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0256415
“一个行将‘绝种’的文人,记下数段行将绝迹的风景,留下行将绝唱的浩叹,这大抵就是《后望书》了。”
这是一个传统知识分子,于时代匆促的步伐中,回望历史破碎之处,反思、诘问那些我们人为造成的历史断裂。他以士大夫般家国天下的济世情怀,留下一曲沉郁绝响。
一些经典的历史风景正在冷漠中远去,然而总会有人记起。
走在漫漫的路上,我们随同作者,回望。
回望已经毁灭了的天下*关——潼关。那里,曾是古战场,是北方大风景的结点。
回望在岁月风雨中渐渐湮灭的文化古镇。
回望曾经的长安街风景——绿岛、双塔与牌楼;回望中国文化的根脉——胡同与四合院。
回望奉节——已经沉入长江底的历史文化名城。
回望朔风中的阳关和夕阳下的唐代玉门关。
回望曾经的敦煌,祁连云重,远山雪飘,曾经的“塞外江南”变得颓败、萧条。
再走进干涸了的居延海……
无数山川的变迁,半个世纪的风雨。中国工业化所走过的曲折艰难的历程,我们民族所付的沉重的代价,作者一一思考和分析。
——这洪钟大吕般的呼喊,深刻的人文情怀,难道不令人警醒和感动?
简 目
再版序 书成之时墨未浓 朱幼棣
序 一 为了前瞻的回顾 解振华
序 二 绝种·绝迹·绝唱 吴晓波
一 三门峡:无水的淹没
二 北京的“脸盘”与根
三 欧风美雨荡涤下的中国城镇
四 审美,景区与景观
五 西北:缺水背后的真实
六 危机:从敦煌到罗布泊
七 迷失的黑河
八 大调水:用什么维系国家与民族的血脉
九 世纪移民
十 回望奉节
出版后记
目 录
再版序 书成之时墨未浓 朱幼棣
序 一 为了前瞻的回顾 解振华
序 二 绝种·绝迹·绝唱 吴晓波
一 三门峡:无水的淹没
01 潼关:天下关的毁灭
02 寻找峡谷与陕州
03 永远消失的唐中都
04 在水利学名词的背后
05 耸立在庄稼地上的现代楼阁
二 北京的“脸盘”与根
01 文津街国家图书馆的启示
02 回望长安街上的风景:绿岛、双塔与牌楼
03 文化的根:胡同与四合院
04 城市的大门:老火车站与新建筑
05 失败的规划与规划的失败
三 欧风美雨荡涤下的中国城镇
01 追寻中国城市的血脉
02 城市化的提速与负载
03 “大手笔”们的挥写
04 拆!拆!拆!
05 中国城市“文脉”的断裂
06 喜新厌旧:难以幸免的“洋房”
07 故乡古城神韵的消失
08 江南小巷:一座古宅和一个老人
四 审美,景区与景观
01 花型街灯风波:不可忽略的“细节”
02 谁在克隆巴米扬大佛
03 武当山遇真宫:“破房子”大火映见了什么?
04 临汾:用人墙保护古城墙
05 城市的官府、广场与园林
06 谁来补上美学这一课
五 西北:缺水背后的真实
01 河西走廊的河
02 雪山——湿岛
03 谁废江河万古流?
04 民勤绿洲的生死存亡之秋
05 张掖与黑河
06 疏勒河的挽歌
07 春风不识玉门关
六 危机:从敦煌到罗布泊
01 月牙泉与敦煌绿洲
02 聚焦苏干湖: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罗布泊?
03 绿洲灌溉:古人比我们高明?
04 消失的阳关海
05 吐鲁番:正在快速消亡的坎儿井
06 大西海水库:终结塔里木河的罪魁
七 迷失的黑河
01 初闻居延海完全干涸
02 质疑专家特大黑沙暴“原因查明”
03 国内早反映居延海生态恶化的报道
04 半个世纪后中国西北科考团之路,谁毁灭了梭梭林?
05 月球般荒凉冷寂,养不起马的牧人才骑摩托车放牧
06 一排枯树从关了门的乡邮政所院子里伸出来
07 达莱呼布——居延绿洲上的美丽小城
08 从天鹅湖到东、西居延海
09 拯救居延海 10 年:挽歌与颂歌
10 消失的城市水系
11 《水经注》与当代“科学决策”
八 大调水:用什么维系国家与民族的血脉
01 调水工程:用不上水与用不起水
02 东线:清水与污水
03 调水沿线,水价如潮上涨
04 西线——青藏高原,长江黄河上游的“恶搞”
05 是否会影响三江源独特的大气降水机制?
06 降水时空分布:长江黄河上游互补性的缺失
07 谁能给黄河输血? 305
08 西线工程:经济效益的另一种计算方法
09 再说引黄灌溉
九 世纪移民
01 2000 万,中国移民史上的黄页
02 移民支边,从丹江口到青海高原
03 水来了,水来了——退不去的无情水!
04 国务院、中央军委的特急电令
05 后靠——生存与生活空间的无情压缩
06 “大坝加移民”:体现对人关注的本质
07 西南的“圈水热”
08 迟来了近半个世纪的政策
十 回望奉节
01 夜泊奉节
02 一条江和一座城
03 朝辞白帝彩云间
04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05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06 奉节,已无法回望
出版后记
前 言
再版序 书成之时墨未浓
2011 年 8 月,我从郑州前往三门峡,一路瓢泼大雨。过义马、渑池后,高速公路上了浅山丘陵,沿着淆山的北麓延伸——这一带正是邙山,古代堪称帝都洛阳的龙脉。雨幕中,杂树梯田,山野云低,北望黄河而不见。——我知道大河正在北方召唤,在淆山、邙山与中条山、王屋山夹峙的峡谷里蜿蜒挣扎。现在,三门峡和小浪底两座高坝,早已把黄河切割。
高速公路三门峡市有两个出口,一标着“三门峡东”,而另一处是三门峡西。恍忽间,司机错过了东边的出口,只得从西边再折返。朋友在路边迎接。安排在一处庄户人家的窑洞餐馆吃饭。土墙外便是陇海线,隔几分钟便有火车隆隆驰过。
——不知为什么,我倒想起新安铁门镇的“千唐志斋”。20 世纪二三十年代修陇海铁路时,邙山施工沿线大量文物和魏晋隋唐墓志出土、流落民间。旧军阀张钫先生——现在称为辛亥革命元老,倾其所有,收购收藏了1400多块墓志和碑碣,砌嵌在自家窑洞的四壁。不仅是书法艺术,这些对研究隋唐历史也有极高的价值。我去参观那天断电,在幽暗的窑洞里逐一细细辨认,近处陇海路上的火车,不断驶过,大地和窑洞都在轰鸣中发颤。我想,现在重点工程的“抢救性”的发掘保护,未必能如张钫先生一人之力所成就。——“千唐志斋”现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还有什么 AAA 级景区。
在民国政府中,张钫官不过河南省厅一级干部。——就在去三门峡前一天,河南省纪委一位领导告诉我,他上任半年来,有 14 个正厅级干部因受贿等腐败问题落马。闻之心震,又不禁感慨,“官格”何至于此。由是我想,“达亦不足贵,穷亦不足悲”,在浮躁的喧嚣和繁华的不安中,如果一个人不懂历史,不懂中国文化思想的价值和理念,不再守望坚守,那么滑落是很自然的。——秋雨衰草,寻常功业,同在洛阳的西北,今天来千唐志斋的参观者,还找得着晋代石崇筑的“金谷园”吗?
有的问题曾一再被尖锐地提出。我来到了三门峡大坝,这里正是《后望书》开篇的“枢纽”所在,是天下关潼关城被“无水淹没”的起因——这无疑也是解开当代工业化、标志性工程与文化遗产、生态环境之间关系的一把钥匙。
“黄河坝”高 106 米,可是水库蓄水从来没有到过这个高度的一半,电站装机也很小,发电量只相当于一个小电厂。黄河中心的几座小岛修大坝时成了坝址,摩崖石刻、古栈道等古迹,黄河咆哮过三门的壮丽景观已不复存在。大坝上,还留着个锈迹斑斑的高大塔吊,据说是当时建坝时留下的,现在还能使用,主要用来打捞坝上的柴草等漂浮物。
风狂雨急,正是汛期,现在基本上是来多少水发多少电。俯视坝内,淤积的库区“草原”辽阔,不少地方种上了豆粟,一片迷濛的葱绿,一弯黄河夹在草原和庄稼地中。
这一次,又寻访了三门峡市西边的陕州古城遗址。与十多年前相比,由于淤积,在被称为三面环水的陕州古城里,几乎已经看不到黄河了。一块刻有黄河“母亲”的石块,孤零零地竖在田间地头。陕州是一座有 2 000 年历史的文化名城,虽从未被淹没过,但在建坝“误”作为淹区已悉数拆毁,只有一座唐代佛塔依然矗立,就像一个巨大的叹号。我想起唐太宗路过陕州时的诗句:“慨然抚长剑,济世岂邀名”。一个盛世明君,即使在千年以前,也必定有他的高远过人之处。——明代著名治河专家潘季训说,“治河之法,当观其全”,我们在整体性和综合性的考虑上,显然不如古人。对于三门峡大坝,历史已经有了结论,不管是否拆除,已经无所谓了。
新中国的建设史被冠以“火红”或“激情燃烧”等字眼。但路是一步步走过,理想与现实的把握,政治运动与经济建设运动的取舍,给后来者留下了无数经验和教训,可我们很少具体总结或分析。在新近的一些年里,“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口号响遍神州,各地重点工程、政绩工程“高歌猛进”,让人应接不暇,应当看到,并非所有的奇迹,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所付出的代价都值得。如果我们稍微留心,就会发现许多历史文化古迹,许多令人眷恋的风景消失了,我们的生态环境受到了极大的破坏。
2011 年秋天,北京也多雨,降水量比常年同期增加了一倍。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移民进入高潮。报纸上的题目《北京一杯水,移民几滴泪》,看了后,我心酸而沉重。在《后望书》的第八、第九章里,我写到了“大调水”和“世纪移民”,提出了“用什么来维系国家和民族的血脉”。一切诚如几年前本书所阐述的那样,南水北调东线工程治污进展缓慢,中线工程计划调水量一减再减,从原规划的年调水 190 亿立方米、2008 年终调到北京,减少到了年调水80多亿立方米,其中往北京调水计划也减少到了不到 10 亿立方米。而且,动工近十年至今仍未实现。——其实,不必舍近求远,如果应急用水要调的话,黄河小浪底水库和周边的一些大型水库,应该没有问题,而且也实施过。
要用移民的眼泪,来换取北京的“一杯水”,实在有些“残酷”,不愿再提。要从千里之外的汉水丹江口调水工程的总投资是多少?每年究竟调多少水?调到北京的水成本是多少?自 2005 年起,沿线一些城市水价因附加“南水北调基金”而潮水般上涨,“调水工程”实际“捆绑”了与“长江水”无关的北方城市的全部用水包括地下水——如同高速公路未建就在所有公路上建站收费一样。如果没有约束机制,这种“附加”收费很可能年复一年地继续下去,推高居民生活和工业生产成本,直接影响物价上涨。
从长远看,如果不着手采取措施恢复北方河流哪怕限度生态流量的话,如果跨流域长距离调水成为一种不受约束的模式的话,希图以昂贵的“输液”“点滴”来维系中国的繁荣与发展,将“调”无宁日,汉水之后再从三峡调,三峡之后再从哪里调呢?这极有可能是“庸医”的下策。——其实,调水的成本和水价构成都应该“水落石出”。毕竟,已经进入政务信息公开的时代,调来的南水多少钱一吨,应该不难测算。人们可以比较选择,用不用价格昂贵的
调来的水?抑或调整农业结构,用补贴“三农”的办法减少高耗水作物的种植?
也许,解决北京用水有更经济的办法和途径。
北京位于海河五大支流永定河的冲积扇上,有永定河与潮白河两大河流,水资源条件十分优越。北京的年降雨量也堪比巴黎和柏林,还有大量的“客水”流过,原本北京并不缺水——仅永定河上游的集水面积就近 5 万平方公里,约为浙江省的一半。新中国修建的座大型水库北京官厅水库的库容多达40亿立方米便是证明。
此后,党和国家领导人用参加修建十三陵水库的榜样,“吹响”了以兴修水库和大炼钢铁为标志的“大跃进”,短短几年中,千军万马齐动员,永定河上游就修起了 250 多座水库。——当某项经济建设工程因领袖的带动被赋予政治意义,上升到革命、战斗的层次时,全民发动,人海战术,便有可能完全脱离科学发展与合理规划。无序的建坝、过度的开发,层层拦截之后,官厅水库自建成起便从未蓄满过水,现在更降到了原设计库容量的二十分之一,已经气息奄奄,库底朝天。——其实,短短几年里发生的这种生态灾难式的逆转,又岂止一条永定河呢?
海河断流了,永定河断流也已经三十多年了。洪水没有了,北京缺水严重了。可没有人对此负责。直至今天,也没有人考虑过永定河如何恢复生命、恢复生态流量的大计——报载,北京准备斥资 170 亿元沿着干涸的河床打造“景观河”,北方大河永定河的历史,也许要掀向它“人工湖”的后一页了。是啊,人们早已忘记曾有过的滔滔流水,忘记了那一片照耀过千载的“卢沟晓月”。
我在努力追寻并不遥远的历史,还原一段段正在逝去的真实。也许前人无法超越时代的限制,但时至今日,我们需要有直面的勇气,需要科学、智慧和诚实。——仍沿袭旧有的工业化城镇化路径和思维,那么,转变经济增长的方式,实现可持续发展终究会流于口号。终有一天,我们的家园会成资源耗尽、生态环境恶劣的不适宜居住的地方。
新中国成立初,由于受工程技术和财力的限制,“人定胜天”“要高山低头河水让路”说到可能做不到,而现在,科技让“一切皆有可能”,只要想到就完全能够办到。气壮山河的“世界之”在中国一再被创造出来——如的大坝(澜沧江小湾电站 292 米的高坝)、的水电站(三峡电站)、快的高铁、的大楼、城市的连片改造,等等。不说家国情怀,不说前事今生,在这时,还有多少人愿意停下来后望一下,静下来听一听?想一想?——行将毁灭和消失的,有什么是值得珍视的美好风景和事物?
其实,中国曾对“文化大革命”,对思想政治路线进行过认真的反思,这就是 1978 年开展的“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以及“拨乱反正”、平反“冤假错案”,等等。否则,就不会冲破“左”的思想的束缚,不会有改革开放。可是,几十年来,我们并未对经济建设中的重大失误和谬误进行过反思和总结,从未有人对此检讨,承担责任——对一些已被实践证明失败的决策和工程,都没有进行梳理、剖析和总结,以致变得含混洇漶,是非莫辨,以致后成了湮灭消散的逝事——仿佛我们的城市从来就是高楼林立,千城一面;仿佛中国的河流,从来都是断流干涸,或污黑发臭。巨大利益的推动,没有觉悟的瞬间,缺少精神炎光的照耀,也许是经济建设类似的失误和问题一再重复出现的原因。
在调查、写作和探求答案之间,对未来的信仰成了后的支柱。在和一些读者座谈时,多次被问及对长江三峡的看法。其实我在本书的后一节“夜泊奉节”时已有所涉及。不是离别之际的“告别旅游”,1992 年春天,在三峡工程在人大通过后不久,我即率次“中华环保世纪行”采访团来到长江三峡,调查大坝在建成蓄水后库区可能加剧的生态环境问题,这多少有些不合时宜,需要独立思考和勇气。重庆长江航道分局为我们提供了航道船。满地飞花春已阑,江风山雨更生寒,当我踏上三峡坝址所在地中堡岛时,当地喜气洋洋,满地都是鞭炮后的红纸碎屑。我写了一份新华社内参,提出了三峡库区的生态和水污染治理,引起了国务院领导和国家环境局的重视。——深入思考或许并不是个好习惯,使心有重负,自己也不能轻松快乐地生活。写本书“夜泊奉节”这个章节时,已经是近十年后的冬天了,当时正参与起草政府工作报告,住在北京西边的一个宾馆里。报纸天天送来,满是三峡大坝开始蓄水和爆破清库,千年古城古镇行将湮没的消息,一派欢欣鼓舞。我们个人无足轻重,在重大决策上也无参与和投票表决的机会,但对关系到国家民族发展前途的大事,终究不能冷漠和袖手旁观。所以这个结尾更像是篇散文而不是分析研究文章。——后三峡时期长江中下游水系和生态环境正在发生某些重大变化,似乎无需更长的时间证明,但这同样需要深入科学的分析研究。好在我们已经进入崇尚科学发展观的时代,讨论这些问题不再成为禁忌。
这些年里,我应邀先后在中央党校、北大、上海浦东干部学院讲座,主题是城镇化与文化遗产保护、江河与生态文明等,学员都很有兴趣。感谢读者的厚爱,《后望书》出版后,得到了大家不少鼓励,我满怀感激。在“蓝狮子财经创意中心”和中信出版社诸编辑的支持下,本书有了再版的机会。本来,《后望书》续集的写作可完成,但由于中间插入了《大国医改》的创作,使它拖延了下来。
从 20 世纪 80 年代获“萌芽”首届创作荣誉奖之后,我与纯文学已渐行渐远,笔触探及很多领域,历史与现实,学术与文学,后望与前瞻,理想之光的照耀,引领着我艰难地思考和写作。
“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进入新世纪后,科学发展观的真正落实,还有待于扫清思想认识路上的障碍和旧习,有待于对文化思想和系统科学的总体把握。自然科学、经济建设并不拒绝历史、地理和文化,并不拒绝社会科学。社会每前进一步,再回过头来看看历史,总会有新的遗憾、新的理解和新的发现。
朱幼棣
2011 年 8 月 26 日
出版后记
“一个行将“绝种”的文人,记下数段行将绝迹的风景,留下行将绝唱的浩叹,这大抵就是《后望书》了。”吴晓波先生如此评价朱幼棣先生其人其作。
《后望书》之后的再后望《怅望山河》、为中国医改刮骨疗毒的《大国医改》《无药》,一部部长篇巨作,如抽丝剥茧般,“还原那些被忽略的重要真实,唤醒人的科学觉醒”。令人遗憾的是,就在《后望书》第四版即将付梓之际,朱幼棣先生离开了我们。朱先生的辞世,连同他未竟的诸多著作,成了我们永久的遗憾。《后望书》第四版也成为了朱幼棣先生后的著作,成了“绝种”文人的“绝唱”。
《后望书》第四版在编辑过程中,曾和朱先生就书中可能存在的问题进行了直接沟通,尤其需特别提出的是,此次针对旧有版本的版式和图片效果进行了重新调整。此次所需图片多数为朱幼棣先生生前重新搜检历史资料,拣选而来。只是先生未能亲眼得见后的成书效果,实在遗憾。
为表纪念和缅怀,我们将同时推出《后望书》精装本和平装本两种。希望更多的人通过这一震撼人心的著作了解后的士大夫式的传统知识分子朱幼棣先生。
服务热线:133-6631-2326 188-1142-1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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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实地的认真调查,又上升到了整个社会和历史发展的层面,对存在的问题与缺憾,进行科学的观照与文化的思考,是本书的重要特色。对半个世纪来走过的发展与建设道路,做一些回顾是必要的。因为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又将是明天的历史。
——全国政协人口资源环境委员会副主任 解振华
“有坝万事足,无泥一河清”?
总有一天——
“水来了!水来了!退不尽的无情水”……
——上海大学历史系教授、博导,上海大学和平与发展研究中心主任 朱学勤
一个行将“绝种”的文人官员,记下数段行将绝迹的风景,留下行将绝唱的浩叹,这大抵就是《后望书》了。
——蓝狮于出版人,著名财经作家 吴晓波
《后望书》使我们清楚地看到了人类在智力与情感上的局限。这部记录当代中国人文环保的啼血之作,呈现的决不仅仅是一幕幕令人触目惊心的宏大叙事。《后望书》的力量来自于历史的深处和对生命本质的追问,因而具有思想史的意义。它使我们对苦难恢复了知觉,并相信爱与安全的价值。
——《城记》作者王军
一、三门峡:无水的淹没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三门峡大坝是现代水利乃至新中国的标志性工程。
这个工程的得失成败不仅引起了长达几十年的争议, 更事关千万人的命运——至今, 它仍然是个敏感而沉重的话题。 有的说它保证了黄河中下游平原的岁岁平安, 有的说它造成了渭河与关中平原的灾难。 这是一个时代复杂而多解的命题。
能不能换一个视角? 找出一个没有异议的题目?
三门峡水库的正常高水位被定为360米, 按照这个水位, 附近的陕州古城、 潼关老城、蒲州以及方圆百里的村庄均要沉没于水库之下。 数十万百姓被迫迁出世代居住的家园。 可后来, 实际蓄水还未达到原来规划的水位, 就威胁到关中平原的安全, 被迫降低, 大量良田并未被淹没,上述古城也没有沉入水库。 但居民已迁, 弃城荒凉, 竟造成了“无水的淹没和毁灭”。
——这20世纪含泪的荒诞, 遗留至今的满目废墟和无数悲剧, 应该写进教科书里的无知与愚昧, 难道就没有重提的必要?
01 潼关:天下关的毁灭
踏在古潼关城内,心陡然起了波澜。
潼关不仅仅是中国西部的大门,更是过去通向今天和未来的必经之路。寻找本身便是一种信仰。今天,在西部开发、水电开发一再升温的时候,寂寞的潼关,黄河边上一座荒凉的城,能告诉我们什么呢?
千百年来,黄河滔天的巨浪未曾撼动这“天下关”。但现在,潼关已经被抹去,成了一片废墟。
多少回,我们错过了这个地方,好像它从未存在过一般。
今天的潼关县城是个没有特色的大镇——50 年前它是一个叫做吴村的地方,与雄关险隘毫不相关。陇海线上的普客列车,在这里仅停靠几分钟。空空的街边上有一些店铺。烈日暴晒着,行人也很寥落。偶尔有一辆汽车高声鸣着喇叭驰过,卷起飞扬的尘土。还有毛驴不紧不慢地拉车,晃荡晃荡,赶车人的帽檐压得低低的,手中的鞭无精打采地晃动。
不,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巍巍潼关!不是历史深处金戈铁马的潼关!
毛驴车走远了,街两边晒蔫了的梧桐叶子低垂着。
“你想去老潼关?”
“是的。还有风陵渡。”
“那儿可没有什么了。”年轻的副县长白白净净,不解地摇头。
“有没有遗址,古城的遗址?”
“有还是有一些,只是很少有旅游的人去,也没什么好风景。”
我说,我不是来观光旅游的。
“县委有个副书记,他对老潼关有研究,能讲清楚情况,请他陪你去吧。好在路不太远。”副县长说。
就这样,我走上了向北面急剧倾斜的路。一个转弯接一个转弯,我们渐渐从秦岭与黄河间比较平坦的塬上进入了谷地。先映入眼帘的是耸立在山冈上的烽火台。山上长着一些稀疏的灌木,烽火台没有在西北大漠中看到的那样壮观,但在斜阳的辉映中,蓝天上烽火台的剪影仍有抹不去的沧桑感。历史,开始活起来了。
车停住了。终于,我们来到了破败的老潼关,从南门走入荒草凄迷的城内。
这是中国北方大风景的结点。
黄河和渭河、洛河在这里合流。华山、中条山和黄土高原,壮丽的地貌
在这里汇聚。北方蜿蜒而来的大河,怒吼着冲出秦晋大峡谷,以 90 度大拐弯
的雄姿,蓦然东去。
我仿佛听见了咆哮的水声,还有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
不同于山海关、八达岭、居庸关和嘉峪关等如今被辟为旅游景区的地方,不管是搭飞机,还是乘火车和长途汽车,潼关都是非常容易被忽略的。
然而,从 1983 年深秋,我次到西北采访时起,潼关就始终是我牵挂的地方。
潼关之名源于穿城而过的河流。
《水经注》载:“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因谓之潼关。”潼关的水关残址还留有三孔石拱,我下到河谷察看,正是雨后,河深水急。
潼关始建于东汉,经过历代大规模的扩建修葺,20 世纪 50 年代留存的是典型的明城。潼关城南据连山,北限大河,选址巧妙,奇险无比。古城墙东南在群山上蜿蜒起伏,有八达岭长城的风貌,北段则在滔滔黄河边巍然屹立,雄伟壮观。
雄才大略的唐太宗李世民,多次称赞潼关“襟带壮两京”。
1703年10月,康熙皇帝视察“大河上下”,从山西乘船过黄河至风陵渡进入潼关,仰望巍然的古城墙,惊叹不已。在行宫住下后,即作《渡黄河潼关驻跸》诗一首,称潼关为“天下城”。
古潼关门户金陡关横额上,有清乾隆帝手书“关”三个大字。我翻阅过《山海关志》,其中有:“畿内之险,惟潼关与山海关为首称。”
因此可见,中国的“天下关”不是一座,而是双峰并峙,即潼关与山海关两座。在中国的历史上,潼关更加久远,位置也更加重要。
可能我们已经淡忘,高峻的秦岭和滔滔的黄河,曾一再把中国历史逼到了这狭窄的通道上。
赶考的书生、被放逐的官吏、逃难的百姓,磕磕绊绊,不绝如缕地从潼关道上迤逦走过。当然,还有士兵和将军、帝王与后妃,以及反叛者与造反者——中国的政治和统治中心曾长久地在中原与关中,在长安与洛阳、开封间游移摆动。如同天平,潼关城是肩挑两京、力压千钧的支点。
围绕古潼关的争夺,大大小小发生过数百次战争,像安禄山与哥舒翰之战、黄巢起义军攻占潼关等。抗日战争中,中国军队也在潼关风陵渡隔黄河与日本侵略军相峙。
危墙耸青山,塞垣限大河,菰蒲零乱秋声咽,人间兴亡有几度。
潼关内外,文物古迹遍地。
副书记指着一个大树桩说,三国时马超率西凉兵大战曹操,《三国演义》中曹操割须弃袍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马超策马追杀曹操,曹操绕着槐树转,马超一枪刺到树上拔不出来,曹操得以逃脱。老槐树在“文革”时被砍掉了,可惜啊。唐代安史之乱,安禄山一路势如破竹,直逼潼关城下。哥舒翰是西北名将,只是手下的兵士多为从长安临时征召来的市井之徒,没有战斗力。潼关险要,本来可以固守待援,而奸相杨国忠非要哥舒翰打开城门主动出击,结果大败。潼关陷落,关中也无险可守。消息传来,唐明皇闻之色变,立即带着杨贵妃匆匆逃离长安。那边是李自成与洪承畴大战过的潼关南原,战败后,闯王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十余骑逃进南山。
……
听着这些“故事”,历史的黄卷哗哗地翻得飞快。一切都如在眼前,过去了几百年上千年,我又觉得实在没有走出去多远。有些直接连接巨大的命题,而潼关,也许是开启的钥匙。
我说,去看看旧城的老街吧。
到处弥漫着黄土飞尘。浮土把过街的门楼埋了一半,道上污水横流。
我来到了城南的水坡巷。水坡巷位于印台山和麒麟山之间,地势稍高。当初一些居民不肯迁出,所以较多地保存了古城建筑的风貌。这里现存一些明代建筑,水坡巷中居民当年多为官宦人家,院落清幽古朴,宅第高敞,水磨青砖的影壁保存完好。住在这些古老民宅里的,也多是老人。
我踏进一个院子。主人说,他们在此居住已经有 7 代了,祖上来自江苏,曾任潼关卫指挥,后来就定居在此地。我一抬头,看见在老屋高高的雕花梁上,有一个小小的燕窝。那里传来呢喃的燕语。想起“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诗句,不禁感慨良久。
东大街和西大街是当年繁华的地方,如今毁坏得也严重。断壁残垣,耸立在夕照之中。只有为数不多的老房子,依然可以看出往日市街风情。又走进一户人家,有三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坐在小竹椅上。我问,家里还有哪些人?老人感叹,搬走了,旧城已如同村野,青年人谁还愿待在这里呢?走了几户人家,大抵相似,不禁怅然。
变化的要数潼关的西门外了。
20 世纪 50 年代初,这里有一条通向黄河渡口的长街。佛塔高耸,店铺林立,商贾如云,行人摩肩接踵,是晋、陕、豫三省边界繁华的地方。西门外还有座子城,即清代驻兵的满城。
我在毫无准备中,踏入了这片让人心惊的残破与荒凉。
潼关西门完全被拆毁了,只有城垣还断断续续地起伏着,马道的石间长着稀疏的茅草。西门城楼十几年前坍塌。昔日市街,成了青葱的麦田。只有阡陌之间,时时可见一堆堆残砖碎瓦。
我拨开没膝的荒草,登上高高城墙。
北眺黄河,怅望四野,宁静、苍凉而优美。
黄河虽有九十九弯之说,唯有此弯水流急、水量。
古人有大的智慧。历代潼关的知县、总兵,不管文官、武将,都懂水文水利,是治水的专家。潼关紧挨黄河,关城与黄河没有多少高差,千百年来城墙竟从未垮塌,潼关从未被淹过。北城墙的基础是用巨大条石砌成的。雨季,黄河水涨,波涛汹涌,城墙就成了大堤。
潼关城的选址,正是基于对自然规律、黄河水文和河水流量变化的深刻认识。潼关河谷狭窄,黄河河床主槽汛期冲刷下降,流量加大,枯水季节回淤升高。人、古城和大河,在这里奇迹般保持了协调和动态的平衡。
风景在奔涌狂放的大河与山峦的影像中复活。
现在社会上的人,在墙上胡乱涂抹的大多是小广告或者下作的语言。古人题诗可是真的在粉壁上挥毫,是很有文化的。唐代诗人崔颢的《题黄鹤楼》是千古流传的名篇。逆旅潼关时,崔颢夜晚曾到驿馆南边繁华的西街上游逛,听听各地商贾乃至胡商的话语,买点小吃喝盅茶,南腔北调,使他感到无比亲切。崔颢回到驿馆后,挥笔写下《题潼关楼》,其诗灵动而神采飞扬:
山势雄三辅, 关门扼九州;
川从陕路去, 河绕华阴流。
唐诗故事中,诸诗人皆在黄鹤楼上题诗,有一点同题小说或作文大赛的味道。——当年李白云游到黄鹤楼,欲要题诗,喟然长叹:“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像李白这样的大家,也只好摇头搁笔。
潼关是一座诗城。不比黄鹤楼,潼关是一座城,还有雄关古道,高山大河,可写的题材丰富,古往今来,留下的名篇十分可观,如果一一整理出来,可以出一本诗集。
黄鹤楼毁了可以再建。
可是,潼关呢,是谁毁灭的?又为了什么?能不能重建?
在唐代繁华至极的新疆交河,如今仅存依稀可辨的断墙颓垣。趁潼关这座当代交河尚有残迹可考的时候,我写下了一些研究笔记。
姚雪垠自述写作长篇历史小说《李自成》时,曾经过周密的考证。他的小说开篇就是“潼关大战”。他说,“小而险要的潼关城”,“没有北门,只有东门、西门、南门和上南门”。我去潼关前,又翻了翻这部书。如果没有北门,从风陵渡上岸后如何进城?到实地一看,出入太大——这不能不使我对他“周密考证”的真实性产生怀疑。
古潼关其实有九大关楼。形状和朝向奇特的瓮城、城门、箭楼,成了潼关古城的一大特色。
东门朝东北,东门外的大路从黄河边和高崖下通过。西门向南,南门向东南,都是依据独特地势特别设计的。潼关是有北门的,只是潼关的北门向西北,在北水关附近。我出了北门,便看到了黄河古老的渡口风陵渡。那里有一间小店,我和小店老板聊了一会儿。生意很清淡,渡口空旷无人。
我不能不惊讶于古代建筑师的智慧。潼关北门依据地势的独特设计,增大了对攻城军队的射杀范围,同时又使敌人无法在狭小的门前三角地带大量集结——如果北门尚存,在这里眺望黄河,该是多好的风景啊!
潼关城北靠黄河天险,环城东南三面皆依山高筑,使敌军无法形成合围。潼关不同于其他古城,城内不仅有繁荣的市街和店铺,还有田园景致。穿城而过的潼河提供了充足的水源,有成片肥沃的军田生产小麦、谷子,城市即使被围困,也不会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
为奇特的恐怕要数乾隆题写“关”的金陡关了。
金陡关不在潼关城,而在潼关城东三里处,是一座砖筑的高大孤立的城堡。它的北面是滔滔黄河,南面是高耸的牛头塬,进潼关的大路就从这里通过,为潼关的门户。入“关”后始见潼关东门。进潼关的大路被挤在高塬与黄河之间,而且地形极险,道路狭窄,“仅容单车”——这也是出于军事上的需要。这条险路长达五里,被称为“五里暗门”,易于伏兵。唐代诗人杜甫曾在《潼关吏》中这样描述潼关东门外的险要:“丈人视要处,窄狭容单车。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潼关古城确实是我国古代的建筑和军事艺术的结晶。
那位县委副书记说,他有多次机会升迁,但实在不愿离开古潼关,他一生的心愿就是想修复潼关古城。破坏一座古城只要几年,修复可能要十几年、几十年,也可能根本没人重视,修不起来。而有的,可能已经永远失去了。像马超刺曹槐,砍伐后只留下一个树桩,像一个历史的句号。
根据《中国历史军事地理要览》记载:“古潼关关城历经宋、元、明、清乃至民国的修葺,基本保留完好。新中国成立后因修建三门峡水库拆掉潼关城楼,现在还留有土垣,关左有新建的黄河铁桥。”
古潼关的废弃与毁灭,是三门峡大坝控制水位工程决策和设计失误直接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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