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47268056
1.本书是畅销书《一个人的撒哈拉:三毛传》作者的系列新作之一。
- 词作是中国文学史上瑰宝。通过对这些瑰宝的创作者的研究,能够激励人心,陶冶情操,让人们更好地面对未来。
- 作者文笔流畅,优美细腻,叙述生动,值得阅读。
无论是豪放不羁,还是婉约凄美,都是穿越时空*美的语言!
本书深入描绘了中国古代词史中卓越的六大词人极美词作背后的传奇人生。作者花了近十年时间研读诸多文献和资料,深入书写了这六位词人的人生经历和词作背后的真实心境,既有流畅凝练的叙述,又有深刻独到的见解,跟随作者一起体悟他们的词韵与荣耀,一起感悟他们的悲喜人生!
辛弃疾
少年“战狼”:孤胆英雄,纵横千里 | 005
江南游子: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 010
将才稍显:谈笑平茶寇,创建“飞虎军” | 016
闲居岁月: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 022
英雄相惜:高山流水遇知音,奇绝五首《贺新郎》 | 026
烈士暮年: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 031
热血稼轩:用一生将眼前的苟且活成“词与远方” | 038
豪放鼻祖,任是洒脱也多情
苏轼
文曲下凡:雏鹰出世,奋厉有当世志 | 047
名动京华:欧阳修为之避路的大宋奇才 | 053
自请离京:远离变法旋涡,是不屑还是无奈 | 061
运交华盖:因诗惹祸,惨遭贬谪 | 068
黄州岁月:一个苏轼死去了,一个苏东坡重生了 | 074
天涯海角:那个无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走了 | 080
洒脱东坡: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 085
词坛美神,人生不过一场绚烂花事
李清照
有女初长:少女情怀总是词 | 095
良缘天成:在最好的年纪,遇见了最美的爱情 | 101
颠沛流离:寻寻觅觅,凄凄惨惨戚戚 | 108
再嫁之谜:为了心中的美好,不妥协直到变老 | 117
红颜暮岁: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 122
愁情易安:一寸愁肠,千缕愁思 | 129
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柳永
风流少年:从“神童”到江南温柔乡的浪荡子 | 137
科举路断: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 143
浪迹天涯:秋意浓,离人心上愁亦浓 | 149
风尘歌者:留恋处烟花柳巷,意难忘白衣卿相 | 156
转官辞世:仕途跌宕,客死异乡 | 162
深情柳七:情到深处自为词 | 166
千古词帝,却是古今第一伤心人
李煜
错生帝胄:温柔乡里的花样年华 | 175
风流后主:金陵爱情故事 | 182
国破身降:内忧外患下的无意外覆亡 | 189
悲惨世界:千古词帝的亡国之悲 | 195
伤心后主: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 204
大清第一词人,至情至性的人间惆怅客
纳兰性德
天生贵胄:不是人间富贵花,奈何生在富贵家 | 213
命运樊笼: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 218
因为爱情: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 222
胜友如云:直视勋名如糟粕,特以朋友为肺腑 | 228
惆怅纳兰: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曾知 | 233
序一 一阕词曲道平生
词是中国古代文学皇冠上光辉夺目的明珠,尤其是宋词,历来与唐诗并称“双绝”,代表着宋代文学的最高成就。
作为一种文学样式,词萌芽于南朝,兴起于晚唐五代。到了宋代,经过长期不断的发展,进入全盛时期,诞生了柳永、苏轼、李清照、辛弃疾等一大批著名词人。可惜自元、明开始,随着朝代的更替以及文化重点的转移,词道日荒,较之两宋已是“朱颜憔悴”。至清代,檀板铁琶重振金声,继宋词之后又显词学高峰,其中尤以“北宋以来,唯一人而已”的纳兰性德领袖绝伦。
中国历来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说法,词作为一种文学样式,自诞生以来,优秀的词人不计其数,仅两宋时期,在文学史上留名的词人就超过了1000位,更不用说唐元明清各代亦有著名词人,要从这么多词人中选取六位来立传,无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欣赏和评价词人的水准虽然是主观的,但通过受关注程度、影响力、研究成果、搜索指数以及历代学者对词人的评价等硬性指标,我们还是可以从中挑出基本上不存在争议的六大词人,他们分别是辛弃疾、苏轼、李清照、柳永、李煜和纳兰性德。
词中之龙辛弃疾
在两宋词史上,辛弃疾的作品数量最多,成就、地位也最高。就内容境界、表现方法和语言的丰富性、深刻性、创造性、开拓性而言,辛弃疾词作都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南宋著名词论家刘克庄即说辛弃疾词作“大声鞺鞳,小声铿鍧,横绝六合,扫空万古,自有苍生以来所无”(《辛稼轩集序》)。
豪放鼻祖苏轼
自晚唐五代以来,词一直被视为“小道”“诗余”,在很多文人心里,词不过是拿来玩赏的。苏词的出现,突破了词为“艳科”的传统格局,提高了词的文学地位,使词从音乐的附属品转变为一种独立的文学体裁。苏轼的词无事不可写,无意不可入,不再只是描写情情爱爱,他把词上升到人生的高度,在词史中占据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位置。
词坛美神李清照
李清照是中国文学史上创造力最强、艺术成就最高的女性作家。她的词作,真挚大胆地表现对爱情的热烈追求,丰富生动地抒写自我的情感世界,不仅比“男子作闺音”更为真切自然,而且改变了男性一统词坛的传统格局,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崇高的地位,正如清人李调元所说:“不徒俯视巾帼,直欲压倒须眉。”
才子词人柳永
词至柳永,才有了完备的体制,令、引、近、慢、单调、双调、三叠、四叠等长调短令,日益丰富,为宋词的发展和后继者在内容上的开拓提供了前提条件。作为第一位对宋词进行全面革新的大词人,柳永对后世词人影响甚大,包括苏轼、黄庭坚、秦观、周邦彦等著名词人在内,尽管明面上并不认可柳永,但无不受惠于柳永。
千古词帝李煜
自李煜起,词的题材、手法才为之一变,其大胆抒写、自然率真的艺术特色,将词作为一种文学体裁的表现力推向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开了宋词蓬勃兴盛的先河,对宋词婉约与豪放两派均有很大影响。
大清第一词人纳兰性德
纳兰性德身前其词作就产生过“家家争唱”的轰动性效应,身后更是被誉为“大清第一词人”“第一学人”,王国维更是盛赞其“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通过对上面这六位词人人生轨迹和词作背景的讲述,我们试图挖掘他们词作背后的传奇人生。毕竟,这些传奇,不应被历史的尘埃所掩埋,而是应该伴随着那些传世词作,一直流传下来,也只有如此,我们才能更好地了解他们的词作。
本书以通俗易懂的语言,丰富翔实的资料,还原六大词人性情和生活的同时,对他们的代表词作也有精彩的鉴赏,希望对现代读者有所启迪,让其读有所得。。
序二 读一首词,念一个人,品一种人生
东风夜放,烟火丝丝,纷乱如雨。凤箫声声入耳,鱼龙飞舞,火光碎散,影影绰绰。蓦然回首之处,成了多少人追求的最高境界。他是辛弃疾,年少时金戈铁马的生活,练就了他的侠肝义胆。他本想将一生都奉献于抗金事业之中,一雪靖康之耻。可命运却是那么爱捉弄人,随手一挥,他就只能以笔为剑,戎装换朝服。此后的人生,他那纵横驰骋的心,大多数时候,只能在一首首词作中放飞。稻花香,杨柳长,纵使已至白发苍苍,他的眼神却依然锋利如刀,依然在呐喊着: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风雨如晦,暮气遍布,时光一去不可逆,但他那铿锵的词句,却如金色的阳光,点亮整个南宋暗淡的天空。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浪花如雪。一位豪情满怀的壮士,临风而立,慷慨高歌,激昂了多少志士的情怀。他是苏轼,他的人生,大部分时候,不是被贬官,就是在被贬官的路上。
尽管如此,他却是北宋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人,拥趸者上至皇上、太后,下到市井百姓,甚至在辽国、西夏都有无数粉丝。他不断被政敌陷害,屡屡被发配到边远荒凉之地,可所到之处,却自有清风明月陪伴。他是众多中国文人眼中的楷模,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乐观派”,是指导当下人们获取快乐的智者。
溪亭日暮,绿水逶迤,芳草长堤。她,曼妙优雅,拖着飘逸的裙裾,用半生烟雨,半世落花,醉了多少人的心田。她是李清照,她被上苍宠爱过,也被遗弃过;享受过最美的相聚,也经历过最心痛的离别;我行我素、酣畅淋漓地爱过、活过,也在残酷的现实中孤独地漂泊过、挣扎过、恨过、抗争过。然而,无论沧海桑田,世事万千,都无法掩盖她的万丈光芒。她穿过历史,穿过千年的岁月,与我们相聚,让我们得以领略她那穿越时光的美与愁。
十里长亭杨柳岸,千里烟波远行舟。他满脸凄楚,泪眼蒙眬,感叹着“多情自古伤离别”,将痴情与分离演绎成千年经典,让多少离人泪洒衣襟。他是柳永,他的一生放荡不羁,既玩世不恭,又真情未泯,既放浪形骸,又善良真挚,他用独一无二的方式活出了非凡的一生。即使遭遇冷眼、排挤、打压和无尽的挫折,他还是一如初入世的少年一样纯真,即使暮年及第、为官、被贬,历经人世沧桑,尝遍人间冷暖,他那善良的本性也始终未变。
夜,淡了几分华丽的姿色,却浓抹了双鬓的斑白。无尽的黑夜,绵绵的思念。他独自凭栏,诉说着多如一江春水的忧愁,令多少人惋惜,又令多少人敬叹。他是李煜,他的人生是一出错位的悲剧,一个无比天真的人,却偏偏被命运放置于最残酷的政治、国家斗争中。在这其中,他见识过人世间最复杂阴暗的权谋争斗,也经历过从帝王到囚徒的悲惨世界。可贵的是,他始终如一,不改纯真本色,富贵时尽情歌唱生命绚烂,愁苦时句句道尽人生凄凉,提笔落墨,无一字不真。那个残忍的时代摧残了他,可何曾真正征服过他?他或许不是一个好君主,但一定是一个纯真美好的人。更可贵的是,他以字字泣血的亡国之殇道出了我们每个寻常人生命中都会有的悲欢离合。
以风月为诗,朝露为酒,寂寞淡远,卓然轻举。纵然周围是泥泞的世界,却兀自清高傲岸。一位翩翩浊世的佳公子,穿过三百年的时空,依然令无数人为之倾倒。他是纳兰性德,生于温柔富贵,却一生郁郁寡欢;身处繁华红尘,却心游喧嚣之外;虽为满族子弟,却深谙汉家文化;从不缺红颜知己,却一生为情所困;风华正茂之时,却不幸早逝。他是如此传奇特殊,而又无限渴望普通的美好,他打动过你我的心,也必将打动更多人的心。
辛弃疾,苏轼,李清照,柳永,李煜,纳兰性德,六大传奇词人,六种传奇人生。
在初春微冷的天气之中,轻拈一缕朝阳,掬一颗素心,轻坐于书桌旁。案头,一杯茶,阅读一本书,走进这六位词人的世界。
这六位词人在词史中的成就或许有争议,但无疑是最受大众欢迎的,是许多人在文学上的挚爱。的确,读他们的词,就像在生活的山重水复中,找到了一处花明柳暗之地,令人心旷神怡,劳累顿消。在他们那些美丽的词作中徜徉,任他世间万千变化,管他人生路长难走。在他们那充满人生智慧的词作中思考,与他们进行精神对话,足以令你的世界浩瀚如宇宙。
他们的婉约词,婉转有致,隐约带韵,或清丽,或华美,讲述一个或完满或遗憾的故事,着实让人销魂着迷,犹如临水浣纱的西子不经意间撩起的水花,便激起路人惊艳的目光。
他们的豪放词,不拘音律,汪洋恣肆,慨叹家国、个人命运,或雄姿英发,或踌躇满志,抑或壮志未酬,逆着命运的刀锋,在破碎的时代里发出声声呐喊。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很多人这样问着。“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很多人这么想着。而这些词人所创造的精神世界,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它无限宽广,容纳了世间的春花秋月,穿越了时光的重重束缚,带你找到心灵休憩的港湾。无奈时、烦躁时、痛苦时、不甘时……就读读这六大词人的人生和他们的词吧,以其甘露滋润心田,以其深刻剥离浅薄,以其清新涤荡世俗。
这六大词人,有豪客,有文人,有思妇,有游子,有帝王,有人间惆怅客。他们的人生,并不是用愤怒、乐观、愁苦、浪荡这些单调的词语可以概括的。世事如棋,人间百态,面对人生的困境,这些词人如何思考、如何应对,是现代人应该学习的地方。他们的人生、他们的词,需要仔细阅读,我们才能有所领悟,也能更好地做一个现代人。
阅读辛弃疾,从他幽愤不平而始终热血的一生中,你可以懂得什么是坚持。
阅读苏轼,从他苦难却始终乐观的一生中,你可以懂得怎样为自己制造快乐。
阅读李清照,从她那种超越时空的孤独中,你可以懂得如何同命运抗争。
阅读柳永,从他看似浪荡不羁的自我放逐中,你可以懂得自由有多么可贵。
阅读李煜,从他可怜又可悲的亡国经历中,你可以懂得有些责任注定是不能逃避的。
阅读纳兰性德,从他短暂而无比耀眼的一生中,你可以懂得什么是深情。
读读他们吧,你的生活,或许就会因为阅读他们而改变,变得更加充实、美好与幸福。
词中之龙,一生豪迈冲云霄——辛弃疾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
引子
公元1207年春,南宋朝廷的又一次北伐宣告失败了。与此同时,江西上饶铅山县的某处深宅,一位奄奄一息的老人躺在床上。他看上去是那么无力,但眼神中却依然有难掩的光芒,双拳始终紧握,似乎不甘心就这样与世界告别。突然,只见他强撑起身体,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呼喊了三次:“杀贼!杀贼!杀——贼!”老人的喊声惨烈而又充满了不甘,眼角的泪光让人看了倍加心酸。一颗光耀千古的文坛巨星就以这样凄厉而壮烈的方式陨落了,可是,他一生的故事和流传下来的伟大作品却注定会为后世所传颂。他就是被誉为“词中之龙”“词中飞将”,和苏轼并称“苏辛”的豪放派代表词人辛弃疾。
所谓“杀贼”,懂点历史常识的人自然知道是代表“北伐金国,恢复故土”,这可以说是辛弃疾一生的梦想,是他词作的精神核心,也是勾勒他人生曲线的画笔。
终其一生,辛弃疾都没有实现这个理想,整个人生充满了幽愤与不甘。虽然如此,辛弃疾却依然是一位当之无愧的英雄豪杰。在实践方面,众多史实表明他不仅有建立功业的抱负,也有支撑这种抱负的谋略、度量和权变智慧。在建功立业的抱负不断被打击的同时,他将其全部寄托于词作之中,而且还将英雄豪杰的胆识与手段也都用在了词的写作中,在词人中可谓独一无二。
辛弃疾文武双全,才华横溢,具有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怀,但又壮志难酬,生不逢时,令人无限感慨。但他所留下来的大量词作却是我国古典文学的传世瑰宝,值得我们不断去学习和继承。
现在,就让我们一起穿越到那个世事动荡、风起云涌的时代,循着这位大词人的人生轨迹,一起领略他悲壮而又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生吧。
少年“战狼”:
孤胆英雄,纵横千里
公元1140年,中国北方大地已基本沦陷在金人的铁蹄之下。然而,国破山河犹在,乱世多出豪杰,在山东历城,一代爱国主义词人辛弃疾出生了。辛弃疾父亲早逝,由祖父辛赞一手抚养成人。辛赞本是北宋官员,在济南任职,济南沦陷时,因为家族人口众多,未能脱身,被金人俘虏后强迫出来做官。辛赞虽在金国做官,但始终以恢复故土、报仇雪恨为己任,夙兴夜寐,竭力谋划,希望有朝一日能将金人驱逐出国土。所以,他为孙子取名辛弃疾,希望他以西汉著名将领霍去病为榜样,为国家杀敌立功,解除民族苦难。辛弃疾很小的时候,辛赞就经常带着他登上附近的山头,“登高望远,指画山河”,指着南方对他说,那里才是真正的祖国。祖父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和气节在辛弃疾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深刻影响着他的成长,并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未来的人生道路。与此同时,辛弃疾也不断目睹着汉人在金人统治下所受的屈辱与痛苦,这一切都使他在少年时期就立下了恢复中原、报国雪耻的志向,也培养出一种燕赵奇士的侠义之气。
辛弃疾15岁那年,辛赞令他借考进士的机会,在金人的大本营燕山地域观察地势,搜集政治、军事等方面的相关情报,使其对兵家方略和攻守之道有了深刻的了解和认识,而非纸上谈兵。由此不难看出,辛弃疾文武兼备的非凡才能,自其少年时代就已经得到培养。
少年求学时,辛弃疾曾与后来的金朝文坛领袖党怀英交好,并称“辛党”。党怀英比辛弃疾年长六岁,满腹经纶,才识高绝,辛弃疾对他很是佩服。然而,在未来的人生规划上,两人却存在巨大的分歧,辛弃疾主张击退金人,恢复失地,党怀英却认为金朝汉化日深,重用儒生,正是读书人努力报效,以此挽救民众的大好时机。两人为此常常争论不休,但结果却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他们决定以卜算来决定未来的选择:党怀英占得坎卦,坎为水,代表北方,于是,他决定留在北方为金国效力;辛弃疾占得离卦,离为火,代表南方,于是,他决定归顺南宋,起兵抗金,收复山河。这一段出自《宋史》的记载将辛弃疾南归归结于卜算之事,多少有戏说的可能。事实上,辛弃疾南归,是秉承祖父志向,是谋划已久的决定,绝非依靠卜算,不过南归前,与党怀英商榷或话别,却是完全有可能的。
辛弃疾21岁那年,祖父辛赞去世,辛弃疾在万分悲痛的同时,也再没有了留在金国的理由,他开始全力为抗金做准备,并很快就在山东济南扯起抗金大旗,组织了一支两千人左右的义军。一位饱读诗书的知识分子,就此转变成为叱咤疆场的将领。在战场上,辛弃疾打起仗来就像一头犀牛一样凶猛,所以,时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青兕”。这个称号体现了辛弃疾勇猛豪迈的性格和青春岁月的壮烈,与他宋词豪放派领袖的身份,可以说是相得益彰。也正是因为有这种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的真实经历,使辛弃疾的豪放,比之其他豪放派词人多了些令人动容的慷慨激昂之情。
公元1161年,金主完颜亮大举南侵。战争初期,金军进展顺利,连连得胜,甚至有机会一举歼灭南宋。然而,此时金朝后院却起了火。原来,完颜亮是弑君篡位当的皇帝,而且心狠手辣,在位期间杀了很多人,结了很多仇家,其中就包括他的从弟完颜雍。完颜亮御驾亲征,国都空虚,完颜雍趁机称帝。此时,完颜亮陷入继续前进攻打南宋还是回去平定完颜雍叛乱的两难境地,最终他错估了形势,选择了前者,结果被南宋军队大败,伤亡惨重,自己也在兵变中死于非命。
完颜亮死后,金国大乱,备受欺压的汉人纷纷揭竿而起,辛弃疾也抓住时机,率领属下投奔了当时实力最强大的义军领袖耿京,担任掌书记,主要负责给耿京出谋划策。不过,辛弃疾最初在耿京处的日子过得并不顺当,当时,和他一起加入义军的还有一个法号叫义端的和尚。义端是辛弃疾带着入伙的,可不久就带兵逃跑,准备投降金军,还偷走了耿京的帅印,想以此邀功。耿京得知消息后大怒,想杀掉带义端入伙的辛弃疾。辛弃疾随即立下军令状:率军去追杀义端,三日之内如果不能成功的话,再拿自己问罪也不迟。在得到耿京同意后,辛弃疾率领部下快马加鞭向金营追去,最终果然截住了义端。义端苦苦哀求,希望辛弃疾看在往日情面上放过他一次。对于这样的叛徒,辛弃疾当然没有留情,当场将其斩杀,取下首级,回营献于耿京。自此,耿京对辛弃疾愈加器重。
完颜亮死后,完颜雍正式上台,是为金世宗。金世宗一方面向南宋朝廷求和,一方面对起义军采取软硬兼施的方针,扬言只要起义军就地解散,就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则格杀勿论。在南宋朝廷同意求和的情况下,北方义军的处境非常尴尬,朝廷都休战了,义军还以什么名义继续打呢?于是,多支起义军宣布解散。这时,辛弃疾向耿京建议归顺南宋,耿京也有此想法,便派辛弃疾南下杭州去和南宋朝廷商谈归顺事宜。
辛弃疾此行十分顺利,宋高宗赵构刚打了一场胜仗,心情正好,此时又能平白多一支军队为自己效力,何乐而不为,他大赞辛弃疾忠心为国,并给了耿京等义军首领一系列职位,大加犒劳。可就在辛弃疾带着好消息返回北方的路上,一个噩耗突然传来,原来,耿京的部下张安国发动叛乱,杀了耿京,率领亲信投降了金国。辛弃疾对此愤怒不已,觉得这样投效南宋朝廷的话,实在是难以交代,更重要的是,自己筹划多时的恢复大计被叛徒破坏,实在令人扼腕。于是,义愤填膺的辛弃疾决定为耿京报仇。他精心挑选了五十名军中好手,连夜直奔金营而去,想率轻骑突袭金营,生擒叛徒张安国。到达金营之时,天色已黑,辛弃疾摸黑混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正在与金将喝酒的张安国,金将追之不及。然后,辛弃疾又马不停蹄奔驰千里,将张安国献给南宋朝廷,斩首于市。辛弃疾由此声名大振,朝野为之振奋,宋高宗也大为惊异,“懦士为之兴起,圣天子一见三叹息”(洪迈《稼轩记》)。这也是辛弃疾本人一生最为自豪的事情之一,直到晚年,追忆起这段往事,他都不免为之动情不已:“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燕兵夜娖银胡?,汉箭朝飞金仆姑。”(《鹧鸪天·有客慨然谈功名因追念少年时事戏作》)。千年之后,辛弃疾那种战场之上的雄姿英发,令人顿生无限仰慕之情。
说到这里,想起了在国内创造了票房奇迹的电影《战狼Ⅱ》,影片中的主人公冷锋英勇无敌,他只身深入虎穴救出同胞的壮举,让凡是看过电影的观众均为之倾倒,是当之无愧的“战狼”。在我国古代,像冷锋这样的猛将不乏其人,可是文人中的“战狼”却非常少见,结合《战狼Ⅱ》的情节和我们上述史实描写,不难发现,少年时期的辛弃疾无疑就是一位“战狼”式的英雄人物。
江南游子:
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对于辛弃疾,宋高宗虽然口头上赞赏有加,可他的内心根本没有收复旧山河的志向,只想偏安一隅,所以对于主战派,他从来都不想重用。辛弃疾被封了个江阴签判的小官,就此开始了他在南宋朝廷的仕途生涯。
辛弃疾南归的那段时间,正是南宋朝廷主战情绪高涨的时候。所以,他虽然离开了军队,但却不甘心就此当个局外人,于是,便寻找各种机会,发表自己关于时局的看法与方略,希望得到南宋君臣的认可。在处理政事之余,辛弃疾时刻关注着宋金战和形势的变化。
1162年,在位三十余年的宋高宗赵构退位,将皇位传给了太子赵昚,是为宋孝宗。宋孝宗年少时即有恢复河山大志,他刚登基,就恢复岳飞名誉,以礼改葬,并起用主战派主要将领张浚为江淮巡抚使,以四川宣抚使吴玠兼陕西、河东路宣抚招讨使,派参知政事汪澈赴湖北、京西巡视诸军,积极准备起兵北伐。这些都给了辛弃疾极大的希望和鼓励,驱除金人,恢复故土,正当其时。于是,抑制不住满腔热血的辛弃疾不揣冒昧地求见了江淮宣抚使张浚,向其进献了一条攻打金国的计策。
这条计策被辛弃疾简称为“分兵杀虏”,顾名思义,就是分兵多路去攻打金国。辛弃疾解释说,金国军队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战线布得太长,行军缓慢,前后调动起来也很不方便。北伐军可以利用这一点,从关陕、西京、淮北和海上这四路佯攻北地,这样就会迫使金国调动驻防在江淮防线的军队去应对。如此,驻守江淮的金兵力量就会变得薄弱,防线就一定会出现漏洞。这时,宋朝军队再用秘密准备好的精英部队,向江淮防守薄弱的金兵发动奇袭,成功后向山东打去,趁金国首尾来不及呼应的机会,收复山东,然后和当地的抗金义军互相呼应,在山东站稳脚跟,在山东这个牢固的根据地,将金军的势力分成两截。如此,不仅可保南宋朝廷无虞,还可徐徐收复中原之地,甚至威胁金国的首都。
但是,张浚并没能接受辛弃疾的这一计策,这一方面因为他当时只是负责江淮军事,无力支配全国的军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整个宋廷对北伐还缺乏充分的思想认识和军事准备,当然,与辛弃疾人微言轻亦不无关系。
辛弃疾虽有雄心壮志,也有超绝的才干,但他洒脱不羁的性格和执着北伐的一腔热血,使他始终难以在南宋朝廷的核心处立足。此外,从北方归来的尴尬身份也严重影响了他在仕途上的发展,使他的官职最高仅为从四品龙图阁待制。
江阴签判三年期任满后,辛弃疾又被改任为广德军通判,依然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1168年,辛弃疾终于得到升迁,被升为建康府通判,并于1170年得到孝宗召见。前文说过,宋孝宗少时就有恢复大志,原本是个积极的主战派,继位后,一度也表现出收复失地、驱除金人的中兴姿态。但登基后的北伐大计却因为用人不当惨遭破灭,北伐军被金军大败,损失惨重,宋金重又恢复原状。这次北伐的失败摧毁了孝宗初上位时的雄心,使其由一个主战派迅速变成了一个苟安心理严重的君主。但辛弃疾对此却并不了解,认为宋孝宗依然像登基之初那样,有恢复大志,因此,在接受召见时,他提出了不少有关北伐抗金的真知灼见,并在之后献上了《美芹十论》《九议》等建议书。这些建议书受到人们的强烈赞美,曾经广为传诵。可雄心尽失的宋孝宗对此却漠然视之,只是对辛弃疾在建议书中所表现出的实干才能感兴趣,升他做了司农寺主簿。
司农寺主簿是一个管理粮食方面的官职,无法让辛弃疾大展拳脚,这让他内心充满了失望,在建康赏心亭游玩时,他写了那首著名的《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这是一首英雄悲歌,辛弃疾从23岁南归,一心报国,却始终不受重视,极目远望江南秀美景色,想起北方的千里江山,悲喜交加,一腔豪情,却只能把“栏杆拍遍”。全词通过写景和联想抒写了辛弃疾恢复中原国土的抱负和愿望无法实现的失意与感慨,深刻揭示了英雄志士有志难酬、报国无门、抑郁悲愤的苦闷心情,极大地表现了辛弃疾诚挚无私的爱国主义情怀。
不过,在任职司农寺主簿期间,辛弃疾最出名的词作还不是这首《水龙吟》,而是下面这首宋词经典《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首词通篇所描绘的似乎都是元宵夜的盛况。但是,就在极尽繁华、极尽热闹的描写之后,奇峰突转,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数句,描绘出一位超凡脱俗、置身局外的人物。在全城观灯、万人空巷之时,却有人立于“灯火阑珊处”,这当然不是单纯的爱情故事,联系到当时人们“直把杭州作汴州”的现实,这样一个立于“灯火阑珊处”的人物显然体现出了一种“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就像清代大学者梁启超所说:“自怜幽独,伤心人别有怀抱。”什么“怀抱”呢?正是辛弃疾对恢复故土的强烈愿望,对国家的前途与命运的担忧之情,以及自身不肯随波逐流,所以只能孤芳自赏的无限感慨。
在此后的仕途生涯中,辛弃疾先后被派到江西、湖北、湖南等地担任转运使、安抚使一类地方官职,这一类官职虽然也很重要,但基本都是负责整顿治安、治理荒芜,这与辛弃疾的理想大相径庭。所以,虽然在每个职位上都干得很出色,但辛弃疾深感人生短暂而壮志难酬,内心越来越压抑和痛苦。
1172年,辛弃疾被任命为滁州知州,成为一方大员,有了略施才能的机会。当时的滁州刚刚经过战乱,到处一副破败不堪的景象,民不聊生,人民生活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辛弃疾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建设好滁州,救黎民于水火。在具体的施政方针上,辛弃疾先是宣布减轻赋税,接着又广招流民,将其训练成民兵,加强防御工作。在农业方面,辛弃疾大力推进屯田政策,增加粮食储备。商业方面,辛弃疾不仅减少商人赋税,还在其他政策上尽量给予优惠,使得滁州的商业很快就发展了起来。
除了用心政事,任滁州知州期间,辛弃疾并没有放下收复中原的雄心壮志,对金国内部的情况十分关注,搜集了各种有价值的情报,并做出了惊人的预判:“仇虏六十年必亡,虏亡则中国之忧方大。”这句预言是说,六十年后,金国肯定会灭亡。金国灭亡了,南宋朝廷的忧患才会真正变大。他说的这个大忧患指的就是蒙古,后来事实也证明了此预言的准确性。可是,当辛弃疾将自己的这一推断呈送给南宋朝廷后,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南宋灭亡之后,有一个叫周密的词人在整理辛弃疾的生平时发现了这份报告,对此,他长叹道,“惜乎斯人之不用于乱世也”,深深地为辛弃疾感到惋惜。
言归正传。在辛弃疾的用心治理下,仅仅一年多的时间,滁州就从战乱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辛弃疾的政绩得到了南宋朝堂的肯定和赞扬。遗憾的是,不久后,辛弃疾得病休养,错过了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身体康复后,辛弃疾被任命为江东安抚参议官,在这里,他遇到了伯乐——江东留守叶衡。叶衡非常看重辛弃疾的才能,极为器重他,回京担任宰相后,还在宋孝宗面前一再推荐辛弃疾,说他胸怀大志,有深谋远虑,是可以大用的人才。于是,辛弃疾再次得道了宋孝宗的召见。可和上次一样,辛弃疾在京城做的依然是一个负责粮食管理的官——仓部郎官,虽然官职不低,却依然不是他真正可以施展抱负的职位。
将才稍显:
谈笑平茶寇,创建“飞虎军”
1175年,湖南、江西等地“茶寇”作乱,当地官员无力应对,朝廷多次派兵镇压,也徒劳无功,事态愈演愈烈,宋孝宗大为震怒。这时,宰相叶衡又力荐辛弃疾前去平乱,于是,孝宗任命辛弃疾为江西提点刑狱,前去江西平定茶寇。至此,辛弃疾终于得到了一个施展军事才华的机会。
需要指出的是,南宋朝廷所谓的“茶寇”,其实只是在苛捐杂税的逼迫下断了生路的茶商聚集起来的反抗组织,茶商军利用自己对地形的熟悉和悍勇的作战风格,多次以少胜多,声势越来越大。那么,辛弃疾又是怎样平定这次叛乱的呢?
到达江西后,辛弃疾迅速整顿军事,招募新兵,同时,对茶寇的情况加以调查,采用的方针是软硬兼施:一方面派士兵不时骚扰茶寇,使其人心紊乱;一方面又采取诱降的战术,打出招降大旗,扬言接受招降者既往不咎,且均有高官厚禄的赏赐。结果,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茶寇首领赖文正便率兵投降。投降后,赖文正被辛弃疾所杀,这次起义就此瓦解,并很快被平定。
对于辛弃疾平定茶商起义所用的手段,如今看来,当然有其不可避免的历史和阶级局限性,但与此同时,我们也不能用现代人的观念去要求和指责古人。辛弃疾真正可悲之处,不在于他平定茶商军的手段,而在于他卓越的军事才华没能用在他孜孜以求的恢复事业上。所以,在捷报传回临安后,尽管宋孝宗龙颜大悦,对辛弃疾大加褒扬,但辛弃疾本人的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喜悦之情,心中郁积的不平之情不减反增,著名的《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就是作于这一时期。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这首词的上阕通过眼中所见之景物引出对过往的回忆,抒发的是家国沦亡的心理创痛和收复山河无望的悲愤之情;下阕则借景生情,抒发内心的愁苦与不满。全词表达了词人对南宋朝廷苟安的不满和内心一筹莫展的愁闷。由此可见,平定茶寇之乱对辛弃疾来说,更像是一个任务,北伐抗金,收复山河,才是他内心奔腾不息的激流。
因为平定茶寇的功绩,辛弃疾升任京西转运官,此后,又升任江宁知府兼湖北安抚使,成了真正的封疆大吏。可此时的湖北,也并不太平,盗贼四起,民不聊生,辛弃疾面对的还是个烂摊子。不过,这并没有难倒辛弃疾。针对盗贼猖獗的问题,辛弃疾采取了严厉的措施,“得贼辄杀,不复穷究”,也就是说,一旦抓到盗贼,不用经过审讯,直接杀掉。这个严酷手段使辛弃疾受到了众多指责,认为他太过残酷嗜杀。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招的效果的确非常好,湖北的盗贼很快就得到平定。
在湖北任安抚使时,辛弃疾与江宁屯驻统制官率逢原发生了矛盾。率逢原为人骄横,纵容部下为非作歹,辛弃疾严加管制,由此与率逢原产生了强烈冲突,两人的官司一直打到了宋孝宗面前。或许是率逢原靠山强大,或许是辛弃疾自北而来的身份,所以,虽然是辛弃疾占理,宋孝宗却判处双方都有错,各打五十大板。辛弃疾被调任隆兴府知府兼江西安抚使。
投降派史浩担任宰相后,大力打压主战派,辛弃疾是著名的主战派,再加上自北而来的身份,自然也受到了排斥和倾轧,先是被调到京城做了大理寺少卿,不久又被任命为湖北转运副使,还没到任又改任为湖南转运副使。这一时期,辛弃疾认识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朋友——陈亮。陈亮比辛弃疾小三岁,也是南宋著名词人,史载其“生而且有光芒,为人才气超迈,喜谈兵,议论风生,下笔数千言立就”,而且,陈亮是坚定的主战派,两人可谓志同道合,于是结为一生至交。
政治上遭到打压让辛弃疾郁郁寡欢,心情压抑,由湖北转官湖南,向友人辞行时,他写下了名篇《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这首词从伤春入笔,既表达了深深的离别愁绪,又抒发了强烈的抑郁难平之气。词中美好的春光比喻的是宋孝宗继位后一段短暂中兴景象,画檐蛛网,喻指形势向主和的方向转化。下阕由“长门事”直至“脉脉此情谁诉”,都是借用汉武帝的皇后陈阿娇的故事。传说,陈阿娇失宠后,以千金请得司马相如写成了《长门赋》,想以此重新获得汉武帝的心。辛弃疾在这里以陈阿娇自喻,“准拟佳期又误”,是指孝宗本来是支持北伐事业的,最终却又变卦了。“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则是在感慨自己,纵有一腔壮志,奈何却得不到施展的机会。很明显,辛弃疾是怀着失望、不满和愤恨之情转官湖南的。
尽管满怀失望、不满和愤恨,但辛弃疾却没有就此怨天尤人,自暴自弃,依旧热衷于国事。在目睹湖南百姓困苦不堪的生活和义军纷起的局势后,辛弃疾越来越为朝廷的安危感到担忧,他向孝宗呈上《论盗贼札子》的建议书,指出不是百姓想造反,实在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在建议书中,他写道:“田野之民,郡以聚敛害之,县以科率害之,吏以乞取害之,豪民以兼并害之,盗贼以剽夺害之。民不为盗,何将安之?”这让宋孝宗大受触动,再次表扬了辛弃疾的爱国热忱,并不顾主和派的反对,很快又对辛弃疾委以重任,升任他为潭州知州兼湖南安抚使,并让他放下思想包袱,勇于任事,指示他“行其所知,不惮豪强之吏”。
在辗转江西、两湖等地任职安抚使和转运使期间,频繁调动,各种繁杂的政务,使辛弃疾似乎没有多少时间再去过多地思考和谋划恢复故土之事,但这种愿望,却从未减弱。在湖南任职期间,他就向朝廷建议,在湖南建立一支强悍的军队“飞虎军”,并获得了宋孝宗的批准。
创立“飞虎军”的建议得到批准后,辛弃疾欣喜若狂,迅速着手具体事宜,先是下令建造新的营房,并限期一个月内完成。在修造营栅的时候,遭遇连绵秋雨,所需的20万片瓦一时无法烧制。辛弃疾想出一个办法,他下令长沙全城居民,两日内每家供送20片瓦。凡是送够者可得钱100文,结果,各家各户送瓦者络绎不绝,所需瓦片如期如数凑齐。在营房铺砌道路时,需要大量的石块,辛弃疾又下令调集全城在押囚犯,到长沙城北的驼嘴山去开采,并规定将根据各人开采的数量作为减刑的依据。为此,囚犯们奋勇争先,所需的石块也在很短的时间内备齐。
营地是一个问题,人才则是另一个问题。在建造营地的同时,辛弃疾抓紧时间招兵买马,所采用的方法是四方招募,从各地原有的地方部队中选拔,从各路旧有将帅人员中物色。辛弃疾本就名声在外,再加上有孝宗支持,所以,各方人才很快就云集长沙。几十天后,长沙城内便立起了营帐,竖起了“飞虎军”的旗帜。“飞虎军”初建时,共有步兵两千,骑兵五百,都是精心挑选的健壮勇武之士。辛弃疾还派人到广西产马之地,以5万贯钱买回了500匹战马,并请广西的安抚使司每年代买战马30匹,以做补充之用。
一切准备就绪,“飞虎军”开始了严格的训练。辛弃疾亲自坐镇,督促训练,严申军纪,扰民者轻则罚,重则杀,并勉励将士忠君爱国,报国雪耻。
在创建“飞虎军”的过程中,辛弃疾曾受到南宋枢密院不少人的阻挠。这些人一方面上书诬告他聚敛民财,一方面以枢密院下的“御前金字牌”命令他立即停建“飞虎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只是枢密院的命令,辛弃疾不仅没有停工,反而加快了筹建进度。“飞虎军”建成后,他才把经营过程、经费来源、开支情况等一一写明,连同飞虎营寨的图样,向朝廷启奏,使反对派徒呼奈何。
辛弃疾创建“飞虎军”,从选址、立营到招兵买马,从设定建置到训练兵士,都是由他一手操办。这支“飞虎军”英勇善战,士气旺盛,大有辛弃疾词作中“壮岁旌旗拥万夫”的气概,维持了三四十年之久,是南宋中后期维护湖南政治局势的军事支柱,“雄镇一方,为江上诸军之冠”,也是抗金的主要军事力量,金人称其为“虎儿军”,对其十分畏惧。此事再一次充分地证明了辛弃疾超拔的军事才能。
然而,让人遗憾的是,“飞虎军”建成后,辛弃疾还没等到带领“飞虎军”抗金的机会,就又被调任江西,重任隆兴府知府兼江西安抚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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