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21214406
《如山》是一篇忧伤的故事。在富拉尔基的雪中,我见到了房如山。时间是条不偏不倚的轴,用放大镜拨开每一个节点开都会让人瞠目结舌甚至沉默半晌。人啊,就是这样一茬茬儿地在品尝属于自己时代下的千滋百味的道路上前仆后继。阿郎老师先用工笔,忽然就换成毛笔,不打招呼。我平时的心率是五六十,看至“老猫叼着幼崽”那一节,心率直接上到了八十多,直到文末。掩卷,真想去看看房如山,在富拉尔基的秋天。
——张译 演员 代表作《一秒钟》
《过五关》顺畅、生动、可信,一口气读完。阿郎老师描写这些人物措辞实在有趣,看到后,这些人物就像是自己真的认识的人一样,觉得他们鲜活地存在于这个世上,我觉得不久就会有人将他们立起来。
——任素汐 演员 代表作《无名之辈》
绵密的细节犹如一只小臂上的汗毛一样在我眼前清晰可见,而这只小臂末端的手正死死卡住我的喉咙,这是读《正月初六》时特有的感受,明明快要窒息了,却依然被手臂上的汗毛吸引,它们跟着心跳一颤一颤,不过分不清是我自己的心跳还是作者的。应该不是作者,他太冷静,心跳没这么快。
——杨子 导演 代表作《宠爱》
《毕业生》像是他用文字打磨出的一面镜子,我们看到了别人也看到了自己,浅显又深邃,照见命运、照见世俗,但又远非如此。
——李睿珺 导演 代表作《路过未来》
《肥梦》的想象力飞得够高,又有逼近面门的现实意义。用文字去讲述,可又有电影一样的画面感。
——张一白 导演 代表作《将爱情进行到底》
《看电影》主编、影评人阿郎的中篇小说集,收录了五部作品,分别为《如山》《过五关》《正月初六》《毕业生》《肥梦》。《如山》讲述了20世纪90年代初一家人在挫折困难阻扰下仍旧不放弃,追求幸福生活的故事;《过五关》是一个中年男人在丧妻之后的遭遇;《正月初六》是一个新入职的年轻警察的见闻;《毕业生》讲述了走出校园的困惑;《肥梦》是一个热血、躁动不安的青春期故事。每个故事篇幅不长,但故事中的每一个人物都是鲜活的,情感是真挚的。
《如山》
《过五关》
《正月初六》
《毕业生》
《肥梦》
后 记
《肥梦》是我的本小说集,这令我尤其忐忑。
十几年来,我一直作为一个评论者,以评论别人的作品为职业。事实上,我从来没有觉得评论者和创作者之间存在阶级差别,无论是创作者的创作作品还是评论者的评论作品,都在创作的射程之内,只是方向稍有不同。
等我真正转换立场,开始尝试去创作一个小说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个稍有不同的方向,几乎就是一道天堑。我需要回到小学生的状态里,从基础的架构、基本的对白表现开始学习。如果说这类基础知识,是可以倚靠技术手段去掌握的话,我还得面对另一个问题,评论者是在拆解别人的生命齿轮,而创作者是在书写自己的人生密码。总有某一些细节、某一个人物,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创作者的人生碎屑。一个人看世界的角度里,总会潜伏有深浅不一的疤痕。令人惶恐的是,这种私密的角度,需要拿出来给大家看,还希望大家喜欢,更令人惶恐的是,大家有权利不喜欢。
感谢作家出版社,他们比我勇敢,帮助我完成讲述的关键一环,让小说里的人物得以面世。感谢责任编辑宋辰辰、杨兵兵,我一直记得在出版社拥挤的办公室里,他们和我讲述出版流程的那个下午,他们让我见识到了一个编辑的责任心和学识,在一个个具体事件里,如何发散出光芒。感谢在我写作电影评论时,向我提出写作小说建议的朋友。感谢在多年前就和我说,你一定会走上创作道路的几位导演。感谢个发表我小说的《当代》,感谢在写作期间一直鼓励我的朋友们。
直到现在我也不觉得创作和评论存在什么阶级性,我只是想绕到河对岸,从另一个角度眺望滔滔的生命之河。
感谢文字,感激生活。
如 山
1
在我们那儿,大人管小的孩子叫老小,所以,我管小姨叫老姨,管他就叫老姨夫。
在结婚之前,老姨对我这个叫法很不满,说给叫老了。她让我叫她小姨,我一叫老姨,她就偷偷地掐我脖颈子,揪得咯噔咯噔响,两三下,就一片的青紫,说是给我去去火。
我姥爷和我姥姥是后到一起的,俩人一共四个孩子,都是女孩。我大姨和我妈是姥爷带过来的。1940年,热河老家闹饥荒,姥爷一家往草绿的地方走,捡着啥是啥,吃老天爷的。我个姥姥是饿死在道上的,姥爷背着一个背篓,背篓里装着四岁的我妈,一只手牵着七岁的我大姨,一只手拄着一根柏树做的棍子,从河北走到了黑龙江。
我第二个姥姥,是姥爷在黑龙江认识的。她是一家三口从山东菏泽出来,走到黑龙江的时候,就剩下她和我三姨了。
老姨就是四姨,是我姥爷和第二个姥姥生的,比我三姨小十二岁,差了一轮。
在东北,老小受宠,加上和三个姐姐年岁差得太多,姐姐们都把她当女儿。在我们那儿,我老姨是一个名人,都知道纺织厂印染车间有一个大姑娘,能处对象,处过的对象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可处一个黄一个,二十好几了还没结婚。人长得俊,高鼻梁,大眼睛,腰是腰,条是条。附近的钢厂、化工厂一帮坏小子,有时候会在道上截她,吹口哨,塞纸条啥的。严重的时候,三个姐姐轮流护送着上下班。
关于我老姨结婚之前的事儿,属于说出开头就知道结尾那种,特没意思。处的十几个对象里,有厂长的儿子,车间主任的儿子,电厂的技术员,厂办学校的老师,都是别人主动追的她,也都是别人主动甩的她。只有她们厂的技术员是她主动的,可刚好没几天,技术员就收到哈工大的录取通知书,离开了富拉尔基。走之前,让我老姨等他,说一毕业就回来结婚。头一年,俩人一星期一封信。第二年,就两个多星期一封信了,说是学习太忙。我老姨去学校找过他,发现确实是忙,除了课程,还忙学生会的事。
我老姨晕车,坐火车都晕,从富拉尔基坐到哈尔滨,苦胆都快吐出来了。那次见面之后,两人还靠书信来往,保持一个月一封的样子。近老姨再写信、寄钱都被退回来了,信封上盖了查无此人的蓝戳。算起来,那人也该毕业了。
我老姨夫姓房,家在富拉尔基的东郊,是菜农户口。老姨说他长得像豆杵子,不仅仅是个儿矮,脱了鞋跟我老姨一边高,应该也就是一米六五,还长了一双我老姨讨厌的小眼睛。但没办法,在和我老姨夫结婚之前,我老姨这岁数,加上处了十几个对象的纪录,给了上门提亲的人无限的勇气和信心,都敢把劳改释放的、死了媳妇的拿出来给她看了。摊开在桌上,扒拉又扒拉,拣了又拣,我老姨夫是这里边条件好的。
结婚之前,我姥爷就不大喜欢这个老姑爷,除了听说他前几年总和人打仗以外,也烦他没事就哼哼唧唧地唱歌,男愁唱,女愁哭,压运势。我妈也不喜欢,说一个男的太能说,命薄。家里就我三姨喜欢他,说我老姨夫脑袋好使,转得快,没准将来就能出息。
虽说是我得叫他老姨夫,可我俩只差了十岁,他结婚那年,我十三,他二十三,我老姨比他大三岁,二十六了。他们俩是秋天结的婚,结在了我姥姥家。
结婚那天,学校的试验田收向日葵,规定不许请假。我放学,直接回到姥姥家,亲友都已经散了。我看见老姨穿了一身的红,眼睛也红红的,和我妈挤在当作新房的里屋,在偷偷地说话。
我老姨夫穿了一套蓝色的中山装,头发梳得老高,用发胶定了型,上面还粘了亮片。拎着笤帚,站在外屋一地的瓜子皮和糖纸中间,好像正要清扫。看见我进来,龇牙笑了下,领我到厨房,掀开锅盖,原来偷偷地给我留了四喜丸子。
我和我妈说过这事,我妈说他“还挺有眼力见儿”。
结婚后,头半年还没看出什么。早上,俩人一起出门,老姨夫往左走,就侍弄郊区那片菜地。老姨往右走,去纺织厂上班。晚上,老姨下班,老姨夫已经做好了饭。吃完饭,看会儿电视,就睡觉了。半年后,蔬菜熟了一季,等新菜长出来的间隙,菜地没啥活儿了,老姨夫待在家里的时候就多了,我在姥姥家遇到老姨的时候也随着多了。
老姨夫左脸上有一道疤,平时看不大出来,喝了酒或者一冷一热,那块疤就会浮上来,像一个毛毛虫,腿脚昂扬,气势汹汹。老姨说,有一次下班回家,一推门,看见他坐在那儿喝茶,捧着一个玻璃杯,一半是茶叶,一半是水。抬头看她,怔怔的不说话,觉得一股寒气,兜头浇了下来。
我老姨夫不笑的时候,像一个土匪,笑的时候,像一个弥勒佛,所以,好像他一个人长了两副面孔。老姨有点怕他,尤其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时候一睁眼,阴森森的,心里就一激灵。她说我老姨夫太怪了,不抽烟,但兜里总是揣着两盒烟,一盒好的,是良友,一盒次的,是羚羊。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先掏出烟,放在桌上,再脱衣服,好像烟也是他的一件衣服。
我姥爷说过我老姨,结婚还不到半年,就总往家跑,也不怕人家笑话。
和原来比,那几年,富拉尔基不算太平。说是齐齐哈尔的一个区,可距离齐齐哈尔市中心将近四十公里,更像是一个独立的城镇。开始的时候,富拉尔基只有一家军工企业,生产军用物资,有点保密单位的意思。黑化、电厂、钢厂,是后来才有的事儿,属于军工企业的配套企业。富拉尔基纺织厂是周总理提议建立的,纺织厂多是女工,解决了重工企业男工的婚配问题。随着大烟囱越来越多,人口也跟着稠密了起来。每家厂子都有自己的食堂、商店、医院、幼儿园,一个人的生老病死,在一个院子里就都能完成了。
前几年,大伙工资上下也差不到哪去,人也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富拉尔基治安好,厂子的保卫科,一天天除了抽烟、喝茶,就是打盹、扯老婆舌,闲出屁来。近两三年,保卫科成了厂里忙的了。富拉尔基有些厂子效益不好,已经开不出工资了。有的厂子还开工资,可也只能开一半。有的厂子开始陆续下岗,家属区里也开始丢东西。刚开始丢的也就是门口的秋白菜、窗户下边的大葱什么的,后来就有丢自行车的,入室盗窃这种事也出现了。
就连我家的气氛也跟着变得凝重,晚上吃饭的时候,爸妈聊天。我爸说:“早晚的事儿,她那样的,指定跑不了。”
我问:“咋了,谁跑不了了?”
我妈瞪了我一眼,“吃你的饭,不好好学习,你也得下岗,到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我爸说:“你得好好和你那老妹子唠唠,结婚了,就收收心吧,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工人有啥不好的?工人阶级可是我国的领导阶级。再整天琢磨那些歪门邪道,连工人她都当不成了。”
我妈说:“这下有了,也不能打啊,扑奔来的,毕竟一条命。多大的心啊还不收心!”
我爸接着说:“以前处了那么多的对象,人家不都跟她黄了嘛,谁看不出她那点小主意啊。他老姨夫虽说是个菜农,咋也比那些不务正业的强点,结婚了,还总往娘家跑,也不怪你老妹夫半宿半夜地出去瞎转悠,让人家说三道四的。有了孩子,也算好事,就都消停点,好好过日子吧。”
和我爸预料的差不多,在我老姨显怀的时候,接到了纺织厂的下岗通知。我不知道老姨和老姨夫什么反应,反正我妈在家是哭了好几场。我妈是我们厂办小学的语文老师,平时说话也挺讲究,就是称呼我老姨夫的时候不讲究,“你老姨没工作了,你老姨夫那个穷命鬼,就种那点菜,怎么养活他们娘俩啊。”“孩子还没生,当妈的饭碗子就没了。”
我爸坐在一旁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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