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大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40778545
●“永恒之光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在每一寸土地上。这块石,这方冰,这棵树,这只鸟,一切都值得我们善意相待。”美国*著名的年轻小说家之一劳伦·格罗夫依据真实的历史背景,虚构了一次——从20世纪70年代到不远的未来横跨数十年——的乌托邦实验。田园牧歌、平等信念、集体劳动、开放式性关系……主角们用高昂的理想对抗世俗理念和政权机器。
●作者劳伦·格罗夫曾获得美国小推车奖、欧·亨利纪念奖,入围英国橙子文学奖。她的*部小说《坦波顿暗影》一经出版便荣登《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并且获得大名鼎鼎的美国“故事大王”斯蒂芬·金的褒奖。在2015年一次公开采访中,美国现任总统奥巴马表示格罗夫的*小说《命运女神与复仇女神》是他的年度*喜爱文学作品。
●小说将故事背景放在了70年代的美国,那时正是“越战”行将结束、美国民众反战热情高涨、嬉皮运动空前汹涌的时代。小说的主人公比特经历了一个“桃源理想国”的繁盛与陡然失败,也就是见证了一代美国人的心路历程、一个理想主义时代的兴衰。目前,这个时代的故事,特别是嬉皮士的故事,仍是美国人热衷讲述的,如李安的电影《制造伍德斯托克音乐节》,还有关于嬉皮精神的文艺作品也层出不穷,如著名电影《飞越疯人院》《海盗电台》《音乐永不停歇》等。
●这是一本内涵丰沛的小说,它既深入探讨了一个时代的人的精神状况,又讲述了关于亲情、爱情、友情的故事,能够吸引不同层次、不同需求的读者,而其中充满的理想主义精神对中国读者而言,能引起巨大共鸣。
●《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柯克斯评论》《环球邮报》《时尚》等欧美媒体倾情推荐,《帝国瀑布》作者理查德·拉索等多位普利策奖获得者、畅销书作家极力推荐本书。
20世纪70年代的纽约州西部,一群身份各异的嬉皮士——摇滚乐手、流浪汉、裸体主义者等——在一间废弃的大宅里建立了一个名为“阿卡迪亚”的乌托邦公社。他们用“平等、爱与劳作”的准则要求自己,过清贫却快乐的日子。公社全盛时期,规模一度堪比市镇。
比特是首在公社里出生的孩子,他成长于这个粗犷却温馨的世外桃源,与其他孩子一道学习、玩耍、劳作,甚至铤而走险偷种大麻,还要对抗前来突袭的警察。但当乌托邦理想破灭、公社不复存在时,比特与坚强的父母及性格各异的童年玩伴们一样,不得不走进外面的世界,过上“正常”的生活。
然而,他对世外桃源的憧憬与追寻会就此停止吗?
太阳之都
赫里奥波利斯
极乐之岛
尘世乐园
致谢
一部分《斯通家史札记》,一部分《蝇王》,还有些莎士比亚悲剧的成分,劳伦·格罗夫的《世外桃源》有种独特的引人入胜的魅力,使你在掩卷的时候仿若大梦初醒。格罗夫是我们时代*天分的一位作家,《世外桃源》则是我这几年来读到的有启发性、迷人和雄心勃勃的小说之一。
——凯特·沃尔伯特(Kate Walbert),《纽约时报》畅销小说《妇女简史》作者
人物丰富,踌躇满志……劳伦·格罗芙的《世外桃源》是我很长时间以来读到的为动人和满意的小说。若非炫技,实在不可能写得更好了。
——理查德·拉索(Richard Russo),小说《格里芬教授的烦恼》和普利策获奖作品《帝国瀑布》作者
世外桃源令人感觉真切,这部非凡小说里形形色色的人物也给人同样的感觉,他们徘徊在正在消逝的时光中,向我们指明有那么一个重要的地方,不仅可以珍存我们的记忆,还有我们的存在。
——汉娜·汀媞(Hannah Tinti),《纽约时报》销书小说《好贼》作者
永恒而广阔……格罗夫女士那未经修饰的如散文般优美的语言,是这本小说棒的地方,当然,这不过是该小说优点中的沧海一粟。
——《纽约时报》
即便是不起眼的细节也能让人在生活中找到共鸣之处,《世外桃源》走了一条幽暗小径,把读者带往一个脆弱却可爱的信仰之所。
——《华盛顿邮报》
引人入胜!——《人物周刊》
本书无论抱负和成就,都堪称一部令人惊叹的小说。
——《柯克斯评论》星级评论
精雕细琢的一部小说。
——《书单》星级评论
“世外桃源”公社或许是对某一种全新生活方式的探寻,《世外桃源》这本小说却探索了诸多生活方式与理念,读者徜徉其中却不必像角色那样为种植作物而满手水泡。
——《设计师》杂志
比特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路上了。二月,天还黑着。他五岁。父亲把比特塞进自己外衣的拉链里边,那地方再暖和不过,艾彼的心跳像鼓一样在比特耳边敲。他们从居住的面包卡车里下来,踏上“临时桃源”霜降的地面时,比特还是半梦半醒。卡车、巴士车、加盖的小房子们在昏暗的光线下漆黑地扎成一堆,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桃源屋真正建成之前,这便是他们的家。
锣声响起,召唤他们参加礼拜天的晨会。人流在黑暗中涌动。他闻到了母亲烤的面包味道,感觉到风带着大湖区的寒气吹向北方,听见森林苏醒时窸窸窣窣的声响。空气中有种莫名的兴奋,有轻声的、充满爱意的问候;还有小小的雪花,什么人的大麻烟卷味儿,一个女人的声音,隐隐约约。
比特再睁开眼睛,世界正在缕曙光中变得温柔起来。被踩踏的雪下面冒出几簇干草丛。他们来到绵羊草坪,他觉察到现在人们的身体离得更近了,彼此聚在一块儿。汉迪的声音从比特的身后响起,飘荡在整个阿卡迪亚上空,在冬日清晨八十多个追随者的头上。比特扭过身来,看到汉迪坐在森林边缘臭菘花的栗色卷边中间。他又转回身,将下巴搁在父亲脖颈跳动的脉搏上。
比特个头很小,完全是个微型男孩。他常常被一把抱起,带在身上。他一点儿都不介意。这样既能获得大人们充满抚慰的温暖,又总能不易觉察地存在。他可以在那里观察,他可以听。
艾彼的肩膀后面,远处的山顶上,桃源屋成堆的砖影阴森森地矗立。盖在腐烂屋顶上的柏油布正舔着房梁,它们被风吹起来的样子,像野兽喘着粗气的肚子。装了一半玻璃的窗户如张开的嘴,玻璃齐全的窗子则像盯着比特的眼睛。他把目光转向一边。艾彼身后有个老头坐在轮椅上,他是米琪的父亲,他喜欢从山坡上往下冲,把孩子们吓得四处乱逃。恐惧再一次侵袭比特,急速逼近的轮椅,吱吱嘎嘎的声响,他经过时一闪而过、大张着的没牙的嘴,哗哗飘着的有锤子镰刀图案的旗子。狂飙老头,汉娜这样叫他,还要撇一下嘴。犹太复国主义者,其他人这么叫他,因为日落时分他会大声叫嚷这些东西:锡安山,牛奶和蜂蜜,丰饶的土地,让他的子民栖息的地方。有天晚上,比特听到了,他问:狂飙老头知道自己在哪里吗?艾彼低头看着站在木头玩具中间的比特,一脸困惑。在哪里?比特答说:阿卡迪亚啊,他指的意思就是汉迪经常提起这个词的方式,用他圆圆的佛像一样的脸,用曼妙的语句建造一个社会,要让其他人同样能够看到长满水果和粮食的田野,阳光,音乐,彼此关爱的人们。
不过在这清冷的早晨,狂飙老头倒显得渺小模糊,不至于那么恐怖了。他在米琪给他裹着的格子呢毯下,几乎睡着。他戴一顶猎人帽,护耳部分放了下来。他的鼻子发出哨响,还向外喷着气儿,让比特想起放在炉盘上的茶壶。汉迪的声音浇灌周身……劳作,如同快乐,变化显然是自然的呼唤……对还没完全清醒的软软的腿脚来说,这些话似乎过于沉重了。拂晓的晨光愈发明亮,狂飙老头的样貌也显得愈发清晰。他鼻子上贯穿的血管,他脸上的暗斑。他突然醒过来,向比特皱起眉头,他的手在膝上挪来挪去。
……上帝,汉迪说,或者永恒之光,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在每一寸土地上。这块石,这方冰,这棵树,这只鸟。一切都值得我们善意相待。
老人的脸在发生变化,惊愕的表情逐渐覆盖了他面容的苍老。恐惧中的比特简直不能望向别的地方,眼睛眨着眨着就定住了,睁得老大。比特等待那个峭壁一样的鼻子里呼出下一口雾气。雾气没从老人鼻子出来的时候,就仿佛在他自己的胸口打了个结。他从艾彼的肩头抬起脑袋。老人的嘴唇上缓缓浮起一层紫色;雾,还有冰,覆盖在他眼球上。静止就像条线穿过老人的身体。
比特的背后,汉迪正在讲他几天后就要开始的音乐巡演,为了宣扬世外桃源的理念……会离开几个月的时间,但我对你们自由人有信心。我是你们的古鲁,你们的导师,却不是你们的领袖。因为当你们有个足够好的导师,你们都将是自己的领袖……比特周围的人发出了一些笑声,某个地方的小维尼发出一声尖叫,汉娜的手从比特的身侧移向他的帽子。帽子已经滑落了一半,她帮他往下拉了拉。他的一只耳朵冰凉。
汉迪说:铭记我们共同体的创建之本。和我一起说出来。声音响起:平等,爱,劳作,致力于满足每个人的欲求。
一首歌被唱响,唱一首充满信念的歌,那黑暗的过去曾教会我们,他们唱道。艾彼的脚在比特身下和着节奏跳动。唱一首充满希望的歌,那光明的现在已带给我们;面向初升的太阳,开始我们崭新的一天……歌声停了下来。
一阵沉默。一阵呼吸。自由人的人群里传来很大的唵响,惊醒了布满阿卡迪亚房顶的乌鸦。日出的光彩绽放在它们身上。
这完美的黎明,即使是老人也显得美丽,他双颊发亮皮肤下的青色胡须,他下巴的柔软曲线,他耳朵上的细血管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他在生动的光线里变得柔和了。他被弄得好看了。
后的动静也归于沉寂,就在汉迪开口说“谢谢,我的朋友们”之前,米琪把手放在她父亲的肩上。然后她脱下手套,用光着的手去摸老人的脸。正当整个阿卡迪亚受到触动,心灵被震撼,彼此拥抱,分享它的正能量的时候,米琪的声音穿透人群,爸爸?她叫出来,先是低声。然后大声喊起来:爸爸?
不知道为什么汉娜要一把抓住比特,急匆匆带他回到面包卡车的家,而艾彼还要留在那里帮米琪的忙。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有加蓝莓干的麦片粥这样特别的早餐,而汉娜站在窗前一句话不说,只是冲着她的绿茶吹气。甚至还有艾彼进来时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业力轮回,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就是说人终有一死,瑞德里,亲爱的。尽管艾彼尽力解释,比特还是不明白。他只看到那个老人变得更美。他迷惑的是他父母亲脸上的忧虑。
一直到汉娜把早饭的脏碟子摔在桌上然后哭起来的时候,他们所压抑的悲伤才被释放出来。她匆匆跃出院子,奔向粉红风笛手,到接生妇玛丽莲和阿斯特里德那儿寻求安慰。
艾彼朝比特很勉强地一笑。他说,你妈妈没事,小比特。只不过她今天早上受了点刺激,因为她自己的爸爸现在情况也不是很好。
比特从这话里嗅到了谎言的味道。汉娜不太对劲已经有段时间了。比特决定让这不真实慢慢自己消散。
那个住在路易斯维尔的汉娜的爸爸?他问。秋天的时候,外祖父母曾经来过,一个戴着猪肉饼帽子的胖男人,一个穿着一身粉嫩、神经兮兮的像泡芙一样臃肿的女人。比特被紧紧地抱了一下然后听到她说,真小,女人声音发颤。我本想说不满三岁的,竟然有五岁啦!他们用眼睛的余光望着比特,汉娜从紧咬的牙缝间挤出一句话:他不是发育迟缓,他很正常,他只是个头小了点,看在上帝份上,妈妈。那一顿饭,粉红女士连碰都没碰,她只是隔个几秒钟就拿手帕擦擦眼角。那是一场很不愉快的对话,然后胖外祖父和肿外祖母就离开了。
父母的车刚开走,汉娜的眼睛里已经噙满愤怒的泪水。她说,让他们在布尔乔亚的地狱里老朽去吧。艾彼冲她温柔地笑,一分钟之后,汉娜脸上的怒气已经消失。不由自主地,她也笑了。
这会儿艾彼说道,对,你在路易斯维尔的外祖父。他得了一种萎缩症。你的外祖母想让妈妈过去探望,但是汉娜不愿意去。不管怎样,我们可舍不得她。
是因为那个秘密,比特说。每个人都在小声谈论这个秘密,从汉迪宣布他的音乐巡演以来,已经一个月了。汉迪一离开,他们就要完成桃源屋的建造,这样大家就可以搬出临时桃源那个松松垮垮的巴士车和加盖房的大杂烩,终,能够住在一起。三年前,自从他们买了土地找到了房子,就这样想了,但他们总是被饥饿和劳作分神。桃源屋将是汉迪回来时大家送给他的礼物。
艾彼的眼睛眯起来,嘴唇张开,露出他红胡须里的结实牙齿。我猜这已经不算秘密了,既然连小孩子都知道,他说。
他们玩起了钓鱼的游戏,一直到汉娜回来,她的脸色依然阴沉,但已经平静许多。她告诉他们,阿斯特里德和玛丽莲被阿米什邻居叫去帮助接生了。打招呼的时候,汉娜把脸放在艾彼的颈窝里,还在比特的额头上温柔地一吻。如同从叹息到呼吸的过渡,生活重新释放回生活。汉娜转身给柴火炉子生火,艾彼开始修补他在面包卡车旁搭建的小披屋上那条漏风的裂缝。他们吃过晚饭,艾彼用口琴吹了个曲子,夜里三个人一起蜷缩在简陋的小床上,比特睡了,如父母亲壳里的一粒山核桃仁。
森林太黑暗太深邃,重重地向比特压过来,他必须飞奔才能逃离那些粗糙多瘤的树干,逃离风在树枝间的呻吟。他母亲让他别跑出视线之外,但他慢不下来。待他奔到离门楼不远的林间空地,他的脸已经被冻得发疼。
提图斯,麻脸大个儿,把门拉起来。他看上去挺老,甚至比汉迪还老,因为他在越南受过伤。比特崇拜提图斯。提图斯管比特叫拇指神童,他能够一手把比特拎起来,有时候还塞给比特一些从外面偷带进来的好东西——包着玻璃纸的粉色椰子蛋糕,或者像充血眼睛一样的胡椒薄荷糖——完全无视对糖的禁令,还有显然在制作过程中可能导致的对动物的伤害。比特相信,这美味所带来的火辣辣的化学反应正是阿卡迪亚之外那个世界尝起来的味道。提图斯偷偷递给他一块用皱皱的黄纸包着的齁嗓子的黄油司考奇,冲他眨了下眼睛,比特把脸埋在他朋友油乎乎的牛仔裤上,待了一小会儿才赶紧走开。
整个阿卡迪亚的人都聚集在冰冻的路上等待告别。汉迪和他的四个金发孩子:埃里克、莱弗、赫勒和艾克,坐在蓝色巴士的车鼻子上。他的正牌儿妻子,阿斯特里德,高挑,浅色头发,正仰头望着他们。她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一串大麻项链,系到汉迪的颈上,又亲吻了他的眉心。引擎发动声之外,收音机里还高声演奏着一曲撩拨人心的乡村歌曲。汉迪的另一个妻子,莉拉,黑发间插着羽毛,和瘦削、矮小的希罗——她的另一个丈夫——坐在一块儿。乐队成员与亲人拥抱告别之后,费力地把东西拖进巴士车。汉迪把孩子们抱下来:艾克虽然比比特小一岁,但个头已经高出比特几英寸;赫勒,像她父亲一样不好惹;莱弗,好像总是气鼓鼓的样子;胖胖的埃里克自己从车上滑下来,结果膝盖先着了地,他使劲忍着不哭出来。
在门楼前,韦尔斯和卡洛琳不知为何争得面红耳赤。比特的朋友金茜瞅瞅母亲又瞅瞅父亲。风把她的小卷发吹得乱七八糟,但她的脸仍保持苍白和平静。
从路上传来甜美的铃声,还有人声。不知从何处,冒出几个硕大的宽脑袋,拖着树枝形状的长穗儿。比特的精神为之一振。出现在路上的是杂耍歌手们,汉斯、弗利兹、萨默还有比利羊,他们身穿白袍,扛着亚当和夏娃的人偶。这些都是新近完成的作品,赤裸,硕大,带着兴奋的性器。杂耍歌手们周末出发参加游行和集会,在音乐会的舞台上表演舞蹈,有时候也靠街头卖艺赚点儿零钱。此刻,长袍表演者们弯着腰,在巨大又怪异的人偶身体下面唱歌。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他们把臃肿的大怪物塞到大众厢式货车的后面。
再见——再见——再见,棕色皮肤的小狄兰在斯维媞·福克斯的怀里喊道。比特跑向朋友科尔特兰,这家伙正在拿小棍儿戳一个结冰的小水坑玩儿。科尔把小棍儿给了比特,比特也戳起来,然后又把小棍儿给了科尔的弟弟狄兰,狄兰拿着小棍儿四处挥舞。
辣姜伊登,大腹便便正怀着身孕,她在蓝色巴士的发动机盖上撬开了一瓶汽水,站在那儿揉她的后背。她铜色头发的下面,白色牙齿闪闪放光,让比特想要起舞。
汉迪大声喊说他们会在春耕之前回来,自由人们高呼好啊,泰山递上一个啤酒冷藏器,那是汽车队卖了一个引擎换来的,阿斯特里德在莉拉漂亮的唇上给了长长的一吻,希罗也是,然后滑到了地上,还有其他的吻别,乐队成员的女朋友和妻子们拥在车窗玻璃上,之后引擎的声音越来越响,巴士启动,开上了县公路。每个人都在欢呼,有的人哭了。在阿卡迪亚,总是有人在哭。还有人在跳好玩的舞蹈,笑着。
赫勒在巴士后面踉踉跄跄地跑,为她的父亲哭泣。她老是掉眼泪,这个头大大的、长相怪怪的小女孩,常常嚎啕大哭。阿斯特里德把赫勒抱起来,女孩趴在母亲的胸前大声哭泣。巴士的声音渐弱直至消失。被它们抛在脑后的声音却在宁静中显得加倍的响:树枝间冰雪的脆响,风像砂纸一样掠过被雪覆盖的地面,悬挂在门楼前的祈祷幡呼啦啦地飘,还有橡胶靴踩在冻泥巴上咯咯吱吱的声音。
比特转过身,发现所有人都望着自己的父亲。
艾彼冲大家咧嘴一笑,现在剩下的,不会音乐的有四十多人。他们看上去人数好少。艾彼高声喊道,好啦,大家。你们准备好在锯末和金属屑上拼命了吗?
准备好了,他们叫道。比特踱回到汉娜身边,把头靠在她的胯上休息。她为他挡着风,用自己的热量温暖他的脸。
汽车队,你们准备开足马力到纽约州的处女地,去把车救回来,偷回来,再想尽办法卖掉换取我们所需要的东西吗?
没错,好!花生喊着,在他身后,奇迹比尔和泰山连连举起拳头。
女同胞们,你们准备好打扫、擦拭、涂抹、打磨、照顾小孩子、张罗面包房、豆浆屋、洗衣房、烧饭、清洁、砍木头,做能让我们自由人变得更强壮所需要做的一切吗?
女人们的呼声,飘在比特的脑袋上方,阿斯特里德用她怪异的抑扬顿挫的语调对汉娜说,好像这一切不是我们已经在做的似的,已经。比特看向其他地方。当阿斯特里德说话的时候,她露出她的牙齿,它们实在太黄太乱了,比特感觉自己就像在看人家的隐私一样不自在。
所有母婴房里的准妈妈们,你们准备好缝制窗帘,编织毯子,让房间变得更加温馨舒适了吗?稀稀拉拉的几声“是”,母亲们面面相觑,一个婴儿开始放声大哭。
艾彼喊道,男人们,你们都准备好在又冷又臭的老房子里干活,把它翻修一新,让它有下水道、房顶和所有应该有的东西了吗?哟!男人们用真嗓子混着假嗓子高声地叫。
艾彼的脸色变得庄严起来,他举起一只手。有一件事要说明,我的兄弟姐妹们。我知道,咱们这儿是不分等级尊卑的,但是因为我拿过工程师的学位,希罗这些年来做建筑工头也经手了不少项目,我们想,大家有事情要向我们报告,好不好?我们只不过是稻草人老板,所以如果你们有什么很棒的想法,一定要告诉我们。就是说在你们将自己的动议付诸实践之前,交给我们来操作,避免我们浪费时间和材料去返工。不管怎么样,正经话就说到这里。我们今天还有差不多四个小时的大白天可以享用,而我们要在三个月的时间里,把一座摇摇欲坠的19世纪的楼房——叫它孤儿院或者别的什么也好——彻底改头换面。让我们开足垮掉一代的马力,热火朝天地干起来吧。
一声令下,一阵忙乱,人群加速向前移动,在一英里长的起伏不平的冰路上行进。他们有说有笑,他们热情满溢,他们踌躇满志。比特近一次进入桃源屋的时候,他看到一个浴缸里生出棵小树,房顶上的洞能看得见云和太阳。能拥有一座完好的房子,结实而又温暖,该是件多么美妙的事啊。如果和父母睡在一个小巢里是幸福,那么想象一下和80个人睡在一起的感觉吧!孩子们在大人的腿间奔跑着,直到斯维媞把他们聚拢在一块儿,带他们抄近路到“粉红风笛手”去玩耍。
比特落在后面,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他转过身。
汉娜一个人站在门口。她周围的地面泥乎乎的。比特听到一只鸟的低鸣。他开始朝着自己母亲的方向往回走。当他终于快到她跟前时,她依然显得很小,他跑过去。她在艾彼的一件旧毛衣里缩成一团,打着哆嗦。她的脸也皱皱地缩进毛衣里,虽然他知道她已经24岁,但她看上去比埃里克还小,比金茜还年轻,就跟比特一样大。他脱下自己的手套,把手放进妈妈的手里。她的手指冰凉。
她感觉到他的手,她从她的高度低下头来对他微笑,他在这个缩小的女人身上又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她说,好的,比特。好的。
科尔是科尔特兰的小名。
评论
还没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