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11544094
且守匠心化无痕。
生命的过程不可能完全遂心所愿,有时候,想要的结果没有,给予的却是不想要的。殊不知,正是那些不想要的过程,往往会在人生艰难的时刻,悄无声息地支撑着命运之舟,渡过激流险滩。
对于妻子的死,万长河有心理准备,妻子也厌倦了生。他曾经握着妻子的手,平心静气地说:“想开一点儿,真正的死如同生,像瓜熟蒂落、秋果离枝、雪落九天,去了哪里,在什么地方,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说不清到底哪个环节才是痛苦的。”
当死神真的把妻子带走,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说过的有关生死的理论是多么肤浅、无知。妻子走了,留下不尽痛苦,海水一般荡漾在他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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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咽下后一口气时,万长河握着她的手,开始他的手冰凉,妻子的手是温热的,他莫名地想起恋爱的时候,他的手也是凉的。她戴着手套,万长河握着说:“你的手真暖和。”她侧过脸笑着说:“说谎,隔着手套哪来的热?”妻子说着,抽了手,故意把手套留在他手心,手套上的余热传递在脉搏中,发出一声温馨的话语直抵心头——“有福同享,一人一只。”
万长河感知妻子的手开始变凉,是他在换另一只手的时候——本来是用左手握的,可能是有些酸,或者觉得温度不够才换右手,这一换,骤然意识到妻子的血已凉了。
第二章 生意•冲突/42
每个人的心底多少淤积着戾气,正常的情况下被生活的次序和周而复始的无奈镇压着,以至于原本性情刚烈的人也会在日月轮回中耗尽了血性。
可能是村子废弃了的原因,一条蜿蜒的水泥路上只有万长河一个人走。这条路修建得很委屈,窄是一方面,关键是它躲躲闪闪的。在凸凹不平的一带丘陵上,一块块梯田各据一方,大小不等、形状各异的矮矮田垄把彼此的空间划分得清清楚楚,哪怕是巴掌大的一个拐角也会释放出各人头上一方天的松弛,唯独这条路,遇到山丘转头,遇到梯田拐弯,看上一眼心里便塞满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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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长河二十多年没和人打过架了。自从退伍以后,无论遇到多么令人愤慨的事,他都被“修养”束缚着手脚。这一刻,什么都不管了,万长河隔着桌子,一把抓住孟清北的双肩,用力一拽,把他按在几盘凉菜上,一手掐着他的脖子,胳膊肘本能地朝他脸上撞击,尽管只用了三分力,却见桌面上有了血迹。
两个女人吓得哇的一声跑出去,杀猪般地喊着:“韶望——”
第三章 前情•往事/83
从人的本性上说,异性的美是一种强大的力量,一旦穿透了肢体,再大的距离也会瞬间弥合。
过去,他与孟春凤对峙时,内心有一个坚强的后盾,期待孟春凤离开后,他能与小禾生活在一起;如今,他和小禾的亲人有杀父之仇,向往的生活化作了一片血海深仇,感情如同一只断翅的鸟儿,前有高山,后有深海,活着,除了睡觉吃饭、拉屎放屁,别的一无是用。
他本想掐死了小禾,报了杀父之仇自尽,可小禾偏偏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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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上弥散着一股奇特的气味,他嗅了嗅,猜想着,这大概就是女人味吧。接着,他把枕边的内衣捂在脸上,渐渐地,周身游荡着难以遏制的欲望。
“呵唻唻的,我亏大了,当了她一年过的男人,连她身体是什么样子也没看一眼;要不,等她下次回来求我办手续,我向她提点儿什么,就说,我不能白当一年多的丈夫,你得让我看一下吧?”
看什么呢?看——
第四章 误会•出轨/121
爱情有时候像粮仓里的一粒种子,每一粒都可以信誓旦旦地对仓主发誓:我是不会发芽变质的,可倘若遇到一滴露珠,再多的誓言也抵挡不住水的滋润。
那么,生命的状态到底要像一棵生死不移的树,还是像一条奔腾不息的河?
孟春凤伏在万长河胸前哭,泪水好似一剂麻药注入他的体内,明知道这种状况是危险的,他却没有能量阻止药性的蔓延。
孟春凤见万长河不动,仰起脸来,额头几乎挨到他的下巴。
万长河预感她还会有动作,意识中毒般地瘫痪了,没有拒绝,也没有主动。
她慢慢抬起手,摩挲着他的上嘴唇,声音柔弱地问:“你的嘴唇怎么肿了?”
“不知道。”
“别这样,别这样啊,我好怕!”她轻轻地推了万长河一下,说,“走吧,权当什么也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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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长河让她自己回去,她不肯,说:“现在那个地方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我现在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万长河听了这话,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惶然地说了一句:“这是不可能的。”
“你什么意思,难道不想对我负责吗?”她的语气里裹着浓烈的威胁。
霎时,在供销社门边漂移在万长河心里的那个“销”字慢慢演化成一个“死”字。
第五章 挚友•决裂/159
朋友是生活某一个切面的重合,当重合面积扩大了,一些相抵触的因素就会发生作用,以致让所有的重合面逐渐坏死、烂掉。
如今,汪家胜妻子的母亲就在一边躺着,听着自己的女儿为了她的生死在撕破脸争吵,心里该是怎样的感受啊。 万长河妻子患病后,汪家胜夫妇前前后后赞助了上千元,妻子曾说过:“古语说,受人点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看来,我是不能报答他们了,报恩的任务只能落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如今,曹慧兰的母亲就在病床上等待手术,假如妻子健在,她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万长河向前挪了几步,站在妻子曾经站过的地方,一种巨大的温暖从地下直灌体内,不断升腾。
他慢慢走向曹慧兰,说想看一看大娘的手术缴费单据,她抹了一把泪水,说:“五万多呢。她们都不愿意出,我上哪儿弄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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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好遮掩的了,既然兄弟的情谊化作了一地尘埃,说话也用不着斟酌,万长河用斩钉截铁地语气说:“我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从此谁也不欠谁的!”
汪家胜发火了:“别以为出了几万块钱你就是救世主了,屌毛不当!”
真的无语了。万长河轻轻地合上手机,感觉中仅存的兄弟情义冰一样地化在心里。他怀揣亲人别离的心情徒步走向城郊。
第六章 夫妻•反目/198
当生活把一个人逼进绝境的时候,无论你有着多么高贵的心灵,无论你有着怎样的精神境界,你都得还原到生命简单、本质的起点。
老丁走了,万长河看了一眼桌面,只有半瓶老白干。他慢慢坐在丁从阳留下的座位上,设身处地感受着如此的夫妻生活,想:“哪一天,我是否有能力把他的生活写出来,告诉后人,在某个时代、某个地方曾经生活着这样的一个男人,他以自己的善心开始,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一个原本完整的家毁了,同时把一个有着幸福未来的女孩,带入一个痛苦的深渊。”
人性的善如同天上的太阳,过度的热,会把禾苗蒸死、河水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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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这场感情危机,未来的汪家胜将是怎样的精神状态?万长河很想知道。但是,他更清楚,每个人的生活都需要一种自己无法改变的现实加以平衡,如家胜兄,他和曹慧兰之所以能吵吵骂骂地在一起生活十多年,那是他别无选择;家庭,夫妻在一头,贫穷在另一头。当下,有多少这样无奈的家庭,在贫穷和无奈的平衡下度过一个完整的人生。
万长河想,自己现在有能力帮他了,可却没有能力维系他家庭的平衡。
第七章 利益•做局/239
有些事本来不大,因为触碰了其他人心中的积怨,所以,小事找到了同类,叠加在一起就聚成了大事、恶事。
“哥,看来,我也是能喝点儿的,只是……”她突然捂住嘴,快步离开。卫生间随即传来一阵痛苦的呕吐声。 他刚出了书房,见杨梅踉踉跄跄地从卫生间出来,几分钟的时间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头发凌乱,满脸涨红,快到万长河身边的时候,身子一闪,万长河本能地上前扶住,因为不便用力,她还是倒在地板上。
“哥,别赶我走!我不想离开你!”
她的手紧紧握住万长河的一只手,他抽了几次也没脱离,心开始慌乱,手痉挛地动了一下,杨梅转身搂住他,梦一般的语气说:“我不是个坏女人,不是为了钱才这样的,我喜欢你,见你的面就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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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长河的脑子一热,原来杨梅这么缠绵地搂住他,是在施美人计把他拖住,好让苏静带人来考察设备,心里不由怒吼:“我怎么就这么蠢呐!”
他下意识地一把推开杨梅,刚想戳穿她的伎俩,却又被她紧紧搂住。万长河心底冒出恶意的猥亵——你奶奶的,给我来美人计了,对这样的人,还装什么正人君子?于是展开双手从背后伸进她衣服里,刚摸到她滑润的肌肤,只觉得她身子一颤,整个身子软了下来。
第八章 •归隐/278
人类的善是有生命的,它可以在更多的人身上寄生存活,在不经意间,以钢铁般的意志击溃邪恶的进攻。
十几名工人把一盘鞭炮围在中间,似乎围住了一个巨大的喜悦,你推我拥,或前或后,鞭炮一响,炸得一圈人怪声喊叫。飞射的炮花,闪烁的电光,弥漫的青烟,舞动的身影,如同上帝绽放的笑颜。
万长河仰头望天,轻唤一声:“秀娟,你若在该多好啊!”他怀揣一腔的感动和温暖,耳边忽然想起妻子的声音:“我也在看呢,看天、看地、看人、看烟花、看厂院,想你、想儿、想狗、想太阳、想家园。”泪水一下冲破了万长河眼帘,他借着弥漫的烟火悄然离开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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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长河离开故乡秦河县已经三个月了,他带着一箱子喜欢的书籍和妻子的骨灰,在大别山深处一条不太宽的秋浦河畔的庙渡镇蛰居下来。
心中的牵挂鸟儿一样在迷茫的空中飞翔。
马秀红的地办好了转让手续了吗?
杨梅是否回到了小禾身边?
曹慧兰的妈妈还坚持要外出拾荒吗?
唐二月该知道小禾对他的感情了吧?
……
唉!不想了,谁也不想了。万长河把手轻轻放在妻子的骨灰盒上,耳边隐约听见她的呼唤:“万长河,上来啊!”
童初辉约万长河见面的地方是县政府的宾馆,叫紫荆苑,由于在这里消费的都是达官贵人,当地人俗称为“紫禁宫”。
万长河进了餐厅报出包间的名称,然后跟着一个靓丽的礼仪小姐走进一间包厢的门,瞬间有点儿惶惑不安:若县长真的要做门,那可不会是几扇,笨想一下,当今的县长建别墅怎么也得楼上楼下,没有十间八间的还值当找木工厂吗?这顿饭按说该他请才是,可是,此时他囊中空空如也,如何是好?
门开了,包间里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自然是童初辉,女的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既不像童初辉的妻子也不像女儿。
“你就是万老板?我怎么看像一个山村教师。宝贝,你看呢?”
女子撒娇地看了童初辉一眼,似乎提醒他注意场合。童初辉摸了一下女子的脸说:“没事,今后要与万老板打交道的是你,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是必须的。”
万长河一下明白了,当官的驾驶员也可以有“小秘”。
童初辉个头中等,五官端正,说话时眉宇间不停地舒展,释放出咄咄逼人的霸气。
几番寒暄后,万长河知道童初辉也当过兵,于是,说话自然了许多。童初辉因晚几年入伍,改口称呼万长河“老兵”。
有些事若不是亲历,单凭道听途说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比如,万长河在没见到童初辉以前,若是有人对他说,如今官员的腐败已经发展成连带效应,过去官贪是一点红,现在一点的渗透力太弱,是一片红,也就是说,一个行贿的人除了要给领导行贿外,还得伺候好领导身边的人,哪怕是一个司机也不能慢待了,他肯定是不相信的。
前不久,县城投资兴建一批经济适用房,由于牵扯到“惠民政策”,县长要亲自抓。许多开发商闻风而动,为了能争取到这个大工程,想尽了各种接近县长的招数,有个开发商竟然把装有十万元的一个礼品盒塞到童初辉车里。事后,县长想了一夜,让童初辉把钱送到县纪委,然后召开全县科局级干部大会,不点名地把有人送钱的事说出来,告诫乡镇长们在进行小城镇建设上不要被钱绊倒了。
童初辉说:“这个商家是刚刚出道的,一点儿不懂行规,你用十万元想把县长砸倒,也太小家子气了。前些天,有位老板很老到——”话到了这里,不由打住,说,“噢,不说这个了,老兵,搞经济建设如同大厨子炒菜,热油冷菜的,怦然一遇。再讲究的厨子围裙、衣袖也难免溅些油花,纵然是水煮冷菜,鼻子里也会吸进一些香气,你说是不是?”
坐在童初辉身边的女子起身给万长河斟酒,用身体挡着他的视线,另一只手悄然在童初辉肩上拧了一下,童初辉这才说出找万长河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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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初辉问:“万老板,你的工厂在什么地方?若能给你牵线搭桥,把经济适用房工程的几万个门的业务介绍过来,你怎么说?”
“哪有这么多,不就是六千套住宅吗?”他身边的女子说。
“难怪你没考上大学,这点儿小账就糊涂了,那我问你,我们两个人几条腿?”
女子的脸顿时染上红晕,惊喜地说:“噢呀,我忘了,一套住宅就得五六扇门呢!”
啊,三万扇门!万长河惊喜得有点儿发懵,他极力保持平静,稍微稳定一下情绪反问道:“童师傅,以前可有这方面的经验?”
“屁的经验,在这方面,我可是大闺女上轿头一回。前天那个被县长锁定的开发商问我对建筑材料可感兴趣,我知道他的意思,放点儿香气给我闻闻让我有点儿想头,好私下里帮他在县长面前说话。可事成之后,我若送的材料太贵,他随便找个理由就把我踢了;若是送市场价,那可是累死不挣钱的差事,我岂能看不出这其中的脉络。”说着,看着万长河的反应,因看出了期待,才接着说,“今天一早,看了你贴的广告,心想,这个老板有气魄,敢把广告贴在县政府的招牌上,可不是一般的胆量。县长看了,当时就发火了,马上给公安、工商、媒体下命令要全面围剿。我一想不对呀,这么一整,岂不是正好中了这个老板的圈套?若不是我给县长提醒,报纸和电视都要曝光的。若是那样,你的名声可就大了。哎,你可别记恨我,若是经济适用房工程能谈下来,你还得想着怎么谢我。”
万长河沉吟着说:“你知道建筑商能接受什么价?只有在这个基础上,才能确认该如何谢你。”
童初辉笑着说:“行家!一听就知道是一个行家!”说着,随即拨打电话,说,“魏老板,我是02号车,童初辉。呵呵,不敢当,那更不敢当,县长家有位亲戚是做门的。哎,对对,这点儿小事只能我来办了,公事我也办不好。你呢,不要觉得是县长的亲戚就特别关照。给我说个底价,他要是能做就让他做,不能做绝不要勉强。哎,这可是县长的意思。噢,噢噢,那行,我问一下再给你回话。”
挂上电话,童初辉脸上泛滥着难色,摇头自言自语地说:“这个魏老板,生意做到骨头里了,所有的门都是自己做,室外的实木门才六百,室内的装饰门三百,这个价——”他用失望的目光看着万长河。
万长河的心抑制不住的激动,心想,六百元一个实木门,我若做,成本不会超过两百元,给童初辉提成一百元,我还是大赚;一个门一百,三万扇门那可是三百万啊!不可以,不能给他这么多!我的门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利润,那都是唐二月的功劳,是他给我指出一条聚财的路子,才有了这个优势。另外,我目前囤积的木料连做一万套门也不够,假如不能再收购,这个价还真的不能接受。
童初辉看着万长河,释然一笑,说:“没关系,咱做不成大的,做小的。下面乡镇都要搞小城镇建设,不是说大话,哪一个乡镇多少都会给我面子,否则,逢年过节,我替县长拒收他们的礼物,让他们一个年都别想过好。”
万长河也笑了,说:“你给魏老板打电话,这个价我接了!而且,室内的门也一律用实木。门面门面,一家之面,我要给政府的经济适用房做点贡献。至于你——老弟,每扇门有你的五十元。”
“什——什——什么?开玩笑吧!”
万长河斟满一大杯白酒,一饮而尽:“敢在县政府招牌上贴广告,却不敢在生意上有半点虚假。”
童初辉的手开始哆嗦,再次拨通魏老板电话。万长河为了避嫌,假借要去卫生间离开。他走在过道里,忽然觉得这顿饭不该让童初辉埋单,这不是谁请客的问题,与囊中羞涩也毫无关系,这是一个商者应有的风范。于是,他拨通孟春凤的电话,让她对唐二月说谈好了一大笔生意,“快把银行卡送来,我们一定要为这顿饭埋单。”
回到包间,童初辉的电话已经结束,看不出他脸上任何喜悦,反倒疑云密布。
“怎么了,他不答应?”万长河的心开始冷却。
“魏老板说,这是不可能的,还一言断定,说你不懂行情。”
万长河想了一下,说:“你再给他打个电话,说我可以拿储存的几千方木料当抵押,然后双方签订合同!”
“你——城东有两大堆木料都是你的?”
“是。”
童初辉一拍桌子:“妈的,这个魏忠良,真是狗眼!”再次拨通电话,口气硬朗了,“魏老板,别以为我是想给你拉生意好从中赚点儿什么,我童某从不干影响领导名誉的事,县长担心你在他的颜面工程上给抹黑,才如此煞费苦心让你认识一个真正干事的人。行了,你明天自己去城东,到‘万众木业’看看再说!人家愿意拿出几千万的资产做抵押的,你若还是推三四的,那我可真的替县长担心了,为什么同样的价格,货真价实的门你不用,却偏要用再生板材的!”说完,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上了,余怒未消地说,“他要敢这样弄假,王八蛋不对县长说,这人靠不住!来来来,杨梅,咱们陪万老板喝酒,谈下一个话题。”
童初辉举起酒杯,杨梅脸上布满遗憾,迟疑着也端起酒杯。
从童初辉说话的语气上,万长河掂量出此人的能量远远超过一个司机,难怪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长期在领导面前工作的人也会沾染一股霸气。
原以为魏老板听了一番训斥马上会反过味来来一个回话,却迟迟不见动静,童初辉说的“下一个话题”是要万长河与下面的乡镇合作,总之一句话,不可能让杨梅失望而归。
眼看一瓶酒快要喝光,唐二月还没来,万长河见童初辉还让服务员再开一瓶酒,有点儿担忧,不是担心喝醉,而是怕卡上的余额不够刷的,那样,丢人倒是小事,看见的一片绿洲又成了海市蜃楼。
正担心,忽然有人敲门,服务员开门,孟春凤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万长河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怎么会是她?老天——”
服务员做了个“请进”的姿势,孟春凤矜持地笑了一下,用目光示意万长河出来说话。
童初辉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是嫂夫人吧?请进!”
万长河急忙纠正:“不是,你误会了。”
童初辉一愣,“嗯”一声,看了杨梅一眼,恍悟地喊出一个“哦”字,目光里放射着理解的兴致,说:“原来——杨梅,你有搭档了,快去把嫂子请进来。”
杨梅这一动身,孟春凤不得不进来,脸上不时变幻着急切和惶恐,她对童初辉说:“你看,多不好啊,我一着急,出门的时候把手机也忘在家里,到了门口想回去又怕时间来不及,真的不好意思,打扰了。”说着,回过眼神看着万长河说,“你出来一下,我说句话就走。”
童初辉脖子一拧:“嫂子是看不起我?”
“不是,真的不是。”
万长河知道孟春凤说的她不是他妻子,可童初辉听成了真的不是看不起,如此一来误会渐渐加深,再怎么解释都多余了。
孟春凤急得满脸通红,眼巴巴等着万长河说话。
童初辉给孟春凤斟满了酒,十分认真地说:“嫂子要是不给小弟面子,我马上就走!真是的,这才像这么回事,不然,两男一女也不平衡啊。”
万长河看得出来,假如孟春凤坚持要走,童初辉一定会拂袖而去,之前所有的希望都会化作泡影。现在,万众木业的明天已不是他一个人的,唐二月夫妇已经把生活的未来全部寄托其中,他岂能为了纠正称谓上的误会得罪命运中遇到的贵人,于是说:“春凤,坐下吧,难得和县长的司长相聚,也算是有缘吧。”
“就是,还是万哥理解我的心思。有人说,看一个朋友是否真心,关键是要看他是否愿意把自己亲密的人介绍给你。”
杨梅嘴一撇:“瞎说,你怎么不把你爸妈介绍给我?”
“你怎么在这里插一杠子?你就是我亲密的人,还怎么介绍?”
杨梅冲着孟春凤端起酒杯,款款站起:“嫂子别听他胡说八道,小妹敬您一杯。”
孟春凤犹豫一下,还是端起杯子。两个杯子轻轻一碰,两人分别干了。
童初辉说:“万哥,你的生意准能做大,这位嫂子可不是一般人。哎,杨梅,你以后要多跟嫂子学着点儿。”
杨梅又斟满一杯,对万长河举杯:“那是自然的。我看啊,万老板也不是一般的人,话虽然说得不多,气质也像个先生,可哪像你,口无遮拦,小妹敬您,万先生。”
一来二往,推杯换盏,孟春凤渐渐找到了感觉,说话也自然了许多,而万长河越喝越觉得酒中的苦涩。第二瓶酒喝下大半,房地产老板魏忠良带着一男两女来了。
魏忠良身材高大魁梧,说话风趣幽默,见童初辉诚惶诚恐迎来,故意绷着脸:“哎,哎,小伙子贵姓?谁理你!”然后,伸手走近万长河,客气地问候,“你就是万老板吧?我可是专程来看你的。”
他的目光从桌上扫过,身边一个随从马上离开,童初辉喊:“不用去了,想加什么菜对包间的服务员说就行了。”
魏忠良笑道:“别管他,农村出来的人就这样,看了菜,问好价,说好分量,逐一记在小本子上,然后才放心。当家的,上酒。”
万长河以为“当家的”是坐在魏忠良身边的女士,却见女士看着服务员笑眯眯地说:“这里不是你当家吗?”
服务员的脸一下涨红了,说:“还以为是喊你咧。”
魏忠良看了一下酒瓶,把剩下的大半瓶酒倒进两个杯子里,一手一杯,端起来,看了又看,说:“我这人,从不吃亏,两瓶酒被你俩喝了一斤多一点儿,这剩下的可都是我的了。”说着,一鼓作气把两杯酒都喝下。
童初辉伸出大拇指说:“大老板,就是不一样。”
魏忠良看了孟春凤一眼,以蓦然后悔的口吻说:“坏了,丢人啊,你们是四个人喝,我一不留神喝多了。来,当家的,给两位女士斟酒,我先向她们赔罪。”
菜上来了,酒也上来了,魏忠良端起一杯酒对万长河说:“我只问你一句,为什么会亏本与我做生意?”
一句话把万长河问住了,正在斟酌怎么回答,孟春凤站起来,略微紧张地说:“天下没有人会做赔本生意,之所以要给你做门,只是为了把满院子的木料处理了。刚才杨梅小妹说他像教书先生,还真说准了,他就是一个文人,喜欢写作,对木料生意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收了这么多木料完全是上了别人的当,假如魏老板愿意把木料收了过去,我们可是求之不得的。”
魏忠良恍然大悟般说:“噢,原来如此,我说呢。这样,门的事就按照我辉弟说的办了,我不给辉弟面子就等于是不给县长面子。来,今天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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