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9819178
在《旧城池》这本散文集中,作者亲历北京、荆州、西安、开封、青州、亳州、泉州、赣州、温州、徽州、松阳、农安等十二座各有特色的古城,以具有典型意义的史实人物、重大事件或重要建筑物为媒介,梳理其历史脉络,探索各自的文化基因。
001 / 序:一个人的攻城略地
001 / 朝天阙 北京·紫禁城
“溥仪先生,你今后是还打算做皇帝,还是要当个平民?”“我愿意从今天起就当个平民。”
023 / 走麦城 湖北·襄阳、荆州
关羽的挽歌,应该在十三年前,诸葛亮在襄阳与刘备兄弟三人初次相见时就已经唱响。或许还要更早……
049 / 大兴记 陕西·西安 江苏·扬州
次年五月,李渊登基为帝,立国号为唐,定都大兴。只是,他将城名改回了“长安”。
073 / 脚底东京 河南·开封
宋亡之后,历代开国之君在选择都城位置时,再没有人会想起开封。遗忘一座城市需要多久?
097 / 佛眼绀青 山东·青州
虔诚的祷祝,尽管已被岁月侵蚀得斑驳模糊,但还是能清晰地传达出来自千年前,来自血泊与火焰的绝望和希望。
117 / 花戏楼 安徽·亳州
后的阵地已失,普天之下,已再也寻不出一座属于曹操的庙宇。还不如华佗,有间小小庵堂,木鱼声中,草木暗暗舒展,直到长成属于自己的寒热温凉、酸辛苦甘。
139 / 祈风之城 福建·泉州
一位农夫,通常情况下,对雨水的依赖远远大过风。而水手则正好与之相反。这种风雨之间的转变,很可能就是读懂泉州的一个关键。
163 / 龟背之城 江西·赣州
逍遥于泥淖,赣州城做不到,陶渊明的九江同样做不到。甚至,它们要比其他城市,遭遇更多的金戈铁马,更多的血雨腥风。
181 / 瓯海之城 浙江·温州
然而,在很多时候,这种另立山头的修行,也会成为一片土地的原罪。
203 / 出新安 安徽·徽州
他们的行囊通常都很简单,不外是几件换洗衣裳,几块充当干粮的米果,几两散碎银子,一根捆绑杂物的长绳——当然,山穷水尽时也可以用来吊死自己。
223 / 停摆江南 浙江·松阳
两次漂洗,两次沉淀。到了松阳,一爿江南终于铅华尽洗,素面朝天。越是本色,便越接近本真。
237 / 雪原之下 吉林·农安、白城、集安、珲春等
一层又一层,叠压着无数古国的遗蜕。这片土地的厚重,其实并不逊色于我所居住的江南。
263 / 后 记
序:一个人的攻城略地
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
在进入每一个陌生的城市前,我都会想起王阳明的这句话。他是在回答一位朋友的疑问。那天,他们入山游玩,边走边聊。对阳明提倡的“心外无物”,那位朋友一直有些不以为然,于是随手指着山岩间的一树野花,问道:“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
并无意深究阳明的心学,我只是因为他们的对话而有了这种感觉:似乎眼前出现的所有一切,都是随着我目光流转而一点一点苏醒过来的。我甚至还想象过,未知的前方原本只是无边无涯的荒漠,而随着脚步声遥遥响起,山河、树木、屋宇、车辆,乃至人群,一一破土而出。很快,一个五彩而滚烫的世界在视线尽头向我鲜活地绽放了。
这种想象在穿过昏暗的隧道时尤为强烈,重新出现的强烈阳光总是会令我产生如幻觉般的不真实感。
的确,在此之前,那片土地,那座城池,对我而言,只是阅读时的一个枯槁符号,一个用冰冷数字标注着的遥远坐标。
正如岩中花树,自开自落,完全存在于我的轨道之外。
只是与阳明不同,未见此花时,我的心未能如他一般的寂静,而是日甚一日汹涌着,翻滚着,澎湃着,催促我走出书房,走向车站,去千里万里外,令那一株株原本与我无关的花树“一时明白起来”。
当然,花树在这里只是比喻。更确切地说,使我背起行囊的是一种如春草般放肆的野心:我要跃马扬鞭,去收获一片尽可能广阔的日不落疆域。
“我来到,我看见,我征服。”疾驰的火车上,我经常会不可抑制地反复默诵起凯撒的豪言,并因此把自己的远行,也当作一次又一次攻城略地的征战——虽然,我全部的军队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而且很多时候看上去还旅尘满面,疲惫不堪。
“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我知道,在个人感知的意义上,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将一帧漆黑的底片轻轻踩入显影水。所以我能走多远,属于我的世界便会延伸到多远;从此,身后的土地将永远与我血脉相连,时空共享。
于是,当我将旅行手册由上北下南的地图改换成沉重泛黄的史书——对于版图,在横向扩张的同时,我也在往纵向深挖——这一块块新收编土地上的时间也开始迅速逆流。
就在这穿越于前世今生的孤独行走中,坍塌的城墙重新竖立,朽烂的吊桥再次架起。
逝去的风景一米连着一米,一年接着一年,在眼前依次点亮。
人生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那些旧城池、老江湖、野河山们,曾经见识金戈铁马、痴情柔肠。昔人早已不在,往事早已如烟,而它们的眼神里,满是故事。当一个寂寞的旅人行走到它们面前,盘腿坐下,开一壶老酒,半酣之后,它们开始诉说。
——徐硕(文化学者)
骁锋的文字,通世道,晓人心,知关节,更兼千里逆旅,餐风宿雨,开阖之处,金石之声可闻,直指历史的幽暗深处。
——赵柏田(作家,学者)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那些文字,你很难想象一座座旧城池有那么多故事。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青灯古卷,金戈铁马,他们是鲜活的,他们生活在这些城中,也生活在我们中间。读着这本书,我们彼此相距都不远。
——编辑推荐
朝天阙
北京·紫禁城
公元 1912年秋天,北京皇城正南门下搭起了架子,几个石匠爬上去,小心翼翼地拆下了“大清门”的石匾。但等他们回到地面细细一打量,却都傻了眼。“大清门”匾的背面,竟赫然刻着“大明门”三字。
石匠是民国政府派出的,他们奉命在辛亥革命周年庆典前把“大清门”的匾额改换成“中华门”。原本大家想得很简单,将原匾翻过来刻上就行,不料这偷工减料的招数早在两百多年前就被人用了。
风化的石匾再无下笔之处,五百年的紫禁城也就苍老成了一具金漆的骨架。
午门洞开。
在“大清门”匾额被换下的 98年后,作为众多走马观花的游客之一,我进入了这座以旧宫殿为主要展品的博物院。
站在太和殿前的那层汉白玉石台,也就是曾经的丹陛上,我摘掉了五百五十度的近视眼镜,俯瞰着下面巨大的广场。
世界立刻浮动起来,天空因为朦胧显得愈发高旷。数十万块伤残的灰砖在脚下铺成一团苍白的雾气,水流般向对面的太和门平平浸漫开去;而太和门已褪去红墙金瓦的辉煌,只剩下一脉褐色的模糊影子,遥遥地晃动着。
我想体验一把君临天下的感觉,在这座古老中国规制终极,堪称天下建筑之首的宫殿前,用溥仪的视角。与我一样,早在少年时,他的眼睛就已深度近视。
当然,我也知道,溥仪其实并没有很多机会来到太和殿。1912年后,民国政府接管了外朝三大殿,紫禁城被拦腰切断,属于爱新觉罗的,只剩下了乾清门后的半座。那一年,溥仪 7岁,而四年前冬天的一个黎明,他被抬到太和殿,在文武百官的朝贺中完成了登极大典。
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溥仪总结前半生时,关于那个黎明的记忆,一是“天气奇冷”,二是被烦琐的礼仪折腾得不停哭闹,还有就是父亲单膝跪在一边,急得满头是汗,连连哄他“别哭别哭,快完了,快完了”。没料到这几句话果真成了大清亡国的谶语。
戴回眼镜,我努力张望着殿内帝国别的装潢陈列。大殿中央七层高台上的金漆龙纹宝座,令我记起了马未都先生的话。他说皇帝坐龙床其实很难受,就是个坐光板凳的感觉,因为宝座实在太大了,四边都靠不着。我想象着一个三岁孩子孤零零地被捧放在上面的场景:香炉中吐出的烟在身边翻滚缭绕,云里雾里都是鳞爪獠牙。他浑身战栗起来,蜷缩着拼命往宝座深处躲去,可总是触不到边。无意中一仰头,却看到头顶正上方又是一条硕大的蟠龙,须鬣虬张,对着自己狰狞怒视。这时殿外恰巧炸起一记指挥众臣跪拜的响鞭,他终于哇一声大哭起来:“我不挨这儿!我要回家!”
在我想象中,这声宝座上的哭喊会被层层放大。就像正常情况下,举行重大仪式时,皇帝只要慵懒地低哼一句,比如“拿去”,边上的两名宦官便会高声接传“拿去”,然后由二到四,由四到八,由八到十六,重重向外接传:拿去、拿去、拿去——后是三百六十名盔甲鲜明的力士将军在午门两侧齐齐高喝:拿去!!!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
顿时,紫禁城上空乌云低压,隐雷滚滚。匍匐在地的臣工们不由一震,悄悄抬起头来,循着号啕的哭声远远望去。
那幽暗深邃的殿宇正中,若隐若现地闪烁着小小的一粒明黄。
从照片上看,长大了的溥仪很瘦弱,甚至令人感觉到有些怯懦。他自己也承认从小胆就不大:“疑神疑鬼,怕打雷,怕打闪,怕屋里没人。”
紫禁城不是溥仪的乐园。因为太监说,皇宫里到处都有鬼,比如景和门外的古井,永和宫内的夹道,一不小心就会跳出来掐你脖子。于是,天黑之后,溥仪便不敢出屋,觉得窗外来来往往的都是鬼魅。
即使不考虑世界大势,这样一位皇帝,能不能守住紫禁城也是一大问题。若是将他与五百年前的先辈、紫禁城的任主人明永乐帝朱棣相比较,这种危机尤其显著。
朱棣生得极为雄壮,还有一把汉族人不多见的及腹长须。事实上,他也是有明一朝除了朱元璋外为强悍的皇帝,甚至比朱元璋更加冷酷。在他的铁腕经营下,明朝国威达到了鼎盛,连后来的康熙皇帝都赞叹他的时代“远迈汉唐”。
本领大,眼界也大,朱棣喜好一切大的东西,越大越好。永乐年间,出现了许多不计成本的大手笔,比如郑和下西洋、《永乐大典》、大报恩寺塔、世界的阳山碑材等等,修建北京紫禁城也是其中之一。
然而,像朱棣这样一位雄主,住进紫禁城不到半年,也陷入了深深的恐慌当中。永乐十九年(1421)四月初九,朱棣下了一道“罪己诏”,语气充满了忐忑与焦虑:“朕心惶惧,莫知所措……朕所行果有不当,宜条陈无隐,庶图悛改,以回天意。”
前一天晚上,京师雷雨大作。一声地动山摇的霹雳过后,以太和殿(当时叫奉天殿)为首的三大殿燃起了大火。火势冲天,人力根本无法挽救,朱棣只能眼睁睁看着历经十余年、耗费无数国帑才修建成的崭新宫殿化成了一地黑炭。
这次火灾对朱棣的打击相当大,烈焰和焦烟逼着他再次直面心中那个可怕的质疑。实际上,自从起兵南下争夺侄儿的皇位那天起,这个疑问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我朱棣是否真的上应天心,是否真的能做这万民的圣主——这座宫殿,究竟属不属于我?
太和殿是紫禁城南边座殿堂。而北的一座是钦安殿,里面供奉着玄武大帝,那是朱棣信仰的神祇。野史上说,朱棣起兵誓师时,恍惚见到有位大神披发立于云头,谋士姚广孝说那就是他的师尊玄武大帝;朱棣闻言,立刻也解散了头发,挥舞起宝剑,以呼应玄武。
即便初只是为鼓舞士气而编造的谎言,说久了连自己也会慢慢相信。北方主水之神,却放任区区几百米外的雷火坐视不救,显然会被朱棣理解为某种暗示。如果再细思下去,火灾当日四月初八,还是佛祖释迦牟尼的诞日。
我们有足够理由去推想那个风雷之夜朱棣的畏惧与绝望。直到三年后病逝,朱棣一直没有重修三殿。在这之后的二十多年间,帝国的核心,煌煌紫禁之巅,竟然一直是一片废墟。这块被殿宇重重拱卫着的空庭,就像一只仰望苍天的独眼,云卷云舒间写满了委屈与困惑。
入清之后,钦安殿与玄武大帝依旧受到皇家的供奉,每到年节,皇帝亲自前来拈香行礼。与明朝不同的是,清朝紫禁城中受飨的神祇队伍更加庞大,除了藏传佛教的佛祖菩萨,还从关外带来了萨满教。皇后的正宫坤宁宫,每天凌晨四点,都要举行奇异的萨满祭祀。仪式的高潮是主持者萨满太太解下腰铃和内裙,用诡异的舞姿跳踉祷祝。为了这场祭祀,每天都要杀猪,血腥油腻的屠宰煮肉场所与帝后的洞房同在一个屋檐下。
前些年故宫大修时,曾从房梁上发现过五块镇殿的符牌,其中之一就在藻井正上方,正反两面都刻满了难以解读的符箓。仰望着太和殿的盘龙藻井,我忽然想到,溥仪中年后虔诚得近乎病态的吃素礼佛打卦扶乩,与朱棣的玄武崇拜,还有清朝诸帝的喇嘛、萨满符牌,也许本质没什么不同,都是一种对自己的鼓劲、安慰,甚至欺骗,以抵御来自这座宫殿不可想象的巨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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