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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9635426
《中国国家地理》原创MOOK系列011
“地道风物”文化读本
从经验判断到规律研究,
中医药和科学本不该对立,
却在20世纪初的东西方文化碰撞中诞生了激烈的冲突。
从人类与疾病斗争的历史上看,
这些对立与论争也许都是转瞬即逝的,
疾病才是人类永恒的对手。
本草,是传统中医对药物学的统称,后来也代指古代药物学文献,如《神农本草经》《本草纲目》等。经过几千年的发展,本草文化已深入人心。本书将以“立于山海与人间”“四时草木状”“从草到药的生命史”“21世纪本草物语”四部分,呈现一个不断发展和进化的本草世界。
序 本草进化论:跨越经验与科学的界限
立于山海与人间
于一味药中,见河岳山川,见妙手仁心
四时草木状
本草研究与博物学:东西方的植物认知之路
四时采收
本草的五行之道
中药药性之四气
从草到药的生命史
人参驯化史
药材,非野生不可吗
悬崖上的种药人
如何认识贵细药材
“舶来”的本草
炮制正意
亦药亦毒:多面本草的平衡与转化
因药成市,千年甘苦自知
靖西端午药市
指挥百草千药,调百药齐和,中国古人凭什么
药食同源:本草的潜行
本草“药妆”,妆饰古今美人
中药奇葩说
21世纪本草物语
“丸散膏丹,神仙难辨”,或许“仿生人”可以?
当代“神农”手记
中药与生境,跨越千年的共生
中药现代化三十年小记
“自然消亡”还是“重焕新生”,中医药的未来走向何方
卷首语
本草进化论:跨越经验与科学的界限
撰文/范亚昆
很多年后,鲁迅回忆起遥远的少年时期那个为父治病的药引,大约仍是有些愤愤的——冬天的芦根、经霜三年的甘蔗、原对的蟋蟀……后来,他写在《呐喊》自序中的这个片段进入语文课本,成为一代人对中医药的最初印象。与老辈人不同的是,这一代人少年时期经历的是席卷全球的科学化的教育体系,成年后使用的是科学化的认知方式和话语系统。在这代人的认知中,中医药与科学的对立由来已久。
中医药是包含了汉族医药和少数民族医药的经验与认知体系,科学则是人类探索宇宙万物规律而形成的知识体系的总称。在“原对的蟋蟀做药引能不能治病”这个问题上,为鲁迅父亲诊病的中医根据自身经验,做了一个判断,说它“能治病”,但并非所有中医都会做出相同的判断;而科学方法论者会问“它为什么能治病,有没有实验数据,作用原理是什么”,以求得一个普遍性的结论——从经验判断到规律研究。中医药和科学本不该对立,却在20 世纪初的东西方文化碰撞中产生了激烈的冲突,根源是在中医药的认知与经验体系中,有一大部分是科学方法暂时无法验证的规律。
如今看来,从鲁迅那一代人开始,关于中医药与科学的论争持续了一百年之久,然而,从人类与疾病斗争的历史上看,这些对立与论争也许转瞬即逝。
古老的药物文化
疾病、死亡从来都与生命相伴而生,地球上的生物概莫能外。在对待疾病与死亡这个老朋友的问题上,如果人类在地球上稍显特殊,那是缘于,人类作为一个整体,更渴望掌握自己的命运——在时间流逝中永远选择抗争,从未坐以待毙,医学才得以诞生并发展至今。
人们为治愈疾病,曾经相信万物有灵,也曾依赖求神问卜,也曾在很早之前就实施开颅、截肢等手术,各地的医学哲学家则用东方“阴阳五行”、希腊“四体液”、印度“三体液”等学说来探讨人体的健康法则……从世界各地的经验来看,在所有古老的医学方法和理论中,最普遍的一个方法,就是把世界当作一个药剂商店,以万物为药。
植物、动物、矿物等都是这个巨大的药剂商店的库存,怎样运用这些东西来为人治病,就要依靠各自摸索了。植物是最受欢迎的一部分,各地人们多多少少形成了辨别植物药的传统。当文字出现时,记录疾病、医治和药物的书随即出现。与有文字的历史相比,人们经历的没有文字的时间要长得多,所以,这些药书的出现并非一人一时的见解,而是集中了这一区域无数代人对于万物疗效的经验积累。
在中国,现存最早系统记录分析药物的书是2世纪东汉时期的《神农本草经》,除了大量植物药,这本书还记录了一小部分动物药和矿物药,从此之后,“本草”就成为人们理解与表达中国传统医药的一个代名词。16 世纪时,李时珍对本草领域的历代著述重新梳理、分类并加以编纂,形成一个大型结集,就是《本草纲目》。
人们对本草的经验,大致包括哪里产的最好、有什么疗效、怎样搭配来治病、各自有什么毒性、怎样处理或搭配使用能够解毒等,这个经验库庞大驳杂、层次丰富,内容多到令人难以置信。有经验的医者对本草库的运用得心应手,比如3世纪时的东汉,瘟疫大流行,医者张仲景不但研究出诊病的一些规律,同时对本草进行整理,研制出各种对症的方剂,被后来的人奉为经典,今天日本等地仍在使用的“汉方药”即来源于此。
来自科学的撞击
作为人类医学实践的一部分,中国的医药体系并没有在既定轨道上卓有成效地运转下去——在20世纪初,它遭遇了小行星撞击一般的危机。这个如不速之客一样的小行星发端于古希腊,经历了两千余年的缓慢发展之后,在20世纪开始席卷全球,人们称之为:科学。在科学的撞击下,许多当时的中国文化先锋纷纷表示,中国的传统医药不科学,是巫术、迷信和“讲不清”的大杂烩,应予以抛弃。
直到今天,人们也很难用一句话讲清楚“科学”是什么,然而,科学思维所秉承的“求真”传统的确并不源于中国,所以,一百多年前,当这颗小行星撞击到中国人的传统思维时,文化先锋们所面临的震撼、尴尬、反思都有十足的道理,并且做出了时代条件下应有的抉择。
一个抉择诞生时,必然会在中间的混沌区域留下一个新的反思空间,这个反思空间在中医药领域的核心,是“经验”二字——中医药的经验库中,抛开一小部分可以被鉴别的巫术、迷信、心理学等成分,留下的是大量行之有效却难以被“说清”的内容。即使在科学思维席卷全球的今天,这些有效经验依然在中医药领域占有重要地位。
科学作为一个整体,是以偶然事物和必然事物之间的区别为基础的,科学思维方式是追求事件背后的结构特征;而经验的继承者,也许无法追溯感官性质与物质属性之间的必然联系,却常常能够解读二者之间存在的事实上的联系。我们可以尝试以一个或许过于简单的比喻来解释二者的区别:假如一台电脑的显示器出现闪屏或黑屏的不正常现象,一个有经验的程序员常常会采取“拍打”显示器的方式来作为初步解决方案。假设有一个非常老到的程序员,持续研究“拍打”法20年,总结了10000种力度不同、位置不同的拍法来应对不同的显示器故障,并且成功率达到90%,他的成功就是不容忽略的经验;而一个初级电脑维修工面对同类问题时,他要做的是拆开显示器,用试电笔寻找故障点,对故障加以排除。这两种解决问题的思路,就是“说不清”和“说得清”的区别,即经验思维与科学思维的区别。
以科学的视角来看,一种被经验所证明的植物药,在不同的制作条件下,包含了哪些成分?当它对某种疾病起效时,其有效成分是什么?这个成分在人体内如何参与吸收、起效和代谢过程?副作用是什么?一味药尚且无法说清,中药还常常以配伍的形式组合多味药材,其起效过程更是扑朔迷离、难以追溯。
与一台小小的显示器相比,打开人体这个“黑匣子”谈何容易!自人类形成开始,关于疾病的经验就开始了缓慢而从未停止的累积,科学对人体的认识却像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刚刚睁开他的眼睛。而在中医药领域中,每个医者的个体经验的吸收与传承谱系都不同,因此,中医药的传统经验无法形成广泛的有效传播。
中医药与科学看似两个话语系统与认知方式,却在近百年的碰撞中相互借鉴,逐步为人们开启了新的认知之门:经验是可以用科学来验证的——如今的许多学科,都对中医药研究敞开了大门。
从经验到科学的认知之路
对于医学(或各种学科)而言,无论人们在感官层面的经验如何强大,从感官层面到发现其背后的逻辑,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比如,瘟疫是一种古老的疾病现象,人们假想有一种名叫“疫气”的东西是其背后的原因,然而疫气无法用科学仪器证实,属于医学实践过程中难以说清的概念。17 世纪,显微镜出现,人们在显微镜下观察到了微生物的存在,在此之后,尽管某些疾病的起源与细菌相关的概念经年流传,但微生物学直至19 世纪才成为一门科学。
在西方科学发展的过程中,数学日益成为人们认识世界的重要基础。从17世纪笛卡儿创立解析几何开始,“能够被数学化的东西才能被认定为真实存在的东西”,从此,一门学科使用数学的程度代表了这门学科科学化的程度。在当代,生命科学可以把生物信息拆解为核酸和蛋白质序列,在这个层面上,地球上数百万个生物物种的差异可以用统一的量纲进行计算与分析。
对于经验库庞大的本草来说,每一个从经验到数学与逻辑的进步,都是人类在医药领域的重大进步,比如欧洲人从金鸡纳树提取奎宁,中国人屠呦呦从黄花蒿中提取青蒿素,都是找到了传统药物中的有效单体,用以对抗明确的疾病。
但是,传统中医药领域并不以数学和还原论为逻辑基础,这恰恰是其在历史中发挥强大功效的地方:中医把人看作一个整体,通过“阴阳五行”的医学哲学和“四气五味”的药理逻辑,将以植物药为代表的本草的疗效发挥到极致。从现代药理学的角度来衡量,一味药物会有一个对应起效的药物靶点,而本草是复方,包含多种药物成分,对应人体复杂的多重靶点。这种“整体”对“整体”的作用机制,验证其起效的计算量庞大到难以估量,而以单点对单点的研究方式,又无法完成人类对本草的当代认识。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这一次,对药物单体的研究即使能一苇渡河,也无法在短时间内使人们对本草的整体经验渡至认知彼岸。对传统药物的认知困难以人类计算能力受限的面貌出现,这可能是一种历史局限性,但此刻,它实实在在地横亘在科学认知与古老经验之间。
永恒的对手
在制作《地道风物·本草进化论》这本书的采访过程中,我们经历了中医与科学之争、中西医之争,以及“青蒿素是西药不是中药”的讨论;目睹了中药现代化的艰辛之路,也见证了无数医者守望中医药文化的理想。在探索中,一个不同于以往的方向走进了我们的视野——
一位世代行医的中医离开自己熟悉的方法领域,只身进入全然陌生的信息科学领域。他寻找的道路,是用人工智能的方式建立一种“整体对整体”的数学模型,用机器学习所建立的各级高精度预测算法,从宏观和微观多层次网络的角度打开人体这个黑匣子,在整体上验证、判断、预测药物的有效性,从而达到防治疾病的目的。这位名叫李梢的研究者所研究的网络药理学,呼应了国际医学研究从局部回归整体的趋向,也使中医药的发展方向进入探索人类疾病的更深更广的领域。在这种模型下,传统中医的“整体观”思维得以被数学方法验证,对峙的双方不再是中医与科学,而是药物与人体。
这个模型也为我们打开了一个新的思维空间:在疾病与医学的大历史上,中医与科学之争何其短暂,而疾病才是人类永恒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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