颇有明快精到之处，但由于对现实主义之外的现代主义、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内部的多种不同流派均缺少考虑，他的论述无意中跨入了“异元批评”或“跨元批评”的区域，这是值得注意和警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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