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是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5290346
☆晋江人气作家假面的盛宴又一历史题材的宏大力作!
☆那年陌上花开长安繁华,一骑白马红衣潇洒状元郎!他本已掉转马头欲走,却不知为何驻足,旋而摘下高帽上的金花,冲她用力掷将了过来。
☆凌厉霸气小首辅VS商业奇才大娘子,演绎一场“登闻鼓响京城动,六元及第跨马游;海上风云显峥嵘,会师京城踏云巅”的人世大戏。
☆《首辅养成记》是一部历史背景为题材的古言小说。作者笔下描绘的世界跌宕起伏很有看点,初始以“梦魇辗转,轩窗灰帐,大势已去,功败垂成”开端,终却是“大梦初觉,淡然万事,有你依傍,人世流光”结尾,让你在嬉笑怒骂间明白:再可怕的权力角逐,也终抵不过人间有温情。
☆新增番外&随书附赠明信片书签。
登闻鼓响京城动,六元及第跨马游。
上一世,他冷清决绝,屈就于一人之下,行将枯槁却回首来处,朦胧间逍遥游于年少间,依稀见来人,仿若还是腮红柳绿的少女年纪, 可奈何,几十年的人世终究不会回转。
梦魇辗转,轩窗灰帐,大势已去,功败垂成。
这一世,他忘却前尘,那年陌上花开长安繁华,一骑白马红衣潇洒状元郎。他本已掉转马头欲走,却不知为何驻足,旋而摘下高帽上的金花,冲她用力掷将了过来。
大梦初觉,淡然万事,有你依傍,人世流光。
海上风云显峥嵘,会师京城踏云巅。
《首辅养成记 终结篇》
第一卷:状元登科跨马游
第一章 波谲云诡大朝堂
第二章 登闻鼓响京城动
第三章 六元及第跨马游
第四章 梦里遗漏的记忆
第五章 内阁敕中书舍人
第二卷:海上风云显峥嵘
第六章 他日生攀附之心
第七章 戏耍嫩头青知县
第八章 千里为官莫爱财
第九章 却是银样镴枪头
第十章 老驴打滚换不换
第十一章 人生如戏靠演技
第十二章 市舶司门槛挤破
第十三章 大姨子幽会男人
第十四章 非浙江水师不可
第十五章 红帮乱龙头失踪
第三卷:会师京城踏云巅
第十六章 封疆大吏回乡考
第十七章 夺情还缺一把刀
第十八章 跨越十年的恩怨
第十九章 招儿风头正盛时
第二十章 官之根本在俸禄
第二十一章 拿殷大人当枪使
第二十二章 宫里竟丢了陛下
第二十三章 宫宇深阔尤冷清
第二十四章 论不要脸之真谛
第二十五章 功过是非后人评
番 外 不可略过的番外人生
男女之间的缘分*开始不就是源于彼此好奇吗,好奇了就感兴趣,然后就越来越欣赏,然后就想如果生活在一起,然后就……啧啧啧!细思很美啊!上辈子狗儿哥年轻气盛、执拗、脸皮薄、想得少,这辈子狗儿哥可是把控所有人生命脉啊,更有一种首辅的霸气魅力在身上,那简直就是,只是在人群中看了你一眼……然后就是一眼万年的那种爱情啊。
——豆瓣读者 茶茶
世界本就不是单面,而是多面体。每个人站在不同的角度上,看法自然也不同。也许你喜欢看那种杀伐果断,“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文,也许你希望看到女主一路青云直上,不需要靠处心积虑上位,所有人见到女主都被征服。显然这部作品不是这样的,它带着对人性关照的一种温情。
——知乎读者 T-WIKE
看完这部小说,我觉得对待上一世,难道不是对爱情的方式有问题?伤人而不自知,说的就是薛庭儴这样的。如果他真的是个渣男,站在他自己的立场,其实很多时都可以为自己辩解,完全可以把错都推到对方身上。正因为他不渣,忆起曾经,或者说到梦里种种,才会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所以,我感动到了。
——晋江读者 宫主殿下
第三章 六元及第跨马游
亲军上十二卫乃皇帝亲军,统称禁卫军。禁卫军又分护驾侍卫亲军和守卫侍卫亲军两种,守卫侍卫亲军拱卫皇城以及宫禁等种种安防。至于护驾侍卫亲军则是负责保护皇帝安全的。
这次出宫去拿人的便是嘉成帝的护驾侍卫亲军——锦衣卫。
他们平时极少在人前露脸,但凡在京中出没,就是哪儿发生大事了。
本来那些一直守在门外的士子,见这些人汹汹而来,以为是来抓他们,个个被吓得不轻。谁承想这一队队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竟是直接越过他们,没入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中。
不多时就有消息传来说,陛下派人去拿了主持这次会试的主副考官以及众同考官。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昭然若揭,果然有人科场舞弊,且是大规模行为。这些士子更是不会走了,他们必须得坚守,得到结果。
越来越多的落第举子聚集到了午门前,与此同时,王秀已经被带进宫,进行了一番审问。
王秀丝毫不敢隐瞒,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一说了。在之前薛庭儴就与他说过,若不想死,若以后还想堂堂正正出现在人前,这是一个机会。
本来事情便是如此,他们唯一有所隐瞒的就是薛庭儴在其中的作用。王秀并不傻,自然一五一十道出。
嘉成帝龙颜大怒,这次整个锦衣卫和顺天府巡捕营都出动了,所有这次会试入围者俱被关入贡院。
京城一片人仰马翻,都知道这次的事是闹大了。
不过这一切暂时都与薛庭儴没什么关系,当天下午他就从宫里出来了,也让他身边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经过此事,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这京里没人敢再动薛庭儴。
倒是王秀没回来,他作为主要人证,暂时被关押在大理寺。
发生了这样的事,殿试自然不能如期举行。而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关于乙酉科会试舞弊一案的审讯却并不顺利,有些官员老实认了罪,可还有很多官员为了自保胡乱攀扯。
越来越多的官员被牵扯进来,小到一个书吏,大到堂堂的礼部右侍郎,顺天府和刑部大牢人满为患,最后连大理寺都被填满了。
已经有被关押的官员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吊死在大牢里。嘉成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每天上朝时,所有的官员都战战兢兢。
就在这时,嘉成帝发下圣旨,召已离京的士子回京重新再考。
嘉成九年五月初八,乙酉科会试在顺天贡院里进行了重考。
与上次不同,这次的主考官乃六部尚书,并都察院都御史、大理寺卿、通政使。
九卿监考,这在历朝历代,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不光如此,这次贡院的数万监考号军由皇帝亲军护卫充当。
此时,明远楼里,公堂里只设了两张考案,正对着上首处九把太师椅。
这太师椅自然是给主考官坐的,至于这两张考案,一张是薛庭儴的,一张是吴文轩的。
这是嘉成帝下的命令,他还没有忘记薛庭儴考卷被换之事,既然事情已经说不清了,那就用最简单的法子——重考一遍。谁是谁非自然就清楚了。
这一次由嘉成帝出题。
九位主考官在拜过圣人像后,又对皇宫的方向拜了拜,便一同揭开了考题上的弥封。
作为今日受到特殊待遇的薛庭儴和吴文轩两人,是最先知道考题的。
此时,吴文轩坐在下面抓耳挠腮。他被关在贡院里近一个月,这个月他是怎么过来的,就不必细述。总而言之对他来说,这不亚于在地狱里历练一遭。
吴文轩现在满腔怨气,不光怨自己的爹吴钱,也怨大伯父吴阁老。
他其实知道吴阁老看不上他,可他爹非想着把他过继给大伯,他觉得在江南当土霸王挺好,为何非要跑到这破京城吃苦受罪?
如今名声坏了,他还得再考一次,若是这次考不好,不光是他,还会牵连很多人。
所以吴文轩拿到考卷,就开始做题了。
而薛庭儴是先思考了一日,第二日才开始写。
他先打草稿。
这次是三场放在一起考,也就是除了第一场七道题外,另还有第二场和第三场的题要同时一起做。
所以他的草稿写得很慢,整整写了一天。
第三日他依旧是打草稿。
到了第四日,薛庭儴终于将草稿往考卷上誊抄了,他写得很快,下午便交了卷。卷子是交给负责看守他的禁军护卫的,拿到考卷后,便有人进行了誊抄,之后留下朱卷,一队禁卫军护送着墨卷回了宫。
至于吴文轩依旧考着,不过这已经和薛庭儴没什么关系了,他已经离开贡院回家了。
会试在五月十七结束,所有卷子在经过最初的整理、誊抄后,九位主考官离场,阅卷官入场。
这次阅卷官是嘉成帝亲自指派的,人数多达三十人,所以五月还没过完,卷子就审完了。
顺天贡院里,正榜已经填完,只待明日放榜。
乾清宫,大理寺送来了前会试总裁官翰林院侍读学士侯文清的认罪奏章。
龙案后,嘉成帝面色阴晴不定。
郑安成服侍在侧,却是连头都不敢抬,眼观鼻鼻观心,只希望这一切能赶紧过去。
嘉成帝冷笑连连:“朕的吴阁老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朕还以为他能一直若无其事,没想这时候,终于有了动作。”
“郑安成,吴阁老告病几日了?”
郑安成低着头:“回陛下的话,已经三日了。”
“信不信,明日这老东西就会上书请罪?然后朕的那一群大臣就会出来劝说。”
“这……”
这事郑安成还真信,他在嘉成帝身边服侍多年,当年先帝当政时就见过这种场面。那些文官真是惹不得,动不动就上吊、抹脖子、撞柱子,轻点儿就是跪在太和门外哭。
饶是先帝英明神武真龙在世,也拿这些文官没办法,后来先帝用各种手段,倒也压服了一众大臣,他们也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死谏,而是改为抱团。
甭管彼此之间斗得再怎么厉害,反正对上是挺一致的。
有时候郑安成一个老太监都替嘉成帝憋屈,可没办法,总不能江山社稷都不要了。
“陛下息怒,龙体为重。”
嘉成帝冷哼了一声,正想说什么,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冲进殿中。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郑安成几个大步跑过去,揪住他的衣领子,就照着脸抽了两巴掌。
“嘴上没把门,脑袋不想要了?”
这个小太监是郑安成的干儿子,名叫顺喜。顺喜见干爹气成这样,也知道自己坏了规矩,忙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扇着自己。
“奴才该死,陛下饶命。奴才也是太心急,才会坏了规矩,那、那侯文清在大理寺吊死了!”
啪的一声,隐隐有什么东西断了。
嘉成帝眼中寒芒闪烁:“好,很好,前脚上书认罪,后脚就上吊,这是想说人是被朕逼死的!”
就在朝堂上因为吴阁老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之际,乙酉科的会试也终于放榜了。
顺天贡院门前人头攒动,不多时关于薛庭儴中了会元的消息,就传回了井儿胡同。消息传来时,薛庭儴正抱着弘儿看花。听到那声捷报,明明身边的人都笑容满脸,他却没有几分喜色。
招儿打发了报喜人,转头回了房,就见薛庭儴坐在窗下若有所思。
“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像不如想象中那般欢喜。”
招儿叹了一声,这会元来得实在是有些艰难。其间种种艰难自是不必说,而从今往后这一屋子人,恐怕再也不能像以往那般亲密了。
不过两人并未感伤太久,紧接着来的两个喜报,让井儿胡同里又陷入一片喜悦的气氛中。
这次不光薛庭儴中了,毛八斗和李大田也中了。虽是两百多名,侥幸挂了个尾巴,可大小也算是个贡士。
到了殿试这一日,晨光熹微之时,三百贡士便齐聚宫门前。
这些新晋贡士穿着崭新的袍服冠靴,面带喜色地静静等候着。因为殿试只排名次,不像赴会试时前途未卜,所以大家都很轻松,见了面都是互相拱手作揖,有那出类拔萃之人身边还簇拥着不少人。
过了会试,这一科的三百贡士日后就是同科同年,自然要多套交情,以后才能便宜行事。
不过薛庭儴这个会元,身边却空无一人。
以他为中心点,空出了个两米左右的空地,明显就能看出是被人孤立了,一改之前会试时人人都以与他相交为荣的境况。
也不过一个月不到,他的待遇从天到地。
不一会儿,从宫门里走出两名礼部官员,先是宣讲入宫后该注意的规矩,同时让贡生们列队。
薛庭儴在前,其余二百九十九位贡士在后,以他为首,新科三百名贡士鱼贯而入。
出了宫门,入目便是在晨光下散发着金光的金水桥,以及高大耸立的太和门。过了太和门,便是外廷三大殿,为首的是太和殿,依次是中和殿和保和殿。
他们这次进行殿试的地方是在保和殿。
因为沿路有肃立在甬道两旁的禁卫军,这些新晋贡士显得十分拘谨,手里握着考篮,一路目不斜视地到了保和殿门前。
早就有许多王公大臣在保和殿前等着了,新晋贡士们在丹陛前停下,又是一阵等候,直到宫乐声大作,一身明黄色的嘉成帝出现在丹陛之上。
众人三跪九叩,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新晋贡士分成两排登阶入殿。
这是全天下读书人最盼望的一刻,天子临轩发策,贡士金殿御试,从此鱼跃龙门不一般,成了天子门生。
保和殿里早已摆放了一排又一排的考案,有点类似于炕桌,有桌无椅,每个考案后只置一个包裹着淡黄色的绒布坐垫。
虽是殿试,但圣上并不监考,监考的是翰林院大学士内阁首辅徐首辅、礼部尚书谭亮、户部尚书杨崇华等人。
这监考阵容强大,不亚于之前会试的九卿监考。
徐首辅手捧殿试试题,亲手开封后,有礼部官员一一发了下来,随同一起发下的还有殿试的试卷。
比之前会试的试卷更要考究一些,是白宣纸装裱几层而成的册子,长一尺余,宽四寸许,两面一开,共计十余。
最首一页供考生填写姓名、籍贯、年龄以及三代以内情况。册首之下便是试卷正文,上有红线直格,与会试相同。
殿试只考一题时务策,也就是所谓的金殿射策。
这策论书写皆有格式规范,例如开头要用“臣对”“臣闻”,结尾要用“臣谨对”之类的话语。且对策时但凡提到皇帝,必须抬头两格书写,而抬头之前的那一行要从头写到尾,不得空格。
若是格式不对,任你文章写得天花乱坠也要落到三甲之外。
对此,贡士们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挨着数字数,并打好草稿。当然草稿打得要合乎规范,不然很可能会发生多了字或是少了字的情况,到时该抬头的地方没办法抬头,可就悔之晚矣了。
薛庭儴在梦中考过一次,自然对此心知肚明。
他打开置于考案上的黄色题纸,上面写着一行字——问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
保和殿里安静无声,只听到纸张翻动声和写字时发出的沙沙声。
上首处龙椅空着,其下两侧各坐着数名监考官。
已经有很多人开始做题了,薛庭儴却看着黄色题纸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薛庭儴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眼前一幅幅画面闪过,有梦里的,有现实中的,交汇成五彩斑斓的颜色,让他径自出神。
一直到殿中有考生起身如厕,薛庭儴才开始写下自己的姓名籍贯等信息。之后他搁下笔,起身去进食。
殿试是不禁这些的,要从早考到晚,若是不吃不喝不准如厕,恐怕所有人都受不了。不光不禁,还有茶房供考生喝水,并有宫饼供以食用,薛庭儴在茶房中就着茶水吃了饼,方净手回到殿中。
此时,他已经想明白心中的症结,现实不同梦里,梦里他初出茅庐,百般皆可,现实他却只有一条路可走。
既然他只有一条路可走,还想着掩藏什么锋芒?自然是嘉成帝想什么,投其所好便是。
薛庭儴重新在考案前盘膝坐下,执笔蘸墨,在稿纸上奋笔疾书。
他写得很快,随着他下笔如飞,一个个乌光圆润的小字出现在稿纸上,也不过须臾之间,一篇两千多字的文章便出现在他的笔下。
待写完之后,他从头至尾看了一遍,似乎不甚满意,又在稿纸上删删减减。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直到已经陆续有人交卷了,他这边似乎依旧没拿定主意。
时间一点点过去,保和殿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交卷,没交卷的人也在做最后誊抄了,薛庭儴终于轻嘘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毫笔。
最终,他还是改变了主意,锋芒毕露虽好,可过刚易折。若仅是他一人便罢了,他还有招儿和弘儿。
所以薛庭儴最终还是将初稿改了,删掉了一些注定会引起惊涛骇浪的东西,磨圆了棱角,只在文章中透露了些许意思,若是嘉成帝有意,定然会注意到的。
其实早在来之前,薛庭儴就对自己这次的名次心中有数,他的名次不看文章,而是看这场君臣之争。
心中一面想着这些事,薛庭儴在另一张稿纸上将文章原样抄写了一遍,刻意注意了排比对偶,若是有多字或者少字的,便进行了删减。之后便是往考卷上誊抄,等他将最后一个字抄下,外面日已西斜。
如此认真誊抄,一般不会出错,即使出错也没办法改了,错了总比涂改好。
薛庭儴将考卷吹干,便起身去交卷了。
收卷官拿到考卷,第一时间就去糊名,之后便没薛庭儴什么事了,他回到考案前收拾东西,然后离开了保和殿。
他并没有发现,因为他心事重重,收拾考案时遗漏了张稿纸,而他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个小太监借着收拾考案,将那张稿纸一并带走了。
随着夜幕降临,保和殿的殿试已经结束,集义殿的阅卷方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乾清宫里,薛庭儴遗失的稿纸正握在嘉成帝手中。
东暖阁里,烛火明亮,淡淡的龙涎香从一角处镏金饕餮三足的香炉里吐了出来,满室淡香。
嘉成帝面色阴晴不定,眼中异光闪烁,目光时不时放在那张纸上。
这纸张着实称不上体面,上面有许多涂改,不过倒也能看出写了什么。恰恰是那些一看就涂改掉的只字片语,让嘉成帝独坐了近半个时辰,时不时下炕来回踱步一番,看得出他的内心汹涌澎湃,郑安成几次想凑上去看看,都没敢上前。
经过紧锣密鼓的一日,在第二天晚上之前,殿试所有卷子才算是阅完了。
嘉成帝拿到了头三甲的考卷。
看到其中一份考卷,他笑了起来。笑完后,他命郑安成将那张稿纸拿来。
对照着看了一遍,嘉成帝面色似怒非怒,似喜非喜,半晌才低声说了一句:“这小子倒是个懂得藏拙的。”
郑安成还正好奇陛下何出此言,就见嘉成帝执起朱笔,在那份考卷的第一折上写下:第一甲第一名。
写完嘉成帝便让郑安成捧来大印盖上。
郑安成顺势瞅了一眼,恰好看见薛庭儴的名字,心中当即对这个新晋的状元是如何讨陛下欢心有了些数。
要知道最近朝中连着发生许多大事,陛下龙心不悦了好些日子,能这般也属难得。
又是一日黎明将至的清晨,三百新晋贡士齐聚宫门前。
此时天色微亮,淡白色的晨雾缭绕,却遮不住新晋贡士们脸上的兴奋。
在鸿胪寺官员的调动下,这些新晋贡士让跪就跪,让起就起。其间,文武百官依照次序鱼贯入了太和殿。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徐首辅捧着皇榜从太和殿走出,将其放置在太和殿丹陛前的黄案上。乐声起,徐首辅退开,一名鸿胪寺官员宣制:“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乙酉年六月初二,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他顿了一下,似乎想让众人消化了这些话,才继续宣道:“乙酉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薛庭儴。”
“乙酉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薛庭儴——”
“乙酉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薛庭儴——”
“乙酉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薛庭儴——”
三百贡士跪于太和殿丹陛之下的广场上,这丹陛长几十米,而鸿胪寺官员站在丹陛之上的台基上,声音要想传下来,只能靠接力。
此时,接力从上至下,毫无停顿,汇集成一股巨大的声流响彻整个天际,似乎人们的耳郭中全是薛庭儴的名字。
按制,一甲头三是要唱名三次的。
上面还在继续,薛庭儴其实并不意外,却有种震耳欲聋之感,头脑也有些发涨。他的身后全是钦羡的目光,似乎场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这时有鸿胪寺的官员走上来,低声对他道:“状元郎,快别发呆了,出来谢恩啊。”
薛庭儴忙走到正中御道上,掀起衣袍下摆,先是三跪九叩,再是谢恩。
整个金殿传胪进行了很久才结束。
礼部官员迎了金榜,悬挂于午门外,三日后恭交内阁。这边一甲头三名则被鸿胪寺官员引去更衣,只待之后的跨马游街。
原本深蓝色的进士服被换为了朱红色的朝服,腰间的革带则换成了银带,就连那乌纱帽上,也被簪了两朵花。
这是薛庭儴第二次簪花,上一次是乡试,不过那会儿是一朵,这次则成了左右各一朵。
待他从内室出来,见到了新科的榜眼和探花。
一个三十些许,面白微须,高大魁梧,乃榜眼卢申明。另一人面黑且瘦,看模样也有四十好几了,正是探花孟浩昌。
两人与他相同,都是一身红衣,乌纱帽上也簪了花,也是一左一右。
薛庭儴心里顿时舒服多了,特意叫内侍拿来镜子给自己照一照,着重看了下头上的簪花。
嗯,他生得斯文白净,胜在年轻,即使簪花也是风流倜傥,翩翩佳公子。至于另外两人嘛,就不可细说了。
宴饮毕,方是跨马游金街之始。
正阳门大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男女老少,沿街两旁的茶楼酒肆二楼更是站满了人。
随着一阵锣鼓开道,三匹高头大马驮着新晋的状元郎、榜眼、探花来了。其后跟着彩旗、牌仗,以及负责维持秩序的兵丁。
就见状元郎居前一个马身,榜眼和探花在后,三人都是一身朱袍,头戴金花,身上披着红。
“状元郎来了……”
“探花郎呢……”
一声声尖叫拉开了跨马游金街的序曲,不管男女老少俱是双目放光地看着马上的那三个人,其中不乏年轻貌美的女子。
往常作为女子,不敢做的不敢说的,今日都可百无禁忌,甚至有些女子手里提着花篮,里面装满了鲜花,一见人从面前经过,便抓了鲜花往那处掷去。
她们主要的目标还是状元郎,榜眼一看就老相,探花是个黑瘦子,唯独状元郎年轻斯文又俊秀,一看就还没娶妻。那一身红衣,再被高头大马一衬,宛如天神下凡一般,俊美不可言。
“好俊的状元郎!”
薛庭儴哪里经历过这种阵势,尤其又都是些女子,各种鲜花手帕香囊从天而降,他狼狈地在马上躲着。
状元郎的狼狈之态,惹来一阵阵低笑。两侧的榜眼和探花俱是钦羡不已,只恨爹娘为何不给自己生一副好皮囊。
一处酒楼的二楼,招儿也带着弘儿来看热闹了。
弘儿趴在栏杆上往那处喊,可喊了好几声爹,都没能传入薛庭儴耳里。
“娘,爹怎么不理我呢?”
“这么多人,你爹听不见。”
“为什么会听不见,那我叫更大声些。”说着,弘儿就趴在栏杆上,扯着嗓子往那边喊,“爹!爹!我是小狗子呀,你快看我,我在这里。”
招儿下意识去捂儿子的嘴,可已经来不及了。
这小子十分兴奋,在她怀里挥臂蹬腿的,幸好她力气还算大,不然都得掉下去了。
弘儿兴奋得脸发红,虽然他还不知道大人们在热闹啥,但也能感受到这种气氛。他知道大人们都在冲他爹欢呼,因此喊得更是起劲儿。
“爹,我在这儿,小狗子和娘都在这儿呢。”
招儿简直想捂脸。
自打那次弘儿来问她,他为什么没有乳名,大毛二毛都有,她没当回事,与他戏称说他其实有小名的,叫小狗子,他就记住了。
她明明跟他说过无数次人前不能乱说,可他偏偏记不住,反而引以为傲,逢人就跟人说自己叫小狗子。
当爹的脸色如何且不提,反正当娘的觉得挺丢脸,因此招儿当即制止道:“快别乱喊了,你爹他听不到的,你要是再乱喊,我们就回家了。”
“爹怎么可能听不到,爹肯定能听到的。”
本来拥挤嘈杂的大街安静下来,那娃娃的叫声特别明显。
这娃娃是认错人了吧,怎么管状元公叫爹?
许多人都这么想着,却见状元公竟掉转马头往那边走来。
可明明这状元公看起来年纪还不大,很多人都以为状元公还没成亲,因为他的脸实在太嫩,这也是人群中的鲜花手绢都往他头上砸的原因。
女子们都想状元公还没成亲,若是一个对眼就看中自己了呢?可现在瞅着对方这情形,哪里是没成亲,孩子都快会打酱油了。
薛庭儴来到楼下,正对着二楼的栏杆处。
弘儿见自己真把爹喊来了,兴奋得不得了,指着那马儿道:“爹,骑马马,带小狗子骑马马。”
招儿急得脸通红,骂道:“臭小子骑什么马啊,你还没马肚子高呢,快跟娘回家,家里有你最喜欢吃的……”
“不要,就要骑马马。”
招儿这边窘得头顶都冒烟了,恨不得当即找个地缝钻进去。那边薛庭儴就要下马,被一个兵丁拦住:“状元公可不能下马,这时候下马不吉利。”
按规矩是要游完街归第。所谓归第,一般是回当地会馆,榜眼和探花将状元公送到会馆,自己再回会馆,这一遭才算完。若是半路下马,太不吉利,当官的可最怕“下马”“落马”之说,寓意着官字到了头,说不定还要丢命。
“本官不讲究。”
“真不能下马,我的状元公。”
眼见说服不了固执的状元爷,这兵丁连忙给同伴打眼色。他本意是想让同伴也劝一劝,谁承想他这同伴是个二愣子,竟撒脚就去楼上抱孩子了。
等孩子递到状元公怀里,兵丁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当即恨不得将同伴痛打一顿。说于规矩不符,状元公又不听,总不能一群人就戳在这儿,只能命鼓乐开道,继续往前走。
薛庭儴本来掉转马头欲走,却不知为何又停下。
众目睽睽之下,他摘下帽子上的金花,朝楼上掷了去。
直到怀里落了个东西,招儿才反应过来,就见那花格外不同,沉甸甸的,枝叶皆银,饰以翠羽,竟是金银做的。
恍惚间,招儿听见他说:“在家等我。”
有女子低声尖叫:“状元公掷花的样子好俊,为何那花不是给我的!”
“状元公本来就生得俊……”
“她为何这么好命!竟能嫁给状元公!”
眼见那大队人马都走了,这些人还是盯着自己不放,且看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招儿当即怂得捏着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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