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807656159丛书名: 背影文丛
——丁东
这是一本极富个性的当代文坛真实历史记录。研究中国当代文学史,这样的另类文献更有价值。如果研究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山西文学,必读此书,因为作者提供了常态文学史中不可能提供的史料。
——谢泳
文坛名宿赵树理“拼刺刀”,马烽“摽罗锅”
大院出了“女间谍”,作协评出“四大坏人”
作协选举,青年才俊集体发难,白发泰斗拒不缴械
选举完毕,“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结果出人意料……
文坛好似战场,作协也是官场。作者依据回忆,直面历史,将一个省份三十年文坛的怪现状一一道来。这是一部泣血之作,也是一部光明之作,是新时期中国文坛的缩影。
自序你将如何走过历史
开篇 所谓文坛
第一章 文坛五老
1.诗人冈夫无疾而终
2.孙谦像个乡下人
3.关于胡正的几个段子
4.马烽,对人是不错的
5.长人西戎
第二章 借调生涯
1.编辑部格局
2.周宗奇说:你有什么权利享受安逸的生活
3.胡帆:北京人天天吃油条!
4.何家骅的国际玩笑
5.顾全芳竟然比我还懒
第三章 编辑群像
1.忻州四俊杰
2.大同两老小
3.诗坛三巨头
第四章 阎氏故居
1.山西文坛与阎老西
2.南华门原是阎氏故居
3.从文联到作协
第五章 从文苦旅
1.被逼从文
2.巧遇邓撇子
3.欣逢刘大头
第六章 东阳笔会
1.扒车赴会
2.群英聚会
3.虱子大会
第七章 走近文坛
1.邂逅李锐
2.邸家河的插队生
3.恩师西戎
4.初识韩石山
第八章 噩梦醒来
1.调动噩梦
2.工作狂热
3.郑义与蒋韵
第九章 当年逸事
1.赵树理“拼刺刀”
2.马烽摽罗锅
3.跟踪女间谍
4.四大“坏人”
5.侯招笔会
第十章 北京领奖
1.南华门里的“石狮子”
2.被刺激起来的幸运儿
3.京西宾馆的“上等华人”
4.大会众生相
5.王蒙,“大写的人”
6.周扬与会
第十一章 风雨变奏
1.青岛,笔会花絮
2.西安,与会诸公
3.话说唐达成
4.张石山:《老一辈人》的遭遇
5.张平:《祭妻》到《姐姐》
6.郑义:《远村》和《老井》
7.韩石山:《磨盘庄》被批
第十二章 决定因素
1.李锐,赵树理文学奖
2.张石山,孙谦的狗的干粮
3.成一、焦祖尧作品讨论会
第十三章 求学京城
1.徐刚,万年副所长
2.所长李清泉
3.传奇所长丁玲
4.张石山,当代陈世美
5.副主编,你不当都不成
6.郑义,献上致敬信
第十四章 分家波乱
1.分家大动荡
2.挽留周景芳
3.揪回燕治国
4.嘉奖何家骅
5.分解诗歌组
第十五章 为官一任
1.一个空抽屉
2.一群好编辑
3.五对打离婚
4.一纸军令状
5.一张辞职书
第十六章 换届风波
1.张石山:北大毕业的边缘人
2.韩石山:突然变成陌生人
3.马烽:不幸失算
4.忘恩负义的一票
5.触目惊心的一幕
6.成一、韩石山、周宗奇的遭遇
第十七章 十年纪略
1.李锐上五台
2.田中禾来山西
3.油漆风波
4.秀才造反
第十八章 世纪曙光
1.作家参政
2.换届
3.从刘巩时代到周振义时代
4.第三次高潮
5.弃裱褙书
尾声 两部史书
上帝说要有光,是西方的神话;人类说要有书,是东方的理性。能读能写,不再失语,是我们的幸运。
行走文坛三十年,经过若干事,见过不少人,体验过许多喜怒哀乐,听说过许多趣事轶闻。在我的价值天平上,文坛名流决不亚于歌坛明星,文人雅事决不次于艺人花边。对种种过往的记忆与叙述,会充实丰富曾经的文坛历史。
历史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更不是吞噬真实的黑洞。个体生命的经历,决非无足轻重。我们都不肯充任驮经的毛驴。所以,我拒绝泯灭个性的官版文学史。自我记忆拒绝屏蔽和删除。
我相信自己的叙述,是有趣的;希望你的阅读,将是有益的。
手中只有一支笔,用它来张扬美善、挑战丑恶,这已经够了。
开篇 所谓文坛
所谓文坛,这个概念到底应该如何界定?莫说是局外人,便是一辈子身在文坛者,恐怕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比方咱们山西文坛,它到底是指什么而言呢?是文人聚会的那么一个场所,还是大家舞文弄墨的地界?很有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味道。
我们只知道,山西省有个在党的领导之下的群团组织省作家协会。山西省作家协会机关办公的地方,在著名的太原市南华门东四条。
我们当然不能断然指认这儿就是山西文坛,但我们确实也难以否认这儿就是山西文坛。
为了叙述的方便,而不必在名词概念上纠缠,在我的这部著述中,但凡说到“山西文坛”,往往会用“山西省作家协会”来做指代。
我从1977年进入山西作协工作,到如今已经三十多年。从三十岁到六十多岁,我始而“走近”、继而“走进”了山西文坛,我将最终“走过”山西文坛。形象一点来描摹,对于山西文坛,我不过是一名过客;这名过客走过文坛,仿佛一颗流星划过天穹、穿越夜空。所以,我使用了“穿越”这个字眼,来做本书的标题。
三十年来,我最先是作家协会机关刊物《山西文学》的一名编辑,后来担任过一任主编;然后被聘为作协下属山西文学院的专业作家,直到如今。三十多年来,我始终在山西作协工作,占着这里的一个编制,在这儿领取属于我的一份工资。我的主要文学活动,基本是在山西文坛。不过,因了我是一名作家,曾经获取全国小说奖而到北京领奖,曾经参加过若干次中国作协举办的全国性会议,还曾经就读于中央文讲所和北大作家班,所以,我也曾在某种程度、某种意义上走近过整个中国文坛。所以,我的这部著作,在主要叙述描摹山西文坛人物掌故的同时,亦将不失时机地涉猎若干有关中国文坛的见闻。
前者为主干,后者为枝叶。
山西作协,大致与新中国同步,成立已有五十余年。从赵树理、马烽、孙谦、西戎、胡正等前辈作家由外地纷纷回到山西,于1956年召开首届文代会、确定了山西文坛的早期基本格局算起,则整整五十年。
1956年到1966年“文革”开始,正好十年。以赵树理为首的所谓山药蛋派形成,兀立于中国文坛。前辈作家声名卓著、名闻遐迩。
1966年到1976年,十年动乱。老作家们被批斗下放,山西文坛被彻底摧毁,不复存在。
1977年到1988年,大致也是十年。这十年里,西戎一直是作家协会主席。前半截,马烽担任文联党组书记,是一把手;西戎担任文联副主席兼作协主席,具体主持工作。后半截,亦即1984年底文联作协分家后,胡正担任作协党组书记主持工作,作协主席西戎是党组成员,但基本退居二线。这十年里,山西文坛有晋军崛起。我们这一代青年作家成为支撑山西文坛的主力。
1989年到2000年,又是大致十年。这十年,就我的真实感觉,是感到压抑的十年,是呼吸困难的十年;这十年,也是山西文坛创作低迷的十年,是两个机关刊物《黄河》与《山西文学》发行份数屡降,最后濒临死亡的十年;这十年,更为显见的是山西作家在全国各项评奖活动中消失蒸发、没有任何人拿回任何一个全国奖的十年。
——我省文学院作家成一,曾经给这十年做过一个总结,是为“一二三四”。
一、全国评奖得了“一个”光头;
二、办死了《黄河》、《山西文学》“两个”刊物;
三、前后搅散了“三届”党组;
四、破坏了“四代”作家的团结。
2000年换届前后,上级部门派人前来省作协担任党组书记,同时主持换届。作协主席不再掌权主持工作。然而,原先马烽、西戎时代由作家中的党员成立党组、以对上级党组织负责的格局,从此不再。2004年年底,作协再次换届。晋军后起之秀张平被选举为新一任作协主席。山西文坛在新的格局之下,步入了一个新的发展时期。
我的这部著述《穿越》,不承担全面总结山西文坛历史的责任,自量也不具备那样的条件和能力。它只是我一己角度的若干见闻之记录。
在文坛行走三十年,经历不少,见闻也颇驳杂。本书如何成立结构、将以何种风格的笔调来叙述,笔者大费踌躇。确实,书写这样一本著作,不仅需要某种勇气,更需要某种能力。
《穿越》基本依照时间顺序展开,基本以笔者的经历见闻作为叙述的主线。在这条主线周围,或者将临时穿插若干平行的副线,以显丰富,也许将漫漶开去,有如江河泛滥,到下游再复归河道,力争追求“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那样一种古人推崇的散文境界。
下面,书归正传。第一章文坛五老第一章文坛五老
公元1977年初,山西省作家协会的机关刊物复刊。刊物不再沿用原先大有影响的《火花》刊名,而改叫《汾水》。其时,我被借调到这个刊物来做编辑。到1978年6月,办理了正式调动手续,我从此成为省作协的一名在册干部,当时的具体职业是小说编辑。
调到作协编辑部来工作,除了很快熟悉了同事同人外,对院里历史、传闻掌故渐渐有所知晓,对几位著名作家老师也有了一些了解。
文坛的神秘感渐渐消退,而亲切感与日俱增。
那时,整个机关和编辑部,风气很正。大家上下一心,协力办刊;每个作家,潜心创作。当然,后勤工作人员和年轻编辑对几位老作家十分尊重。这种尊重,多是对人格文品的敬仰,而不是对权力的膜拜。那是我们南华门值得回忆的一个黄金时代。
五老作家西李马胡孙
几位老作家,成就巨大,声名显赫,况且从年龄资历上讲与青年作家至少已经隔了一代,对年轻人决不心存嫉妒,而是真诚喜欢大家进步,衷心希望晚辈后生能够取得更大成就。
“文革”前在山西文坛有“文联五战友西李马胡孙”的口碑流传。这五位前辈作家,西戎、李束为、马烽、胡正以及孙谦,新中国成立前都是晋绥边区的文化干部。其中,以李束为最为年长,一直是马烽他们的直接领导。新时期以来,李束为暂时不曾调回文联工作,南华门巷子里却依然有“文坛五老”的说法。
南华门巷子里年龄最长的老前辈,诗人冈夫,取代了李束为空缺出来的位置。1.诗人冈夫无疾而终
冈夫,本名王玉堂。上世纪30年代就开始投身文学,发表诗作。由于思想进步、鼓吹革命,于抗战爆发前夕被北京执政当局逮捕,关押在著名的草岚子监狱。狱中入党,介绍人是薄一波。日寇占领东北之后,对我华北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大举侵略中国。为了保护干部、应对日益严峻的形势,组织决定我被捕同志一律填写所谓“自首书”,以便出狱投身抗战。这本来是一种机智权变,后来“文革”中被说成是集体叛变,搞出“六十一个叛徒集团”惊天大案。
冈夫
据说,“文革”初起,造反派搞打砸抢,王老曾经拿出宪法与打家劫舍的暴徒理论。人们当笑话来说。我想,王老久经运动,竟然没有看透运动,足见其天真诗人气质。
我们进入南华门,王老年届七旬,已经退休。老人家渐渐成了巷子里年龄最大、最和善的老人。但王老记忆力相当好,每有集会之类,往往要提前作诗一首;诗是现代诗,长短句,几十句诗歌,王老能够当场依靠默记背诵出来。
对于机关工作,仅就我的记忆,王老至少立下两大功劳。
一件,是帮助解决年轻人的调资问题。我们调入机关之后,迎来了一次全国性的调资。但调资面儿只有百分之四十。狼多肉少,即便马烽带头,老作家们都表态不要这一级工资,年轻人普遍调资依然困难。领导上便推举王老出面,上省里去争取指标。当时,省长王谦负责这方面的工作,见了王老,好生客气。听说作协名额不够,需要多少呢?王老说,“也就差那么五七六个的。”王谦大大给面子,痛快答应道,“给你十个!”
张石山、李锐等二级工,这才人人得以提升一级工资,每月赚到了四十五元人民币。
再一件,更了不得。作协现今不是有一个文学院吗?专业作家编制十来个,曾经荟萃了并将继续荟萃我省优秀作家;凡专业作家,享受全额工资、定期体检等优厚待遇。这个几乎是“世袭”一般的名额编制,也是王老争取来的。据称,是王老到北京找到薄一波老领导特批下来的。
全国第四届作代会,王老作为特邀代表参会。会上,他曾经专诚去拜访过薄一波。回到宾馆后,李国涛老师问:王老,薄老给你说了点什么呢?
王老笑呵呵地回答:呵呵,是说了点子什么来!
李国涛回过脸,对我们讲:王老呀,已经有些糊涂了呀!
当时,我在想:王老哪里糊涂!他的记忆力惊人,他的眼神是那样睿智。他只不过是不便说,或者不宜说罢了。此刻,恐怕糊涂的不是王老,而是包括你李国涛在内的年轻人呢!
王老九十华诞,上级部门为老人家过寿。老人家不太乐意,他伸出一根手指,道:这个时候再过吧!
王老的目标是起码活到一百岁。我们也期望、都相信,王老能够活到百岁。他是我们南华门的人瑞啊!
王老却突然辞世了。听家人说,老人家笑呵呵的,坐在沙发上,突然不再言语。那真正是无疾而终。
王老故去后,他的孩子还给过我一件王老的手迹。王老在一张便条上书写下了关于我的作品《血泪草台班》的评价,他认为:这部作品,即便列入中国极富传统的“说部”文学中,也毫不逊色。
这样的评价,对我而言,无疑是够高的了;而评价的准确、到位,包括使用“说部”一词,显示了王老深厚的学养。2.孙谦像个乡下人
山药蛋派祖师爷赵树理,不仅开解放区通俗文学之先河,行为举动、待人接物也最具平民化色彩。可惜我无缘认识这位前辈大师。我调入作协前,大师已经被残酷批斗致死。正如他在“文革”深入进行中,看透了运动的本质、曾经有过的无奈希望那样:历次运动,总要损失一些人;如果一定要损失,那就损失我吧!马烽、西戎他们还年轻,还能写点东西!
孙谦
得庆生还的几位老作家里,依照我的眼光看来,孙谦老师最具平民化色彩。当然,比起几位战友,他的文化底子更厚一点,作品的文笔雅致优美,甚至带几分洋气;把他归入山药蛋派,实在有点勉强。
在院子里,人们说起孙谦,多半在前边冠之一个“老”字,叫他老孙谦。孙谦面相偏老。参加抗日的时候,不过二十来岁,下乡的时候老乡们会说:这个老同志总有四十几了吧?和年轻人一样跑跳,精神头儿不错哩!真到了四十多,下乡的时候老乡们偏又这样说:听说是个老作家,看去也不过五十多!总而言之,老孙就几乎从来没有年轻过。
但老孙的夫人王之荷,比起老孙来始终称得起年轻貌美。韩石山和我私下谈论过:作家身份,老婆应该叫做“夫人”;前辈作家们的老婆,那才真正称得起是夫人!言外之意,我们这一茬作家的老婆简直就不上档次。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老作家们参加革命队伍之初,还远远没有资格找老婆;到新中国成立前后,这才成家。而这时他们已然功成名就,工资级别够高,社会地位尊荣,找的老婆自然容易达到“夫人”档次吧。
老孙胆子小。首先,这怨不得老孙,历届运动总是挨整,再大的胆子也得给你整小了。“文革”中,红卫兵造反派半夜敲门搞得地动山摇,老西被惊得心脏病发作;夫人李英女中豪杰,能杀能斩,敢和造反派叫板,给老西壮胆助气。老孙也害怕,也想发作心脏病,然而不能:因为老伴王之荷更害怕,一受惊动,就得跑茅房。所以,老孙还得奓起胆子来,保护老伴。
粉碎“四人帮”之后,记得孙谦、胡正两位老师曾经在《山西日报》发表文章,倾诉多年受到政治干预、创作不得自由的苦恼,呼吁真正自由创作时代的到来。老孙肯定又是奓着胆子讲了两句心里话。然而不久,老孙便三缄其口,再也不曾倾诉呼吁什么。
老孙除了小说写得好,电影也写得多。新中国成立初期,他先到东北电影制片厂担任编剧。那时电影界的人物,多数从旧社会过来,都是见过世面的把势。十里洋场,灯红酒绿;拍电影、玩艺术包括搞体育的,多数是大家子弟。一个老面的土包子相的老孙谦,且没有放在眼里。老孙却是极其聪明,看过几部电影,即刻找到其中关窍。写出的剧本,岂止有模有样,简直就是精品地道货色。政治干预、运动不断,“文革”前老孙竟然完成电影作品十五部之多。
老孙写的电影多,所以稿费多。但老孙生活极其节俭,在南华门巷子里相当出名。
老孙好吸烟。听说赵树理待客用中华烟,自个抽一毛五一包的绿叶烟;老孙待客也是好烟,自个抽烟抽那种“黑棒”烟。说是这烟劲大。黑棒烟果然劲大,也果然便宜。
老孙爱喝酒。平常家里吃饭,也闹两盅烧酒喝喝。老孙不喝汾酒,只喝高粱白。甚至不喝瓶装酒,要打更便宜的散装白酒。
老孙喜欢吃面。山西佬儿嘛,一天不吃面,等于没吃饭。但老孙吃面,也是高粱面。白面供应定量,况且红面挂调和。浇上醋,拌些辣子,红面剔尖一碗,那是可口。来一盘饺子,不换。
白面细粮短缺时代,郊区农民寻常来市里出没街巷吆喝“换大米”。二斤三两玉米面换一斤大米,这样一个行情。听成一兄给我们说过,老孙家换大米,一袋玉米面里藏着几百块钱,结果连钱换了出去。而后捶胸顿足,悔之不迭。老孙在面袋里藏钱干什么?或许夫人管得严,自己想要支持乡下亲戚几个?不得而知。这事是否可信?我转述了成一的说法,而成一也是转述。况且,老孙的逸事我尚且不确切,成一如何能得确切?此事未可全信,但又不能不信——因为这有些接近艺术的真实。
老孙日子过得节俭,对自个儿藏书也十分珍视。书柜上三四寸见方的大字写得明白:非亲非故,书不出户;知交好友,免开尊口。——我去过老孙家,扫视过那字迹一眼。记忆或有不确。大致不错就是。
老孙自个过日子节俭,对学生作者却向来慷慨大度。
有一次,老孙出国访问归来,特别把我叫到家里,很隆重地赠与我一盒三五牌的香烟。一盒烟,值什么呢?那是一份珍贵情谊。
更有一次,在一个特别的场合,我陷入极大的尴尬。老孙为了帮我脱出尴尬,打开僵局,拿出他为爱犬麦克预备的干粮,一个劲往我怀里塞,一边说:“石山,你把它吃了吧!”
关于这次尴尬事件,我会在后面的讲述里专章介绍。我永远不会忘记老孙对我的那份关注与帮助。
关于我的创作,语言风格,李国涛老师曾经评价是“具有两套笔法”。但在此之前,孙谦老师早就在许多公开场合夸赞过我。他说:“张石山这家伙不简单!有点像马克吐温,生活面宽阔,好像什么都能写!”奖掖后辈,无以复加。
孙谦老师文笔优雅细腻,写过许多美文,他的做派却从来像个乡下人;他声名显赫,文坛地位尊崇,却向来平易近人。
我说过,从事文学、哲学、美学、佛学,最终都应该通过求索大道而打造自身,使我们更加复归于人,而不是异化为非人。孙谦老师现身说法,在这方面为我们后来者做出了一个高贵的榜样。3.关于胡正的几个段子
文坛五老,胡正老师最年轻。在抗战烽烟初起的1938年参加革命,年仅十四岁。比马烽和西戎两位同龄人小两岁。
南华门巷子里,成一担任《黄河》主编,我担任《山西文学》主编,都是胡正老师当政之初提拔起来的。胡老师说:我担任山西文联秘书长的时候,不过三十二岁;你们早就该提拔起来、压上担子干啦!
所以,我公开写文章讲过,在作协机关我感激所有前辈作家的信任与关爱,但最为感激者是西戎老师、胡正老师和李国涛老师三位。
胡正
1984年年底,文联、作协分家,胡正担任了作协党组书记。文坛五老里面最年轻的胡正,当了第一把手。现在回想,那是胡正老师代表老辈作家最后一届事实上掌权,那是他们掌控山西文坛局面、经营山西文学事业最后的辉煌。
从那以后,一个时代结束,一页大书翻了过去。
胡正在老辈作家里最年轻。在他身上最为可贵的是思想最活跃、性格最活泼、工作方法最活套。
胡正能滑冰、会游泳,台球、乒乓玩得好,尤其擅长跳舞。我在叙述自个业余生活的文章中曾经讲过:老辈作家里胡正老师跳舞跳得最好,晚辈作家里则只有我可以称此一“最”。
西戎主持作协工作时代,在编辑部寻常免不了讲古,有时会话及当年。于是,在我的记忆里就留存了许多宝贵的历史片断。
其中,关于胡正的,有这么几段。
一次,他们到鲁艺(鲁迅艺术学院)学习,短期培训。吃饭呢,当然是大锅饭,就在操场集体开饭。根据地的伙食,小米山药蛋罢了;因为是中央一级会议,所以有白面来吃。当然也不是捞面管饱,而是汤面,而且汤里煮些萝卜菜根,不多几个面片。即便如此,大家也仿佛过年,争着想多喝几碗、多吃几个面片。西戎说,急三火四喝那片儿汤,嘴里都要烧起燎泡啦,顶多吃第二碗;还想吃,大锅里没啦!但身边的胡正,不知有什么特异功能,竟然能连吃六七碗!
问胡正哪,他一本正经说:我吃得快嘛!
他怎么能吃那么快?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散会了,胡正才暴露了其中秘密。原来,他在碗底锥了一个窟窿!端碗舀饭时节,用中指堵了窟窿;在操场上蹲了用饭,放开指头,将汤水放掉一股又一股。胡正老先生天天几乎吃的都是干面!
大家愤愤的,诅咒胡正有这样好办法何不传授老朋友、好伙计?胡正笑笑道:法术巧妙,会玩的人多了就不灵啦!
会议间隙,大家偶尔也有时间散步什么的。路过萝卜地,乡下出来的小后生嘛,会生出一种馋相,实在想拔一根来尝尝。然而部队有纪律,不远处还有岗哨,大家压下馋涎,空咽几口唾液罢了。胡正有办法!他也假装散步,指手画脚地观看山坡风景,脚底使出功夫,将萝卜从半截踢断,踢出地边来;而后再假装系鞋带,将萝卜头子收入囊中。
胡正老师无论正式当政还是辅助工作,无论正规场合还是一般聚会,言语幽默、风格活泼。作报告中可以大开玩笑而活跃气氛,开玩笑中可以做了工作而不着痕迹。
胡正主政期间,赵树理二公子赵二湖曾经办过公司,二十来万很快赔得精光打蛋。这事如何处理呢?胡正在一次正式会议上,这样说:
二湖嘛,二二糊糊的,哪里会做生意?事情是我们定板的,领导上承担责任!
话语传到二湖耳朵,二湖相当不满意。什么叫“二二糊糊”?胡正他能这么损人?旁边明白人给二湖解释一回,二湖到底也明白过来了。
在我们作协,我们这一茬后辈作家里,公开场合玩世不恭谈说正事、哈哈大笑指点江山者,唯有韩石山颇具胡正风范。可惜如此人物终老于一个小小主编位置上,没有机会大展雄才。
“孙谦的哭,胡正的笑”,是我总结前辈作家趣闻逸事随口来的两句词儿。
韩石山的笑,谁谁的哭呢?大家自己填空吧!4.马烽,对人是不错的
我刚进作协那几年,总觉得与马烽老师有较大距
评论
还没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