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020166657
内容介绍:
本书是张炜二十多年来沉浸于古诗学的结晶。择取王维、韩愈、白居易、杜牧和李商隐唐代五位重要诗人,从历史、哲学、诗学、美学、文学史和写作学的角度,深入诗人不同的精神与艺术世界,打通古今,完成了现代时空下的一次深入综合的观照。所论充满独见,具有创造性和洞悉力。比如在《王维二十五讲》中,作家张炜着眼于大文学史观,提出了“大尺度”和“小尺度”的诗学命题,对已有的文学史论构成一定反拨。《韩愈二十三讲》是对生命奇迹的赞叹,可以视为一篇激情四射的美章。该篇揭去了贴在韩愈身上的诸多传统标签,还原其清新生动的面目。
如果说对韩愈是敬惜与深爱,对王维和白居易是清澈的辨析与洞察,对晚唐小“李杜”是喜赏与推重,对李商隐的无题诗则是尤其喜爱。本书中,每一位诗人都得到了复活,他们生气勃勃地走到读者面前,再次展现了作家张炜独特的思想与艺术见解,以及精彩语言所折射出的光芒。
《唐代五诗人》是张炜先生第六部中国古典诗论,同为授课订稿。先生原本打算完成《斑斓志》后暂停讲授古代诗论,但听者兴犹未尽,意绪难平,于是即择取唐代王维、韩愈、白居易、杜牧和李商隐五位重要诗人。因为疫情不便集中面授,有的课程做了提前录制。
全书自然分成了五个单元,于历史、人性、哲学、诗学、美学、文学史和写作学的角度,判析五位诗人,打通古今,完成了现代时空下的一次深入综合的观照。这种诠释和研究具有开拓意义。像以往授课一样,先生思维缜密,充满独见,有强大的说服力,使人每每有醍醐灌顶之快。这种朴素诚恳、回到常识和创作实境的治学方法,与掌握和处理繁富材料的能力结合一体,更具创造性和洞悉力,故不唯不囿于成说,而是愈加直面文本。
在《王维二十五讲》中,先生着眼于大文学史观,提出了“大尺度”和“小尺度”的诗学命题,对已有的文学史论构成一定反拨。“王维在官场中的机会,与其艺术上的机会,说到底是一体的。淡漠,取消自己,平静无为,反而有了另一种进取的可能。”“‘禅’不是一种状态,而是一个过程,是追求自我、自由的全部努力,包括后抵达的一个‘总和’。如果仅仅将‘禅’看成一种逃避、安静、平淡,是片面而简单的。我们由此可以追问诗人,只择取了整个过程的前半段,只停留于某种形式之中,而没有继续向前,后并没有抵达那种大自由,反而把它变成了另一种束缚;正是这种束缚,让他完全舍弃了反抗和追究的欲望,走向一种稍稍廉价的消极。”(《省略的方法》)
书中的每一位诗人都得到了复活,他们生气勃勃地走到读者面前。古代诗人成为一个个真实丰赡的个体,而不是被抽取和放大某种局部的扁平人物。《韩愈二十三讲》是对生命奇迹的赞叹,简直可以视为一篇激情四射的美章,是古今两条激越奔腾的生命大河的合流,是上承千载的知识人的精神接力。“许多时候韩愈的确像个逞强好胜难以成熟的人,从青年到晚年,仿佛一直如此。他的痛与喊,因单纯而动人,因清新直爽而更具审美价值。他的率性使他变成一个生命的风火轮,一路燃烧疾驰而去,留下了一道道烧灼的痕迹。”该篇揭去了贴在韩愈身上的诸多传统标签,还原其清新生动的面目。先生与韩愈可谓文心相通,声气相投,理路同源,心灵互映。在先生眼中,韩愈是一位凌厉、率真、峻急、火热的书生,是“一个毫无城府的阳光大男孩”,“他的多趣与可爱自己并不知道,而苏东坡多少是知道一点的”。(《痛与喊》)
先生对韩愈的激赏,随处透出灵犀相通的会意与快感:“人性决定诗性,韩愈的急切、痛快和好辩,使他在对待一切事物,无论是情与景,人与事,都一概全力以赴,兴致勃发。他在阐述事物的过程中一直‘加速度’,有一种决战的姿态。”“为了完成这种超常的表达,他必要寻找抵达极境的一些词语,于是也就有了新奇的造句方式,无论是比喻还是描述,都要浓烈深切,绝不会浅浅划过。”(《酣畅淋漓》)
先生这样谈及白居易的《琵琶行》:“有人甚至认为诗人由此诗而‘掌握了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所以更具意义和价值。听上去这种‘手法’多么高明和玄妙,以至于需要一位如此杰出的天才诗人,于四十五岁之期、经过漫长复杂的人生与艺术磨砺之后,才能掌握。掌握类似手法的古代诗人,据说还有杜甫等人。总之在这些人眼里,只要是足够杰出者,无论中外古今,一律都需要掌握这种‘手法’。”(《江上琵琶》)谈到诗人的“知足保和”观,先生说:“我们常说的一些养生之道是有代价的,这与文章之道虽然不尽冲突,但冲突仍是存在的。超然忘我的养生方式,或可引起文气的衰颓。许多时候这种超脱和纯然,也会诱发某种空寂单纯之美,但仍旧不出大文章。”(《养生与文颓》)可谓剥茧抽丝,层层剖析,直达人性的幽深。
如果说先生对韩愈是敬惜与深爱,对王维和白居易是清澈的辨析与洞察,对晚唐“小李杜”则是喜赏与推重。他将杜牧“定格于青俊”,大赞李商隐的“锦瑟华丽”,在推崇他们二人诗歌艺术的同时,又论及社会与人性的盲角、内心的脆弱与矛盾。他敏锐地捕捉到杜牧作为宰相之孙,诗章之外的那些纵论天下大势、社稷民生的文字,有一种“自家人说话的急切和直接”:“这些都让我们联想到他的出身,想到血脉的力量,他的自我认同和归属感是明显的,自青年时代就处于一种‘无位而谋’的状态。”(《万卷书满堂》)先生的幽思常常能进入罕至之地,在《才子与盲弟》中说:“仿佛上苍要故意折煞这位雄心傲气的旷世才俊,不仅为他设计了无比坎坷、充满委屈的仕途,而且还让一个同样才华四溢的弟弟年轻致盲,让其伴其左右,作为牵引。这样就可使他的脚步愈发放缓,心气愈加放低,小心呵护,不再分离。”
先生对李商隐的无题诗喜爱到无以复加,并反对以“伤感”来论:“这里唯有‘伤感’二字或可商榷,它距离诗人似乎有些遥远,是一种非常外在的,甚至是边缘的淡淡色泽,核心部分实在是沉郁、悲痛和绝望。”“这些辞章由于别具一格的果断、痛哀、敏捷和锐利,从而免除了同类诗章的感伤与呻吟。我们耳熟能详的那些呻吟之声,在李商隐这里殊为少见。”(《激愤与伤感》)在《生为幕府人》中,先生十分精辟独到地分析了诗人的性格:“他是一个情急做事之人,而不是一个隐忍等待之人。好像仕途之上一些必要的恪守与规律,在他来说还难以依从,这与唐代那些著名人物在同类职务上终得度过,然后迎来转机的情况大不一样。或许是诗人的幕府生涯过于顺畅,两相对比之下,使他更加不能忍受。结果就是一次又一次离朝,一次又一次入幕。” 在《外有何物》中,先生提出一个为历代研究者所忽略和轻视的问题,即李商隐年轻时曾发出的那句质疑:“孔氏于道德仁义外有何物?”认为“李商隐的得与失、长与短,命运的必然性,就多少显露出来”,并指出:“就儒学与族群进步之间的关系,古今来讨论无数,特别是新文化运动以来,讨论不仅是愈加深入,而且通向了现代主义的深处和高处。在这个时候,如果不能将‘正儒’和‘伪儒’加以区别,不能发掘古老儒学中的现代因素,不能发现在几千年前诸种思想学说中,它是能接近现代的一种思维方式,可能也是一种偏颇。”
从《读〈诗经〉》《〈楚辞〉笔记》《陶渊明的遗产》《也说李白与杜甫》《斑斓志》,到《唐代五诗人》,先生完成了个人的古典诗学体系,打开了一片绚烂的风景。正如前辈学者顾农教授评论《陶渊明的遗产》所言:“张炜先生此书高见甚多,胜义如云。”“好就好在书中多有‘通古今之变’的见道之言。”确为至论。真正的诗学应该是一种生命的对接,而不单是字面的诠释。先生重视挖掘个体生命的复杂品质,让每个论题直取本源。比如历史上东西方文化复古与现代性的关系、民间文学与通俗文学的区别、生命力与审美风格、狭义诗与广义诗、诗意与诗的界限、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等等,这些甄别与界说皆有创见,可谓锐思灼见,对当下文学批评、写作学与美学理论,都具有非凡的意义。
2021年3月7日濂旭
本书作者于历史、人性、哲学、诗学、美学、文学史和写作学的角度,判析王维、韩愈、白居易、杜牧和李商隐五位重要诗人,打通古今,完成了现代时空下的一次深入综合的观照。其中所论充满独见,具有创造性和洞悉力。张炜用生动的叙述和论述复活了这些历史中的重要人物,使他们生气勃勃地走到读者面前,再次展现了他独特的思想、艺术、语言才能。
——编辑推荐
在我全部的研究,阅读与学习中,包括我半个世纪的出版活动之中,我可以毫无疑问且毫不犹豫地说,张炜先生是亚洲ZUI杰出的,ZUI具代表性的作家之一。
——美国索引与编目协会前主席 罗伯特·帕默尔
- 辋川的轻与重
谈王维不可不说“辋川”,“辋川别业”几乎与诗人齐名。这个地方不仅产生了王维与挚友裴迪唱和的诗集《辋川集》,而且对诗人一生及其诗歌创作都具有重要意义。“辋川”之于王维,首先是作为一个物质实体存在的,其次是精神与艺术的滋生地和投影地,具有极大的象征意义。它既是诗人内在精神与理想的外化,同时又进一步支持和强化了诗人的精神。似乎可以断言,没有“辋川”,王维便会失去良好的物质条件,也就没有这段亦官亦隐的生活,也无从形成一个作为客观描述对象的基础,失去孕育诗人独特诗风的某种环境。
“辋川别业”原为初唐诗人宋之问所有,后由子孙继承,为王维购得。当时王维也正任京官,虽有一定政务,但日子还算闲散。辋川距长安不足百里,在此居住也算适宜。但以我们今天的判断,诗人毕竟位居朝堂,总有一些不可推托的事务要处理,按当时的交通条件来看,辋川离京城好像还是稍远了一点。
王维在辋川前后居住了十六年,而其一生不过是六十三年(一说六十一年),可见辋川占据了他人生为成熟的时段,不可谓不重。“辋川时段”之前,诗人历经了两次仕途挫折:一次是从政之初,由京官大乐丞任上外贬济州,这是初踏仕途的次困厄,对王维产生了重要影响,令其终生难以忘怀;第二次受挫是因为宰相张九龄罢相,此后便在官场上失去了一个强大的依傍。辋川之前王维有过三次归隐,分别为淇上、嵩山和终南山,都属于权宜之计。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三次小隐”都可以视为后来“辋川大隐”的练习和试验。所以“辋川别业”的购置与经营,是一次大隐的决意,一次成熟的人生选择与规划。
诗人准备在此好好安顿自己。好像过去的一切经历,都在为走向辋川做着准备,而后来的道路也要由此出发。他因为辋川而赋诗,缘此所成就的诗章数量居首;辋川也是他集中居住时间长的地方。也许我们能够断言,没有辋川便没有王维的独特诗风,没有其世界观的形成、巩固和发展,所以辋川也就成为他人生和艺术的核心地带,是生命的一个节点。实际上,他为“辋川别业”付出的时间多,经营的时间长也有效果。
纵观古今中外的文学人物,他们常常拥有个人的生活基地,可是要从中找出一个比“辋川别业”更大的徘徊流连之所,却不太容易。“辋谷水在县南八里,谷口乃骊山、蓝田山相接处。山狭险隘,凿石为途,约三里许。商岭水自蓝桥伏流至此,有千圣洞、细水洞、锡水洞诸水会焉,如车辋环辏,自南而北圜转二十里。过此则豁然开朗,林野相望。其水又西北注于灞水,亦谓之辋川。”(清·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今天看它的面积大约有七十平方千米,峰峦叠秀,流水潺潺,山壑林泉随处可见。王维在《辋川集并序》中描绘:“余别业在辋川山谷,其游止有孟城坳、华子冈、文杏馆、斤竹岭、鹿柴、木兰柴、茱萸沜、宫槐陌、临湖亭、南垞、欹湖、柳浪、栾家濑、金屑泉、白石滩、北垞、竹里馆、辛夷坞、漆园、椒园等”。诗人笔下历数了二十处景点,可视为他亲手创制的一部立体长卷。
展开王维所有的文字,我们发现他一生并无长篇巨制,辋川则可以作为替代物,是他人生观和艺术观的一次更为确凿的落实。“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山居秋暝》)这首描写辋川秋色的诗章,即确立和代表了诗人淡远空灵的诗风。由此可见,正是辋川决定了其艺术之“轻”;没有辋川,主干部分缺失,就难以形成诗人完整的诗艺版图,所以又足见其“重”。
艺术家大致可以分成两种类型:一种需要好好安顿自己,另一种则走南闯北,一生流离。李白属于后者,他在大地上四处游走,辗转不休,好像一生都没有停下来。杜甫似乎介于二者之间,年轻时“放荡齐赵间,裘马颇清狂”(《壮游》),后来有过成都草堂,还经营过果园:“杂蕊红相对,他时锦不如。具舟将出峡,巡圃念携锄。”(《将别巫峡赠南卿兄瀼西果园四十亩》)总体看来,大多数艺术家还是喜欢有一个安居之地,经营一片土地和田园,但大多苦于没有这样的条件。不仅是艺术家,所有人皆是如此:渴望安居。
一个人能够安居,肉体即有立足点,精神也才能有发力点,创造就大可期待。比如托尔斯泰的雅斯纳亚大庄园、福克纳的罗望山庄等,类似者很多。法国革命失败后,雨果流亡国外时还在英属格恩济岛上修建了一座四层的“高城别墅”,并加盖一座瞭望楼作为工作间,成为全岛的制高点,天气晴朗时可以远眺法兰西海岸。瞭望楼内装饰着一幅他亲手描绘的花瓣奇异的图画,穹庐与四壁皆用玻璃制作。雨果在这间阳光灿烂、海天一色的顶楼上写出了长篇小说《悲惨世界》《海上劳工》《笑面人》,文艺批评专著《论莎士比亚》等。英国的狄更斯被视为一个游走之人,但他也经营了不止一处基地,晚年定居于著名的“盖茨山庄”。美国的马克·吐温周游世界,到处演讲,可仍然经营了舒适的“哈特福德别墅”。就是在这所房子里,他安度日月,留下了数量众多的脍炙人口的作品。当过报童、码头小工、水手、工人、淘金者的美国作家杰克·伦敦,曾耗尽所有积蓄建造豪华别墅“狼窝”,希望能够在此度过自己的后半生,可惜毁于一场大火。海明威是个终生不宁的人物,非洲打猎、西班牙斗牛,游走于世界各地,还经历过两次飞机失事。次世界大战时他冒着枪林弹雨担任红十字会救护车司机,二战期间以战地记者身份深入西班牙内战前线,还访问过中国重庆。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海明威不仅将自己的游艇改为巡艇,在加勒比海侦察德国潜艇,还参加了盟军解放巴黎的战斗。海明威的一生似乎是一部闯荡游走的传奇,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也先后建立了几个创作基地:美国的基韦斯特、古巴的“眺望山庄”。西方那些油画家们也大多如此,像毕加索晚年在法国南部海边戛纳建有一座巨大堡垒,绰号“牛头怪的巢穴”。在法国塞纳河谷的一个山坡上,有印象派大师莫奈后半生的安居地:巧妙地将附近河水引入,形成池塘,隔为水园和花园两部分。莫奈在此完成了著名的《睡莲》和《日本桥》系列。
类似于王维的“辋川”,是许多作家艺术家的一个梦想。这个梦想实现与否,实在是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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