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32780938
1、特罗洛普是英国文学*高产*伟大的小说家,他作品的阅读量在英国排名*,是与莎士比亚、狄更斯齐名的作家。
2、作者拥有许多追随者,从勃郎宁、托尔斯泰,到伍尔夫、亨利•詹姆斯,各方对他的赞许如出一辙,就好像各位作家所说的那样,他们都注意到了一个风格化的问题。“他的伟大之处,他无法估量的价值。”(语出亨利•詹姆斯)“在于他对平凡事务的纯粹的欣赏。”
3、特罗洛普这部作品于1958年在新文艺出版社出版,1985年此书和《巴塞特郡纪事二》一起被列入《外国文学名著丛书》二百种,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著名的网格本。网上有文学爱好者建议“译文社重版特罗洛普《巴塞特郡纪事》(一《巴彻斯特养老院》、二《巴彻斯特大教堂》)两书!缘其多年未再版,印数亦少,精装本孔网*价已达6000元,平装本200元,以致读者难觅其踪。
4、1882年的12月6日,特罗洛普去世。1993年,一块纪念他的金属牌被安放在了威斯敏斯特教堂的诗人角,上面刻有从他死后出版的自传里*后一行摘出的话:“现在,我伸出双手,从遥远的海岸向曾经拜读过我写的那许许多多作品的人说一声,再见。”这里所说的“许许多多作品”总计有47部小说,这个数量超过与他同时代的天才作家,包括:狄更斯、萨克雷、乔治•艾略特等人作品总和的十倍。如今,仍然有无数双手伸向他的作品;事实上,特罗洛普的书仍然以不容辩驳的数量在不断地印刷出版。传记作家N•约翰•霍尔说:“来买书的并不是那些被老师们强迫来的学生们,而是那些曾经读过他的书的人,因为他们真正喜欢。”
《巴彻斯特养老院》出版后两年,它的续集《巴彻斯特大教堂》问世了。在《养老院》的*后一章里,作者告诉我们老主教已经到了八十高龄,“大概会像火花消灭那样,渐渐地、平静地悠然而逝”。在《大教堂》的*章里,主教卧病在床,即将去世。大家全都认为他的儿子会吏长格伦雷博士具备种种必要的条件,大概会接替父亲出任主教。但主教要由唐宁街的政治家们指定,而当时的政府正摇摇欲坠。如果老主教在政府更迭前死去,那么格伦雷博士就会获得主教的职位;如果老主教长期弥留下去,政府一倒,那么会吏长继任主教的机会就失去了。会吏长很爱他的父亲,可他又是一个渴望权力、高傲自负的人,很想当上主教。这时候,他守在父亲的床边,内心巴望父亲快点死去。接着,他又省悟过来,连忙跪下恳求上帝宽恕自己。作者把人性中的这种矛盾自私的心理刻画得入木三分,讥讽得十分犀利而又丝毫不露着意的痕迹。*后,老主教死了,会吏长赶着发了一份电报往唐宁街,然而内阁已经垮台……
第一卷
第一章谁将成为新主教?3
第二章根据议会法令改组后的海拉姆养老院15
第三章普劳迪博士和夫人24
第四章主教的家庭牧师33
第五章午后的一次正式拜访42
第六章战争55
第七章教长与牧师会会商72
第八章养老院前院长因为有可能重返养老院而满心
欢喜80
第九章斯坦霍普家89
第十章普劳迪夫人的招待会——开始105
第十一章普劳迪夫人的招待会——结束119
第十二章斯洛普与哈定对垒137
第十三章垃圾车146
第十四章新的卫道者157
第十五章追求寡妇的人167
第十六章婴儿崇拜181
第十七章谁将称雄?197
第十八章寡妇所受的折磨206
第十九章月光下的巴彻斯特216
第二卷
第一章阿拉宾先生235
第二章圣埃沃尔德牧师公馆250
第三章厄拉索恩的索恩家263
第四章阿拉宾先生在圣埃沃尔德堂正式就职282
第五章斯洛普先生在布丁谷把事情办得很巧妙295
第六章支持奎瓦富先生要求的十四项论点308
第七章普劳迪夫人搏斗了一场,败下阵去319
第八章一个恋爱的场面332
第九章波尔德太太在普勒姆斯特德受到格伦雷博士
夫妇的款待353
第十章一次严肃认真的会谈370
第十一章另一个恋爱的场面380
第十二章主教的书斋396
第十三章教会高级职位的新候选人405
第十四章胜利的女人普劳迪夫人423
第十五章牛津——拉撒路的院长和导师437
第三卷
第一章索恩小姐的园游会453
第二章厄拉索恩运动会——第一幕466
第三章内罗尼“夫人”、德库西伯爵夫人和普劳迪夫人
在厄拉索恩彼此相会481
第四章主教坐下进早餐,教长与世长辞了497
第五章卢卡洛夫特家和格里纳克家512
第六章厄拉索恩运动会——第二幕526
第七章波尔德太太把她的苦恼告诉了她的朋友
斯坦霍普小姐537
第八章厄拉索恩运动会——第三幕547
第九章奎瓦富先生和奎瓦富太太变得皆大欢喜
斯洛普先生受到了报界的鼓励567
第十章波尔德太太在家里584
第十一章斯坦霍普一家人在家里596
第十二章斯洛普先生和“夫人”临别前的会晤611
第十三章当选的新教长623
第十四章索恩小姐显示出了做媒的本领634
第十五章贝尔泽巴布小马646
第十六章会吏长对事态感到很满意654
第十七章斯洛普先生告别了主教公馆和公馆里的人663
第十八章新教长就任教长,新的养老院院长就任院长671
第十九章结局682 后记688
一九八四年三月四日午夜译毕后记
关于《养老院》和《大教堂》两书,要说的话大都在《译本序》里全说了,现在想在这里就这两部书的版本、插画等再说几句。
五十年代末我译《巴彻斯特养老院》时,用的是美国《现代文库》一九三六年刊行的《巴彻斯特养老院》和《巴彻斯特大教堂》合订本。这次修订又参看了英国牛津大学出版社《世界名著丛书》一九八三年版的《巴彻斯特养老院》。该版本在出版前曾由弗雷德里克·佩奇(Frederick Page)和《特罗洛普评传》的作者迈克尔·萨德利尔(Michael Sadleir)核对过特罗洛普生前出版的大多数权威性版本,并改正了一些明显的错误。新版《巴彻斯特养老院》里的插画就是根据该版本复制的,插画的作者是爱德华·阿迪宗(Edward Ardizzone)。
《巴彻斯特大教堂》的中译本,最初也是根据《现代文库》版翻译的。后来,我又参看了牛津大学出版社《世界名著丛书》一九八四年版的《巴彻斯特大教堂》和《企鹅英文丛书》一九八三年版的《巴彻斯特大教堂》。《现代文库》版分为五十三章,并不分卷,但原书中有这么一段话: 我必须在这一卷余下的这点儿篇幅里把我们的朋友全交代一下。哎,但愿朗曼先生允许我再写一个第四卷!那么这一卷就会胜过其他的三卷……(第三卷第九章)由此看来,特罗洛普写的《巴彻斯特大教堂》应是一部三卷的作品。然而,《现代文库》版、《人人丛书》版等均不分卷,仅分为五十三章。这次看到了企鹅版以后,这一问题才得到了解决。企鹅版的《巴彻斯特大教堂》编者在一篇有关版本的说明中说,《巴彻斯特大教堂》的原稿并没有保存下来,企鹅版所根据的是一八五七年朗曼出版公司出版的第一版版本,又说后来的重版本都是以一卷形式刊出的。我们从全书的内容看,从上面那段引文看,根据企鹅版,也就是根据一八五七年朗曼的第一版版本,才是遵循了作者本来的安排,保存了作者原稿的格局,所以中译本也就决定依据企鹅版分为三卷。书中的插画则和《养老院》一样,也是根据牛津版复制的,作者也是爱德华·阿迪宗。要向读者说明的就是这些。
主万一九八六年十月
维多利亚时代*人。——安提戈涅
C.P.Snow的学院权谋如同本书拉撒路学院的翻版,历史推动下某些东西总是一成不变的。人物表现力较之雨果的重笔要简练很多同样精彩,比如付诸“跛足夫人”的笔触大大少于笑面人女公爵,却也同样声情并茂。——gasara
读到一半爱上了。漂亮的文笔,漂亮的结构,漂亮的结局。爱死明艳的内罗尼夫人了。——Samsaranoose (重庆)
他的伟大之处,他无法估量的价值,在于他对平凡事务的纯粹的欣赏。——亨利·詹姆斯 你读过安东尼·特罗洛普的小说吗?它们正和我的口味。他们纯正、真实,让我感受到牛肉里的力量和啤酒给人的灵感。真实的就好像一位巨人从大地里挖出一块巨石,然后将它垫在了玻璃橱柜底下。他作品里的所有人物只是在他们的生活里真实地活动着,你不会怀疑他们是在演出给你看。——霍桑
较之萨克雷和狄更斯,他笔下维多利亚时代的世俗生活画面写得更确切、多样和全面。——批评家阿诺•班奈特
“一年八百镑!”考克斯先生说。
“而且挺清闲!”克明先生加入谈话说。
“我相信他私下没有财产。”考克斯先生说。
“一先令也没有。”克明先生摇晃着脑袋,用很低的声音说。
“打我做律师以来,我从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件案子。”考克斯先生说。
“一年八百镑,还有一所无论哪位先生都乐意住在里边的好房子。”克明先生说。
“好像还有一个没有出阁的女儿。”考克斯先生用教训人的酌古正今的音调说。会吏长每听到一声悲号,就唉声叹气,摇晃着脑袋,表示有些人的愚昧无知真是令人难以相信的。
“我来告诉您他可以怎么个做法,”克明先生欣然地说,“我来告诉您可以怎样加以补救——让他调换一下。”
“怎么个换法?”会吏长说。
“换一个圣职。眼前就有布丁谷的奎瓦富奎瓦富,原文为Quiverful,意思是:“一箭袋的箭”,又转为“大家族”的意思。《旧约·诗篇》第一百二十七篇:“儿女是耶和华所赐的产业;所怀的胎,是他所给的赏赐。少年时所生的儿女,好像勇士手中的箭。箭袋充满的人,便为有福。”——他有十二个子女,很乐意接下养老院的事。当然,布丁谷只有四百镑,不过那反正可以挽回一半儿原文是: but that would be saving something out of the fire,直译是:“不过那反正可以从火里挽救出点儿东西来。”。哈定先生下面派上一个副牧师,自己仍旧可以有三百到三百五十镑。”
会吏长洗耳恭听,他真的认为这办法也许可以行得通。
“报纸,”克明先生继续说下去,“在往后的六个月里可以天天攻击奎瓦富,他都不会把那当回事。”
会吏长拿起帽子,回到旅馆去,心里仔细盘算着这个问题。无论如何,他得试探一下奎瓦富。有十二个子女的人一定肯尽力使自己的收入增加一倍的。第二十章再会
哈定先生回家后的第二天早上,收到主教一封短信,字里行间充满了感情、慰勉与称赞。“请您立刻到我这儿来,”主教写道,“我们可以瞧瞧最好该怎么办。至于养老院,我决不说一句话来阻拦您,不过我可不乐意您到山楂子树去。无论如何,立刻到我这儿来。”
哈定先生便立刻到他那儿去了。这两个老友亲密地商谈了很久。他们在那儿整整坐了一天,策划怎样战胜会吏长,执行他们自己的小计划。他们知道他们的计划会遭到他全力反对的。
主教的第一个想头便是: 倘若对哈定先生不加过问,那他一定会挨饿的——不是就比喻的意义说,像我们那么许多每年拿一百镑到五百镑收入的先生女士们那样挨饿,也不是说他在常礼服、葡萄酒和零用钱方面会闹饥荒,而是说,他会因为缺乏面包而真个活活饿死。
“一个人扔掉全部收入,他怎么活下去呢?”主教暗自说,于是那个好心肠的身材矮小的人便开始考虑,怎样才可以用最好的办法把他的朋友从这么可怕、这么苦痛的死亡中拯救出来。
他向哈定先生提出的第一个办法是: 他们一块儿住在主教公馆里。他,主教,肯定地告诉哈定先生,他还需要一位家庭牧师——不是一位年轻办事的牧师,而是一位稳健的、中年的牧师,一位乐意跟他一块儿吃吃饭,喝杯酒,谈谈会吏长,捅捅炉火的牧师。主教实际上并没有细说所有这些应尽的职责,不过他告诉哈定先生,这就是要做的职务的性质。
哈定先生很费了一股子劲才使他的朋友明白,这对他是不合式的,他不能扔掉主教派给他的职位以后,又跑到主教家来作食客,他不能让人家说他扔掉自己的收入本来不算回事,因为他可以老着脸去吃另外一个人的。他终于解说明白,这个计划是不成的,于是主教又提出袖里的另一条妙计。他,主教,在遗嘱里曾经给哈定先生的两个女儿留下有一笔钱,因为他认为哈定先生活着的时候是用不着这种帮助的。这项遗赠物每笔有三千镑,而且是免税的。他现在硬逼他朋友把这接受过去作为他送的一份礼。
“姑娘们,您知道,”他说,“等您百年之后,仍然拿得到的——她们并不急着要——至于我活着的时候拿的利息,那压根儿不值一提。我手里钱很富裕。”
哈定先生很费劲儿、很伤感地也谢绝了这个提议。不,不论多么穷困,他希望自己养活自己——不去倚仗任何人的救济来维持生活。这一点很不容易叫主教明白,主教的确很不容易了解,他唯一能给予的真正的恩惠,就是继续保持独立的友谊,可是到后来,连这一点也说明白了。主教心想,他反正时常要来和我一块儿吃饭的,如果他当真挨饿,我会瞧出来的。
提到领唱人职务的时候,主教显然认为,辞掉院长以后,这个职位还是可以保留下去——这个意见谁都没有异议,因此不久,所有有关方面就都同意,哈定先生应当仍旧做大教堂的领唱人。
哈定先生回来后的第二天,会吏长也回到了普勒姆斯特德,满腹都是克明先生所提的关于布丁谷和奎瓦富先生的那个计划。第二天一早,他乘车到布丁谷去了一趟,得到了教会中那个可怜的普里阿摩斯指奎瓦富。普里阿摩斯(Priam)是希腊神话中特洛伊(Troy)最后的国王,他是赫卡芭(Hecuba)的丈夫,有子女五十人,包括赫克托(Hector)、帕里斯(Paris)等。的完全同意。他正在竭力用他的教会王国指教区而言。里的菲薄收入,养活他的可怜的赫卡芭和十二个赫克托。奎瓦富先生对于养老院院长的合法权利丝毫没有怀疑,他对于领取这笔收入,良心上坦然无愧。至于《朱庇特》,他很恳切地告诉会吏长,他对报刊上发表的任何亵渎神明的文章,丝毫不会在意的。
会吏长在这方面得心应手之后,便去试探了一下主教的意思,谁知在这儿,使他大吃一惊,他竟然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抵制。主教认为这办不到。“办不到,为什么办不到?”他瞧见父亲劝说不动,于是用比较严厉的方式指下文称他父亲“长老”而言。又问上一遍:“为什么办不到,长老?”
主教样子很不高兴,在椅子里微微动了动,但是仍旧毫不退让。他认为布丁谷不适合哈定先生。那地方离巴彻斯特太远了。
“哦!他下面当然还有个副牧师。”
主教认为奎瓦富先生也不能担任养老院院长。这样的时候,这样调换,看起来很不好。等会吏长再逼紧的时候,他说他认为哈定先生无论如何不会接受布丁谷的圣职的。
“那他怎么生活呢?”会吏长问。
主教两眼老泪婆娑地说,他一点儿也不知道哈定先生打算怎么生活。
会吏长随即离开父亲,到养老院去,但是哈定先生干脆不肯听布丁谷的这个计划。在他看来,这个计划毫无动人的地方,它甚至有买卖圣职的意味,可能会给他招来比他已经受到的更厉害、更应得的谴责。他直截了当地拒绝在任何情况下做布丁谷的牧师。
会吏长生起气来,大放厥词,身个儿显得更高、更大。他说了些关于乞讨和依赖别人的话,讲到人人都免不了的谋生的责任,顺势还说到青年人的愚蠢和老年人的固执,仿佛哈定先生两者兼备似的,接着他结束了他的话,说他再也不管了。他觉得自己已经用尽了一切苦心想把事情安顿在最有利、最方便的基础上。事实上,他已经把事情极妥当地安排好、极周到地布置妥帖,因此这件事原用不着再多操什么心的。然而他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呢?他的劝告遭到一连串的拒绝,他不仅给他们忽视了,而且受到了他们的猜疑和回避,他和他提出的办法全给扔到了一边,就和亚伯拉罕爵士一样。他很有理由相信,亚伯拉罕爵士对于发生的事情感到很痛心。他现在觉得再多干涉是毫无用处的,他应当退避开去。如果他们再要他帮忙,他们大概会来找他的,而他也会高高兴兴地再行出头。这样,他离开了养老院,从那天起直到现在,就此没再进去过。
这儿,我们必须暂且搁下格伦雷会吏长不谈。在这本书里,我们恐怕,他给说得比他实际的为人要差一点儿,然而我们是针对着他的缺点,而不是针对着他的德行说的。我们只看见这个人的软弱一面,没有机会显示出他的坚强的一面。他是一个多少勇于自信的人,而在办事的时候态度又不够缜密。这种说法连他最要好的朋友都不能否认。他固执地支持教会胜于教义,这种说法也是对的。而拥有一大笔收入是他心眼里的渴望,这也是对的。可是话虽如此,会吏长倒是一个“上流”人士,是一个实心眼儿的人。他用钱大方,本分工作做得极其尽力,他改进了生活在他周围的人们的社会风尚。他的抱负即使不是最崇高的,至少也是很健康的。虽然他从来不是一个简朴的人,他言行上却赞成规行矩步。他待穷人很慷慨,待阔人很殷勤。在宗教事务上,他是诚笃的,并不是个法利赛人法利赛人(Pharisee),古犹太教的一个教派,标榜严守教条和法规,《圣经》中称他们是言行不一的伪善者。。他很认真,然而并不狂妄。一般说来,巴彻斯特的会吏长是一个行善多于作恶的人——一个应该加以支持的人,虽然或许也得加以控制。我们由于叙说上的需要,竟然多看到了他的短处,少看到了他的长处,这在我们真是不胜遗憾的事。
哈定先生一直忙到他离开养老院的事情全都准备就绪,才容自己休息。这儿也许最好来提一下,他可没有被逼到山穷水尽、非把全部家具卖掉不可的地步。他倒当真打算这么做,可是他们不久就告诉他,考克斯先生和克明先生索取的费用,并用不着采取这样一个步骤。会吏长原以为利用律师费用来威吓岳父,使他就范,是一个聪明的办法,其实他并不打算当真让哈定先生负担这笔费用。这笔费用压根儿并不完全是因为哈定先生的利益而惹起的。结果,全部费用都登到了主教区的总账上,事实上是用主教的钱付却的,而主教本人却丝毫也不知道。哈定先生因为大部分家具没有办法安置,所以还是决定卖掉。小马车连马,凭了一纸私人契约,转让给城里的一个老处女使用去了。
哈定先生为了目前的需要,在巴彻斯特找了一个寄住的地方,把日常需用的什物全搬到那儿去——他的乐谱、乐器和书籍,他坐的安乐椅和爱莉娜喜欢的沙发,她的茶几和他的酒柜,还有他酒窖里的为数不多、但也够他喝的陈酒。格伦雷太太很希望胞妹暂时住到普勒姆斯特德去,等父亲在山楂子树的宅子布置妥当,可以适合她住的时候再搬去,但是爱莉娜极力反对这个提议。她姐姐一再说,女人寄住在人家比男人的花费要多,在父亲目前的情况下,这种费用是应该避免的,但是这话一点儿也没有用处。爱莉娜怂恿父亲放弃掉养老院,并不是为了自己可以住进普勒姆斯特德教区长公馆,而让父亲独个儿去寄住在巴彻斯特的一个人家。爱莉娜还认为,如果她去住在有位先生最最不乐意踏进去的宅子里,待那位先生也未免太不体贴了。因此她自己在起居室后边布置了一间小卧房,正在他们房主人药剂师的后客厅楼上。那地方往往有一股给薄荷冲淡了的番泻叶番泻叶(senna),非洲产的豆科植物,用作泻药。气味,不过一般讲来,房间倒是洁净舒适的。
前任院长迁徙的日子已经决定了。全巴彻斯特都为这问题感到很激动。哈定先生的举动究竟对不对,大伙儿的意见很不一致。当地的商业界人士、市长和市政厅、市议会,还有大部分妇女,都对他大加赞扬。没有别的行为会比这更崇高的了,没有别的行为会比这更豪爽的了,没有别的行为会比这更正直的了。但是“上流社会”却抱着不同的看法——尤其是律师和教士。他们说这种举动很懦弱,很不慎重,说哈定先生显然糟不可言地缺乏勇气和esprit de corps法文,意思是:“集体精神”。,说这样离职而去准会惹出不少害处,不可能有多大好处。
在他离开的前夕,他把所有的受施人都召集到客厅里来向他们告别。从伦敦回来以后,他常常和邦斯谈说,煞费心机地把自己辞职的理由解释给那个老头儿听,一面又竭力顾到继任人的地位。他多少也时常见到其他的人,从他们大多数人那儿分别地听到一些对他离去表示惋惜的话,但是他把正式的告别却一直推迟到最后的一晚。
这时,他吩咐女用人把酒和酒杯在桌上放好,把椅子围着房间摆上一圈,然后叫邦斯到一个个人那儿去,请他们来跟他们先前的院长话别。没有一会儿,老年人的蹒跚的脚步声在砂砾上和小门厅里响了起来,十一个能够离开房间的人都聚齐了。
“请进来,朋友们,请进来,”院长说——那当儿他还是院长。“请进来,请坐。”他边说边抓住靠他最近的亚伯尔·汉狄的手,把那个爱发牢骚的瘸子扶到椅子前边。其余的人慢吞吞地、忸怩地也跟着坐下: 带病的、瘸腿的、瞎眼的——可怜的人儿!他们以前多么快乐,要是他们早知道就好了!现在,他们的老脸上满带羞惭,主人的宽厚的话句句都成了一团炭火,在他们的脑袋上烧灼。
他们初听到哈定先生要离开养老院的消息时,心里感到十分得意——他的离职仿佛是他们成功的前奏曲似的。他已经承认自己没有权利拿他们争论的那笔钱了。既然那笔钱不属于他,那当然属于他们了。他们每人每年拿一百镑当真就要成为事实了,亚伯尔·汉狄是英雄,邦斯是个畏缩的、谄媚的家伙,既不配享受荣誉,也够不上讲交情。但是其他的消息不久也传进了老头儿们的房间。他们先得到通知说,哈定先生放弃的收入并不能落到他们的手里,这些话由法律代理人芬雷证实了。接着,他们听说哈定先生的位置立刻将由另外一个人接替。新院长绝不会是一个比哈定先生宽厚的人,这是他们大伙儿都知道的。大多数人都认为他可能是一个不讲交情的人。随后,伤心的消息来了,从哈定先生辞职的那天起,他个人的特殊的馈赠,每天的两便士,必须取消了。
这就是他们努力奋斗——他们为自己的权利斗争——他们请愿、争论、希望等等的结果!他们把一位最好的院长换成了一位可能不好的院长,每人每天还损失掉两便士!不,尽管这很不幸,这还不是最难堪的,或是近乎最难堪的情况,这一点接着就可以看出来了。
“请坐,请坐,各位朋友,”院长说,“我想在离开你们之前,跟你们说几句话,喝杯酒来祝你们健康。穆迪,上这儿来,这儿有张椅子可以坐。来,乔纳生·克伦普尔”——他慢慢地让所有的人全都坐好了。他们全怯生生地踯躅不前,这并不奇怪,因为他们用那么忘恩负义的行为报答了那样的恩情。邦斯是他们中来得最晚的,他满面愁容,用迟缓的步伐走到壁炉旁边他一向坐惯了的座位上坐下。
等他们大伙儿坐定以后,哈定先生站起身来准备向他们讲话,可是他觉得自己站着不大自在,于是又坐下了。“亲爱的老朋友们,”他说,“你们都知道我就要离开你们了。”
房间里响起了一种轻微的嘟哝声,也许是想对他的离去表示惋惜,但那只不过是一阵嘟哝声,可以表示这种意思,也可以表示任何其他的意思。
“最近咱们之间有些误会。我想你们认为没有拿到你们该拿的全部津贴,养老院的钱没有适当地分派好。至于我,我不能说这些钱该怎么分派,或是该怎么处理,所以我认为最好离开吧。”
“我们绝对没有想逼长老离开。”汉狄说。
“没有,真个的,长老,”斯库尔庇特说,“我们压根儿没有想到会弄成这样。我在请愿书上签名的时候——那就是说,我签名并不是为了——”
“让长老说,好吧?”穆迪说。
“是的,”哈定先生说下去,“我知道你们并不希望把我轰出去,不过我认为最好离开你们。你们大伙儿都可以瞧得出,我对打官司很不行。遇到咱们平静的日常生活方式不可避免地受到打搅的时候,我就认为最好走开吧。我既不跟院里哪一个人生气,也不怨院里哪一个人。”
说到这儿,邦斯哼了一声,很明显地表示不同意。
“我既不跟院里哪一个人生气,也不埋怨哪一个人,”哈定先生着重地又说了一遍。“如果有谁错了——我并不是说有谁真错啦——他也是因为听了错误的意见才错的。在咱们国内,大伙儿都有权指望得到他们自己的权利,你们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只要你们的利益和我的利益一天有抵触,我在这个问题上就不能向你们提意见,但是咱们之间的关系中止了,我的收入不再取决于你们的举动了,因此在离开你们的时候,我很冒昧地想向你们提供一点儿意见。”
老头儿们全说从今往后,他们在他们的事务上完全听从哈定先生的指导。
“有一位先生可能很快就要上这儿来接替我。我热忱地要求你们以和蔼的态度接待他,别再提出关于他的收入的数目问题啦。如果你们成功地减少了他应得的收入,你们也并不会增加自己的津贴。多余的不会归你们的,你们的需要都有充分的供应,你们的地位不会有多大改进的。”
“愿上帝保佑长老,我们知道啦。”斯普里格斯说。
“您说的都对,长老,”斯库尔庇特说,“我们这会儿全明白啦。”
“是的,哈定先生,”邦斯第一次开口说话,“既然他们把呆在一块儿的这么好的一位院长,一位他们谁都再也找不着的院长,逼走了——既然他们往后可能非常需要一位朋友——我相信他们这会儿倒真明白啦。”
“嗳,嗳,邦斯。”哈定先生喊了两声,一面擤了一下鼻子,暗地里擦了擦眼睛。
“哦,说到这个,”汉狄说,“我们并没有谁想损害哈定先生。他这会儿要走,也不是因为我们。我瞧不出邦斯先生为什么要这样责备我们。”
“你们毁了你们自己,也毁了我,就是为了这个。”邦斯说。
“胡说啦,邦斯,”哈定先生说,“压根儿没有谁给毁啦。我希望你让我很友好地离开你们大伙儿,我希望你们全用友好的心情跟我,跟大伙儿干上一杯。我相信你们的新院长一定是你们的一位好朋友。你们要是还嫌不够,嗨,我到底也没有走多远,有时候还是可以瞧见你们的。”话说完后,哈定先生把所有的酒杯全都斟满,亲自一杯杯递给他四周的老头儿们,然后举起自己的杯子说:
“愿上帝降福给你们大伙儿!我衷心祝你们幸福。我希望你们活着的时候心满意足,去世的时候信任我主耶稣基督,并且感谢全能的上帝赐给你们的好东西。愿上帝降福给你们,各位朋友!”说完,哈定先生一口喝干了他的酒。
另一阵嘟哝声,比早先一阵多少清晰点儿,从这一圈人里响了起来。这一次是想表示为哈定先生祝福。然而声音里却不够热诚。可怜的老头儿们!他们衷心难受,满面羞惭,怎么热诚得起来呢?他们明知道是自己恶劣的阴谋把哈定先生赶出他的快乐的住宅,使他在老年还得到陌生的屋子里去寻求庇护,那么他们怎么能用热情友好的声音诚心诚意地希望上帝降福给他呢?可是他们还是尽力说了。他们干了杯,告辞而去。
在他们离开门厅的时候,哈定先生和每一个人握握手,对他们各人的情况和病痛都说了一句安慰话。这样他们辞去了,他们用极少的语言答复了他的询问,然后回到他们简陋的房间里去,成了一群伤心悔恨的人。
只有邦斯仍旧留了下来,单独向院长告别。“还有可怜的老拜尔,”哈定先生说,“我也得去跟他说句话才能走。跟我一块儿来,邦斯,把酒带着。”于是他们走过去,到了受施人的住宅,发觉那个老头儿和平时一样,在床上撑起身靠着。
“我来跟你说再会的,拜尔。”哈定先生大声说,因为这个老头儿耳聋。
“那么您当真要走了吗?”拜尔问。
“我当真要走啦。我给你带了一杯酒来,希望咱们很友好地分别,和早先一样,你知道。”
老头儿用颤抖的手接住递过去的酒杯,热切地一饮而尽。“愿上帝降福给你,拜尔!”哈定先生说,“再会吧,老朋友。”
“这么说,您真个要走啦?”这个人又问。
“真的,拜尔。”
这个可怜的缠绵病榻的老家伙仍旧握住哈定先生的手。院长以为从他庇护下的这一个人身上遇到了近乎热忱的感情,而这种感情在这个人身上是最最料想不到的,因为可怜的老拜尔已经活到差不离失去人类情感的岁数了。“那么长老,”他说,接着又停住,麻痹的老脑袋吓人地摇摇,皱缩的脸蛋儿瘪了进去,没神的眼光里闪现出一刹那的光芒,“那么,长老,我们每年可以得到那一百镑了吗?”
哈定先生当时多么平和地设法去打消这种对金钱的妄想啊!这种妄想给人那么鄙吝地勾了起来,搅扰了这个垂死的人的安宁。这个老头儿再隔一星期便要摆脱尘世上的一切烦恼了莎士比亚悲剧《哈姆雷特》第三幕第一场有“到我们摆脱了尘世上一切烦恼的时候”一语。。在短短的一星期里,上帝就要收回他的灵魂,把它安放开去听候它那注定不变的审判。再过七天七夜乏味的、迷糊昏睡的日子,可怜的拜尔在人世间的一切就全完啦,然而用他最后发出声来讲的话,他还在要求他的金钱权利,自命是约翰·海拉姆的施舍的正式承受人哩!唉,尽管他是一个可怜的罪人,但愿这种深重的罪恶不要落在他的头上吧!
哈定先生回到他的客厅里去,厌恶地默想着他刚看见的情景。邦斯还跟着他。我们不去叙说这两个善良人的分别,因为他们是两个善良人。这位前任的院长枉费唇舌地竭力宽慰那个老受施人,可怜的老邦斯觉得他的舒服的日子已经过去。以前,他觉得养老院是一个幸福的安身之处,但是现在不再是这样了。他先前在那儿有荣誉和友谊,他认识了他的院长,也承蒙院长赏识,他身体和灵魂方面的一切需要都得到了满足,他是一个幸福的人。在他和他朋友分别的时候,他伤心地哭泣,老头儿的眼泪向来是沉痛的。“我在世界上全完啦,”他说,一面最后握了一下哈定先生的手,“我现在得饶恕那些损害了我的人——然后再死。”
这样,那个老头儿走出去了,接着哈定先生让自己的悲伤尽情地发泄出来,他也放声大哭。第二十一章结局
我们的故事现在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就是得把这个小故事的分散的头绪收集拢来,作一个合式的结束。这在作者和读者说来,都不是一件吃力的工作,因为我们用不着再叙述许多人,或是什么热闹的大事了。要不是为了顾全历来的习惯,我们原可以把余下的部分留给所有关心的人的想象力去猜测: 巴彻斯特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安排的。
在前一章叙述的那天的第二天清晨,哈定先生很早便挽着女儿走出了养老院,很安静地在药剂师铺子楼上的新住处坐下来吃早饭。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排场,没有一个人出来送他,连邦斯也没有。倘若他那么早走到药铺去买一块橡皮膏或是一盒药片,他也不能做得比那更随便一点儿了。爱莉娜走过大门楼,踏上那道桥的时候,眼睛里闪现出一丝泪花,但是哈定先生却用轻快的步子走着,高高兴兴地走进了他的新住处。
“瞧,亲爱的,”他说,“一切都给你预备好啦,你在这儿沏茶,可以和在养老院的客厅里沏得一样好。”爱莉娜于是摘下帽子去沏茶。这样,巴彻斯特养老院的前任院长便悄悄地搬了出来,更换了他的住处。
会吏长没隔多久便又找着他的父亲去商议新院长的问题。他当然把提名的权利看作是属于他的。既然克明先生利用布丁谷牧师的计划没能生效,他心目中这会儿倒有三四个适当的人选。当他父亲宣布不派人去接替哈定先生的时候,我怎么形容得出他所感到的那份惊惶呢?“咱们要是能把这件事安排妥帖,哈定先生仍旧可以回去,”主教说,“要是咱们不能安排妥帖,那么把随便哪个别人派到那么苦恼的一个职位上去,都是不对的。”
会吏长解说、争论,甚至恐吓,可是丝毫无效。他用最严厉的态度大喊起可怜的爸爸“长老”,也无效。他用可以感动整个宗教会议(别提一位年老体衰的主教了)的音调大声急呼“天呀!”也无效。随便什么都不能说动他爸爸,把哈定先生辞职所空出的缺递补起人来。
会吏长回到普勒姆斯特德时的心情,连约翰·波尔德也会觉得可怜。教会要垮了,不,已经毁掉了,长老们不加奋斗就在敌人的打击下屈服,而教会的一位最受人尊敬的主教,他自己的父亲——世上的人们都认为在这种事情上一向听他格伦雷博士支配的人——竟然坚决地打算投降,承认自己战败了!
那么养老院在监察人的这个决定下到底是怎么个情形呢?真是糟极啦。顶到这会儿,哈定先生离开已经有好几年啦,而院长的住宅还空着没人住。老拜尔和比莱·盖舍都故世了,独眼龙斯普里格斯喝酒喝死啦,十二个人里还有另外三个也到了墓地的黄土里。六个人逝世了,六个缺都没有递补!不错,六个人已经死了,他们临终的时候,没有好心肠的朋友来加以安慰,也没有阔绰的邻居来给予种种慰藉,减轻死亡的苦痛。说真的,哈定先生倒没有丢开他们,他们从他那儿得到了垂危的人可以从牧师那儿得到的那种安慰,不过那只是一个陌生人偶然给予他们的恩惠,而不是早晚有位院长、邻居和朋友经常在场。
活着的人也不比去世的好多少。他们之间起了倾轧,互相争着要胜过别人。后来,他们才渐渐明白,他们中有一个不久就会是最末的一个——一个可怜的人儿会孤单单地呆在这所现在已经毫无安慰的养老院里——养老院原来那么好、那么舒适,如今已经成为一片凄凉的遗迹了。
养老院的房屋本身倒没有听任它毁坏。贾德威克先生依然在做总管,把收来的租金存到为这项用途在银行里单开的一个存折内。他照管着这件事,不过整个地方已经变得凌乱衰败了。院长的花园成了一片芜秽的荒地,大路小径都长满了野草,花床成了光地,没修剪的草地成了一大片潮湿的草丛和恶臭的泥沼。这地方的清幽秀丽已经荡然无存,它的引人入胜的地方全消失了。啊呀!几年以前,它还是巴彻斯特最幽美的胜地哩,现在,它竟然成为本城的耻辱了。
哈定先生并没有到小山楂子树去。教会当局作了适当的安排,保全了史密斯先生小山楂子树的副牧师。的住宅和他的幸福家庭,使哈定先生在本城里获得了一个小牧师的职位。这是一个小无可小的教区,包括大教堂区的一部分和邻近的几所老宅子。教堂是一个独特的哥特式小建筑物,坐落在一座门楼上,由一道石台阶走上去,下边通到大门的门道旁。大教堂区就是由那道门进出的。这座教堂并不比一间普通屋子大——也许有二十七英尺长、十八英尺阔——但是它依然是一座完整的教堂。堂里有一个古老的雕花的讲道台和读经桌,一个在一扇暗淡的、颜色不鲜艳的玻璃窗下边的小圣坛,一只洗礼盘,六七排座位,还有六七张专供穷人坐的座位英美豪门大族在教堂里有特别席,在普通座位之前,另外还设有贫民席。,以及一个法衣室法衣室(vestry),教堂内存放法衣和其他器具的房间。。教堂屋顶很陡地倾斜下来,是用成材的黑橡木造的。支撑着它的三根大梁直支到两边的墙壁上,头上雕刻着一些古怪的脸孔——一边是两个魔鬼和一个天使,另一边是两个天使和一个魔鬼。这就是巴彻斯特的圣喀思伯特教堂圣喀思伯特(St.Cuthbert,约635—687)是英国主教,一个苦修的修道士,Cuthbert一字在俚语中又作“借口公务逃避兵役的人”解。。哈定先生就做了这座堂的教区长,每年的收入整整有七十五镑。
每逢星期日,他就在那儿主持下午的礼拜式,每隔三个月,就举行一次圣餐礼英国国教通常一年举行三次圣餐礼,复活节为其中的一次。。他的听众人数并不多——要是太多的话,他也没法接待——不过总有足够的人来坐满他的六排座位。在专供穷人坐的座位的头一个位子上,永远可以看见我们的老朋友邦斯先生,端端正正地穿着受施人的衣服坐在那儿。
哈定先生仍旧是巴彻斯特的领唱人。参加星期日上午礼拜式的人们难得会不听到他唱连祷的,这在英格兰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及得上。他既不是一个不得意的人,也不是一个倒楣人。他仍旧住在离开养老院后搬去的那个住处,不过他现在独个儿住在那儿了。爱莉娜在离开养老院三个月后,就成为波尔德太太,当然住到她丈夫的宅子里去了。
举行婚礼的时候,还有一些周折,后来才一一解决了。会吏长没有能那么快就抑制住他的伤心,随人怎么说,硬不肯在举行婚礼时亲自光临,不过他总算允许他太太和子女到场。婚礼是在大教堂里举行的,主教亲自主持了仪式。这是他最后一次主持这种仪式了。虽然他仍旧活着,可是他大概不会再主持这种仪式啦。
婚后不久,也许是六个月后,爱莉娜新婚的光彩正逐渐减退,人家开始用不着忍住笑来唤她波尔德太太的时候,会吏长同意在一个宴会上会见约翰·波尔德。从那时候起,他们差不离成为朋友了。会吏长坚定地认为,他的连襟在没有结婚以前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一个不相信我们宗教的伟大真理的人,但是婚姻打开了他的眼睛,就像它打开别人的眼睛一样。波尔德也同样认为,光阴缓和了会吏长的粗暴的性格。虽然他们是朋友,可是他们并不常提起养老院的争端。
我们说过,哈定先生不是一个倒楣人。他还保持着他的住处,不过那几间房除了使他在世上有一处地方可以称作“家”以外,实际上对他并没有多大用处。他的时间主要是消磨在女儿家,或是主教公馆里。他们从来没有让他独自一个,即使他希望那样的话。爱莉娜婚后不到一年,哈定先生想住在自己住处的决心到底给打破而放弃了,他同意把大提琴经常放在女儿的宅子里。
每隔一天,主教总派人给他捎一个口信。“主教问候您。他今儿不挺自在,希望哈定先生去跟他一块儿吃饭。”这个关于那位老人的健康的报道,实在是一段“神话”,因为尽管他已经八十多岁,他可从来没有什么病痛,将来有一天,大概会像火花消灭那样,渐渐地、平静地悠然而逝。哈定先生的确常去跟他一块儿吃饭,那就是说三点钟到主教公馆去,一直呆到晚上十点才走。每逢他不去的时候,主教便抱怨说葡萄酒走了味,还埋怨说没有人照料他,比平常安息的时刻早一小时就闷闷不乐地上床睡了。
巴彻斯特的居民过了许久,才不再唤哈定先生他那被人熟悉了多年的头衔“院长”了。唤“院长先生”已经成为习惯,因此很不容易改掉。“不,不,”碰到有人这样称呼他的时候,他总这么说,“现在不是院长啦,只是圣诗班领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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