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11021373
很多作家认为序言不易写好,更不愿意为他人作序,这当然有他们的道理。顾炎武说:“人之患,在好为人序。”但顾氏之所“患”者,不是“为人序”这件事本身,而是认为序必须于书“有所发明”,才可以写。钟叔河为他人所作的这些序言,虽因缘不一,但基本上可以说均“有所发明”,少有虚言,不足为“患”。
《人之患——为别人作的序》是钟叔河的一部序言集。该书囊括作者近三十年来为别人所作的三十多篇序言。这些序言,既有为名家名著所作,也有为平凡普通人所写,如《陈子善编<亦报随笔>序》,《 赵力行<当官不容易>序》, 《吴筠<无心小筑>序》等。作者是这样看待为他人作序的,“感情无贵贱,为百货商店退休员工的,和为中顾委委员的,文章都是一样的写,当然也都一样的写得不好”,从这段话可以看出钟叔河先生的为人处世态度和为文之道。
自序
陈子善编《亦报随笔》序
陈子善编《知堂集外文·四九年以后》序
邓球柏《周易的智慧》序
萧元主编《周易大辞典》序
陈子善张铁荣编《周作人集外文》序
黄成勇《沐浴书香》序
李全华《老子哲学考察》序
胡君里《苦乐年华》序
吴筠《无心小筑》序
赵海洲《匡互生传》代序
毕敏《西青散记校注》序
张吉霞《学庄子》序
杨逢彬《殷墟甲骨刻辞词类研究》序
为《李锐先生米寿纪念文集》作
程巢父《思想时代》序
周实《性比天高》序
自牧等编《半月日影》序
薛原编《童年》序
董宁文编《我的笔名》序
徐明祥《潜庐藏书纪事》序
张志浩《僇人忘忧集》序
蒋祖烜《悦读双香楼》代序
黎牧星《夕阳风情》代序
戴维《诗经研究史》代序
赵力行《当官不容易》序
《俞润泉书信集》序
刘绪源《翻书偶记》序
于武臣《梦入芙蓉浦》序
《浣官生文存》序
《蔡持中自述》序
《刘志恒文集》序
周实《闲人外传》序
胡竹峰《衣饭书》序
萧金鉴《站在阳台看风景》序
方小平《不出门斋絮语》序
《王平散文》序
《亦报随笔》收文七百五十六篇,悉为周作人一九四九至五二年间发表的短文。陈子善先生将其辑为一集,费了许多力,他叫我为它写一篇小序,当然无法推辞。我早已声明,关于周作人,我只能辑其文,不能论其人。我不过是一名编辑匠,不是什么研究家、批评家。我的工作是印行旧籍遗文,使想看的人能够买得去看,想批评研究的人也才有材料好拿去做文章。或将其供于牺牲坛前,或将其钉在耻辱柱上,都悉由尊便。我自己亦未尝不想当研究家批评家,但一则天分太低,学来不易;二则所知甚少,缺乏本钱,正如跪在娘娘面(?)前的高力士,“奴才没有”,无可如何。那么,陈先生交下的这个任务怎么办呢?或曰,虽不能论其人,但既要印其文,关于其文总可以谈谈吧。这话不能说不对,至少是不大好反驳。所以,现在就来谈一谈我所看到的《亦报随笔》的文章,聊以塞责。我所看到的点是,这些文章都写得非常短。七百五十六篇中,竟有七百篇不超过一个Page也就是六百字。短当然不是看文章的标准,但要用短短五六百个字把事情交待清楚,把自己要讲的话讲出来,既要言不烦,又疏密有致,给人留下思索和咏味的余地,那就大不容易。这些都是发表在一九五零年前后报纸上的文章,当时已经在说我们的报纸“沾了长风”,早就提出“短些再短些”的口号了。一转眼三四十年,如今有的报纸篇幅超过当年《亦报》好多倍,可是版面上容纳的标题却越来越少。有限的地盘被几个(甚至是一个)“大地主”霸占着,这样的情况比起四十多年前究竟有没有改变,真不好说。难道今之作者才学均已远迈前贤,没有几千上万字即不足以表现其深刻的思想和丰富的感情么?恐亦未必。那么,看看别人所写的短文,刹刹自己沾染的长风,大概也不会没有一点益处吧。我所看到的第二点是,这些文章虽短,题目的范围却很宽。从《梅兰竹菊》到《麟凤龟龙》,从《艳史丛编》到《聊斋稿本》,从《杭州的市房》到《北京的春雨》,从《夜读的境界》到《文章的包袱》,在广义的文化和文化史这个大范围内,随手拈来都是题目,也都是文章。作者不是先领下一个题目,再来就题作文,揣摩迎合;而是胸中先有一节文章,于是借题发挥,把想讲的话讲出来,同时给读者以知识或感兴。如《蓑衣虫》一篇,云有一种虫——……系蛾类的幼虫,织碎叶小枝为囊以自裹,负之而行。案此即《尔雅》之蚬缢女,因它附枝下垂,古人观察粗率,便以为缢。……我们乡间称之曰袋皮虫,《尔雅翼》云俗呼避债虫。披蓑有渔人或农人的印象,袋皮已沦为瘪三,避债的联想更为滑稽,缢女则太悲惨了,我们想起山西省妇女自杀的统计,觉得这种事实还未消除,难怪古人那么的说。我不知道这在北京叫作什么,仿佛没有看见过,要有也未必叫蓑衣虫吧,因为在北方蓑衣极少见。……唐人诗云,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种情景在黄河以北实在是难被了解,不但寒江不能钓,就是蓑笠也是很生疏的东西,读了不会发生什么兴趣。
二三百字中包含了自然史、语源学、乡土研究与文学欣赏的内容,而作者寂寞的心情也历历如见。又如《拿手戏》一篇,开头说:“有些外国文里叫著作者为‘写字的人’……我们常写文章而实在没有什么自信的人用这个名称来叫,倒是很确当的。”这里也涉及到了语文知识,因为Writer这个字本来也指“书手”,并不一定就是体面的“作家”。接下去略加演说,结尾则云:现在连街头艺人都翻了身,写字的人如为人民服务,也是很好的事。无奈写字难以成为一艺,他没有师父传授,并无基本技艺,只是每日随时说说唱唱,费力多而成功少,并不一定是吃一行怨一行,的确乃是实情。某甲先生有一句名言云,著作等身不如拿手戏三五只,这话说得真好。戏唱得越好听的人也越喜欢,写文章不能翻陈出新,摆起摊来殊无把握,写不出时亦无皮蛋泡汤加白糖之类可以帮忙,此其所以不如之至也。
不谈大道理,只是随手记下一点见识或者感受,娓娓道来,而情理自见。这类小文继承了中国历代笔记文的传统,同时又吸取了欧洲十八世纪随笔文(Essay)的特色,从中隐约可见《广阳杂记》、《五杂组》和“英国名士遂夫特” (曾纪泽《使西日记》语)的痕迹,和启蒙时期报章杂说的某种风格是一脉相承的。自维新以迄五四,“写字的人”多借新闻纸作“自己的园地”,周作人之于《晨报副刊》即是一例,《亦报随笔》亦其流风余韵乎。周作人已矣,其人固不得原谅,其文却似乎可传,因为它们所包含的知识和见解是客观的存在,而在文章欣赏上亦自有其美学的价值。陈婆虽有麻子,所烧的豆腐固未尝不好吃也。我所希望者,在放言高论的大块文章中间,尚能为此类随笔留少少馀地,它们虽决不能如名角的拿手戏那样中看或动听,但“读了不会发生什么兴趣”的人总还不至成为大多数以至彻底清一色吧。
一九八七年九月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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