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14369212
1.名家作品。周锐是中国幽默童话领军人物,在中国可谓家喻户晓,其作品更是大受读者欢迎,全国多所阅读,畅销数百万册。
2. 名家推荐。班马 桂文亚 梅子涵 曹文轩 鼎力推荐,孙幼军 生前高度评价。
3. 幽默有趣。语言简洁精炼,文风幽默有趣,故事精彩动人。
4. 获奖作品。周锐获奖一百余次,包括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陈伯吹儿童文学奖、冰心儿童文学图书新作奖、夏衍电影文学奖、台湾杨唤儿童文学奖、法国安纳西国际动画电影节教育片奖等。
5.德国是一个讲究精准和效率的国家,通过本书可以了解德国社会、生活、教育、家庭和自然等方面的知识。
周锐幽默系列之七:《弹坑旁边是鸟窝》是上海作家周锐的童话小说,本书以主人公爱尔安为主线,讲述其参加童子军到德国游学的经历等,从而向小读者展现德国社会生活一角。开阔小读者眼界,文字清新流畅,语言简练,想象丰富,质量上乘,适合儿童阅读。
1.走向野外的童子军………………1
2.怪才布莱恩………………………17
3.给老师打分………………………32
4.去监狱里学什么…………………45
5.你为什么这样胖…………………62
6.吃什么补什么和
吃什么就是什么…………………78
7.一个人值多少钱…………………96
8.弹坑旁边是鸟窝…………………103
9.爱尔安学开车……………………119
10.帮人“越狱”……………………135
11.二手面包店和垃圾大王…………152
12.墙上的冲锋枪……………………168
13.瘟疫岛……………………………187
弹坑旁边是鸟窝
十年级三个班的学生,在鲍姆巴赫先生和科尔先生的带领下,今天去黑格尔兰岛一日游。
旅游包车上,昂纳对爱尔安说:“卷心菜(科尔的外号)教地理,那么今天的活动跟地理有点关系。但鲍姆巴赫先生又教宗教又教生物,他今天是跟生物有关系还是跟上帝有关系?”
鲍姆巴赫先生的身兼两科给他造成尴尬,因为他不得不有时说人是进化而来,有时说是上帝造的。尽管如此,学生们觉得鲍姆巴赫比科尔值得尊重,没给他起外号。科尔在德语里是菜的意思,鲍姆巴赫跟树有关,但没人叫鲍姆巴赫“树精”“树怪”什么的。
今天的活动其实也跟地理、生物之外的知识有关系。
包车清晨五点钟出发,开到北海港口换渡船。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正好给大家补一补觉。但接下来三个多小时的水路就没有这样舒坦了。
海上开始乌云密布,在甲板上照相的昂纳、马里欧他们被风吹得站不稳,赶紧抓住栏杆。水手告诫他们:要是还没准备好遗嘱,就请赶紧回舱里坐好。
舱里已是一片混乱。
“我不行了……”美拉妮捂着胸口皱着眉。
鲍姆巴赫先生指导道:“深呼吸,深呼吸,不要去想呕吐的事情。”
美拉妮说:“您要我们不想这个,可您……偏偏提到这个。”
理查得凑到美拉妮跟前,阴阳怪气地说:“吐吧吐吧,这可是你减肥的好机会。”
近美拉妮好像离昂纳远些了,理查得觉得有机可乘。但理查得对喜欢的女孩只会冷嘲热讽,从来讨不到对方的欢心。
爱尔安也觉得胃里有点难受,他从一个小瓶里倒出一点液体抹在手背上,然后闻了闻手背。
“你们也可以试试。”他把小瓶递给美拉妮她们。
美拉妮学着爱尔安的样子,闻了闻抹在手背上的液体,“嗯,有点刺激,胃里舒服一些了。”
几个女孩子都有效地使用了这种液体。
“这是什么?”她们问爱尔安。
爱尔安介绍说:“这是中国的风油精,可以对付蚊虫,也可以对付晕车和晕船。”
“那,”索菲又问,“为什么要闻手背,而不是闻手心呢?”
爱尔安支吾道:“我也不清楚,我看我妈妈一直这样用它的。”
美拉妮便将闻手背和闻手心的动作反复比较,后得出结论:“你们没感到吗,闻手背的姿势很明显的优雅一些呢。”
海上的天气变幻莫测,等到靠岸时已是风平浪静,波光粼粼。
担任导游的布莱德尔先生身材剽悍,留着大胡子。
昂纳问布莱德尔:“你是海盗还是渔民?”
“都不是。”布莱德尔大概早就习惯了这种问题,所以笑容不变。“我曾经是职业猎手,专门捕捉海豹。”
尤那斯说:“捕猎海豹是违法的。”
布莱德尔解释道:“注意,我说的是‘曾经’。80年代开始这里建立起观察养育站,我的工作也从追杀转变为保护和喂养。我们收留失散的小海豹,喂养到一定的时候再放回海洋。”
美拉妮说:“那些小海豹一定不情愿被你收留,因为它们的爸爸妈妈会警告它们,看到一个大胡子坏人要拼命逃跑。”
上山之前,鲍姆巴赫先生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一人——理查得不见了。
在船上,理查得的肠胃算是坚强的,直到后时刻才需要使用厕所。但那时厕所被科尔牢牢霸占,谁都进不去。一靠岸理查得就寻寻觅觅,走得远了些,回来时大家已经上山了,只有爱尔安留下来等他。因为爱尔安和家里人来过这里,认识路。
理查得上过厕所以后,觉得腹中空虚,就去路旁小店买了一个夹着鱼片的面包,还抹上厚厚的奶油沙司,边走边吃。
但他还没吃上两口,手里的面包飞走了——被叼在一只海鸥嘴里飞走了。
理查得仰天怒视,欲哭无泪。
爱尔安说:“我真替你庆幸。”
“庆幸?”理查得不解,“为什么?”
“还好,刚才这一幕没让美拉妮她们看见。”
“这倒是……”理查得想象着女生们挖苦嘲笑、乐不可支的样子。
爱尔安告诉理查得:“刚才你不在,导游特意提醒大家不要去喂这里的海鸟,因为它们吃得太胖就会失去生存能力。他说保护环境一定要尊重环境,不要为了好玩而去改变野生动物的生活习惯。”
理查得觉得冤枉:“我没喂它呀,是它抢劫了我!”
爱尔安和理查得与大家会合的地方在陡峭的红山岩上,这里俯瞰大海,是小岛西北部的制高点。
面对如画的美景,理查得赞不绝口。
他对爱尔安说:“我真为你可惜。”
爱尔安不明白:“可惜什么?”
理查得说:“可惜你已经来过了,不可能有我这样强烈的感觉了。”
爱尔安不以为然道:“你知道吗,大诗人海涅来过好几次呢。而且他写诗时把日期都记错了,说明他对这里的景色多么入迷。”
这时他们听见尤那斯在问导游布莱德尔:“您没当过海盗,有没有见过海盗?”
布莱德尔笑着摇头:“我只听爷爷说过海盗首领克劳斯·斯杜尔特贝克的故事。几百年前,克劳斯带领海盗们袭击路过的英国船队,把抢来的财宝藏在红岩山洞里。他一口气能喝下一个红佩尔的啤酒。”
科尔说:“一个红佩尔算不了什么,也就是今天的四个立升而已。”
昂纳故意表示遗憾道:“为什么只有地理课,没有啤酒课呢?简直是浪费人才。”
科尔想象着,如果真的能开啤酒课,以自己丰富的啤酒知识,完全不用备课了。
“快来看啊,真可爱!”美拉妮指着不远处岩石上的一窝小鸟惊喜地大叫。
“是啊,很可爱,大自然的盎然生机。”布莱德尔感叹地说。“但你们再朝那边看。”
他让大家注意相反的方向。
十几米外的路边竖着一个三角警示路标。
大家走过去,立刻看到了路面上的一个宽口尖底的大坑。坑旁还有文字介绍。
布莱德尔说:“你们看到介绍了,弄出这样一个大坑,需要5000公斤炸药。‘二战’时盟军扔到德国的颗炸弹就落在黑格尔兰岛上。”
马里欧仔细打量着大坑,感到惊心动魄,他问布莱德尔:“不会只扔一颗炸弹到这个岛上吧?”
布莱德尔说:“当然不会。”
“扔炸弹的时候,居民都躲进防空洞了吧?”
“是的。”
马里欧说出他的疑问:“那怎么知道哪颗炸弹是颗,哪颗炸弹是第二颗?”
布莱德尔对这个天真少年苦笑道:“我们确实不知道那些炸弹谁先谁后,但我们知道两小时之内盟军出动了上千架轰炸机。1945年,“二战”的后一年,岛上的自由和平组织希望和平解放,他们向英军提供了纳粹军事基地的情报。结果纳粹发现了,把这些人处死了。当天下午,盟军根据自由和平组织提供的情报前来轰炸,扔下了5000吨炸弹。”
美拉妮叹息道:“这些和平人士是为了保护小岛才牺牲了生命,他们没想到他们给小岛带来了5000吨炸弹。”
昂纳故作深沉地说:“这就是战争。”
“5000吨哪……”索菲喃喃地环顾全岛,无法想象这个弹丸之地能承受这么大的破坏。
“这还不算什么,”曾来过此地的爱尔安补充道,“英军来了以后,这儿就成了皇家空军的轰炸演习基地。除了演习轰炸,他们还演习化学武器。如果不是因为7年后把这个岛还给德国了,他们还打算在这儿试验原子弹呢。”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布莱德尔问大家:“你们知道黑格尔兰岛名字的含义吗?”
尤那斯说:“Helgolad,应该是‘神圣之岛’的意思吧。”
布莱德尔说:“可是在这个岛成为轰炸演习基地时,英国士兵讽刺地称它是‘hell-go-land’。”
“‘走向地狱之岛’?”
“是的。叫它这个名字,除了它没完没了地接受轰炸,还因为1947年它创造了一项世界纪录。”
大家问:“什么世界纪录?”
布莱德尔说:“常规武器的爆炸规模,也就是除了核武器以外的爆炸规模。英国工兵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沿黑格尔兰岛的海岸凿洞放药。1947年4月18日下午1点英国BBC报时后的第三秒,由停在9公里外海面上的一艘驱逐舰执行引爆。这次大爆炸英军用了4000枚鱼雷,9000枚深水炸弹,91000发各种炮弹,以及其他弹药一共6700吨炸药。爆炸时连70公里外德国大陆上的城市都感觉到了震撼。”
“那,”理查得联想着,“9公里外的那艘英国驱逐舰一定被震得飞上天了!”
但昂纳不明白:“纳粹在1945年就投降了,为什么两年以后还要在黑格尔兰岛大爆炸?”
理查得说:“仗打完了,那些弹药没地方用了,就炸着玩了。不过我不懂的是,为什么放在4月份,等到圣诞节当放不好吗?”
布莱德尔解释道:“英国人这样干跟这个岛的历史有关。早在1807年这个岛就从丹麦海盗手里被英国人夺走,后来德国皇帝威廉二世用当时德国在非洲的殖民地桑给巴尔向英国换来黑格尔兰岛。威廉二世开始建设这个战略要塞,它成为‘一战’爆发初一个月的德英海上战场。英国人后悔了,称黑格尔兰岛是‘指向英国心脏的匕首’。‘二战’期间纳粹又在这里强化工事,开凿的岩洞共长25公里,希特勒还制订了代号为‘龙虾钳’的军港建设计划。英国人再次占领黑格尔兰岛后,就想将这把匕首砸碎,省得再成祸害。1952年3月1日英国把黑格尔岛还给了德国,但还来的东西比拿走时多。”
“什么意思?”
“除了还来一个岛,我们还在岛上挖出原来没有的大约17万吨的炸弹、鱼雷、。”
爱尔安说:“听说英国人本来还想用黑格尔兰岛试验核武器的,没打算把它还给德国,是两个德国大学生使他们终改变了想法。”
“是啊,”布莱德尔指着弹坑旁的说明文字,“‘战争开始的地方也是和平开始的地方’。海德堡大学的学生,瑞内和乔治,他们受到法兰克福晚报的赞助和支持,在1950年圣诞节悄悄来到这里,让欧洲双色旗和德国三色旗在这个被炸得坑坑洼洼的小岛上飘扬了两个星期……”
“两个星期?”尤那斯插嘴问,“那些英国兵哪儿去了?”
理查得说:“跟火鸡一起过圣诞节去了呀。”
布莱德尔说:“起初英国占领者认为这只是年轻人的愚蠢行为,并不在意。但这以后一批又一批的德国人跟着上岛抗议、宣传,英国政府终于顶不住了,只得撤兵走人。德国人民的和平爱国行动成功了,瑞内和乔治后来被授予德国一级十字勋章。”
这番话激起了理查得的豪气万丈:“要是被我赶上了,我会站在即将投弹的轰炸机群的下面,对他们说——如果你们不敢把炸弹扔在我身上,就把它们带回家,扔到英国去吧!”
昂纳带头,为这位跨时空的民族英雄鼓起掌来。
理查得仰天高呼,其实是把几只海鸥当成了英国轰炸机。
他告诉布莱德尔:“就是这种有点灰色的海鸥,把我的面包抢走了。”
布莱德尔说:“它叫‘银鸥’,不飞翔的时候看起来还挺温驯,但它却是不折不扣的空中海盗,经常抢劫别的海鸟的食物。岛上有一种罕见的大嘴海鸟,只有十几对,怕银鸥来偷它们的蛋,袭击它们的幼鸟。”
马里欧跑来跑去地忙着拍照。
他发现一种能像企鹅一样挺胸站立的海鸟,它们的黑背白腹也像企鹅,但比企鹅厉害的是它们还能飞。
鲍姆巴赫老师提醒马里欧:“你别靠它们太近了,欧洲法律规定在鸟类哺育期不许近距离干扰。”
马里欧说:“您看大鸟在喂鱼给小鸟吃,它们一点也不在乎我,一点也不受干扰。”
导游布莱德尔笑道:“欧洲的这条法律是1979年定的,而岛上的海鸟保护区1964年就建立了,这些鸟儿早就习惯了跟人类相安无事。”
美拉妮感慨着:“真没法想象,那样一个曾经整天弹片横飞的地方,能让鸟儿放心地做窝。”
布莱德尔也很感慨:“靠全德国的捐助,岛上居民的努力,用了十年时间恢复了正常生活秩序。60年代中期这里成为德国现代化的海滨浴场,游客多时达到一年一百多万人,而本地居民只有一千多人。”
鲍姆巴赫老师指着那种有点像企鹅的海鸟开始给同学们讲解:“它叫海鸠,是北欧典型的悬崖海鸟。海鸠没有鸟巢,它们在悬崖上孵蛋和哺育小鸟,此外的日子都在海上生活。”
“在这么窄的悬崖边上孵蛋,不怕蛋滚到海里去吗?”美拉妮担心地说。
鲍姆巴赫说:“现在小鸟都孵出来了,看不到蛋了。海鸠蛋的形状像梨,不容易滚动。每个蛋的颜色、花纹都不一样,白的、绿的、蓝的、棕色的都有,海鸠父母都认识自家的蛋。海鸠每次只生一个蛋,如果被银鸥偷走了,就要等到明年才能有孩子了,所以十分当心。孵出一只小海鸠需要一个月左右时间,爸爸和妈妈轮流值班孵蛋。”
马里欧问:“是爸爸孵的时间多还是妈妈孵的时间多?”
鲍姆巴赫说:“海鸠家庭实行责任平分,每隔12小时换一次班。”
“这么准时?”理查得惊讶道,“它们又没有闹钟。”
昂纳向理查得建议:“你可以养一对海鸠当闹钟。”
鲍姆巴赫说:“据说每年大约有2000对海鸠来这里繁殖后代。”
布莱德尔补充说:“去年来了2247对。”
“怎么会这么准确?”科尔疑惑道,“又不是家里养的鸡鸭,可以一只一只地数。”
布莱德尔说:“这里有专门的海鸟观察所,会按时做好记录。有的服民役的年轻人就选择来这儿数鸟。”
德国的高中生在进入大学前必须服一年兵役,如果不愿意当兵则可以服民役,自己找地方当一年义工。
鲍姆巴赫老师说:“可惜我们晚上不在这里了,否则可以看到小海鸠跳水。我在这里住过一个星期,每天晚上都来看,真是惊心动魄!”
美拉妮说:“我们看到的这些小海鸠都不能跳水吧,它们还是毛茸茸的,羽毛还没长出来呢。”
“还在靠父母喂食的幼鸟没到跳水的时候,但是你们看,另一些幼鸟,爸爸妈妈已经不再喂它们小鱼了。”
那些幼鸟显得挺饥饿,张大嘴叽叽地叫,而它们的父母只是左右盘旋,飞来飞去,似乎对孩子的饥饿无动于衷。幼鸟们拍动秃秃的翅膀,像是也想飞起,却怎么也飞不起。
“这是在上飞翔课,大鸟在示范。今天晚上这些饿肚子的小海鸠就会飞下悬崖——当然它们没法飞,实际上就是跳下去的。这里的悬崖有60米高呢。”
“怎么会这样!”大家觉得无法理解。
理查得做着类比:“就等于我住在高楼上,我饿了,我要我爸爸去给我买汉堡,我爸爸却说:‘你自己跳下去吧!’”
鲍姆巴赫老师指着被喂食的小海鸠解释说:“在喂食阶段,大海鸠每天要喂幼鸟两到三次,每次要喂大约10克重的小鱼。可这个阶段多只能持续25天。因为幼鸟的食量越来越大,父母已经无力供应。成年海鸠体重1公斤,但它们的翅膀太短,翼展只有60到70厘米宽,从海面飞上悬崖比较吃力,至少比银鸥吃力,银鸥的翼展可以达到140厘米。到了大海鸠飞行运输的能量无法满足幼鸟的需求时,它们就停止喂食,让幼鸟跳到海里。”
马里欧问:“到了海里,小海鸠就能自己捉鱼吃了?”
“开始时还要靠爸爸潜水捉来小鱼。海鸠的飞翔是弱项,潜水却是长项,可以潜到60米的水下捉鱼。所以这时候小海鸠的喂养可以不成问题了,只要它们能顺利地跳下悬崖。”
“会有什么不顺利呢?”爱尔安问。
美拉妮插嘴说:“小海鸠往下跳的时候,也许那些海盗银鸥会突然飞过来,就像叼走理查得的面包一样把小海鸠叼走。”
鲍姆巴赫说:“银鸥晚上不会出来,所以海鸠把幼鸟的跳水安排在夜间。”
“那么,”索菲说,“也许有的小海鸠擦到岩石,碰伤了。”
“海鸠平时也吃虾类、海藻、海虫和蚌壳类动物,之所以给幼鸟喂活鱼是为了在它们的腹部形成脂肪,有弹性,跳崖时就不容易受伤。”
马里欧挺高挺胖,理查得摸摸他鼓起的肚子,说:“你这里面的脂肪也不少,你也可以往下跳。”
鲍姆巴赫制止了理查得的打岔,他给爱尔安的回答是:“对于小海鸠来说,危险的是夹到岩石缝里,不能上也不能下。”
理查得却还不愿放弃哗众取宠的机会,他朝美拉妮挤挤眼:“小海鸠要想活命,只好呼救——SOS!SOS!”
理查得话音刚落,只听山上树林里真的传出呼救声:“SOS!SOS!”
声音尖厉,是女人的声音。
大家立刻紧张起来:“林子里出了什么事了?”
紧接着又响起汽车喇叭声。
昂纳说:“这是在鸣号呼救,我们快报警吧。”
“不需要报警,”导游布莱德尔笑道,“这是阿姆瑟鸟,会模仿各种声音。它还会学母鸡叫,学啄木鸟的啄木声。”
“那它跟鹦鹉差不多了。”爱尔安问鲍姆巴赫,他知道鲍姆巴赫养了几只鹦鹉。
鲍姆巴赫老师曾经请教过爱尔安:“‘祝您好胃口’用中国话怎么说?”他想让他的鹦鹉学会这句话。但爱尔安告诉鲍姆巴赫:“中国人不习惯这样说,中国人喜欢说‘您慢慢用’。”
这时鲍姆巴赫说:“阿姆瑟鸟又叫黑色画眉,它们比鹦鹉少见,所以更珍贵。”
布莱德尔介绍道:“80年代中期,它们是作为候鸟出现在黑格尔兰岛的,后来逐渐在这儿安家孵蛋的阿姆瑟鸟大约已有60对了。德国鸟类研究协会在这些鸟的脚上套上三色塑料圈,以便保护和跟踪。”
“我在想,”理查得说,“要是更早一些,如果这种阿什么鸟在1952年以前就出现在这个岛上,那会怎么样?”
美拉妮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那时候这里是轰炸基地,任何鸟类都不可能在这里出现。”
“我是说‘如果’,如果这种鸟在那时出现了,会怎么样?”
“那还能怎么样?全都被炸死了。”
理查得公布答案:“这种鸟在1952年以前来到黑格尔兰岛的话,就会模仿炸弹爆炸的声音。然后大鸟教小鸟,一代一代教下来,就能留下……留下……”
昂纳说:“历史的见证?”
“对!”
爱尔安拍拍理查得的肩膀:“你太有想象力了。你不是想一边当灯塔管理员一边写小说吗?你瞧!”他指一指远处礁石上的灯塔。“你就在这里的灯塔里写作你的历史幻想小说吧。”
导游布莱德尔看了看表对大家说:“你们今天要赶回去,剩下的时间很有限了,所以只能再选择一个参观项目了。你们可以看看‘二战’时的防空洞,这两天有个世界著名的弦乐团在那里演奏,不用任何音响设备,效果却棒极了。或者你们可以选择去生物中心参观,有两个在那里养大的海豹孤儿,一个叫施罗德,另一个叫施道伊伯,到了放回海湾的时候了,去晚了也许就看不见它们了。那里还养龙虾,渔民把快要产子的雌龙虾交到生物中心,等它们产完子再做好记号放回去。”
坐船返回途中,大家兴致盎然地议论着龙虾。
尤那斯说:“没想到龙虾是这样霸道的家伙,只有小手指这样长就不能在大池过集体生活了,全部都要住单间。”
科尔却有不同的感想:“我一看到它们就感到饿……但这里的餐馆里没有龙虾。”
鲍姆巴赫说:“这里保护龙虾,生物中心就在帮助龙虾繁殖。但餐馆里有很多海蟹,他们鼓励大家吃海蟹,因为海蟹是龙虾的天敌,海蟹太多了。”
科尔说:“即使这里能吃到龙虾,我也不一定吃得起,欧洲的龙虾太贵了。美国东海岸的龙虾就很便宜,还有龙虾快餐店,我去美国旅游时贪便宜吃龙虾,常常撑得整夜睡不着。”
大家为科尔的恬不知耻交换着眼色。
美拉妮说:“我是不会吃龙虾的,电视上介绍过龙虾的烹饪方法,很残忍的。”
科尔说:“德国的做法算是很人性了,只许用开水烫煮,而且必须先把头放进开水3秒钟,然后再烫全身,使它们在痛苦还没到来时已经睡着了。你还没看见其他国家的做法,或者用刀尖,或者活着就冷冻起来……”
女生们尖叫着不让卷心菜说下去。
爱尔安心想:像科尔这样残忍无耻的人,如果早点生出来,一定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纳粹分子吧?
不过他又想:也不一定,不一定非得残忍无耻才会成为纳粹,楼下那么善良的海勒先生不也当过希特勒的兵?
爱尔安还注意到,回来的路上也有风浪,可是由于大家热烈议论着,忘记了呕吐的可能,所以没有人需要他的风油精了。
爱尔安学开车
爱尔安已经过了17岁,按德国的规定可以考驾照了。
鲁道夫和炎斯都是“过来之人”了,他们告诉爱尔安,考驾照前需要去交通局办的现场急救培训班学习半天。
鲁道夫说:“这种培训班都安排在星期六的上午而不是下午!你想想,星期五晚上是朋友聚会的大好时光,不到半夜谁都不会离开。第二天早上眼睛都睁不开,头昏脑涨,我自己都需要急救了,哪里还记得住那么多条条框框。”
炎斯则提醒爱尔安:“好像参加舞会找好舞伴那样,约个朋友一起去,否则很少有人愿意为你模拟伤员,被你折腾来折腾去。”
“那,”爱尔安问炎斯,“你那时带了朋友去吗?”
“没有,只好临时现抓。男的被抓光了,只剩一个太漂亮的女孩没人敢抓。”
“哈,”鲁道夫猛拍炎斯一掌,“只有我们的‘天堂鸟’有这样的好运气。不过我要问清楚,除了练习绷带包扎,使用止血贴,你们是不是还做过人工呼吸和胸部按压起搏……”
鲁道夫还告诉爱尔安:“其实你还可以使用塑胶假人。很难说真人一定比假人好,至少假人不会骨质疏松,不会在缺乏经验的按压下被弄断胸椎骨。我不是开玩笑,是真有这事。我上培训班的时候,那个受伤的人很高很胖,不像会受伤的样子。”
后来爱尔安上急救培训班的时候没找到“舞伴”,是那个年轻的教练主动充当了他的伤员。但教练太年轻难以完全胜任工作,他对爱尔安提出的问题张口结舌,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是:“如果遇上一个骑摩托的人头部受伤,在救护车到来之前,是先取下他的头盔呢,还是让他戴着以免动到伤处?”
拿到急救培训班的证明,爱尔安要找驾校了。他听何家麟说过,选择驾校除了要注意离家近些和价格不能太贵,重要的一条是——老师的脾气不能太暴躁。
“我哥哥学驾驶时遇上一个大炮一样的老师,老是在旁边哇啦哇啦地吼,弄得我哥哥好紧张。正式考试时,那个考官倒是不吼了,但我哥哥一直担心他什么时候会吼出来,心里慌慌的就考砸了。”何家麟说。“结果我哥哥又多考了两次。本来这个驾校不算贵的,可这样一来还是多花了钱。”
爱尔安觉得有点为难:“去驾校报名时,总不能问人家——你们这里的老师是不是像大炮一样的?”
“还好在美国不这样,”新移民何家麟庆幸地说,“在美国不用担心老师像大炮还是小炮。只要有辆车,找个已经有驾照的朋友指点一下,甚至爷爷奶奶都可以当老师,在训练场上开几圈,不用多久找到感觉了就可以去考驾照,根本用不着交那么多钱。”
“但是如果大家都是这样学会的,你敢在路上开车吗?”爱尔安笑着问,“说不定迎面而来的就是刚拿到驾照的那一位。”
何家麟说:“那也不怕,在美国开车不需要多少技术,多数都是自动挡……”
爱尔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替美国人民担忧,马路上充满这种跟着感觉走的汽车,险象环生哪。
炎斯和鲁道夫都已拿到驾照,爱尔安可以听听他们的经验之谈。不过他们没法推荐驾校,因为居住区不在一起,离家近的驾校会方便一些。
爱尔安只好自己解决。那天放学回家,他一路留心,找到那所“乌里驾校”。
那其实就是一个办公室兼教室。透过临街的落地窗可以看见里面有一棵蔫头耷脑的冬青树,三张长桌,十来张橘红色塑料靠背椅,有点像麦当劳。前面墙上挂着一块黑板。
爱尔安推门进去,见办公柜台后坐着一位短发妇女,她身边的小牌子上写着:爱丽卡·乌里。
乌里太太和气地招呼爱尔安:“想报名吗?”
爱尔安不好意思地说:“我能先问问情况吗?”
“没关系的,”乌里太太说,“所有的人都是先来看看的。”
乌里太太见爱尔安的视线被墙上的三张旧海报吸引了,便说:“我丈夫喜欢19世纪的好莱坞明星。这部《百万英镑》是格利高里·派克的代表作。那是迈克尔·道格拉斯主演的《斯巴达克》。还有一个是劳伦斯·奥利弗……”
爱尔安问:“这些知识不会考吧?”
乌里太太笑了:“当然不会。你是日本人吗?”
“不,中国人。”
“在我们看来都差不多,一般的中国人和日本人都缺乏幽默感,但你不是。”
爱尔安开始正式咨询:“您可以告诉我大约需要多少小时才可以拿到驾照吗?”
乌里太太答道:“每个驾时的单价是统一的,但每个人需要的时间是不同的。到我们这里来的学员,快的用20个小时就能拿到驾照,慢的60个小时还没拿到。我们会努力帮助每一个学员尽快毕业,但也要看你自己学得如何。或许还要看考官那天的心情怎样,比如说他太太有没有和他闹别扭。”
乌里太太把价格表和理论课时间表递给爱尔安,说:“你先拿去看看,想报名再来。”
价格表标明每课时27欧元,但考试和特种驾驶要加钱。
爱尔安问:“什么是‘特种驾驶’?”
乌里太太说:“就是高速公路驾驶和夜晚驾驶。80年代以前的驾校没有这个,后来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专门实践过的新手发生事故特别多,就有了规定,一定要添加至少12小时的特种驾驶。特种驾驶中还包括‘越界’,因为各地区的交通规则不完全一样,需要加以熟悉。”
爱尔安把表格拿回家,和爸爸妈妈商量。这事非商量不可的,因为他自己没有这笔钱。当然,也有的同学不靠家里,通过向银行贷款来支付学车费用。留级生马里欧可以比爱尔安早一年学驾驶,但一直没学,因为他知道家里不会为他出这笔钱,他也不打算贷款。他已经想好了,反正他要当兵的,“去军队里学开车可以省下两千欧元,这样我就等于挣了两千欧元!”
爱尔安爸爸看过表格,对儿子说:“比我那会儿学驾驶要贵多了。这样吧,争取30个小时拿到驾照,超过40小时你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爱尔安同意爸爸的条件,但他说:“超过的费用我自己打工去挣,要是我不到30个小时就拿到驾照了呢?”
爸爸说:“节省的钱就给你发奖金吧。”
那个周末,爸爸站在爱尔安身边,看儿子独自给家里的汽车换上四个冬季轮胎。
晚上8点到9点半,爱尔安开始和其他七八个大小不等的学员坐在橘黄色的麦当劳椅子上,在19世纪的三位好莱坞明星的注视下,听讲台上的乌里先生讲授驾驶理论(需要说明,“讲台上”的意思是指乌里先生坐在讲台上)。
乌里先生说:“资料都发给你们了,只要照着背下来,考试就没有不过的。我已经在这个讲台上坐了十几年了,考理论只有两个人没过,后来补考都及格了。”
乌里问大家:“有什么问题?我知道你们关心的是,大概要花多少钱才能拿到这个小本子。”
大家会心地笑了。
乌里说:“1971年,我母亲考驾照只用了198马克。我考驾照是在1992年,那时的费用已经上升到1800马克。我朋友的太太是在近学驾驶的,她学了49小时,花了2200欧元。”
爱尔安吃惊地问:“她是在您这里学的吗?”
“不,是在另一个驾校。她老是通不过,我就被那个朋友请去跟车,看看究竟是考官的问题还是他太太的问题。后来发现是他太太的问题,即使在我这里学也不可能更顺利。”
“为什么?”
“因为每次这女人到了要申请考试的时候就开始紧张,考试之前猛吃安眠药。药性发作了,她坐在考官旁边虽然不怎么紧张了,但已经昏头昏脑了……”
学完驾驶理论,爱尔安开始动真格的了。
他坐进由乌里陪同的教练车。他坐过无数次车子,坐教练车的不同感觉是——他次坐到驾驶员的位置。
乌里对爱尔安说:“今天要学习两个重要的基础技能——起步和刹车,但一开始你只要管住方向盘就行了,脚下可以管可以不管,我这里都有。”
教练车有两副油门和刹车,便于教练员及时补救。
爱尔安转动方向盘,向左,向左,向左,向左……车子就在小区门口的停车场上转起圈来。
踩油门和刹车时,脚下的力度不容易掌握,有时一下就踩熄火,有时弄得车身狂抖却寸步不前。
爱尔安告诉乌里:“我有个同学学开车时,他的女教练叫他拿一个生鸡蛋放在后备厢里,要是启动不熟练,太猛烈了,鸡蛋就会撞碎。”
“这是个好办法吗?”乌里笑道,“也许鸡蛋能让你熟练起来,可是打扫后备厢问题会不小呢。”
第二次练习,他们把教练车开到了街上。
爱尔安嘀咕着:“怎么这些行人老是挡在我们车子前面?”
“那怎么办?”乌里打趣说,“我们就从人行道上开过去?”
等红绿灯时,一次爱尔安的车排在路口辆,绿灯亮了,他却怎么也打不起火,忙乱中还把车钥匙碰掉了。
后面的车子不停地按喇叭。
乌里安慰爱尔安:“别急,这要比在高速公路上中途熄火安全多了。”
后来开上乡间快道,爱尔安加速时看见眼前一闪。
“被测速雷达照了相,你把油门踩重了一点。”乌里说,“不过不用担心被记录在册,因为他们会发现这是一辆教练车。要等你拿到驾照后才有机会收到罚款通知,那时他们会罚得你很疼。”
那天爱尔安在街上“熄火”的狼狈相被正去健身房的邻居海勒先生看见了。
爱尔安回家时,海勒先生和他聊起学车的事。“我当年,五十年代学开车,不是像你们这样先学理论,而是个驾时就被塞进车子里。根本还弄不清什么交通规则和机械原理,教练带着我就上了乡间道路。开到半路,摇摇摆摆冒出来一群鸭子,弄得我手忙脚乱,下面找不到刹车,上面找不到手帕。”
“手帕?”
“满头大汗了,当然需要手帕。”
海勒先生哈哈大笑。
海勒先生没想到几天后爱尔安有机会见识更壮观的场面——警察和消防队员在公路上设置警戒,因为卡车上的笼子没关好,七八头小猪逃了出来。
开到第四个驾时,爱尔安的驾驶技术已经渐入佳境,乌里忽然问了句:“想上高速吗?”
爱尔安有点犹豫,摇摇头说:“今天还不想。”
乌里说:“上吧,上吧,我知道你行的,你知道我会帮你。”他不由分说伸手抓住方向盘,车子转眼拐上高速公路。“现在你只管踩油门,别的都交给我!”
5分钟后车子冲进一个加油站。爱尔安这时才明白乌里刚才为什么极力鼓励他上高速,因为乌里正好内急,而靠得近的厕所就在这个加油站。
乌里这家伙当教练还算认真、耐心,但有时也会玩些小狡猾。
有一次爱尔安需要右转弯,正好路口有个妇女带着孩子在过街,乌里就催促说:“别发愣,踩油门向前开啊,不然后面车子就撞上来了!”
爱尔安手心出汗,不知所措:“后面撞上来我们也不能对人轧过去啊!”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母子俩已安然过街。
乌里笑道:“现在你真的可以踩油门了。”
现在真的?那刚才就是假的?爱尔安发现乌里的脚正从刹车上松开,原来乌里嘴里催促“向前开”,脚下却紧紧踩住了刹车,他是绕着弯子提醒爱尔安——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优先考虑行人的安全。
还有一次,爱尔安又在绿灯亮时熄火了。乌里正在说“别慌”,后面那辆红色高尔夫的车窗摇了下来,一个戴墨镜的光头伸出来嚷着:“蠢猪啊,动不了啦?”
乌里嘱咐爱尔安别动,自己不急不忙下了车。他走到后面,微笑着对那个光头说:“对不起了。”说着便拉开红色高尔夫的车门,拔下车钥匙扬手一抛——钥匙落在十字路口。
乌里回到车上做个手势,爱尔安心领神会立即起步。
那个光头愣了好几秒,这才下车去捡钥匙。被挡在后面的那些车子立刻用喇叭和喊叫表示不满。
乌里对爱尔安眨眨眼:“让骂人的人体验一下被骂的感受吧。”
这一天,爱尔安有机会搭爸爸的便车上学。爱尔安就坐在乌里平时坐的位子,不过脚下没有油门和刹车。
爸爸一边开着车,一边挑逗儿子:“是不是有点手痒?”
爱尔安想起何家麟告诉他的,就说:“这又不是在美国。”
爱尔安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他没想过要借爸爸的车练练本事。即使他拿到了驾照,按规定也不能随便开爸爸的车,除非办过专门的手续。
但爱尔安毕竟已不是学车前的爱尔安了,他坐在爸爸旁边,忍不住像乌里一样时时指点一下。
将要右拐时,爱尔安看见前面有个背书包的小男孩正在过街,就提醒爸爸:“慢一点,让他先过去。”
爸爸减速让过小男孩,笑道:“你以为我会怎么样?”
爱尔安说:“你注意到没有,那个小朋友身上别着一块虎斑猫的图案,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
“这是为司机准备的。猫的斑纹涂了荧光粉,到天色昏暗时就会起作用。”
爸爸叹道:“在德国,几乎每4分钟就会发生一起上学途中的交通事故,每年至少有50名学生死于交通事故。其中差不多一半是在骑自行车时发生的,开车出事的占百分之二十,步行遇难有百分之十……”
爱尔安惊问:“你怎么知道得这样详细?”
爸爸说:“是你妈告诉我的。前天你们学校通知她去开会。”
爱尔安很诧异:“我都读高中了,而且以我的表现,老师早就跟我妈说过,请她好不要再来开家长会了,免得占用其他真正需要和老师沟通的家长的时间。”
“是交通协会组织的,”爸爸说,“他们每年都会把老师、家长和警察找到一起商讨学生的交通安全问题……”
爱尔安突然说:“对不起,我违反交通规则了!”
爸爸摸不着头脑:“你违反什么了?”
“行车途中,我不该跟司机说话。”
爱尔安在乌里驾校学了二十多个小时,该考试了。爱尔安在学校里从来不怕考试,可不知为什么现在有点紧张。
乌里说:“你可别吃安眠药,你一定能从你爸爸的预算中获得奖金。”
考试那天,乌里特意去接爱尔安。那位大权在握的考官就坐在后面的座位上。
考官挺和气的,但爱尔安没想到一个人的和气一点也不妨碍他可以同时很严格。上高速的时候很顺利,尽管不时出现令人生畏的大卡车,爱尔安没有丝毫犯规。下高速时,右后方驶来一辆摩托车。在中国的高速公路上是看不到摩托车的,但这是在德国。这辆摩托车给爱尔安带来麻烦——考官掏出本子作了记录。
乌里暗暗叫苦:爱尔安忘记看右面的反光镜了!
回到驾校时,虽然停车场并不拥挤,随处可停,考官偏偏要求爱尔安把车子挤到一辆面包车和一辆奥迪车之间,而且必须用倒车停进去。
这可是考到爱尔安的软肋了。他的朋友唐漾也怕倒车,她每次开车回家都是先停在路边,然后用手机召唤爸爸来帮她停车。平时爱尔安练习在夹缝中停车总是很难一蹴而就,他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如果三次停不进,乌里就会接过方向盘,三下五除二地迅速搞定。爱尔安惊讶地说:“您没有完全按规定做啊。”乌里说:“在实际操作中,尽快停进去才是重要的,只要不撞车。”现在爱尔安犹豫着是要中规中矩还是采用乌里的鬼怪式操作,于是更不顺利了。
爱尔安的次驾驶考试就这样挂掉了。
乌里送爱尔安回家,路上讲了一个他亲身经历的故事:“十年前,跟今天一样,我陪一个叫安德里亚斯的学生考驾照。上路才几分钟,一辆卡车追上来,把我们的车撞了。不是安德里亚斯的过错,但车却不能继续用了。我把他带回驾校,另外开出一辆,考试重新开始。二十分钟后又冲出一辆车,抢道发生碰撞,这一次仍然不是安德里亚斯的错,但第二辆驾校的车也被撞坏了。车尾变形了,不过车门还能打开,这个学生从车里出来,什么也不说就往回走。我追上他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你的错,还可以继续考啊。’安德里亚斯说:‘什么意思?这还不清楚?一定是上帝的旨意,告诉我根本就不该学开车!’他说完头也不回就走掉了。”
爱尔安呆呆地想了想,问乌里:“上帝告诉安德里亚斯别开车,那您想告诉我什么呢?”
“我想告诉你,”乌里说,“一个人很难像安德里亚斯那样倒霉的,所以你别泄气,再练习练习一定能行。”
第二次考试果然顺利通过。
爱尔安没用30个小时就拿到了驾照,他从奖金里取出一部分弄来一张旧海报送给乌里,这是马龙·白兰度演《教父》的海报。从此,乌里坐在讲台上讲课时,墙上就有四位老明星看着他了。
鲁道夫从网上得到一个消息,立刻来跟爱尔安和炎斯商量。
“你们知道吗,欧洲目前繁忙的高速公路是哪一条?”鲁道夫问。
炎斯猜了两三次,没猜对。
爱尔安知道鲁道夫此时想看到朋友们屡屡猜错,就故意不猜。
鲁道夫只好公布答案:“是鲁尔工业区内的国道A40号高速公路。下个星期天,40号公路会摆上两万张长桌。”
“在公路上开露天餐馆?”炎斯觉得不可思议,“这是谁的好主意,不怕卡车把餐桌撞翻吗?”
鲁道夫说:“那一天机动车全被赶走,这段60公里的公路上只有长桌连成的展台,这应该是全世界长的展台了。连盲人都可以在那儿申请一张桌子,展现自己的创意。”
爱尔安想象着两万张桌子上的丰富多彩,说:“这很像中国的庙会。”
爱尔安有个燕子风筝就是从泰山底下的庙会上买来的。
“不过这可是个超级庙会了,而且它竟然摆在全欧洲繁忙的高速公路上。”爱尔安饶有兴趣。
于是他们决定结伴去鲁尔,还动员了凯琳、美拉妮等,一共八个人。
除了炎斯开了自己的车,他们还租了一辆车。炎斯的车只能自己开,因为他买的保险不能保别人,但租来的车只要有驾照谁都可以开,爱尔安刚拿到驾照正好过把瘾。
炎斯开的是他的18岁生日礼物。炎斯家人答应他在1000欧元以内买辆车。炎斯去过汽车交易市场,又在报上和网上搜寻,后定下来这辆金属蓝的欧宝车。尽管已经三易其主,但这车保养得很好,外表蓝光闪闪,看不出12年车龄并已开了15万公里。
炎斯说:“虽然是礼物,可汽油费和每个月的汽车税得从我自己口袋里掏哦。”
爱尔安说:“不是从你口袋里掏,而是从你设计出来的衣服的口袋里掏。”
已有服装公司和炎斯合作过,尽管收益有限,可也不无小补。
“还好德国高速公路免费通行,不然这车玩不起。”炎斯说,“上次我去奥地利听一个时装设计讲座,沿途掏钱,比听讲座的交费还贵!”
爱尔安常跟父母开车去度假,不管在意大利还是法国还是别的欧洲国家,全都要付买路钱的。
炎斯看鲁道夫坐到司机旁边的座位上,便笑着说:“坐这个位子的人,上坡时要帮忙推车的哦。”
这辆两门小车实在马力有限,上坡时真的需要鲁道夫他们推一把,爱尔安开的那辆车也不得不停下来等待。
开上高速公路后,坐在爱尔安旁边的凯琳伸手去调收音机,把摇滚音乐换成笑话。
主持人说:“有一次我向大家广播一条坏消息,‘请驾车的朋友注意!前方有一辆车逆向行驶,请注意避让,我们正联系有关方面尽快解决。’立刻有很多司机朋友来电发表意见,其中一个这样说:‘您确定吗?只有一辆?我前面有无数辆车在逆向行驶呢。’”
爱尔安他们正在大笑,忽然发现前面的车子亮起红色尾灯。
爱尔安赶紧急刹车。
他探头一看,见前面排起长蛇阵,不知出了什么事。
5分钟以后,长蛇渐渐蠕动,车行恢复正常。
收音机里的主持人又说:“我刚收到一条短信,说通往鲁尔的公路上发生短暂的堵塞,原因是有一头鹿挡在路中央。它可能是次看见汽车,吓傻了。”
“原来是这样。”凯琳说,“但愿它没受伤。”
“有人报了警,”主持人说,“鹿就离开了,看来它怕警察。这么多汽车让一头鹿,这不算夸张。我听说在南美哪一个国家,火车都会停下来,让迁徙的蟹群通过铁轨。不过,有时候动物不是出现在车的外面,而是出现在车的里面,这就有点麻烦。有一次一位司机忽然看见一只蜘蛛,它大概觉得方向盘上是很适合织网的,但这位司机从来没法跟蜘蛛和平共处,他的车撞到树上……”
这时开始下坡,爱尔安并没因为主持人的搞笑而忘记减速。
他对凯琳说:“你知道吗,下坡的地方有测速雷达,炎斯就是在这里忘记减速,被拍了下来。”
“罚了他多少欧元?”凯琳问。
爱尔安说:“超速21公里之内要罚款40欧元,炎斯正好超了21公里就必须参加学习班了。”
“参加学习班就不用交罚款了吗?”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上学习班的费用是300欧元!据炎斯说这地方什么人都有,有的轮子跑掉了,有的开得好好的方向盘突然脱节端在手上了,这都是给他人造成危险的,属于A类。”
凯琳问:“什么是A类?还有B类吧?”
爱尔安笑了:“你正好撞到我枪口上了,我考驾驶理论课都必须背熟的呀。A类包括肇事逃逸、酗酒驾车、闯红灯、操作时给他人造成危险、与前面车辆距离太近、雨天不打灯、故意遮盖车牌号和违规超车。B类包括没有系安全带、违规打手机、停车占位不经济……”
正说着,前方出现一个转弯标志,爱尔安注意地看了看,嘟囔道:“好像这就是乌里说过的地方。”
“什么?”
“我跟乌里来过这里,他告诉我,曾有一对夫妇开车去医院生孩子,路上临产了,正好停在这个转弯处。医生和救护车都来了,还有警察专门守护,让婴儿诞生在高速公路上。听说这段公路封闭了三个小时……对了,凯琳,”爱尔安忽然想起,“你违反交通规则了!”
凯琳愕然:“我违反什么了?”
爱尔安说:“行车途中,你不该跟司机说话。”
凯琳刚要道歉,忽然觉得不对:“明明是司机先跟我说话的!”
评论
还没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