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教育经典系列-教育与美好生活（世纪智者、英国重要思想家罗素教育经典）

罗素强调早期教育对人成长的重要性，主张从孩子一出生就要开始进行品质教育，要在6岁之前培养儿童的四种基础品质，同时也要避免父母对儿童自然发展的过度影响，后续的美好品德就可以自发地培养起来。

《教育与美好生活》一书中的教育观点高屋建瓴、论述精辟，对当下中国的教育者及父母深具启迪。

    北京大学文学学士、中国新闻学院国际新闻学士、乔治·华盛顿大学国际关系硕士，曾在以色列和美国任新华社常驻记者。

引言 // I

第一部分 教育与美好生活

第一章 现代教育理论的基本条件 / 2

• 教育的目的 / 29

第二部分 品质教育

第三章 出生第一年 / 62

第四章 恐惧 / 74

第五章 游戏与想象 / 93

第六章 建设性 / 105

第七章 自私与财产 / 114

第八章 诚实 / 123

第九章 惩罚 / 131

第十章 同伴的重要性 / 142

第十一章 爱与同情 / 150

第十二章 性教育 / 168

第十三章 幼儿园 / 180

第三部分 智力教育

第十四章 总体原则 / 194

第十五章 14岁前的学校课程 / 213

第十六章 学校的最后几年 / 227

第十七章 走读学校和寄宿学校 / 238

第十八章大学 / 246

第十九章 结语 / 256

引言

像本书的作者一样，世界上肯定有许多父母，渴望让自己年幼的孩子接受尽可能良好的教育，但又不愿他们被大多数现行教育机构的弊病影响。父母面临的这些难题，是无法依靠任何个体的努力去解决的。当然，你可以聘请家庭教师在家里培养孩子，但这种办法剥夺了孩子的天性所渴求的伙伴关系。少了伙伴关系，教育必定会缺少一些至关重要的因素。而且， 如果让一个男孩或女孩感到自己很“古怪”或与众不同是极为糟糕的：这种感觉一旦溯源到父母身上，几乎一定会激起孩子对他们的怨恨，从而导致孩子会喜欢一切父母讨厌的事物。 这些考虑可能促使认真负责的父母，把孩子送到那些他们认为有着严重缺陷的学校，因为现有的学校几乎没有一所令人满意——或者即使令人满意，也不在自家附近。因此，他们被迫肩负起教育改革的使命，这不仅是为了社会的利益，也是为了他们自己孩子的利益。如果父母的家境殷实，要解决他们的个人问题，并不需要改善全部的学校，只要附近有一些好学校就可以了。但要解决工薪家庭的问题，除了改革小学教育，别的都无济于事。鉴于一位家长可能会反对另一位家长所希望的改革，除了大力进行教育宣传之外别无他法。但改革者的宣传效果不大可能获得证明，直到他们的孩子长大成人之后才能看得出来。因此，对自己孩子的热爱驱使我们一步步涉及政治学和哲学的广阔领域。

在本书的后续各章里，我希望尽可能远离这个广阔领域。我将表述的观点，大部分都不依赖于我对当代的重大争论可能持有的看法，但完全独立于这些看法也是不可能的。我们期望自己孩子接受到的教育，必然是基于我们对人性所持的理想，以及我们对他们要担任的社会角色的期望。和平主义者不愿意他们的孩子接受偏向军国主义者的教育，共产主义者和个人主义者也不会有相同的教育观念。更为根本的分歧在于：有人将教育视为灌输某种绝对信条的工具，有人认为教育应当培养独立判断的能力，他们之间不可能达成共识。在任何涉及这些问题的事情上，选择逃避是没有用的。 与此同时，心理学和教育学领域出现了大量独立于这些终极性问题但又与教育密切相关的新知识。这些知识已经产生了非常重要的成果，但要充分吸收这些成果，我们还有大量工作要做。就人生的头五年而言尤其如此，人们已经发现，这五年的重要性比先前认为的要重大得多，这也使得父母在教育中的重要性得到了相应提高。如果有可能，我的目标和宗旨是避免 有争议的问题。辩论式写作在某些领域是必要的，不过当我们面对家长时，我们可以假定他们都在真诚地为自己的子女谋福利，仅凭这一点，再结合现代知识，就足以解决很多教育问题。必须要说，我的看法都源于我教育自己的孩子时遇到的困惑，因此并不脱离实际，也不是空想，而且我希望这些看法能够帮助遇到类似困惑的父母理清头绪，不管他们是否同意我的结论。父母的看法极为重要，因为家长们通常缺少专业知识，即使是最优秀的教育者也经常受到他们的束缚。如果父母希望孩子获得良好教育，我相信不会找不到有意愿又有能力的老师。

在接下来的各章，我会首先讨论教育的目标：我们期望看到，通过施行适合孩子现有素质的教育而造就出的那种个人和社会。我不会讨论人种改良的问题——不管是通过优生 学还是其他方法，不管是自然还是人工的方法——这根本超出了教育问题的范畴。但我非常重视现代心理学方面的发现，这些发现表明，早期教育对个人品质形成的决定性作用比过去几代教育者认为的重要得多。我对品质教育（education of character）和知识教育（education in knowledge）做了区分，后者在严格意义上可以称为教学。 这一区分是有用的，不过并不是绝对的：学生要获得知识必须具备某些美德（virtue），而许多重要美德的成功运用又需要大量的知识。为了方便讨论，教学和品质教育可以分开。我将先探讨品质教育，因为它在早期教育中尤为重要，但是我会将这个问题的讨论延伸到青春期，并包含对重要的性教育问题的讨论。最后我会讨论智力教育，从第一堂读写课开始直到大学毕业，探讨它的目标、涉及的课程及前景。至于人们从生活和现实世界中得到的更深远的教育，我认为超出了我讨论的范畴。但是，使人们具备从经验中学习的能力，是早期教育最应该优先考虑的目标之一。

第一章 现代教育理论的基本条件

哪怕是前人最优秀的教育专著，我们在阅读时也会意识到教育理论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洛克和卢梭是19世纪之前两位伟大的教育理论改革先驱。他们都批判了当时普遍存在 的许多错误认知，因而享有盛名。但是就他们各自的研究领域而言，几乎所有的现代教育家都比他们走得更远。例如，两位都顺应并引领了自由和民主的潮流，但他们都只考虑了贵族男孩教育中存在的问题，这类教育通常需要一个人的全身心投入。不管这种教育体制是多么成效卓著，任何一个具有现代观念的人都不会认真考虑它。因为要让每个孩子都占用一个成年人教师的所有时间，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这种体制只能被某一特权阶层采纳，而不可能存在于一个公平的社会之中。现代人虽然也可能在现实中为自己的孩子谋求特殊的利益， 但他们认为只有采用某些对所有人开放，或者至少对有能力从中获益的人开放的教育方法， 这个理论问题才能得到解决。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富人就应该立刻放弃现实社会那些没有对所有人开放的教育机会。这样的做法是公平的，但却牺牲了文明。我的意思是，我们未来必须实现的教育体制，应该可以给每个男孩和女孩提供现有的最好的机会。理想的教育体制必定是民主的，虽然这个理想无法立刻实现。我想这一观点在当今社会应该可以得到普遍认同。 在此认知基础上，我会在我的观点中纳入民主的因素。任何我所提倡的都是将来可以普及的。 然而与此同时，一个人若有能力和机会让他的孩子变得更好，也不应该因为一般教育的弊病而牺牲自己的孩子。而在洛克和卢梭的著作中，即便是这种极为弱化的民主原则也没有体现。 尽管卢梭并不信奉贵族体制，但在教育方面他并没有贯彻这种怀疑精神。

澄清民主和教育两者间的关系是很重要的。坚持两者的绝对统一性将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有些孩子比其他孩子更加聪明，可以在更高等的教育中收获更多。有些教师接受过更好的训练或者有更好的教学能力，但让每个孩子都有机会接受这类少数优秀教师的教育是不可能的。即使每个人都有机会获得最高级的教育（对此我表示怀疑），目前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接受这种教育。因此，如果粗暴地运用民主原则，可能就会得出“没有人应该得到这种教育”的结论。这个观点一旦被认可，将会对科学的发展产生致命的打击，并且会使得将来一百年的教育水平处在一种不被需要的低迷状态。在当下的时代，我们不应该为了追求机械的公平而牺牲进步，必须以谨慎的态度在教育上推行民主，并在推行过程中尽可能少地破坏那些非常有价值的成果，这些成果可能恰巧与社会不公相关。

但是，如果一种教育方法不可能被普及，我们就不能将其视为令人满意的教育方法。富人家的孩子除了母亲以外，通常还有奶妈、保姆，同时他们还享受着其他佣人的服务。任何社会都无法给每个孩子都提供这样的关心和照料。得到精心照料的孩子是否真的受益于不必要的寄生生活还很值得怀疑，但是不管什么情况，公正的人都不会提倡给少数人特别的优待，除了一些特殊的原因，比如低能儿或天才。如今，只要能力所及，明智的家长很可能会为他的孩子选择某种并不普及的教育方法。出于试验的目的，家长能有采取一些新方法的机会也是可取的。但是如果这些方法产生了良好的效果，它们应该是可以被普及的，而不是本质上只能为少数人所有的特权。幸运的是，现代教育理论和实践中一些最好的因素都有极为民主的起源。比如，蒙台梭利女士的工作是在贫民窟中的幼儿园起步的。在高等教育中，给特殊人才以特殊机会是必不可少的，但除此之外，没有理由让任何一个儿童在可能被普及的教育体制中吃亏。

教育中还有另外一种现代趋势与民主相关，但这个趋势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更值得我们商榷——我指的是使教育变得更加实用而非流于装饰的趋势。凡勃伦（Thorstein B. Veblen）在《有闲阶级论》（Theory of the Leisure Class）中深入阐释了装饰与贵族之间的联系，但我们要讨论的只是其中与教育相关的方面。在男性教育中，这一问题与古典教育和“现代”教育之争密不可分；在女性教育中，则存在于培养“淑女”与培养自主女性的理念冲突之中。但是所有与女性有关的教育问题，都已经被性别平等的渴求所歪曲了：有些人试图让女孩获得跟男孩一样的教育，即使这种做法不会带来任何好处。结果，女性教育工作者致力于让女生与同班的男生一起学习对于她们来说“无用”的知识，他们强烈反对“对女性进行专门的母职训练应该成为女性教育的一部分”这一观点。这些错综复杂的潮流，使得我正在考察的教育趋势中与女性相关的方面变得更加不确定，尽管“窈窕淑女”理想的衰落是这种趋势最显著的例子之一。为避免问题混淆，我暂且将我的讨论限定于男性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