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802569058丛书名: 精品读者
更多畅销《精品读者》系列丛书推荐:
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使人在如此*糟糕的情况下,仍能表现出超出一般人想象的自律?答案只有两个字:认真。认真是一种习惯,它深入到一个人的骨髓中,融化到一个人的血液里。
认真也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它大能使一个国家强盛,小能使一个人无往而不胜。一旦“认真”二字深入到自己的骨髓,融化进自己的血液,你也会焕发出一种令所有的人、包括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力量。
辑 认真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隧 道/[苏联]康斯坦丁·梅利罕 魏虹 译 002
太阳回家了/田成林 005
太平门与非常口/毕淑敏 007
人群分类法/张小失 010
忍耐是不够的/刘墉 012
认真是一种可怕的力量/楚流湘 013
杀人蜂与巴西咖啡/查一路 015
上去下来的游戏/莫小米 017
听从内心的声音/孙君飞 018
手/许行 021
守一个人,守一个家/刘墉 024
谁是谁的老师/雪含冰 026
失信的种子/冰焰 028
识 人/凡夫 031
是谁束缚了我们/靳雪晴 032
生命的守护者/浅苍熏 034
不要受伤/王国华 036
生命之流里的挣扎/刘墉 037
让世界闻到你/依米 039
一认真你就赢了/庄雅婷 042
从“下下签”逃生/祝师基 043
让阶段的美永存/星竹 045
第二辑 爱心的馈赠
截然相反的梦幻假期/雪域白鸟 049
不必承担他人的过错/叶子 052
慈善的不是钱,是心/一哲 054
从读书看性格/易芜 056
错出来的成功/蒋平 058
淡的意味/王晓河 060
被出卖的秘密/王伟 063
包 袱/刘忠学 066
贝壳的声音/青青容颜 069
爱父母,从给零钱开始/李玉 071
别人的洗衣机/尘子芥 073
爱心的馈赠/姜钦峰 074
别太在意别人的手势/多多 076
不好也不坏的人/刘墉 078
朝圣者的牙齿/世则 080
“淡”是人生深的滋味/蒋勳 082
第三辑 心灵的伤疤
仰卧起坐的一课/郭晓明 086
一千辆单车/吴守春 088
一只寂寞老猫 一个悲伤圣诞/丰 羚 091
危险的时刻/魏剑美 094
我真的只能爱到这里/罗西 096
问题不出在耳朵上/李耀和 098
我的葬礼/[美]珍妮弗·汤姆金斯 王悦 译 100
沃尔曼试金石/[美]罗伯特·弗尔钦 唐荣沛 译 103
谢谢凯莉/[美]希玛·瑞尼·葛丝婷 巴人 译 105
心灵的伤疤/李雪峰 109
图书馆的恋人/[日]新井一二三 111
幸福摩天轮/柠檬 113
我身边的他们/王国华 114
完美的厨房/[美]莫尼卡·海德 盛森 译 118
蚊子叮了一口之后/佚名 120
为生命祝福/[美]雷切尔·内奥米·雷曼 张霄峰 译 122
温暖的凉席/陈振林 124
一个陌生的电话/马相才 126
第四辑 声喝彩
假如再做一次女孩/张抗抗 130
坚持完美的代价/佚名 133
快乐是生命开出的一朵花/黄小平 135
狗眼看猴/任逍遥 138
父亲的音乐/[美]韦恩·卡林 李颂 译 141
富人区/冯骥才 144
高棉的微笑/赵洁 146
根雕眼镜/贺伟 148
好雪片片/林清玄 150
可怕的远足/[日]黑泽明 李正伦 译 153
声喝彩/秦文君 156
懂了遗憾,就懂了人生/佚名 158
飞越喜马拉雅山/董保纲 162
好一朵茉莉花/陈文海 164
胡佛上当/蒋光宇 166
还不清的债/颜如玉 168
积极和消极的道德/龙应台 170
寂寞城/胡燕青 176
第五辑 哦!冬夜的灯光
男孩的微笑/潇湘妃子 179
你帮过多少人/苗向东 181
你的侧影好美/张晓风 183
挪动的帐篷/齐民 185
哦!冬夜的灯光/[英]莫里斯·吉布森 佚名 译 187
盘尼西林的发明/佚名 189
邻居的狗/ [美]吉米·斯特沃 佚名 译 191
流浪老妇/[美]芭比·贝鲁斯坦 佚名 译 194
蚂蚁的救助/南北 196
没有人拒绝微笑/佚名 198
每个人只错了一点点/佚名 赵文斌 译 200
古老词汇的复活/莫小米 203
里根的鞋/汪析 205
廉价的愉悦/吴淡如 206
凉 虾/魏继新 208
母爱的名片/蒋平 211
每一个善意都值得尊重/王建兰 213
莫须有与想当然/陈之藩 216
《精品读者》系列文丛用精美的语言为读者讲述了一个个充满哲理的小故事,以浅显易懂的语言来表达着人世间的纯真,非常好看也耐人寻味,是不可多得的心灵、头脑、及灵魂的滋养品。作品属于正面述说,以至深的情感述说着五彩的人生,给每一位读者都拧开了一个正能量的开关,让真情在心灵的碰撞中凝固成永恒。
《精品读者》就像是一个正有量的火种,去传播着正能量,和大家分享这些如此具有教育意义的故事,修正心理,帮助蜕变,为灵魂提供避难之所。以生活中的小故事去讲述人生的哲学及行事处事的智慧,能有力的渲染读者,使其更有信心地去追求梦想与憧憬未来。
菲力普点点头。安德烈,我相信道德有两种,一种是消极的,一种是积极的。我的消极道德大部分发生在生活的一点一滴里:我知道地球资源匮乏,知道20%的富有国家用掉75%的全球能源,所以我不浪费。从书房走到厨房去拿一杯牛奶,我一定随手关掉书房的灯。离开厨房时,一定关掉厨房的灯。在家中房间与房间之间穿梭时,我一定不断地开灯、不断地关灯,不让一盏灯没有来由地亮着。你一定记得我老跟在你和弟弟的后头关灯吧──还一面骂你们没有“良心”?窗外若是有阳光,我会将洗好的湿衣服拿到阳台或院子里去晾,绝不用烘干机。若是有自然清风,我绝不用冷气。室内若开了暖气,我进出时会随手将门关紧。浇花的水,是院子里接下的雨水。你和菲力普小的时候,我常让你们俩用同一缸水洗澡,记得吗?
我曾经喜欢吃鱼翅,但是有一天知道了鱼翅是怎么来的。他们从鲨鱼身上割下鱼鳍,然后就放手让鲨鱼自生自灭。鲨鱼没了“翅膀”,无法游走,巨大的身体沉到海底,就在海底活活饿死。我从此不再吃鱼翅。菲力普说,哎呀!妈妈,那你鸡也不要吃了,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大量养鸡的吗?他们让鸡在子里活活被啄成一堆烂肉你说人道吗?我不管。道德取舍是个人的事,不一定由逻辑来管辖。你一定知道中国的不肖商人是怎么对付黑熊的。他们把黑熊锁在子里,用一条管子硬生生插进黑熊的胆,直接汲取胆汁。黑熊的胆汁夜以继日地滴进水管。年幼的黑熊,身上经年累月插着管子,就在子里渐渐长大,而子不变,子的铁条就深深“长”进肉里去。
我本来就不食熊掌或喝什么胆汁、用什么中药,所以也无法用行动来抵抗人类对黑熊的暴虐,只好到银行里去捐一笔钱,给保护黑熊的基金会。消极的道德,碰到黑熊的例子,就往“积极”道德小小迈进了一步。你穿着名牌衣服,安德烈,你知道我对昂贵的名牌服饰毫无兴趣。你想过为什么吗?去年夏天我去爬黄山。山很陡,全是石阶,远望像天梯,直直架到云里。我们走得气都喘不过来,但是一路上络绎不绝有那驮着重物的挑夫,一根扁担,挑着山顶饭店所需要的粮食和饮料。一个皮肤黝黑、睛晶亮的少年,放下扁担休息时,我问他挑的什么?一边是水泥,一边是食品,旅客要消费的咖啡可乐等等。他早晨四点出门,骑一小时车赶到入山口,开始他一天苦力的脚程。一路往上,路太陡,所以每走十步就要停下喘息。翻过一重又一重的高山,黄昏时爬到山顶,放下扁担,往回走,回到家已是夜深。第二天四时起床。如果感冒一下或者滑了一跤,他一天的工资就没着落。
他的肩膀被扁担压出两道深沟;那已不是人的肩膀。挑的东西有多重?九十公斤。他笑笑。一天挣多少钱?三十块。安德烈,你知道三十块钱是三欧元都不到的,可能不够你买三个冰淇淋。到了山顶旅馆,我发现,一杯咖啡是二十元。我不太敢喝那咖啡。但是不喝,那个大的少年是不是更困难呢?这些思虑、这些人在我心中,安德烈,使我对于享受和物质,总带着几分怀疑的距离。那天和菲力普到九龙吃饭,在街角突然听见菲力普说,“快看!”他指的是这样一个镜头:前景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弯身在一个大垃圾桶里找东西,她的整个上半身埋在垃圾桶里;刚好一辆Rolls-Royce开过来,成为背景。菲力普来不及取出相机,豪华车就开走了,老妇人抬起头来,她有一只是瞎的。
香港是全世界先进社会中贫富不均名的地方,每四个孩子之中就有一个生活在贫穷中。我很喜欢香港,但是它的贫富差距像一根刺,插在我看它的睛里,令我难受。但是,我能做什么呢?我不能给那个瞎了一只的老妈妈任何东西,因为那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那么我能做什么呢?我写文章,希望人们认识到这是一个不合理的社会结构。我演讲,鼓励年轻人把追求公平正义作为改造社会的首要任务。我在自己的生活里拒绝奢华,崇尚简单,以便于“对得起”那千千万万被迫处于贫穷的人,但是我不会加入什么扶贫机构,或者为此而去竞选市长或“总统”,因为,我的“道德承受”也有一定的限度。
在你的信中,安德烈,我感觉你的不安,你其实在为自己的舒适而不安。我很高兴你能看见自己的处境,也欢喜你有一份道德的不安。我记得你七岁时,我们在北京过夏天。蟋蟀被放进小小的竹里出售,人们喜欢它悠悠的声音,好像在歌咏一种天长地久的岁月。我给你和菲力普一人买了一个,挂在脖子里,然后三个人骑车在满城的蝉鸣声中逛北京的胡同。到了一片草坪,你却突然下车,然后要把竹里的蝈蝈放走,同时坚持菲力普的也要释放。三岁的菲力普紧抱着蝈蝈怎么也不肯放手,你在一旁求他:放吧,放吧,蝈蝈是喜欢自由的,不要把它关起来,太可怜……我想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到你的性特质。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这样的,也有七岁的孩子会把蜻蜓撕成两半或者把猫的尾巴打死结。你主动把蝈蝈放走,而且试着说服弟弟也放,就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已经是一个积极的道德行为。所以,能不能说,道德的行使消极或积极存乎一心呢?我在生活层面进行消极的道德──不浪费、不奢侈,但是有些事情,我选择积极。譬如对于一个说谎的政府的批判,对于一个愚蠢的决策的抗议,对于权力诱惑的不妥协,对于群众压力的不退让,对于一个专制暴政的长期抵抗……都是道德的积极行使。是不是真有效,当然是另一回事。
事实上,在民主体制里,这种决定人们时时在做,只是你没用这个角度去看它。譬如说,你思考投票给哪一个党派时,对于贫穷的道德判断就浮现了。哪一个党的经济政策比较关注穷人的处境,哪一个党在捍卫有钱阶级的利益?你投下的票,同时是一种你对于贫富不均的态度的呈现。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社会福利占了欧陆国家GDP的45%而美国却只有30%?这和他们对贫穷的价认知有关。60%的欧洲人认为贫穷是环境所迫的,却只有29%的美国人这样看。只有24%的欧洲人同意贫穷是个人懒惰所造成的,却有60%的美国人认同这种观点。比较多的人认为贫穷是咎由应得,或者比较多的人认为贫穷是社会责任,就决定了这个群体的制度。
海啸的悲惨震动了世界,国家在比赛谁的捐款多,背后还藏着不同的政治目的。真正的道德态度,其实流露在平常时。我看见2003年各国外援的排名(以外援经额占该国GNP比例计算)1.挪威0.922.丹麦0.843.荷兰0.814.卢森堡0.85.瑞典0.76.比利时0.617.爱尔兰0.418.法国0.419.瑞士0.3810.英国0.3411.芬兰0.3412.德国0.2813.加拿大0.2614.西班牙0.2515.澳洲0.2516.纽西兰0.2317.葡萄牙0.2118.希腊0.2119.日本0.220.奥地利0.221.意大利0.1622.美国0.14你看,二十二个对外援助多的国家里,十七个是欧洲国家。前十二名全部是欧洲国家。为什么?难道不就因为,这些国家里头的人,对于社会公义,对于“人饥己饥”的责任,对于道德,有一个共同的认识?这些国家里的人民,准许,或说要求,他们的政府把大量的钱,花在离他们很遥远但是贫病交迫的人们身上。他们不一定直接去捐款或把一个孤儿带到家中来抚养,就凭一个政治制度和选票已经在进行一种消极的道德行为了。你说不是吗?所以我不认为你是个“混蛋”,安德烈,只是你还没有找到你可以具体着力的点。但你才十九岁,那个时间会来到,当你必须决定自己行不行动,如何行动,那个时刻会来到。而且我相信,那个时候,你会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做什么,做不到什么。
积极和消极的道德龙应台安德烈:在给你写信的此刻,南亚海啸灾难已经发生了一个星期。我到银行去捐了一笔款子。菲力普的化学老师,海啸时,正在泰国潜水。死了,留下一个两岁的孩子。我记得这个年轻的老师,是汉堡人,个子很高,睛很大。菲力普说他教学特别认真,花很多自己的时间带学生做课外活动。说话又特别滑稽有趣,跟学生的沟通特别好,学生觉得他很“酷”,特别服他。我说,菲力普,给他的家人写封信,就用你的话告诉他们他是个什么样的老师,好不好?他面露难色,说:“我又不认识他们。”想想看,菲力普,那个两岁的孩子会长大。再过五年他七岁,能认字了,读到你的信,知道他父亲曾经在香港德瑞学校教书,而他的香港学生很喜欢他,很服他──对这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会不会是件很重要的事?
菲力普点点头。安德烈,我相信道德有两种,一种是消极的,一种是积极的。我的消极道德大部分发生在生活的一点一滴里:我知道地球资源匮乏,知道20%的富有国家用掉75%的全球能源,所以我不浪费。从书房走到厨房去拿一杯牛奶,我一定随手关掉书房的灯。离开厨房时,一定关掉厨房的灯。在家中房间与房间之间穿梭时,我一定不断地开灯、不断地关灯,不让一盏灯没有来由地亮着。你一定记得我老跟在你和弟弟的后头关灯吧──还一面骂你们没有“良心”?窗外若是有阳光,我会将洗好的湿衣服拿到阳台或院子里去晾,绝不用烘干机。若是有自然清风,我绝不用冷气。室内若开了暖气,我进出时会随手将门关紧。浇花的水,是院子里接下的雨水。你和菲力普小的时候,我常让你们俩用同一缸水洗澡,记得吗?
我曾经喜欢吃鱼翅,但是有一天知道了鱼翅是怎么来的。他们从鲨鱼身上割下鱼鳍,然后就放手让鲨鱼自生自灭。鲨鱼没了“翅膀”,无法游走,巨大的身体沉到海底,就在海底活活饿死。我从此不再吃鱼翅。菲力普说,哎呀!妈妈,那你鸡也不要吃了,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大量养鸡的吗?他们让鸡在子里活活被啄成一堆烂肉你说人道吗?我不管。道德取舍是个人的事,不一定由逻辑来管辖。你一定知道中国的不肖商人是怎么对付黑熊的。他们把黑熊锁在子里,用一条管子硬生生插进黑熊的胆,直接汲取胆汁。黑熊的胆汁夜以继日地滴进水管。年幼的黑熊,身上经年累月插着管子,就在子里渐渐长大,而子不变,子的铁条就深深“长”进肉里去。
我本来就不食熊掌或喝什么胆汁、用什么中药,所以也无法用行动来抵抗人类对黑熊的暴虐,只好到银行里去捐一笔钱,给保护黑熊的基金会。消极的道德,碰到黑熊的例子,就往“积极”道德小小迈进了一步。你穿着名牌衣服,安德烈,你知道我对昂贵的名牌服饰毫无兴趣。你想过为什么吗?去年夏天我去爬黄山。山很陡,全是石阶,远望像天梯,直直架到云里。我们走得气都喘不过来,但是一路上络绎不绝有那驮着重物的挑夫,一根扁担,挑着山顶饭店所需要的粮食和饮料。一个皮肤黝黑、睛晶亮的少年,放下扁担休息时,我问他挑的什么?一边是水泥,一边是食品,旅客要消费的咖啡可乐等等。他早晨四点出门,骑一小时车赶到入山口,开始他一天苦力的脚程。一路往上,路太陡,所以每走十步就要停下喘息。翻过一重又一重的高山,黄昏时爬到山顶,放下扁担,往回走,回到家已是夜深。第二天四时起床。如果感冒一下或者滑了一跤,他一天的工资就没着落。
他的肩膀被扁担压出两道深沟;那已不是人的肩膀。挑的东西有多重?九十公斤。他笑笑。一天挣多少钱?三十块。安德烈,你知道三十块钱是三欧元都不到的,可能不够你买三个冰淇淋。到了山顶旅馆,我发现,一杯咖啡是二十元。我不太敢喝那咖啡。但是不喝,那个大的少年是不是更困难呢?这些思虑、这些人在我心中,安德烈,使我对于享受和物质,总带着几分怀疑的距离。那天和菲力普到九龙吃饭,在街角突然听见菲力普说,“快看!”他指的是这样一个镜头:前景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弯身在一个大垃圾桶里找东西,她的整个上半身埋在垃圾桶里;刚好一辆Rolls-Royce开过来,成为背景。菲力普来不及取出相机,豪华车就开走了,老妇人抬起头来,她有一只是瞎的。
香港是全世界先进社会中贫富不均名的地方,每四个孩子之中就有一个生活在贫穷中。我很喜欢香港,但是它的贫富差距像一根刺,插在我看它的睛里,令我难受。但是,我能做什么呢?我不能给那个瞎了一只的老妈妈任何东西,因为那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那么我能做什么呢?我写文章,希望人们认识到这是一个不合理的社会结构。我演讲,鼓励年轻人把追求公平正义作为改造社会的首要任务。我在自己的生活里拒绝奢华,崇尚简单,以便于“对得起”那千千万万被迫处于贫穷的人,但是我不会加入什么扶贫机构,或者为此而去竞选市长或“总统”,因为,我的“道德承受”也有一定的限度。
在你的信中,安德烈,我感觉你的不安,你其实在为自己的舒适而不安。我很高兴你能看见自己的处境,也欢喜你有一份道德的不安。我记得你七岁时,我们在北京过夏天。蟋蟀被放进小小的竹里出售,人们喜欢它悠悠的声音,好像在歌咏一种天长地久的岁月。我给你和菲力普一人买了一个,挂在脖子里,然后三个人骑车在满城的蝉鸣声中逛北京的胡同。到了一片草坪,你却突然下车,然后要把竹里的蝈蝈放走,同时坚持菲力普的也要释放。三岁的菲力普紧抱着蝈蝈怎么也不肯放手,你在一旁求他:放吧,放吧,蝈蝈是喜欢自由的,不要把它关起来,太可怜……我想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到你的性特质。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这样的,也有七岁的孩子会把蜻蜓撕成两半或者把猫的尾巴打死结。你主动把蝈蝈放走,而且试着说服弟弟也放,就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已经是一个积极的道德行为。所以,能不能说,道德的行使消极或积极存乎一心呢?我在生活层面进行消极的道德──不浪费、不奢侈,但是有些事情,我选择积极。譬如对于一个说谎的政府的批判,对于一个愚蠢的决策的抗议,对于权力诱惑的不妥协,对于群众压力的不退让,对于一个专制暴政的长期抵抗……都是道德的积极行使。是不是真有效,当然是另一回事。
事实上,在民主体制里,这种决定人们时时在做,只是你没用这个角度去看它。譬如说,你思考投票给哪一个党派时,对于贫穷的道德判断就浮现了。哪一个党的经济政策比较关注穷人的处境,哪一个党在捍卫有钱阶级的利益?你投下的票,同时是一种你对于贫富不均的态度的呈现。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社会福利占了欧陆国家GDP的45%而美国却只有30%?这和他们对贫穷的价认知有关。60%的欧洲人认为贫穷是环境所迫的,却只有29%的美国人这样看。只有24%的欧洲人同意贫穷是个人懒惰所造成的,却有60%的美国人认同这种观点。比较多的人认为贫穷是咎由应得,或者比较多的人认为贫穷是社会责任,就决定了这个群体的制度。
海啸的悲惨震动了世界,国家在比赛谁的捐款多,背后还藏着不同的政治目的。真正的道德态度,其实流露在平常时。我看见2003年各国外援的排名(以外援经额占该国GNP比例计算)1.挪威0.922.丹麦0.843.荷兰0.814.卢森堡0.85.瑞典0.76.比利时0.617.爱尔兰0.418.法国0.419.瑞士0.3810.英国0.3411.芬兰0.3412.德国0.2813.加拿大0.2614.西班牙0.2515.澳洲0.2516.纽西兰0.2317.葡萄牙0.2118.希腊0.2119.日本0.220.奥地利0.221.意大利0.1622.美国0.14你看,二十二个对外援助多的国家里,十七个是欧洲国家。前十二名全部是欧洲国家。为什么?难道不就因为,这些国家里头的人,对于社会公义,对于“人饥己饥”的责任,对于道德,有一个共同的认识?这些国家里的人民,准许,或说要求,他们的政府把大量的钱,花在离他们很遥远但是贫病交迫的人们身上。他们不一定直接去捐款或把一个孤儿带到家中来抚养,就凭一个政治制度和选票已经在进行一种消极的道德行为了。你说不是吗?所以我不认为你是个“混蛋”,安德烈,只是你还没有找到你可以具体着力的点。但你才十九岁,那个时间会来到,当你必须决定自己行不行动,如何行动,那个时刻会来到。而且我相信,那个时候,你会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做什么,做不到什么。
评论
还没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