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020156740
“词语音乐家”达维德·迪奥普 代表作
幽暗、疯狂、直觉、纯真的混合物。
揭示荒谬的真相:战争鼓励人发疯,又把发疯的人都杀死。
获得2018年龚古尔中学生奖,首届龚古尔“中国之选”,龚古尔“中东之选”,“巴西之选”,库鲁马文学奖,法国电视台水晶球文学奖……
入围龚古尔、美第奇、雷诺多、费米娜等法国重要文学奖项的决选
次世界大战的某个早晨,阿尔蒙上尉吹响进攻的哨音,战士们冲出战壕,其中包括阿尔法·恩迪亚耶和马丹巴·迪奥普。他们来自塞内加尔,以土著兵的身份为法国而战。就在离战壕几步远的地方,马丹巴被炮弹击中,他胜似兄弟的兄弟阿尔法亲眼目睹了他的死亡。阿尔法自此陷入了疯狂,在战场上散播暴力与恐怖。终于,上尉将他调到后方。后方的宁静拉开了非洲回忆的序幕。那是一个既已失落、又将醒来的世界,是对现代世界次屠杀的终的、灿烂的抵抗。
“我是阴影,吞噬岩石、大山、丛林、河流、人和兽的血肉。我把它们的皮剥掉,把头颅和身体挖空。我砍掉它们的胳膊、腿和手。我敲碎骨头,吮吸骨髓。我也是在河面上升起的红月亮,我是夜里晃动金合欢嫩叶的微风。我是胡蜂和花朵。我也是静止独木舟上跃出的鱼,是渔夫的网。我是囚犯,也是囚犯的守卫。我是树和让树扎根发芽的那颗种子。我是父亲,也是儿子。我是杀人犯,也是法官。我是播下的种子,也是收获的颗粒。我是火,也是被火吞噬的树木。我无罪,又有罪。我是开始,也是终点。我是造物者,也是毁坏者。我拥有双面。”——《灵魂兄弟》
译后记
一九一四年至一九一八年,次世界大战,这是人类历史进程的一个悲剧,它将欧洲、亚洲、非洲三十多个国家近十五亿人口卷入了现代战争的机器,裹入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大屠杀。大炮、战壕、厮杀、死亡、灵与肉的创伤,还有溃败、恐惧、勇气、怜悯,绽放在战场内外的爱之花朵……曾亲历过一战的巴比塞、海明威和雷马克在《火线》、《永别了,武器》及《西线无战事》中记录了战争的暴力、残酷、无理性和非人道。确实,在的冲突环境中对理性和正义进行拷问,在血腥的恐怖弹雨中对个人命运和集体悲剧进行反思,这对于作家而言是一种诱惑,也是一种责任,一个世纪以来,世界文学史上留下了许多关于一战的叙事作品。
二〇一八年,我们读到了一本特殊的讲述一战的小说——《灵魂兄弟》。小说主人公,阿尔法·恩迪亚耶,一位来自塞内加尔小村落的农民之子,远离故土,身陷炮火连天、子弹纵横的欧洲战场,辗转于德法对阵双方的巨大战壕和布满血水、荆棘和弹坑的无主之地,他亲眼目睹了跟他一起长大、胜似亲兄弟的好友马丹巴·迪奥普的死亡。堑壕战的野蛮血腥和失友之痛让阿尔法开始重新思考,或变得疯狂,他决定以自己的方式为好友复仇。阿尔法·恩迪亚耶和马丹巴·迪奥普是一战战场上一个特殊群体的缩影:来自黑非洲的三万多“土著兵”为“祖亲法国”作战,他们献出了生命,身躯变得残毁,他们很多人甚至不会说法语,鲜有机会发出声音,几乎被历史遗忘。
《灵魂兄弟》是一部特殊的战争小说,它借助阿尔法·恩迪亚耶的声音讲述了工业化战争的恶和“塞内加尔步兵团”土著士兵所遭受的不公。这些来自黑非洲的小伙子的形象在一战期间广为法国民众了解。他们出现在报纸上,出现在商品广告上,比如,那个为巴拿尼亚粉“代言”的土著兵,他身着军装,露出白齿微笑,发出“真好吃”的感叹!多么天真、快乐的形象!于是,他们成了上尉阿尔芒口中的“巧克力兵”。宗主国法国出于战争之需,一方面广泛宣传来自殖民地士兵快乐天真的一面,另一方面却给他们配上了砍刀,以威吓德国敌人和清洗对方战壕。在进攻哨吹响之时,舞动砍刀野蛮杀敌是为法国战斗的正义之战、文明之战;撤退哨吹响之后,为胜似亲兄弟的好友复仇、用砍刀把蓝眼敌人开膛破腹、出于自我救赎和人道将敌人一刀毙命,那是野蛮人的举动;把蓝眼敌人握枪的手砍掉,作为纪念品带回战壕,那更是彻头彻尾的疯狂表现,不仅让敌人丧胆,也让自己人畏惧。“战场上人们需要的只是短暂的疯狂。发怒的疯子,痛苦的疯子,凶残的疯子,但都只能一时疯狂。不能一直疯下去。战斗结束后,我们应收起自己的愤怒、痛苦与狂暴。”在上尉吹响撤退哨后,疯狂成了禁忌。文明人的战争需要将土著兵工具化、野蛮化,土著兵的“野蛮行径”超越了文明人虚伪道德观的规范时,则要接受规诫和惩罚。“断手”、“砍刀”、“步枪”和“狡猾炮弹”是作者在小说中精心布下的符号,跳跃在血肉横飞的一战战场,让我们反思战争的不义和虚伪,反思人道和非人道的边界;这些符号以象征化的方式揭示了来自广大法属殖民地“塞内加尔土著兵”的命运,借着一个人的声音将这段历史呈现在读者面前,表达了作者对于殖民历史的深刻反思。
《灵魂兄弟》是一部让人拿起来就放不下的小说,阅读时,我们仿佛被那讲述的声音牵住了呼吸,随着阿尔法的所看、所思、所想,一同见证了战争的暴烈,也感受到叙述的诗意。这部小说的叙事艺术独具特色,它以独白和意识流的方式,将不同的人物、场景、时间和空间纳入了叙述之中:满目疮痍的战场与甘焦勒的广阔草场,无主之地的残破身躯与乌木林中温暖甜蜜的女性肉身,冷蓝色的天空与月圆之夜……这一系列的对比,让读者感受到了一种美学的张力,战争的恐怖与人性的力量在叙述张力中得以彰显。小说的叙事结构安排颇具匠心,在结尾,叙事者“我”不断拷问自己是谁,拷问自己叫什么。通过一个关于伤疤和身份的寓言,他发现自己是马丹巴,那个在小说开篇死去的男人,他的灵魂在阿尔法的肉身上得以重生,他们成为真正的灵魂兄弟。小说以寓言化的方式,诗意地阐述了友谊的内涵,此时,我们才领会到作者在扉页上引用塞内加尔作家谢赫·哈米杜·凯恩作品的深意——“我是同时奏响的两个声音,一个声音远去,另一个升起。”
《灵魂兄弟》的叙事诗意尤其体现在语言层面。小说语言简洁明了,几乎没有长句,“我那胜似兄弟的兄弟”、“按照安拉的真意”等短语往返出现,给叙事增添了一种回旋往复的节奏,这一声声呼唤,是主人公的灵魂拷问,是心灵煎熬,它们跃然纸面,扣住读者的心,富有感染力。实际上,这种反复的语言特质是作者刻意呈现的。本书的作者达维德·迪奥普很好地应对了一个挑战:该如何用法语来表达一位不会说法语的塞内加尔土著兵的独白和思考?达维德·迪奥普拥有法国和塞内加尔的双重文化背景,他将西非沃洛夫语的节奏感和音乐性带入了小说的叙事节奏之中,从某种程度上,也丰富了法语的表达。
《灵魂兄弟》自出版以来征服了很多法国读者,它入围二〇一八年法国四大文学奖项的终名单,后获得当年的“龚古尔中学生奖”。它也征服了全球众多法语读者的心。去年十一月,我有幸在武汉参评首届“龚古尔文学奖中国评选”,《灵魂兄弟》同样获得了中国教授评审团的青睐,成为龚古尔文学奖“中国之选”。之后,我有幸接受了本书的翻译任务,翻译和阅读的过程是类似的,我被阿尔法的声音牵引着,经历了一个个虚构而又逼真的战争场面,发现了西部非洲大地真挚朴素的文化风俗和风土人情。达维德·迪奥普尝试用一种语言来表达另外一种语言的思考,他对翻译的本质有别样的见解,并借小说的叙事声音说:“翻译,是冒着风险去更好地理解他人,理解话语的真相不止一个,而有两个,三个,四个或五个。”作为译者,我们感同深受。
高方
2019 年10 月10 日于南京仙林
这部小说是对真正之恶的独特反思,对人类灵魂的深刻探索。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勒·克莱齐奥
凭借天真的、口述的风格,以及咒语般的重复表达,迪奥普的小说显然超越了传统的战争小说。
——法国《费加罗文学周刊》
一种挥之不去的、歌唱般的语言,充满隐喻和譬喻。
——法国《新观察家报》
它是关于背叛和忠诚的哲学质疑,但也是一段关于移民的文字,是选择离开的人的悲伤心碎之旅,关于“返回”的不可能性的壮丽寓言。
——《摇滚怪客周刊》
我的母亲是我父亲的第四个也是后一个妻子。我的母亲是他的快乐之泉,随后,又成为他的悲痛之源。我的母亲是约鲁·巴的独生女。约鲁·巴是个颇尔族放牧人,每年夏季往南方放牧的时候都赶着他的牛群经过我父亲的田地。他的牛群来自塞内加尔河谷,每当旱季,会去紧挨着甘焦勒的尼亚耶的长青草原。约鲁·巴喜欢我父亲、那个老人,因为我父亲让他从我家的甜水井里打水。按照安拉的真意,甘焦勒的农民不喜欢颇尔族放牧人。不过,我父亲跟别的农民不一样。我父亲在田地里为约鲁·巴的牛群专门开了一条通向水井的道。我父亲总是对愿意听他话的人说,要让所有人都有生路。好客之道在我父亲的血液里流淌。
一个真正的颇尔人不会白白接受如此美好的礼物。一个像约鲁·巴一样的真正的颇尔人,他赶着牛群经过我父亲的田地,从我父亲的井里打水给牲畜喝,必将回赠一份非常非常重要的礼物。按照安拉的真意,我的母亲这样告诉我:一个受人之礼的颇尔人,若不能做出回赠,可能会忧伤而死。她说,一个颇尔人如果身上只剩下衣裳,能脱下衣裳送给“格利奥”。她说,一个真正的颇尔人如果别无他物,只剩下自己的身子可给,甚至可以割下一只耳朵送给“格利奥”。
约鲁·巴是个鳏夫,除了那群白的、红的和黑的牛,对他而言,为珍贵的是他六个孩子中的女儿。按照安拉的真意,对约鲁·巴来说,他的女儿潘多·巴是无价之宝。在约鲁·巴看来,他的女儿配得上王子。潘多本可以给他带来一笔王室聘礼,至少是跟他的牛群一样规模的牛群,或是北方摩尔人的三十匹单峰骆驼。按照安拉的真意,这是我的母亲讲给我听的。
约鲁·巴是个真正的颇尔人,他跟我的父亲、那个老人宣布,在下一个夏牧的时节,他会把女儿嫁给我父亲。约鲁·巴嫁女儿不要聘礼。他只要一样东西,要我父亲定下迎娶潘多的日子。约鲁·巴还会提供嫁妆,他会为新娘买新衣和螺纹金首饰,在婚礼当天,他还会从自己牲群里宰杀二十头牛。他会给“格利奥”几十米绣花的厚重“巴赞”或法国制造的柔软印花棉做为赏金。
一个真正的颇尔人,要把心爱的女儿嫁给你以回报对牛群的好客之道,你不能说“不”。你可以问一个真正的颇尔人“为什么?”,但不能对他说“不”。按照安拉的真意,我父亲问约鲁·巴“为什么?”,听我的母亲说,约鲁·巴是这样回答的:“巴西鲁·昆巴·恩迪亚耶,你虽是个普通农民,却很高尚。一句颇尔谚语说:‘人只要不死,就在不断地被创造。’我这辈子见过很多人,可是没有人跟你一样。我受益于你的智慧,自己也长了智慧。因为你有着王子般的好客之道,我把我的女儿潘多嫁给你,也就把我的血脉融入了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国王的血脉。把潘多嫁给你,我可以消除静与动、停滞的时间与流逝的时间、过去与现在的对立。我可以让扎根的树和吹动树叶的风交好,让大地和天空交好。”
人们不可能对献上自己鲜血的颇尔人说“不”。于是,我的父亲、已有三个妻子的那个老人,在前三个妻子同意的情况下对第四个妻子说“我愿意”。我父亲的第四个妻子、潘多·巴诞下了我。
然而,在潘多·巴结婚的七年之后,在我降生的六年之后,约鲁·巴、他的五个儿子和牛群不再在甘焦勒出现。
接下来的两年里,潘多·巴活在等待中,等待他们的回归。年里,潘多对她的丈夫,对她丈夫的其他妻子和我、她的独生子都非常好,可是,她已不再幸福。她无法忍受静止的生活。潘多刚刚成人就接受了我的父亲、那个老人。她出于遵守誓言,出于对约鲁·巴的尊敬而愿意跟我的父亲成亲。潘多终爱上了我的父亲巴西鲁·昆巴·恩迪亚耶,因为他跟她恰恰相反。他如不变的风景一般年老,她如多变的天空一样年轻。他如同猴面包树那样安静,而她则是风一般的女子。有时候,性情截然相反会让对方彼此吸引。潘多终爱上了我的父亲、那个老人,因为他汇聚了大地和轮回四季的所有智慧。我的父亲、那个老人钟爱潘多,因为她拥有他缺少的一切:活力、变化不定的快乐和新奇。
可是,潘多七年里能够忍受得了静止的生活,是因为她的父亲、兄弟和牛群每年都回甘焦勒看望她。他们身上带来了旅行的气息、丛林营地的气息和为防止饥饿的狮子捕食牲畜而守夜的气息。他们的眼睛带来了牲畜的记忆,那些牲畜,迷了路,无论死活却始终能被找到,永不会被抛弃。他们跟她讲述在尘土遍天的白日里迷了路,却在星星的微光下又找回了路。每一次他们穿过甘焦勒,带领那群白的、红的和黑的牛走向尼亚耶长青草原的时候,他们用颇尔人歌唱般的语言、富尔贝语跟她讲述整整一年的游牧生活。
潘多只有在等待他们回归的时候才能受得了甘焦勒,自他们缺席的年起,她开始枯萎。在他们缺席的第二年,潘多·巴不再笑了。在旱季的每个早上——这时节,他们本该在甘焦勒了,她领着我去看约鲁·巴喂牲畜群的水井。她悲伤地看着我父亲为牛群在田里开出的道。她伸长耳朵,希望能够听到远方约鲁·巴牛群发出的哞哞叫声和她兄弟的声音。在离村子远的北边界等候多时之后,我们两人慢慢地朝甘焦勒走去,我偷偷地瞄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慌张,布满孤独和悔恨。
我的父亲深爱潘多·巴,在我九岁的那年叫她离家去寻找约鲁·巴和她的兄弟及牛群。我的父亲更希望她离开,而不希望她死去。我知道,我明白,我的父亲更希望看到我的母亲远离他好好活着,而不希望她死在家里头,躺在甘焦勒的墓地里。我知道,我明白,因为自从潘多离开了我们,我的父亲一下子成了老人。一夜之间,他的头发全白。一夜之间,他的背拱了起来。一夜之间,我的父亲静心不动了。自从潘多走之后,我的父亲开始等她。按照安拉的真意,没有人想要嘲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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