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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 本: 16开纸 张: 纯质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10701795
本书为郭沫若晚年封笔之作,曾入选2009年“60年中国*影响力的600本书”首批书目。
作者以其卓越的考据功底和敏锐的诗人感受,历数李白与杜甫的身世、婚姻、生活习性、政治活动、宗教倾向和文学创作,以及二人的交往和交游,生动还原了李白、杜甫生活状况及生活背景。
郭沫若的《李白与杜甫》,重点不在评述李杜的诗歌艺术,而是力图透过他们失败的仕途生涯,揭示士人人格与仕途圆融之两难。
作者分析鞭辟入里,道前贤所未能道。旁征博引,纵横自如,语言极富诗意,观点极富创见,妙趣横生,是独具典范价值的汉语学术文本。自问世以来,虽然争议不断,但至今研究李白与杜甫仍不能绕过此书。
2019年新版调整装帧,重新设计封面,改进内文排版、更换为高品质的纯质纸,大幅提升品质。
本书是一代文豪郭沫若晚年的封笔之作,自问世以来争议不断,有论者誉之为一代“奇书”。本书先讲李白,次评杜甫。郭沫若先生以其卓越的考据功底和敏锐的诗人感受,生动还原出一代“诗仙”“诗圣”的真实生活,还饱蘸情感,叙述了李杜二人的从政经历,并对当时的政治风云、权谋之争作了细致剖析,显示出一代文史大家深邃的政治洞察力。
目录
一、关于李白001
李白出生于中亚碎叶003
李白的家室索隐018
李白在政治活动中的第一次大失败——待诏翰林与赐金还山038
李白在政治活动中的第二次大失败——安禄山叛变与永王璘东巡057
李白在长流夜郎前后075
李白的道教迷信及其觉醒094
李白与杜甫在诗歌上的交往109
二、关于杜甫133
杜甫的阶级意识135
杜甫的门阀观念156
杜甫的功名欲望169
杜甫的地主生活183
杜甫的宗教信仰199
杜甫嗜酒终身217
杜甫与严武234
杜甫与岑参246
杜甫与苏涣264
三、李白杜甫年表283
四、附录:《李白与杜甫》是一本怎样的书303
郭老《李白与杜甫》自必胜于《柳文指要》,对青年有用,论杜稍苛,对李有偏爱之处。论李杜思想甚多创见。——茅盾
《李白与杜甫》一扫从来因袭皮相之论。——恽逸群
如果不算若干短小的诗词,《李白与杜甫》的确是郭老的封笔之作。不管人们对这部书的扬李抑杜立场有何不同意见,重读这部书,我仍由衷地钦佩郭老以八十之高龄,在连遭丧子惨祸之后,还能够把一部历史著作写得这样文情并茂,充满活力。——周国平
以诗证史,把李白身世、李杜宗教生活等项研究推进到一个新的层次。——谢保成
李白出生于中亚碎叶
唐代诗人李白,以武则天长安元年(701),出生于中央亚细亚的碎叶城。
出处见范传正《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文》(唐代宗初年曾任命李白为左拾遗,于时李白已死)。新墓作于唐宪宗元和十二年(817),在李白死后五十五年。其文有云:
公名白,字太白,其先陇西成纪人。绝嗣之家,难求谱牒。公之孙女搜于箱箧中,得公之亡子伯禽手疏十数行,纸坏字缺,不能详备,约而计之,凉武昭王九代孙也。隋末多难,一房被窜于碎叶。流离散落,隐易姓名。
考碎叶在唐代有两处:其一即中亚碎叶;又其一为焉耆碎叶。焉耆碎叶,其城为王方翼所筑,筑于高宗调露元年(679)。《碑文》既标明“隋末”,可见李白的生地是中亚碎叶,而非焉耆碎叶。
中亚碎叶,玄奘《大唐西域记》中译作“素叶”。《记》云:“(自凌山)山行四百余里至大清池(原注:“或名热海,又谓咸海。”案即今之伊塞克湖。)……清池西北行五百余里至素叶水城,城周六七里,诸国商胡杂居也。”素叶水城即碎叶城为无疑。素叶水即碎叶水,《大清一统志》译作“吹河”,今译作“楚河”。城在碎叶水南岸,说者谓即托克马克,在现在的苏联哈萨克境内。隋唐时代为西突厥建牙之所,玄奘以贞观三年(629)见西突厥叶护可汗于此处(见《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二)。可见中亚碎叶实为当时之一重镇。
李阳冰在《草堂集序》中所述李白家世大抵相同。《草堂集》是李白诗文集的初名。李白以唐代宗宝应元年(762)冬卧病于当涂,垂危,以诗文稿授其东道主县令李阳冰,请他作序。序中有云:
李白字太白,陇西成纪人,凉武昭王九世孙。……中叶非罪,谪居条支。……神龙之始(705),逃归于蜀,复指李树而生伯阳。
李阳冰的说法必然出自李白的口授,但在这里碎叶却改为了“条支”。这是什么原故呢?条支是一个区域更广的大专名,碎叶是一个城镇的小专名,碎叶是属于条支的。唐代有“条支都督府,于诃达罗支国所治伏宝瑟颠城置,以其王领之,仍于其部,分置八州。”(《唐书·地理志三》)这个都督府乃“西域十六都督州府”之一,“皆属安西都护统摄”,旧不详其地望所在。古有“条支国”见前后《汉书·西域传》,产狮子、鸵鸟等。彼乃大食之异译(波斯文Tajik),今之阿拉伯。其地远隔,不能比傅。今考李白乐府《战城南》中说到“条支”,约略表明了唐代条支的地望。
去年战,桑干源。今年战,葱河道;
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
葱河为喀什噶尔河,发源于葱岭东麓。天山也发脉于葱岭,东北走而随地异名。诗中的“条支”,与葱河、天山等连文,表示其地望相接,必指唐代条支都督府的条支,而非远在阿拉伯的大食国。此唐代条支,既与葱河、天山等接壤,自当包含碎叶。是则所谓“条支海”或条支都督府所辖之“海”,如非伊塞克湖(热海),当即巴尔喀什湖。因而条支都督府所辖地即今苏联境内的吉尔吉斯和哈萨克一带,是毫无疑问的。
关于家世的渊源,李白在自己的诗文里面也有所叙述。
《赠张相镐二首》之二:“本家陇西人,先为汉边将;功略盖天地,名飞青云上。苦战竟不侯,当年颇惆怅。”这所说的就是自己的远祖李广。李广为汉武帝时的名将,虽有边功,匈奴人称之为“飞将军”,但终身未得封侯。
《上安州裴长史书》:“白本家金陵,世为右姓,遭沮渠蒙逊难,奔流咸秦,因官寓家。”这所说的便是自己的世系出于凉武昭王李。李是李广十六世孙,《晋书》中有传。公元五世纪初,东晋安帝元兴年间(402—404),李在敦煌、酒泉一带为众所推戴,坐定千里,进号凉公。其子李歆继立,攻沮渠,败死。弟李恂继立,沮渠破敦煌,恂自杀,国亡。事在宋武帝永初二年(421)。“遭沮渠蒙逊难”,所指的便是这回事。唯因《书》中有“金陵”字样,胡应麟曾斥为伪作(见《少室山房续笔丛》),注家王琦则以为“必有缺文讹字”。案王说较平实,然王谓“金陵,或金城之误”则未必然。盖《书》中所说“金陵”是指李在西凉所设的建康郡,地在酒泉与张掖之间。其所以命名“建康”,有意表示对于东晋首都的眷念。东晋都建康,别号金陵,故李白对于西凉之建康亦称之为“金陵”而已。问题倒是在“咸秦”二字。咸秦地望,注家不详所在。如为建都咸阳之旧秦,则与碎叶、条支等相抵触,且由边垂迁入内地而为“官”,亦不得言“奔流”。故“咸秦”必系讹字,盖因原字蠢蚀破坏而后人以意补成之。余意“咸秦”当即“碎”之讹,碎字左半包含在“咸”字中,字下部也包含在“秦”字中。要这样,范传正碑文所转录的“伯禽手疏”,才有了它的根据。
以上根据李白的自述和口授,他确是出生在中央亚细亚伊塞克湖西北的碎叶城。但关于他的先人之所以移居到碎叶的经过,在三十五年前,陈寅恪发表过《李太白氏族之疑问》一文《(清华学报》十卷一期,1935年),认为是完全出于“依托”,也就是说李白扯了一个弥天大谎。是否这样,值得加以检核。
陈氏根据《新唐书·地理志》,看到在“安西大都护府”下有“碎叶城”,而在“焉耆都督府”下又有“碎叶城”,他把两者完全合而为一了。他也看到“条支都督府,领州九”,隶属于安西都护府。因此他便十分含混地得出一个结论:
碎叶条支在唐太宗贞观十八年即西历六四四年平焉耆,高宗显庆二年即西历六五七年平贺鲁,始可成为窜谪罪人之地。若太白先人于杨隋末世即窜谪如斯之远地,断非当日情势所能有之事实。其为依托,不待详辨。
这是显然把中亚碎叶误认为了焉耆碎叶。焉耆碎叶筑于高宗调露元年(679),不仅太宗贞观十八年(644)平焉耆时还没有,即高宗显庆二年(657)平贺鲁时也还没有。陈氏对于条支的地望,也置而未论。前提非常含混,而结论却十分武断。陈氏认为“不待详辨”,其实是很值得加以“详辨”的。请把上述李白的自述和口授的三种文字排比在下边吧。
(1)奔流咸秦,因官寓家。(“咸秦”即碎叶之讹。)
(2)中叶非罪,谪居条支。
(3)隋末多难,一房被窜于碎叶。
细阅前二种文字,并无因罪窜谪之意,所说的都是被某种社会环境所迫,自行流亡,出奔异地。第三种晚出,加上了一个“被”字,显然是出于误会。其实,古时凡由汉民族居地移住外域,便说为窜谪或降居。如《国语·周语》“不……自窜于戎狄之间”,便是绝好的证据。《史记·五帝本纪》言“青阳降居江水”,“昌意降居若水”,所谓“降居”也就是谪居。中央亚细亚在隋末即使尚未内附(其实在汉代,康居、月氏等地早已和汉室相通了),商旅往来有“丝绸之路”畅通,李白的先人要移居碎叶,有何不可能?而且在唐代也并不曾把伊犁附近作为“窜谪罪人之地”,唐代的窜谪之地主要是岭南或者贵州、四川,把伊犁作为窜谪地是清朝的事。陈氏不加深考,以讹传讹,肯定为因罪窜谪,他的疏忽和武断,真是惊人。
但疏忽和武断的惊人处尚不仅这一点。陈寅恪认为当时西域和内地毫无关系,因而把西域和中国对立,他不相信李白先人西迁,“隐易姓名”,入蜀后改还原姓的说法,肯定“太白入中国后方改姓李”;于是进一步作出极其奇异的判断,说李白不是汉人,而是“西域胡人”。
夫以一元非汉姓之家,忽来从西域,自称其先世于隋末由中国谪居于西突厥旧疆之内,实为一必不可能之事。则其人之本为西域胡人,绝无疑义矣。
毫无确凿的证据,而却断定得非常坚决。这惊人的程度,可算又进了一大步。当然,在南北朝和隋唐时代,有不少的西域胡商或传教者来内地活动,内地也有不少商人流入西域。陈氏为了证成其说,他举出了三两个例子,表明“六朝隋唐时代蜀汉亦为西胡行贾区域”。但这和李白的先人或李白自己之必为“西域胡人”,有何逻辑上的必然性呢?
我们首先要问:如果李白是“西域胡人”,入蜀时年已五岁,何以这位“胡儿”能够那样迅速而深入地便掌握了汉族的文化?他自己曾说:“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上安州裴长史书》);又说:“十五观奇书,作赋凌相如”(《赠张相镐》)。这些难道都是在虚夸或扯谎?事实上李白对于中国的历史和儒、释、道三家的典籍都有广泛而深入的涉历。他的诗歌富于创造性,但和周代的风骚、汉魏的乐府也有极其亲近的血统上的渊源。
单就李白所遗留下来的几篇古赋来说吧。例如,在开元八年二十岁时所作的《大猎赋》,有些辞句在气魄上很足以令人佩服。试举数句如下:
擢倚天之剑,弯落月之弓;
昆仑叱兮可倒,宇宙噫兮增雄。
河汉为之却流,川岳为之生风;
羽旄扬兮九天绛,猎火燃兮千山红。
诗情韵调的清新激越,的确是超过了汉代的司马相如,更远远超过了同时代人杜甫所自鸣得意的《三大礼赋》。请问:一位“胡商”的儿子,在短短的期间,何以便能够在文化上有这样的成就?要说是“天才”吧,那只是诡辩,在这里是无法说通的。
在封建时代,一般说来,种族意识是很强烈的。无论是大民族主义或地方民族主义,都十分尖锐地对立着,往往酿成大规模的流血斗争。开元天宝年间执掌兵权的将领多是胡人,如安禄山是混血胡人,史思明是突厥人,哥舒翰也是西突厥别系突骑施族人。安、史之所以叛乱,哥舒之所以降敌,看来也是有种族意识在作怪。李白如果是“西域胡人”,论理对于胡族应该有一定的感情。但他在诗文中所表现的情趣却恰恰相反。
安禄山这个混血胡人,李白在供奉翰林时,和他有过接触;天宝十一年还到过他的势力范围的核心地带——幽州。但是,李白却没有向他攀援,在游幽州时只感觉着他的反势已成,从而呼天痛哭。安禄山既经叛变之后,李白则屡次想扫荡胡尘。他之从永王东巡,目的是在“为君谈笑静胡沙”(《永王东巡歌》第二首)。到他将死的前一年,上元二年(761),李光弼出师东征,意在铲除安史的残余势力,李白以六十一岁的高龄还踊跃去从军,因病半途而还,有诗纪其事。这表明李白对于安史等人是没有丝毫同情的。
哥舒翰这个突骑施族人,李白也同样看不起他。当他以几万人的牺牲,夺回了吐番以几百人所控守着的石堡城时,封官拜爵,威名赫赫,高适在做着他的幕僚,杜甫求为幕僚而不可得,而李白却把他和斗鸡之徒并举:
君不能狸膏金距学斗鸡,
坐令鼻息吹虹霓;
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
西屠石堡取紫袍。
——《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
这显然没有把哥舒翰看在眼里。但诗集中别有《述德兼陈情上哥舒大夫》一首,却盛称哥舒翰的英勇,说他远远超过了卫青和白起,与《寒夜独酌有怀》中的情趣全相抵触。诗只七言八句,有“述德”而无“陈情”,可见诗非全豹。又称哥舒为“大夫”,足证诗当作于天宝八年以后。(哥舒翰以“天宝八载加御史大夫”,见《唐书·哥舒翰传》。)但在天宝八年以后,他们两人决没有相遇的可能,而诗中也看不出有托人转达的痕迹。因此,说者多以为这诗不是李白所作。我同意这种看法,故在这里特为引述。
关于胡人的像貌,李白在诗中有比较详细的描绘,而且还有所品评。请读他的乐府《上云乐》吧,这是根据梁代周舍的原辞而发展了的。它抓着了老胡文康的特征——碧眼、金发、浓眉、高鼻,虽然没有说到胡子,但一读即可知其为胡人。
金天之西,白日所没,
康老、胡雏,生彼月窟;
岩容仪,戌削风骨。
碧玉炅炅双目瞳,黄金拳拳两鬓红;
华盖垂下睫,嵩岳临上唇。
不睹诡谲貌,岂知造化神?
这是原诗的第一节,不仅画出了老胡,也画出了小胡(“胡雏”)。正因为兼画了老小二胡,所以没有说到胡子,但所绘胡人的面貌是活现着的,并没有缺少甚么。“碧玉炅炅(炯炯)双目瞳”形容眼色深蓝而有神;“黄金拳拳两鬓红”形容发色金黄而拳曲。“华盖”形容眉骨的穹隆,“嵩岳”形容鼻梁的高耸。用字并不多,的确抓着了胡人容貌的特征,比之周舍的原辞:“青眼眢眢,白发长长,蛾眉临髭,高鼻垂口”,真可以说是点石成金了。周舍虽然说到“髭”,但却毫无效用。
还有值得注意的是:李白的诗既活画出胡人的面貌,而他对于这种面貌的品评却是“诡谲”二字,说它怪得出奇!如果李白是“西域胡人”,他正应该把这种面容看作正常,或者不那么奇怪。然而不然,这就恰恰从反面来证明:李白肯定是汉人,而决不是“西域胡人”了。
因此,我们可以断言:陈寅恪关于李白“本为西域胡人”的说法,是毫无根据的。
但李白所传授的家世传说,有的地方也不可尽信。例如,凉武昭王李九世孙之说便很成问题。首先是唐代的宗正寺不承认,其次是他自己也把握不定,往往自相矛盾。
如果李白真是李的九世孙,那他便是唐玄宗李隆基的族祖。唐高祖李渊是李的七世孙,李隆基是十一世孙,论理李白要高李隆基两辈。天宝元年(742)七月二十三日,李隆基颁布过这样的诏书:
殿中侍御史李彦允等奏称:与朕同承凉武昭王后,请甄叙者。源流实同,谱牒犹著。自今已后,凉武昭王孙宝已下,绛郡、姑臧、敦煌、武阳等四公子孙,并宜隶入宗正寺,编入属籍。
——《唐会要》第六十五卷
天宝初年,李白颇为当时朝廷所重视,他和李彦允也认了祖孙关系。天宝三年被赐金还山,离开长安之后,他曾“就从祖陈留采访大使彦允,请北海高天师授道于齐州紫极宫”(见李阳冰《草堂集序》)。如果李白真是李的九世孙,为什么得不到“隶入宗正寺,编入属籍”呢?
或者由于谱牒无征,所以得不到承认,但李白自己在行文中却往往自相矛盾,游移不定。李白在自己的诗文里面,特别在标题上,对于同姓的人爱标示出兄弟、叔侄、祖孙等关系。以李九世孙为标准来进行核对时,世代多不相符。姑且举若干例在下边以见其出入。
例一,《感时留别从兄徐王延年、从弟延陵》诗:
李延年和李延陵是唐高祖李渊的儿子徐王李元礼的曾孙,是李的十一世孙。而李白却称他们为“从兄”、“从弟”。如果李白真是李的九世孙,那是把自己降低了两辈。
例二,《饯校书叔云》诗:
李云是李渊的儿子道王李元庆的曾孙,与李延年、李延陵同辈,而李白却称之为“叔”。这又把自己降低了三辈。
例三,《题瓜州新河,饯族叔舍人贲》诗:
李贲是唐高宗李治的儿子许王李素节的孙子,李的十二世孙。李白也称之为“叔”,把自己更降低了四辈。
例四,《陪族叔刑部侍郎晔及中书贾舍人至游洞庭》诗:
李晔是大郑王李亮的四世孙,李的十世孙。论理李白要高一辈,而却称之为“族叔”,把自己降低了两辈。
例五,《寻阳送弟昌鄱阳司马作》诗:
李昌(“”或作“峒”,乃字误,今从缪曰芑本)曾为辰锦观察使,是大郑王的六世孙,李的十二世孙。李白又称之为“弟”,更把自己降低了三辈。
例六,《献从叔当涂宰阳冰》诗:
李阳冰是赵郡南祖房李真的八世孙。李真低李一辈,论理李白与李阳冰同辈。但李白却称李阳冰为“从叔”,把自己降低了一辈。
例七,《泾川送族弟》诗:
李是赵郡东祖房李系的十一世孙。李系与李同辈,论理李白是李的族祖,而李白却称李为“族弟”,这是把自己又降低了三辈。
像这样自相矛盾、毫无定准,可见李白自己对于李九世孙之说都把握不定。那就无怪乎得不到宗正寺的承认了。
在这里分明是封建意识在作怪。所谓李九世孙之说,看来是李白本人或其先人所捏造,目的就在抬高自己的门第。对人称谓的辈数之或高或低,不外是以势利的眼光在看人说话。这暴露了李白的极其庸俗的一面,和他同时而并称的杜甫,在这一点上也和他不相上下。恩格斯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中批评到德国的诗人歌德和哲学家黑格尔时,有这样的一句话:
歌德和黑格尔各在自己的领域中都是奥林帕斯山上的宙斯,但是两人都没有完全脱去德国的庸人气味。
“宙斯”是希腊神话中的至上神,与上帝相当。
这句话同样可以移来批评李白与杜甫。生在封建制度的鼎盛时代,他们两人也都未能完全摆脱中国的庸人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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