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33946708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前无老师,后无徒弟”的先锋小说代表作
用遍汉语中全部人称、视角的大胆艺术实验,当代文学史上罕见的创新型叙事文本
当代社会荒诞而真实的“变形记”,为普通教师鸣不平的话题之作
死而复生、被替换的身份与失去躯壳的灵魂……笼中的十三步行走,阅尽中国知识分子的苦难与困境
莫言自己也要用六种颜色的笔做记号的奇书
一位法国读者曾对莫言说,她用了五种颜色的笔做着记号,才读懂了这本书。莫言自己则说:“如果让我重读《十三步》,需要用六种颜色的笔做记号。”
简体字版独家授权,经典畅销“莫言长篇小说全编”系列,2020年全新修订版
“人只要看到麻雀单步行走,就会有好运降临。它走一步你交财运。走两步你交官运。走三步你交桃花运。走四步你身体健康。走五步你精神愉快。走六步你工作顺利。走七步你智慧倍增。走八步你妻子忠诚。走九步你名满天下。走十步你容貌变美。走十一步你妻子美丽。走十二步你妻子和情人亲如姐妹。但绝不能看到它走十三步。”
“莫言是一位诗人,一位撕碎程式化的宣传海报,把个人从湮没无名的芸芸大众之中提升起来的诗人。”
“莫言的想象飞越于整个人类的存在状态之上……他向我们展示的是一个无真相、无常识,亦无同情的世界,是一个人们胆大妄为、孤立无助、荒诞不经的世界。”
“比起众多追随拉伯雷和斯威夫特——在我们的时代,追随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作家,莫言的世界更加趣味横生,也更为惊骇人心。”
——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辞(选摘)
“中国要是有卡夫卡,他就是莫言。”
——2003年美国《出版者周刊》
“莫言携带的是远程核弹头,杀伤力更大。传统文化、地域特色、人性的怪异、历史的异化、民族认同……等等,莫言的小说可以找到当代国际学界*热门的所有的主题,既是现代性的表达,又充满后现代的蛊惑人心的意味。”
——文学评论家 陈晓明
“他的小说有一种紧迫感和厚重感,无法用寥寥数语来描述。所有代表性的小说都讲述了人类在情感受到世俗规则压迫时陷入的冲突。一位优秀的小说家热爱他笔下所有的人物,全身心地投入到他的人物里,也包括那些在小说里将要或者必须犯下罪行的人物。任何人要是想谈论中国,都应该先去读莫言的书,我认为他可以和福克纳平起平坐。”
——德国作家 马丁•瓦尔泽
《十三步》是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的长篇小说,创作于1988年。本书描述了一个极贴近现实生活但又充满荒诞色彩的故事:中学物理教师方富贵在劳累致死后离奇复活,以为他已死去的妻子不让他再进家门。殡仪馆美容师李玉婵将复活的方富贵改容成自己的丈夫——物理教师张赤球,让他代替张赤球讲课,同时让真正的张赤球去做生意赚钱。真实的张赤球成了没有身份的孤魂野鬼,有家不能归;真实的方富贵面对尴尬的双重身份,无所适从。每个人都在荒诞的境遇中逐渐失去本性,走向必然降临的厄运……
本书写出了“不仅活人使我们受苦,而且死人也使我们受苦,死人抓住活人”的荒诞生活,同时也通过娴熟使用汉语人称的变化,亦即叙述视角的不断转换,*终达成全新的小说结构。
第一部 1
第二部 27
第三部 57
第四部 85
第五部 131
第六部 167
第七部 201
第八部 233
第九部 279
第十部 297
第十一部 315
第十二部 335
第十三部 347
笼中叙事的欢乐——代后记 359
笼中叙事的欢乐
——代后记
《笼中叙事》是长篇小说《十三步》的原定题目,也是我创作这部小说时所保持的态度。那是一九八七年的严冬,在高密东北乡供销社的一间仓库里,寒冷冻僵了我的手指,墨水在瓶子里结成了冰,但我的思维却空前的活跃,记忆力也好到了今天重读这部小说时为书里边的细节的充分利用和前后呼应而吃惊的程度。在此之前,我的小说《红蝗》招致了诸多批评,比较集中的意见是说我的小说漫无节制,感觉泛滥。有一些朋友私下里也劝我要控制自己的感觉,不要浪费才华。对这些批评和忠告我作了认真的思考,并对自己的创作进行了反思。我承认批评家的批评和朋友的忠告都是有道理的,并决心改弦更张,写出一部与我自己已经写出的作品和别人已经写出的作品迥然有别的作品。于是就有了《笼中叙事》。
这部小说所反映的生活在当时是富有挑战性的,是切中时弊的,今天读起来已经疲软无力。事件是容易陈旧的,但技巧历久常新。没有永远存在的炸药,但制造炸药的方法世代流传。我不得不猖狂地宣告:这部小说是前无老师、后无徒弟,它像一块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地呆在一个角落里,向我自己证明着我在小说技巧探索道路上曾经做出的努力。
关在笼子里的人与其说是一个故事叙述者,毋宁说是故事本身。故事的形态和故事的各个侧面,笼外的观众可以一览无余;故事的精神就像叙事人的声音一样穿越笼子,飞进听众的耳鼓,并扩散在无边的空气里,让树木也听得到,让飞鸟也听得到,但故事无法冲破牢笼,就像叙述故事的人无法跳出牢笼一样。在虚构的笼子里,故事和叙述故事的人是自由的,你们可以在里边撒野、在里边撒欢、在里边做出各式各样的超出常规的动作,但你们不能越出笼子。你们的声音、你们的气味、你们的思想可以越出笼子,但你们的实体,必须老老实实地呆在里边。只有如此,你们才能保持足够的强度和密度,才能够保持可以观赏、不至于涣散的形态。
有一个伟大的人说过:“小说是关在笼子里的老虎。”这话说得何等的好啊,这是我读到过的关于小说的最精彩的定义。十三年过去,当我重读旧作时,我更加深切地认识到当年围绕着《红蝗》的批评对我的创作所发生的积极意义。有意识地缩小宣泄的闸门,有意识地降低歌唱的调门,这看似简单的事,对我来说并不容易,就像要把一只生猛的老虎关进笼子一样不容易,但我毕竟把它关了进去,尽管我跟它同样地痛苦。
二○○○年十月
第一部
一
马克思也不是上帝!你坐在笼子里的一根黄色横杆上,耷拉着两条瘦长的腿,低垂着两条枯萎的长臂——模糊的烟雾里时隐时现着你的赤裸的身体和赤裸的脸,铁条的暗影像网一样罩着你的身体,使你看上去像一只虽然饥饿疲惫但依然精神矍铄的老鹰——毫无顾忌地对我们说:马克思已经使我们吃了不少苦!
他的话大逆不道,使我们感到恐怖。他抬了一下脖子,便有一道明亮的光影横在喉结上,使我们怀疑他要在光明的利刃上把脑袋蹭下来——真理就像我一样,赤条条一丝不挂。俗话说,“说实话,害自家”,“实话好说,实话难听”。不批判马克思我们都要饿死!不批判马克思我们就不是马克思主义者!——我们对你的胡言乱语不感兴趣,你看不到我们在笼子外已经哈欠连天了吗?一簇簇紫竹的硬叶从铁丝的方孔里探进去,宛若成群的利刃。我们把粉笔扔给你吃。我们把野果扔给你你不吃。我们把粉笔扔给你原本是恶作剧因为你连新鲜的水果都不吃让我们感到十分愤怒,在偌大的动物园里的数不清的笼子里关着的动物,无论是哺乳动物还是爬行动物,没有不吃新鲜水果的,但是你不吃。你灵巧地伸爪接过我们扔进去的粉笔,张开嘴露出漆黑的牙齿,咬下一截粉笔,然后说故事。你是关在笼子里的叙述者。你慢慢咀嚼着,然后,用烟头般的红瞳仁盯着我们,滔滔不绝地说——
星期一上午,市第八中学高三班物理教师方富贵站在讲台上讲原子的原理和人类制造第一颗原子弹时的轶闻趣事。学生们都听呆了。讲台上摆着一盒五颜六色的粉笔,你对我们说,他的嘴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的手捏着一截粉笔在黑板上画着,笔画弯弯曲曲,好像用铁丝在编织铁笼。一副大眼镜架在鼻梁上,眼镜腿上缠着白胶布。他是个好人,学校里上上下下都不说他坏。他老婆也挺好,她在学校开办的兔肉罐头厂里做临时工,从事着为兔子们“脱袍摘帽”的工作。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男的叫方龙,女的叫方虎。两个孩子都是面貌清秀,知书达理,是公认的好孩子——让他们先到一边歇会儿!你说,方富贵让教室里升腾起蘑菇状烟云,让那五十多个学生眼睛发直,脑瓜子发涨。他是我的亲密战友,曾经。我们立即看到一道矫情的口红涂抹在你的嘴巴上。
“原子弹爆炸时,钢铁都汽化啦,沙漠里的沙子都变成了玻璃!”他说——你对我们说——学生的头颅在他描述出来的蘑菇烟云里时隐时现着:一个头一个头又一个头……三个脸五个脸七个脸……头上都竖着一撮撮刚毛,好像一蓬蓬小火苗……好像我右边笼子里那只高傲的羊驼……他感觉自己有点迷糊,晃晃头更迷糊,这些孩子都有些怪模怪样起来,他们在想什么呢?你咀嚼粉笔的声音混合在你叙述的故事里的粉笔在黑板上艰涩运动的声音,使我们感到十分地牙碜。你说:大家想想看,学生们在想什么呢?你让我们代替方富贵思想?
可能有十几个学生想上大学读硕士然后做博士然后进原子弹工厂去生产原子弹。可能有十几个学生想考不上大学去贩小猫呢还是贩鸽子呢?可能十几个学生想爱情小说反正也考不上大学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吧。可能有十几个学生脑袋麻木看起来是睁着眼睛其实已经睡着了。进入高三就睡不足觉是普遍现象,你说。这时讲台上出现一点异常情况:
一上讲台就如踏上舞台,眉飞色舞神采焕发的优秀物理教师方富贵沾着一层粉笔灰的瘦脸上突然大汗淋漓,双眼发直嘴唇发青、喉咙里发出古怪的鸣叫声,两条胳膊挥舞着,就像一只扑棱着翅膀啼鸣的公鸡。学生们正要张嘴欢呼,不好啦!方老师一头栽到讲台上蹬崴了两下腿后便一动不动,好像一根朽木。他成了朽木半分钟后,一大群麻雀奋力撞破玻璃,钻到了教室里。麻雀头上的毛多半撞掉了,好像秃顶的小老头儿,一大群,在教室里飞舞着,还啾啾喳喳地乱叫唤。
学生们都呆啦。呆了好久……你声音低沉地说,你的脸上显出了一副十分难过的模样。我们跑到长颈鹿馆附近,拣来一把跌烂在地上的彩色粉笔,慷慨地递给你,让你吃。世界上有这么多美味的食品你不吃,为什么要吃粉笔呢?我们很纳闷。你贪婪地咬着粉笔,粉笔末子从你的牙缝里半干不湿地掉下来,沾在下巴上。你用舌尖把下巴上的粉笔末子舔起来,说:方富贵用形象的语言编织的蘑菇烟云袅袅飘散。大家都像做梦。有几个靠近讲台的学生从座位上立起来,探出脖子用双手捂着脸,怕被秃头麻雀啄瞎眼睛,从手指的缝隙里观察着方老师。方老师的身体抽搐着,趴在讲台上。
“方老师,您睡着啦?”
更多的学生站起来,抻着脖子往前看。我们在笼子外抻着脖子看你。
有一个大胆的女学生离了座位,到讲台边上,低头弯腰,仔细观看,“哇啦”一声怪叫,然后宣布:“同学们,方老师死啦!”麻雀们呼隆隆飞出教室,教室里弥漫着它们从梁头上扫落的灰尘,灰尘钻进了学生们的鼻孔,于是喷嚏就像枪声一样连成了片。
你是人还是兽?是人为什么在笼子里?是兽为什么说人话?是人为什么吃粉笔?
二
方老师死啦,第八中学里愁云漫漫,连路边的杨树都很悲痛,纷纷地把叶子摇得哗啦啦响,远远听起来好像一片清脆的哭声。学校里的领导很重视,给市教育局打了一个电话。因为明天就是教师节,市教育局的领导也很重视。给市政府打了一个电话,市长也很重视。市长在电话里擤着鼻涕说我很悲痛。
方老师的脸磕破了,又被麻雀啄得百孔千疮,送到殡仪馆里,请特级整容师李玉蝉修理。李玉蝉看到方老师的破脸很难过,因为她丈夫张赤球也是第八中学的物理教师,与方老师同事,两家同住一排房,只隔一道间壁墙,每天都见面。更为有缘的是方老师和张赤球的面貌有许多相似之处。学校门房里那位负责分报打铃的王大爷,与他们相处了几十年,还经常对着张赤球说:方老师,有您一封挂号信!
方老师死啦,同事们都无精打采,好像生了重病。
我们对学校里的事情不感兴趣,我们想知道是谁把你放在笼里的?又是谁逼你吃粉笔?难道你肚子里有蛔虫?
别打岔!
要不就是有钩虫?
别打岔!
那么你再想想看是谁把你放在笼子里的?
别打岔!
那么你是自愿地进到了这个笼子里的?我们听人说美国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说是有一个哲学家,一日忽然想到,动物园里如果没有人,动物园就是不完整的,于是他就给动物园园长写了一封信,自愿到动物园里去展览。动物园给他准备了一个笼子,笼子外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人,灵长类,哺乳动物,产于世界各地,分白种、黄种、黑种、红种……这里展示的是一个红白混血种……
别打岔好不好?你愤怒地瞪圆了一直眯缝着的眼睛,吓了我们一跳,然后你又眯缝起眼睛,继续了你的叙述。你说校长说张赤球老师你去把方老师的课接了吧。方老师死了,但是物理学不能死,物理课更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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