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36079151丛书名: 中篇小说金库
1.林斤澜被誉为“短篇圣手”。 一生经历丰富,创作颇丰,曾与汪曾祺并称为“文坛双璧”。林斤澜的小说以“怪味”著称,总是自成一世界,游离于我们日常经验的边缘。他的矮凳桥风情系列小说写出了作家独有的那一份源自历史、源自人事浮沉、源自生命本身的彻悟与睿智、信念与希望。
2.本书为《中篇小说金库》第6辑丛书中的一本。《中篇小说金库》是一套大型文学丛书,每辑12本。
3.编选我国近百年中篇小说的经典性、代表性作品。本辑选取有许地山、戴厚英、林斤澜、杨显惠、池莉、葛水平等现当代名家。
本书为林斤澜中篇小说选集,收录了《李地》、《溪鳗》等经典中篇作品。作者以清丽、隽永的笔调描写了江南水乡矮凳桥的风貌。林斤澜的小说以“怪”见长,作者为矮凳桥刻画了三个典型意象——桥、溪、街,充满神秘感及象征意义,贯穿故乡的所有故事。
“矮凳桥风情系列小说”不是对作者家乡改革开放的诸人事的实写,而是一种“当代传说”。矮凳桥世界是一个虚拟的世界,是一个关于人们的昨天与明天的寓言。这一寓言显然来自许多不堪回首的记忆,但是这里没有眼泪,讲故事的人眼中有比眼泪更重的东西,那便是历史中已经昭明或未曾昭明的人类生命的价值。我们从中读到了生命的韧性,甚至一点温暖的微笑。
林斤澜写人,已经超越了“性格”。他甚至连人的外貌都写得很少。他写的是人内在的东西,人的气质,人的品。溪鳗、李地、笑翼、笑耳、笑杉……都是诗。朴素无华的,淡紫色的诗。
李地 / 林斤澜
溪鳗 / 林斤澜
哆嗦 / 林斤澜
黄瑶 / 林斤澜
五分/ 林斤澜
门 / 林斤澜
去不回门/ 林斤澜
短篇三树/ 林斤澜
林斤澜论短篇小说/ 林斤澜
林斤澜的矮凳桥/ 汪曾祺
从历史的拯救到历史的诊断/ 孟悦
林斤澜作品目录
矮凳桥世界是一个寓言般的世界,它讲述着一个关于历史的过去与明天、关于认识过去与明天、关于拯救过去和走向明天的寓言。这一寓言中或许浸透着幽愤,浸透着无以填补的缺憾,浸透着不堪回首的记忆和埋葬在记忆中的刀光血痕,浸透着黑色幽默和不知是否仍然“天真”的童心,浸透着讲故事人从这一切中提炼而出的混混沌沌的清醒。
—―评论家孟悦
这是五十年代的故事。
李地接到通知, 叫到陈十四娘娘宫去“ 学习”。 当时大家都有一套下乡或“ 学习” 的行头, 李地这回是三进“
学习班”, 行头现成。 无非是一身“ 稀” 旧蓝制服, 一双两头包皮青布鞋,背上背包—— — 一被一褥, 斜挂书包—— — 笔记本纸张, 女人用的手纸不必细说,
手拎网兜—— — 面盆口杯。 稍微花哨点的东西,犯点嫌疑的好比茶叶, 都不作兴。
李地这个样子, 兵不兵民不民, 实是当时的时装。 陈十四娘娘宫在县城角落里, 一路是拱肚砖墙, 茅草瓦背,
露天茅坑……时节是秋后, 秋风钻到这些角落里, 就把阴凉变作阴冷了。 天上灰一块黑一块旧棉絮一样, 还没有下秋雨, 地上已经滴滴答答, 潮湿, 滂臭。 脏水横流,
粪水从阴沟渗上来,五颜六色……
五颜六色, 这回是什么颜色呢? 李地回学习班上的“ 学习”, 叫得响的是, “ 揪出尾巴来!”
第二回是, “ 夹起尾巴走。 ”当然也还有“ 割尾巴”、 “ 翘尾巴”、 “ 甩掉尾巴”、 “ 留点尾巴” 种种说法。 同志哥对同志姐说: “ 脱下裤子, 看看你的尾巴。”
同志嫂说同志哥的尾巴: “ 翘起来旗杆一样。” 这些话都火红滚烫, 都是在战场般的会场上, 子弹那样射出来。 完全没有闲情杂念, 神经都紧绷如弓弦、 钢丝、 缆绳,
凡圆脸都拉成长脸, 长脸都生毛如驴脸。
世界上有的事情说不灵清, 动物进化到人类, 耗费了亿万年时间, 把条尾巴退化到只剩下一块尾骨。 倒又作兴在尾巴上做文章:
口头上有, 小说书上也有, 西方有, 东方也有。 不好说是谁学谁的样, 就说是都从一条路上走过来的就是了。
走到陈十四娘娘宫门口, 李地看见中学同学小个子, 站在台阶上和两三个人说话。 小个子现是学习班的副主任,
现管“ 尾巴”。 李地是老资格学员, 知道到了这种地方, 大家都会摆出六亲不认的面孔。 这一下对面相逢, 是打个招呼好还是不打为妙? 拿不定主意, 先拉开一个笑容,
又笔直朝门洞走, 只拿眼角睃着点小个子, 准备随机应变……小个子看见了她, 倏地转过身体和别人说话, 好像是没有看清楚, 也好像是有要紧话赶紧要和人说。
李地腮帮上肌肉僵硬了, 只好僵硬着走进大门, 心想你也不用神气, 塞到这种班里当什么主任, 查查别人的“
尾巴”, 都不是得意的角色, 都还有一个地方, 暗中在查你们的“ 尾巴”。
陈十四娘娘宫是城里的小庙, 这种小庙在茅坑街拉尿巷里轧着, 门外完全没有城外寺院的气派, 门里地盘狭小,
偏偏又讲究两进的格局。 前进天井只有半个篮球场大, 办班的倒又立起两个篮球架。 两廊和大殿上的泥塑木雕, 早已收拾干净。 大殿叫做教室, 实际是会场, 两廊改做宿舍。
后进的天并不过狭长的一条“ 槽”, 不如叫做“ 天槽”。 又是殿, 又是廊, 又是厢房, 格局齐全。 因此两步一台阶, 三步一转弯, 门洞对门洞,屋檐搭着屋檐,
摆布得处处是阴暗角落。 人走进去, 好像走进了“ 蛐蛐笼”。
西廊宿舍本来都是成排的玻璃窗, 又把下边的玻璃都贴上了旧报纸, 好像是隔离病房, 传染了一种怕光的毛病。
从上边的玻璃看进去, 只看见一条条毛巾, 可见住了不少人了, 倒又鸦雀无声。
有人端着一盆水走过天井, 好像后颈生疮, 把头低在水面上, 走到走廊转弯角, 差点撞着别个人。 那个人走路猫一样不出声音,
虽说没有撞翻面盆, 也撒了些水在身上。 那个人打了个哈哈, 小小的县城, 又都是干部, 不认识也面熟。 这个突然发作的哈哈, 得不到回音, 空荡荡仿佛落不到地上。
女宿舍的门, 开在后殿山墙西边。 后殿墙中间的佛龛还在,用布幔幔住, 里边储存着陈十四娘娘的塑像。
不是说泥塑木雕都收拾了吗? 怎么单留下这一个? 其说不一: 有说这是民间塑娘娘出名的娘娘豹的作品, 有文物价值, 特批保护。 另有一说说的人更多: 收拾泥塑木雕时,
泥水匠、 木匠连粗工都是不动手的, 专请一位有名的光棍叫光眼狗。 他先收拾两廊两边, 后到了娘娘面前, 才擎起榔头, 对面灰尘蓬起, 眼睛睁不开,立刻肿起来和烂桃一样。
李地走过布幔, 看见边上露着一条缝, 大概总有人好奇,掀开一点看看, 李地也顺便看一眼, 不觉站住了细看起来。
李地不迷信, 却也差点儿看出了冷汗。
这个娘娘不穿中国宫廷式的珠冠凤帔, 也不是印度传过来的尼姑领宽袍大袖, 却是老民国的乡下时装。 桃红斜襟褂子,月白百褶长裙,
裙下露出双大脚, 一双粉红绣花鞋。
李地从边上缝里看过去, 看见的是侧面。 只见胭脂花粉抹在一脸横肉上, 粉白的后颈粗壮如牛, 是男人——
— 还是乡下种田男人的肌肉。 整个是戏曲舞台上胖男人扮演的媒婆。 也叫做丑旦, 又丑又是个旦。 我们现在还讲究什么什么相结合, 这个
娘娘是美和丑相结合的老式样板。那脂粉横肉裂开一个媚笑,
那柳叶眉下边一双男人的眼睛,骨碌碌盯着布幔。 布幔紧贴着鼻头, 眼泡沉沉下垂。 若在明亮的舞台上, 一掀布幔, 相结合惯了的观众会开心一笑。 若在冷清清的地方,
布幔忽然掀开, 这么个相结合的高峰, 要留心心脏顶不顶得过山。
李地看得身上凉沁沁, 就朝宿舍那里走, 心里说着自己:现在死都不怕了, 还怕什么呢!
李地走进女宿舍, 暗洞洞的, 塞满了木板床, 有五六个灰布蓝布女干部, 有的在铺床, 有的双脚并拢,
端坐低头打毛线,好像念阿弥陀佛。 李地多半认识, 只对着空间笑一笑, 表示向全体打了招呼。 找一块空着的木板, 解开背包, 接着就歪在铺
上, 避免说话,
也实在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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