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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24178937
自近代中国报纸诞生之后,几乎所有报纸都有不同类型、不同风格的副刊。鲁迅的小说《阿Q正传》、郭沫若的诗歌《女神》,到巴金的小说《家》等均是在北京、上海的报纸副刊上发表,从而产生广泛影响的。
《副刊文丛》是以出版物的形式,厚积薄发,提炼百年副刊菁华,使其留存历史,留存文化。
《多味斋》
《心香一瓣(上、中、下》
《文艺地图之一城风月向来人》
《闲话纽约客》
“副刊文丛”总序
李辉
设想编一套“副刊文丛”的念头由来已久。
中文报纸副刊历史可谓悠久,迄今已有百年行程。副刊为中文报纸的一大特色。自近代中国报纸诞生之后,几乎所有报纸都有不同类型、不同风格的副刊。在出版业尚不发达之际,精彩纷呈的副刊版面,几乎成为作者与读者之间最为便利的交流平台。百年间,副刊上发表过多少重要作品,培养过多少作家,若要认真统计,颇为不易。
“五四新文学”兴起,报纸副刊一时间成为重要作家与重要作品率先亮相的舞台,从鲁迅的小说《阿Q正传》、郭沫若的诗歌《女神》,到巴金的小说《家》等均是在北京、上海的报纸副刊上发表,从而产生广泛影响的。随着各类出版社雨后春笋般出现,杂志、书籍与报纸副刊渐次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但是,不同区域或大小城市,都有不同类型的报纸副刊,因而形成不同层面的读者群,在与读者建立直接和广泛的联系方面,多年来报纸副刊一直占据优势。近些年,随着电视、网络等新兴媒体的崛起,报纸副刊的优势以及影响力开始减弱,长期以来副刊作为阵地培养作家的方式,也随之隐退,风光不再。
尽管如此,就报纸而言,副刊依旧具有稳定性,所刊文章更注重深度而非时效性。在电台、电视、网络、微信等新闻爆炸性滚动播出的当下,报纸的所谓新闻效应早已滞后,无法与昔日同日而语。在我看来,唯有副刊之类的版面,侧重于独家深度文章,侧重于作者不同角度的发现,才能与其他媒体相抗衡。或者说,只有副刊版面发表的不太注重新闻时效的文章,才足以让读者静下心,选择合适时间品茗细读,与之达到心领神会的交融。这或许才是一份报纸在新闻之外能够带给读者的*阅读体验。
1982年自复旦大学毕业,我进入报社,先是编辑《北京晚报》副刊《五色土》,后是编辑《人民日报》副刊《大地》,长达三十四年的光阴,几乎都是在编辑副刊。除了编辑副刊,我还在《中国青年报》《新民晚报》《南方周末》等的副刊上,开设了多年个人专栏。副刊与我,可谓不离不弃。编辑副刊三十余年,有幸与不少前辈文人交往,而他们中间的不少人,都曾编辑过副刊,如夏衍、沈从文、萧乾、刘北汜、吴祖光、郁风、柯灵、黄裳、袁鹰、姜德明等。在不同时期的这些前辈编辑那里,我感受着百年之间中国报纸副刊的斑斓景象与编辑情怀。
行将退休,编辑一套“副刊文丛”的想法愈加强烈。尽管面临互联网等新媒体方式的挑战,不少报纸副刊如今仍以其稳定性、原创性、丰富性等特点,坚守着文化品位和文化传承。一大批副刊编辑,不急不躁,沉着坚韧,以各自的才华和眼光,既编辑好不同精品专栏,又笔耕不辍,佳作迭出。鉴于此,我觉得有必要将中国各地报纸副刊的作品,以不同编辑方式予以整合,集中呈现,使纸媒副刊作品,在与新媒体的博弈中,以出版物的形式,留存历史,留存文化。这样,便于日后人们可以借这套丛书,领略中文报纸副刊(包括海外)曾经拥有过的丰富景象。
“副刊文丛”设想以两种类型出版,每年大约出版二十种。
第一类:精品栏目荟萃。约请各地中文报纸副刊,挑选精品专栏若干编选,涵盖文化、人物、历史、美术、收藏等领域。
第二类:个人作品精选。副刊编辑、在副刊开设个人专栏的作者,人才济济,各有专长,可从中挑选若干,编辑个人作品集。
初步计划先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编选,然后,再往前延伸,直到“五四新文学”时期。如能坚持多年,相信能大致呈现中国报纸副刊的重要成果。
将这一想法与大象出版社社长王刘纯兄沟通,得到王兄的大力支持。如此大规模的一套“副刊文丛”,只有得到大象出版社各位同人的鼎力相助,构想才有一个落地的坚实平台。与大象出版社合作二十年,友情笃深,感谢历届社长和编辑们对我的支持,一直感觉自己仿佛早已是他们中间的一员。
在开始编选“副刊文丛”过程中,得到不少前辈与友人的支持。感谢王刘纯兄应允与我一起担任丛书主编,感谢袁鹰、姜德明两位副刊前辈同意出任“副刊文丛”的顾问,感谢姜德明先生为我编选的《副刊面面观》一书写序……
特别感谢所有来自海内外参与这套丛书的作者与朋友,没有你们的大力支持,构想不可能落地。
期待“副刊文丛”能够得到副刊编辑和读者的认可。期待更多朋友参与其中。期待“副刊文丛”能够坚持下去,真正成为一套文化积累的丛书,延续中文报纸副刊的历史脉络。
我们一起共同努力吧!
2016年7月10日,写于北京酷热中
一切诚念终可相遇
陈丹燕
现在有谁知道约翰·丹佛?一个20世纪80年代红遍中国大陆的美国歌手,声音清亮,如那个手艺时代的末期的乡村歌手那样,唱歌时只伴随一只吉他,也自己写歌词,歌词大多诗意而且干净,甚至都没有沮丧,最是那个时代的古意旧情。中国走向共和的这一百多年来,时间湍急而下,即使在我这样偏安简单的个人生活里,回首一望也已在烟尘滚滚之外了。
我和太阳在美国西岸的一号公路上,从旧金山一路向圣芭芭拉城而去,一路都沿着太平洋的海岸线。到了蒙特雷,提起他来,那里的人都以为我是因为他死在这里,才记起来他的。而我却是到了卵石海岸上,才知道他正是死在这片大海里,和他唱的那支《乘喷气机离开》一样,他死于两人座小飞机失事。说到当年的约翰·丹佛在中国大陆,我的年轻时代,代表着一个晴朗辽阔又深情清爽的美国,有谁知道?
太阳手指飞动,在手机上查了,然后微笑着订正道:“事故发生在十八年前哦,妈妈。”
“这么快。”我心里喊。我在上海的报纸上知道丹佛死于飞机失事,那时我已不再经常听他的歌了。成年后的生活,时间飞速遁去,变化劈面而来。我好像一直都乘坐在喷气式飞机上,拉断无数云朵向前。我已不用卡带听歌,放黑胶唱片的功放坏了,所以黑胶也不听了,人是越来越懒惰,在互联网上找歌,似乎方便多了,播放自己喜爱的音乐好像也不再有仪式感了。丹佛过世的消息,曾好像一阵风吹过那样,吹过了长
出一层稀薄霉点的旧唱片。
这次旅行,太阳已不是要在书包里放好妈妈地址电话为走丢时备用的小孩,她长大了。她成长中的那些暑假,清空书包,装上依云水和防晒霜、小照相机,
以及一张写好妈妈电话和名字的字条的暑假旅行已经结束了。从她9 岁时的纽约城,11 岁时的魁北克和东京, 14 岁时的内华达与圣莫妮卡海滩,16
岁时的芝加哥, 19 岁时的曼谷,20 岁时的巴厘岛,22 岁时的夏威夷, 23
岁时的哥斯达黎加,我们一路走来,她渐渐成为我的旅伴,然后,是向导和管家,以及分享者。太阳在自己电话里一个老歌App 里找到他的歌,插到车里,
顷刻之间,丹佛的歌声就淹没了阳光灿烂的小小车厢。早已消失在上海城市改造中的上海市政府大礼堂仿佛出现在西海岸下午晃眼的剧烈阳光里,丹佛演唱会的那个晚上,我的座位在楼上,远远望着木头舞台中央的那个金发美国人,他带着一副又大又圆的学生眼镜,
好像我书包里自己的那副。他唱了一首又一首,那时还讲究旋律,他简单抒情的旋律正好契合那个时代的中国,那对深情的信仰和真爱。
丹佛那天唱了他专门为上海之行写的《上海微风》, 我记得那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上海的时候,提到了它老城微风的温柔和旧意。要是我没篡改自己的记忆, 那天礼堂里的人都站了起来,在《上海微风》的歌声里, 台上台下一派融和。
太阳听了点点头,“啊,这是小时候在家总能听到的歌声,原来他就是丹佛”。然后她告诉她的男朋友北德,在我们五原路的家里,常常她放学一开大门,就是妈妈在连着一个书架的写字桌前打着字,拖鞋放在一边,赤着脚,妈妈背影前,便是一个声音在吉他声里,
唱着歌。她到了美国后,才发现许多歌她都会唱,“原来我是小时候听会了的”。
就像我少年时代靠着和同学交换旧书看,居然也读过了许多19
世纪的欧洲文学名著。到了修欧洲文学史时,我也发现自己竟然读过了教授书单里大多数著作一样。到了蒙特雷的海岸线上,我和太阳爬到沿海的大岩石上坐下,我们眼前那片闪闪发光的大海,就是约翰·丹佛的葬身之地。这是世界上*美的海岸之一,此时岩石和峭壁统统笼罩在夕阳金红色的光辉中,令人感动。一个人有机会越过岁月与大洋,终于有机会来向自己年轻时代被打动过的歌手致敬,这算是有福分了吧。我身边还有自己的孩子,她少年时代即离开了家,
但丹佛的歌声帮她将家的回忆保存起来,我们还能一起来探望他最后消失的地方,这一定就是福分。
《上海微风》里唱过:“虽然我离你万里,但你却在我心里,而且一住就是长长久久。”当我年轻时听丹佛亲口唱出,那时我以为这就是一句歌词。如今和我的孩子一起面对丹佛失事坠落的海面,我刚刚发现有些歌词,对有些人有些地方有些时刻,就是预言。
辽阔的北太平洋正轻轻翻滚,准备迎接太阳的堕入。
“这里的太阳落下了,在太平洋的另一端,也许是日本,也许是上海,太阳就要升起来了,总是同一个太阳。”我们面向大海计算着经度和纬度,现在有谁还能记得丹佛为上海演出写的那支歌的歌词?那里曾有过一模一样的句子,就像他当年站在卵石海滩上看过日落,然后专为上海人写的。他怀抱吉他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他清亮的声音还未从耳畔跌落。“令人难信,
你似乎就在对门,可你已在世界的另一端。”
在壮丽17 英里的海岸边,我们车里一直播放着丹佛。这次我听到了更多的丹佛,我第一次听到他也翻唱过甲壳虫的Let It Be。如今听来,就好像他隔着18 年前的生死,安慰他上海的歌迷——一切诚念终可相遇。
现在有谁记得我知道的那个约翰·丹佛?
这次我们借住在一户住在卡梅尔山谷里的人家,主人40 多岁,叫布莱特。早晨我起来做茶,看到客厅里满书架都是黑胶唱片,桌子上有一架80
年代世界盛行的日本唱机,唱机盖子是有机玻璃的,机身是银色的,
唱机上贴着一些泛了黄的贴纸,摆出孩子气用力而疑惑的审美。听到动静,布莱特过来了。这些现在看起来都是古董的东西,都是布莱特少年时代的。
布莱特用手指抚摸了一下唱机盖子上早已死死粘在有机玻璃上、再不能轻易撕下来的黏纸,“我中学时候喜欢到处都贴黏纸。”
北德问了句:“那你可有约翰·丹佛?”
问得布莱特一愣,他长长地“嗯”了一声,“啊,
我还真的有吧。约翰·丹佛。两三年前死在我们前面的海里的,就是那个约翰·丹佛吧”。说着他去书架上翻唱片,果然翻出一张来,他说大概十多年来都没听过的丹佛精选集。他打开唱机,我闻到一股只属于黑胶唱机时代的电器的气味,一股电子管和焊接融锡,
以及墨绿色绒布垫衬的气味,我年轻时代音乐即将响起的气味。我又感受到心中的那种期待,在听音乐需要更多时间和更多仪式感的过去,等待音乐响起的几分钟里,人的内心总有一小会儿单纯而专注的期待。
唱盘上的唱片开始转动,缓缓地,大概是78 转的吧。唱片中央丹佛在阳光下微笑的脸转动起来,好像大海里的旋涡。1997
年他的两人座小飞机从蒙特雷机场起飞几分钟后便一头扎进海里。“我的天,我印象里这就是两三年前发生的事。”布莱特嘟囔着指了指大海的方向。而丹佛脸上那标志性的大眼镜在旧日的阳光里闪闪发着光,他的年龄已经停留在53
岁那年,我们这些人,长大的长大了,变老的就已老了。
丹佛的歌声响彻在清晨一棵巨大的加州柏覆盖下的客厅里,无辜而欢欣。一时我们都各自捧着自己的茶杯静了下来,听过约翰·丹佛清亮声音的人,大概都知道时光飞逝的意思了,其实也都知道了,即使时光是这般飞逝,却也总留下一些隧道,让有些人能借此重逢那些自己以为早已消逝的人与事,以及音乐,好似时间的回赠。我们这些散落在天南地北的,由于这样的回赠而相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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