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121276347
章 等待命运 /002
第二章 渴望崛起 /023
第三章 从政诱惑 /053
第四章 初出茅庐 /108
第五章 风起云涌 /126
第六章 山雨欲来 /153
第七章 提名前夜 /192
第八章 决战芝城 /217
第九章 自知之明 /236
第十章 组阁游戏 /257
第十一章 执政为民 /281
第二部 全民领袖
第十二章 记忆和音 /296
第十三章 好戏开场 /318
第十四章 拒当炮灰 /346
第十五章 痛失爱子 /375
第十六章 非同寻常 /389
第十七章 废奴之梦 /408
第十八章 怨声四起 /434
第十九章 后院起火 /455
第二十章 中流砥柱 /479
第二十一章 暗潮汹涌 /505
第二十二章 风急浪高 /528
第二十三章 内幕操纵 /551
第二十四章 善有善报 /579
第二十五章 戮力一心 /615
第二十六章 名垂千古 /648
尾 声 /693
致 谢 /697
引 言
1876年,演说家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为华盛顿特区一座黑人兴建的林肯纪念碑撰写了碑文。这位当年的奴隶告诉人们:“此时此地,我们无须长篇累牍地铺陈和赞颂这位好人的伟大之处,以及他在这个世上的崇高使命。那片土地已经完全被占据……有关林肯的全部事实和想象已被人们搜集和保存下来。任何人都能讲一些亚伯拉罕·林肯的真人真事,但是没有人能够说出亚伯拉罕·林肯的新鲜事了。”
此言距林肯之死不过11年,道格拉斯离这段历史太近,难以评价这位平凡而深刻、精明而坦率、温文尔雅却又有着钢铁意志的领袖在一代又一代美国人内心里的魅力。在林肯诞生后的近200年间,无数的历史学家和作家不断发现新的史料文献,提出新的观点,使人们前所未有地了解了这位美国第16任总统。
为尽力展现亚伯拉罕·林肯的形象与生涯,我将他的生活逸事,以及他在1860年被提名为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时的几位劲敌的故事糅合在一起,这其中包括纽约州参议员威廉·亨利·苏厄德,俄亥俄州州长萨蒙·波特兰·蔡斯,以及密苏里州赫赫有名的老一辈政治家爱德华·贝茨。当林肯赢得了提名之后,他所有知名的竞争对手都一致认为大家选错了人。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回忆他听到那位“相当没有名气的林肯”当选的反应时说:“我们听到结果后,感到冷漠和悲伤。在这样一个紧要的日子里,要大家对一位仅在地方上小有名气的人赋予如此大胆的信任,似乎过于草率和仓促。”
林肯仿佛是来自于一个无名之地的无名之辈——他在穷乡僻壤当过律师,在众议院默默无闻地工作过一段时期,竞选参议院议员时接连两次失利。当时的人将他出人意料的成功提名归结于机遇的垂青、他对于蓄奴制的中庸态度,以及他来自伊利诺伊州这个战场。可是,正如我们将要看到的,林肯的胜利,特别是他与自己的竞争对手之间的斗争,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一种非凡的、公认的政治敏锐,以及那种在千难万险的严酷考验中锤炼出的感情的力量。
赢得总统职位以后,林肯做了一个破天荒之举:将他那些才华横溢的竞争对手揽入自己的政治大家庭——内阁之中。此举证明了他那种不可思议的自信,以及出人意料的过人之处。苏厄德出任国务卿,蔡斯出任财政部部长,贝茨则挑起了总检察长的重任。林肯把其余的内阁要职分配给了三位前民主党人,这三人的故事在本书中也占据一定篇幅。其中,吉迪恩·威尔斯任海军部部长,蒙哥马利·布莱尔任邮政总长,埃德温·M.斯坦顿后来升任陆军部部长。这届政府的所有成员在知名度、受教育程度以及处理公共事务的经验方面均胜过林肯。他们进入内阁,可能会对林肯这位来自春田的草根律师构成威胁,使他黯然失色。
然而,不久形势就明朗了,亚伯拉罕·林肯很快成为无可争议的掌门人,这届与众不同的内阁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竞争对手团队。这些原本将林肯视为天真无知之辈的强大竞争对手,成了林肯的同僚,帮助他在国家暗无天日的时候执掌国运。苏厄德是早承认林肯才能的一个人,他很快意识到把总统职位架空的想法是徒劳无益的。在就职后的几个月里,苏厄德成了这一届政府中与林肯亲密的好友和幕僚。尽管贝茨起初把林肯看成是心地善良但孱弱无能的领导人,然而他终得出的结论是:总统是一位无与伦比的领袖,“几近完人”。埃德温·M.斯坦顿初与林肯相识时,曾对他不屑一顾,后来逐渐把他尊崇为三军统帅,在林肯去世后的几周内,他悲痛欲绝。蔡斯对总统职位素有觊觎之心却从未被人察觉,即便如此,他后还是承认林肯谋略过人,自愧不如。
正如一张全息图是通过不同光源的干涉组合而成的那样,那些林肯周围的人的感想,给我们描摹了一幅更明晰、丰满的总统本人的形象。这些由对手蜕变成的合作者们留下了丰富的文字史料,使世人得以了解林肯政治天才的成长历程。他们的日记、对他人的陈述、与亲友的书信往来,以及同时代人所提供的数不胜数的逸事遗闻,整合出一幅更具人性化、有着细微差别的画卷。我们可以看到林肯深夜在苏厄德家中休息,他那修长的双腿伸展在燃烧的炉火前;我们听到他讲述自己喜欢的故事中那些奇特而富有感染力的幽默双关语,以及他出席吵吵嚷嚷的内阁会议,讨论有关解放黑奴和国家重建的话题;我们可以读到关于他访问前线时大量令人感动的报道,在那里,他亲切和蔼,推己及人,善解人意,让士兵们和他本人一样精神倍增。我们可以设想,林肯在电报局等待着来自战场的战况简报时,他那双紧握坦顿的手因紧张而软弱无力。所有这一切感知和景象汇聚在一起,让我们得以有机会近距离地窥探这位不朽的人物。
我的比较研究方法,参考了林肯诸多传记中的相关资料。苏厄德家族的通信信件大约有近500封,包括苏厄德之女范妮从她15岁直到21岁去世前两周写的一部总共800页的日记。此外,还有蔡斯记录了40年历史事件的多卷本日志,其中有上千封私人信件。他女儿凯特的日记,包括凯特的丈夫威廉·斯普拉格写给她的数十封家书至今依然保存完好,对后世研究颇有启迪。贝茨日记中自1846年起的那段未公开的部分,相对于他1859年起公开的那部分而言,为人们近距离了解林肯提供了更为详尽的史料。贝茨在国会的几年间写给妻子朱莉娅的信,让人看到了他喜怒不形于色的外表下掩藏的脉脉温情。斯坦顿的那些充满感情的家书,以及他的妹妹未公开发表的回忆录,揭示了将这位满腔激情、桀骜不驯的陆军部部长与总统联系在一起的信仰与理想主义。蒙哥马利·布莱尔的妹妹伊丽莎白·布莱尔·李与她的丈夫塞缪尔·菲利普斯·李上尉之间的书信往来,为我们留下了一幅值得珍藏的战争时期华盛顿市的日常生活画卷。当然,吉迪恩·威尔斯的日记长期以来被公认为对林肯政府的运作洞察得非常细微深刻。
运用这种集合和比较的研究方法,还使得一些在那段非常时期影响各类历史事件的形形色色非凡的女性形象变得栩栩如生。这些男人的妻女们对他们的私事和政务的决策方面曾发挥过很大作用。诸如玛丽·林肯等许多女性都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惊人智慧和鸿鹄之志。激进的理想主义者弗朗西斯·苏厄德的所作所为,代表了她丈夫的社会良心;美貌的凯特·蔡斯毕其一生,都在为使父亲成为总统而竭尽全力;而富于献身精神的朱莉娅·贝茨则营造了一个幸福之家,这个家使她的丈夫终远离了各种世俗野心。她们的日记和书信为人们提供了了解美国政府领导人公私两面的另一个窗口。
写这本书花费了我10年时间。在此期间,常常有人问我:关于林肯,是什么东西使我感惊奇?除了他毋庸置疑的忧郁气质,他在南北战争中令人绝望的时期,始终能利用自己优秀的秉性、能言善辩的天赋以及他那与生俱来的幽默感,维系着他的同僚和整个国家的精神状态。当怨恨和争辩威胁着要摧毁他的政府时,他总是能保持不被心胸狭隘的牢骚怪话所激怒,或是屈从于嫉妒心理,或是对鸡毛蒜皮耿耿于怀。林肯身上有一种罕见的品质,这种品质使他有能力与昔日的反对派们结下友谊;有能力通过冷处理修复受伤害的感情,这种感情一旦处理不当就有可能升级为敌对情绪;有能力对部下的失败承担责任,有能力轻而易举地与别人分享信任,有能力吃一堑长一智。他日复一日面对惊人的压力,却从未丧失自信心和对祖国事业的信念。当别人有时向绝望投降的时候,他却以不屈不挠的果敢拯救了联邦,使之免遭竖白旗的命运。
林肯年轻时,一度担心“荣誉场”已被建国的元老们占据,他这一代人除了谦虚守业,已难以有所作为。19世纪50年代,日益严重的蓄奴问题、危险的国家分裂,给林肯和他的同僚们提供了机遇来拯救和改良由华盛顿、杰斐逊以及亚当斯缔造的民主制,并创造了林肯所谓的“一个自由的新生”。如果说那些站在总统一边的人全都是显赫的精英分子,那么亚伯拉罕·林肯——沃尔特·惠特曼的诗作中是坐在自己床边的伤兵形象,则是“美国好、公道、真实的人。一言以蔽之,他是这个世纪所能孕育的秀的人”。事实上,是英雄造时势,还是时势造英雄,这个问题在历史学家中争论由来已久,很少有比亚伯拉罕·林肯更强有力的案例,能够证明个人更加有助于其所处时代的进程。他的成就正在于:他似乎是南北战争、维护联邦制以及结束奴隶制不可缺少的因素。
30多年来,我作为一个在职的历史学家,已为林登·约翰逊等我了解的领导人写过书,采访过几十位肯尼迪家族的密友,以及许多认识富兰克林·罗斯福的人。也许和林肯一样,罗斯福也是以自己的方式成为对国家的社会发展和政治方向不可或缺的领袖。我与亚伯拉罕·林肯的题材打了10年交道,通读过他本人的文字,以及其余数百人写的关于他的文字,追踪过他伟大理想的轨迹,研究过他性格中的那些优缺点,观察过他与童年的极度贫困、自己孩子们的夭折以及席卷整个国家的恐怖进行的抗争。经过这一切之后,我发现:经历了差不多两个世纪以来,亚伯拉罕·林肯始终蕴含着一股激励人心的力量。
典雅、深刻……古德温精彩地描述林肯如何组成团队,维护了国家的完整,并将美国从蓄奴的诅咒中解救出来。——詹姆士·麦佛森(James M. McPherson)《纽约时报书评》
古德温的写作功力……在本书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将林肯描绘成政治界的艺术家和管理天才。——角谷美智子(Michiko Kakutani)《纽约时报》
一部构思与写作都才华洋溢的历史叙事杰作。——道格拉斯·布林克利(Douglas Brinkley)《波士顿环球报》
壮观、精彩绝伦……这是近年关于林肯的书中,刻画细节用力的一本。——约翰·罗德哈莫(John Rhodehamel)《洛杉矶时报》
趣意盎然……令人爱不释手的炉火纯青之作。——杰伊·威尼克(Jay Winik)《华尔街日报》
这本精妙、去芜存菁的著作并非单调乏味的行政史或官僚史,相反的,是一则人格魅力的故事…… ——艾伦·古尔兹(Allen C. Guelzo)《华盛顿邮报》
章 等待命运
1860年5月18日,是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提名的日子。亚伯拉罕·林肯起了个大早,他爬上楼梯,从伊利诺伊州春田市公共广场西侧来到自己那间装潢朴实的律师办公室。此时,位于第四大街有着130套客房的切纳瑞旅馆里,早餐已经就绪,新鲜奶油、面粉、猪油,还有鸡蛋,在北六大街的市食品杂货店一字儿排开,等待着买主。早晨出版的报纸上,刊登着类似史密斯·威克沙姆公司这些企业的广告,例如大量丝绸、印花布、方格花布和亚麻布等春季货品已上柜,还有款的袜子和手套供应的消息。
共和党人选择在芝加哥召开大会,一个叫作“棚屋”的新会议厅已临时搭建完毕。首轮投票要到上午10点才开始。尽管林肯天性有耐心,此时却明显地“紧张,坐立不安,且极度亢奋”。一想到自己不太可能被共和党提名竞选职位,林肯就难以安下心来继续工作。而即便是在常态下,许多人都会发现,在林肯与他的年轻搭档赫恩登共用的这间凌乱的办公室里,要静下心来聚精会神并非易事。办公室里有两张工作台,在房间中央呈“T”字形摆放,各种卷宗和文书堆积如山。在房间一角堆放着的文件和书信,把一位土里土气的秘书的抽屉和文件架撑得满满的。当林肯需要某页特定文件时,他必须在一叠杂乱无章的纸堆中翻腾好半天,实在找不到,就得在他那老式高礼帽的夹缝里搜寻一番,因为那里是他经常藏零散信件或便条的地方。
林肯惴惴不安地来到街头,穿过马路后面的州议会大厦,以及曾经和朋友们一起玩手球的那片开阔地,登上一小排楼梯,来到当地共和党报纸《伊利诺伊州报》的办公室。编辑室位于二楼,房子中间有一个烧木柴的大火炉,是一个交流新闻和闲聊的聚会场所。
林肯信步来到广场北侧的电报局,想看看是否有新的急件送达。表面上,人们很难看出这将是春田历史上具有特殊意义的一天,历史档案很少提及,倘若林肯赢得提名后,他的家乡父老打算举办什么庆祝或欢宴活动。这个月早些时候,在迪凯特召开的州代表大会上,他终赢得了伊利诺伊州代表团的支持,人们普遍认为,
这仅仅是对他表示“鼓励”而已。林肯十分清楚,虽然还没有明确的计划庆祝他这匹黑马竞选成功,但是在“棚屋”会议厅的议员席上,他的死党们正在为他热心奔忙。
亚当斯大街浸信会教堂的尖塔上,那座市民大钟的指针看上去一定停滞不动了。林肯得知,前一天晚上,他多年的好友詹姆斯·康克林出人意料地从大会现场归来。于是他穿过查特顿珠宝店的楼上,找到康克林的办公室。有人告诉他,他的朋友将在一小时内到达,于是林肯回到住处,心想,等康克林一到就赶过去。
林肯黑发蓬乱,褐色的脸庞皱纹密布,眼窝深陷,看上去比他51岁的年纪要苍老许多。在春田市,他几乎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因为他走路的样子十分奇特,让人感觉他那修长而憔悴的骨架仿佛需要添加润滑油。林肯走路时姿势笨拙、沉重而缓慢,双手悬垂在身体两侧,或是交叉在身后。他的搭档威廉·赫恩登回忆说:林肯的步履毫无弹性。他每次举步向前,都是一下子抬起整只脚,随后将脚用力蹬向地面,而不是先抬起脚尖,然后脚跟着地。另一位曾亲眼见过林肯的人说:“他的两条腿仿佛由膝盖牵引着向下,走路时就像劳累了一天的工人回家的样子。”
即便是林肯的支持者也不得不承认他“长相并不好看”。记者霍勒斯·怀特写道,林肯睡着的时候“满面愁容”,看上去活像“莎士比亚笔下亚登森林里忧郁的杰奎斯转世来到了伊利诺伊州的首府”。怀特发现,当林肯开始说话的时候,“他立刻一扫愁容,脸上出现胜利的微笑,几分钟前我看到的那样沉重的悲伤,现在却可以看作是一种深刻的睿智,实实在在的仁慈,以及真诚的友善。”另一位同时代的观察者说,如果说他的外貌看上去有点古怪,那么让仰慕者着迷的是“他胜利者的风范,他无处不在的极佳幽默感,以及他与生俱来的善良温和”。他出现5 分钟之后, 你就不会去想他“貌不出众,笨拙不堪”。
差不多有25年,春田市一直是林肯的家。28岁那年,他来到这座年轻的城镇从事法律事务。他的亲密好友约书亚·斯皮德回忆说:“林肯骑着一匹借来的马进城, 身上没有任何世俗财产,只有两只鞍袋里放着几件衣服。”这座城市发展得很快, 特别是在1839年成为伊利诺伊州首府以后。到了1860年,春田市号称约有居民1万人,尽管它的商业区的设计是为了容纳来到此地越来越多的人口,这里还是多住了好几千人,而当时的立法还在酝酿中。公共广场是州府大楼的所在地,以此为中心,散布着10家旅馆。此外还有各式各样的画廊和餐厅,7家报馆,3家台球房,数十家零售商店,3个军械库以及2个火车站。
就在春田市一个小山坡上的爱德华兹公馆,林肯曾追求过当年的“镇花”—— 年轻的玛丽·托德并娶了她。当初玛丽来此地投靠她已过门的姐姐伊丽莎白,也就是尼尼安·爱德华兹的妻子,而尼尼安是伊利诺伊州前任州长的富家子弟。玛丽在肯塔基州莱克星顿的一个显赫的家庭长大,她在一所贵族寄宿学校学习了4年语言和文学,接着又花了2年时间完成了所谓的研究生学业,所受的教育远远优于大多数同龄女孩。传说林肯与玛丽的初次邂逅是在一次节日舞会上,当时林肯被她活泼的举止、聪慧的面庞、明净的蓝眼睛和笑靥所倾倒。他用报告般的口吻说:“我想用难看的姿势和你跳舞。”后来,玛丽在当天晚上笑着告诉她的表姐:“他真的这么做了!”林肯所有的孩子都出生在春田,其中一个夭折于此。在1860年的那个春天,玛丽42岁,罗伯特17岁,威廉9岁,托马斯7岁,次子爱德华3岁时夭折。
按照当时人们的说法,他们家是一栋不起眼的“两层楼房,中间是一个宽敞的门厅,两侧是几间起居室”。房子邻街,没有花园,只有寥寥几棵树还值得一看。同时代的一位观察家评价说,这里“陈设简单,却朴实整洁”。在中央门厅立着一只常见的小桌,“桌面是大理石的”,上面井井有条地摆放着花儿、一个镀银的冰水罐,还有家人的照片。顺着墙边,几张椅子和一张沙发一字排开。一位记者发现:
“一切都意在表明,这间屋里的男人为了人生财富而艰难拼搏,艰苦的人生经历, 教会了他去享受任何属于自己的成功,那成功建筑在坚实的物质基础之上,而不是浮华的空中楼阁。”
在春田市的岁月,林肯逐渐结交了一批忠心耿耿、出类拔萃的铁哥儿们。他们和他一起从事州立法的工作,帮助他竞选国会议员和参议员。就在此时此刻,他们正在芝加哥的大会上为了他的大业而运筹帷幄。他们向他保证,“定当竭尽全力”, 务必使他赢得提名。这些坚定的同道有:第八区巡回法庭的大卫·贾奇·戴维斯, 有“一颗大脑袋和一个宽阔的胸怀”,加上300磅的体重;铁路律师、伊利诺伊州共和党中央委员会主席诺尔曼·贾德;来自布鲁明顿市的一位律师莱昂纳德·斯威特, 他认为自己“与林肯的知心程度,超过生命中的任何人”。此外还有斯蒂芬·洛根, 他是林肯在19世纪40年代早期结识了3年的法律搭档。
这样的不解之缘,有不少是在“巡回旅行”的共同经历中结下的,每年春、秋两季,林肯和他的律师同伴们都会花上8 周时间,一起环游全州,他们在满是灰尘的村庄旅店和客栈同住一屋,有时甚至同睡一床,围着熊熊篝火,一起度过漫漫长夜。在人烟稀少的伊利诺伊,法律职业收入窘迫,律师们不得不结伴组成巡回判案团在全州四处奔波,经手了数千个小案子以维持生计。同行的马夫亨利·惠特尼回忆说, 巡回律师团的到来,给各县政府的所在地带来了生机和活力。村民们聚集在县法院的台阶上,法院会议结束后,所有人都会聚在当地的小客栈里,通宵达旦、兴高采烈地谈天说地,饮酒作乐。
在这样欢乐的气氛中,林肯自始至终是一个核心人物。没有人能像他那样滔滔不绝地讲着一串串故事,也没有人能像他那样发出如此富于感染力的欢笑。他那委婉曲折的故事开始闻名遐迩,成群结队的村民们等候在他到达的每一站,争相聆听这位故事大王的精彩讲述。他每到一处,都能赢得一批痴迷的追随者,以及后来为他政坛竞选摇旗呐喊的忠实友人。历史学家罗伯特·威伯发现,林肯这些年的政治生涯“可以分割为不同阶段,而每个阶段都会有不同的死党,他们因相互信任而团结起来”。没有一个政治圈子比一帮为林肯在芝加哥工作的弟兄们更加精诚团结的了。
1858年,伊利诺伊州的一场戏剧性的参议员竞选吸引了全国的目光,当时林肯发起了声势浩大的竞选运动,对抗令人望而生畏的民主党领袖斯蒂芬·道格拉斯。此后,他的候选人呼声暴涨。尽管道格拉斯赢得了小范围胜利,林肯还是设法联合了他所在的州里那些初出茅庐的共和党内不同的成员,将过去的辉格党人、反奴隶制的民主党人、本土主义者、外国人、激进分子和保守分子,异乎寻常地融合在一起。19世纪50年代中期,为了阻止奴隶制的蔓延,共和党人曾经在北方使一个又一个州抱成了团。林肯骄傲地宣称:“我们与来自四面八方、彼此陌生、互不协调,甚至是相互敌视的分子会聚在一起,团结一心并战斗到底。”林肯在政坛地位的攀升, 与他加强反奴隶制的力度有着密切联系。公众对奴隶制问题的意见一触即发,以至林肯与道格拉斯的七次辩论成了全国报纸登载的焦点,它为这位来自春田的草根律师提供的,远不止一场成为有可能当选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的竞争那么简单。
此外,在那样一个年代,要想在政坛上获胜,演讲的技巧至关紧要。当年,竞选演讲“从早到晚”在空中回荡,而林肯那鼓舞人心的演说赢得了听众广泛的敬仰。他们有的直接聆听过他的讲话,有的在报纸上读过他的演说词。当林肯声名鹊起后,
请他前去演讲的邀请函纷至沓来。在共和党全国大会召开的前一年,他出现在俄亥俄州、艾奥瓦州、印第安纳州、威斯康星州、肯塔基州、纽约州和新英格兰地区成千上万的群众面前。在纽约州制桶工人联盟,他达到了成功的。1860年2月27日晚,林肯面对1500多名热情高涨的群众,发表了《纽约论坛报》称之为“这座城市有史以来快乐和说服力的一场政治辩论”。此次演讲意在捍卫共和党的准则,
并主张将奴隶制限制在它现存的领域内。“与会者人潮汹涌,欢声雷动,掌声经久不息。演讲结束时,热烈的气氛达到高潮。过去,从来没人见过像他这样在纽约听众面前留下如此深刻印象的人。”
林肯在东部的成功,让家乡的支持者们受到莫大鼓舞。5月10日,在迪凯特召开的热火朝天的州共和党大会提名林肯为总统候选人,称他为“伐木的总统候选人”, 林肯可能在年轻时劈开的两截栅木也被隆重地扛进大厅。一周之后,颇有影响力的《芝加哥新闻与论坛报》对林肯的观点正式表示赞同,说他稳健的政治主张代表了大多数人民的想法,他应该“毫无障碍、毫不愧疚地”加入竞选。他是一个“以不卑不亢的态度尊重南方利益的”、代表了所有“共和派基本教义”的“正直的人”。
然而,林肯清楚地知道,他是“这一领域的新手”,在伊利诺伊州以外的地区,
他并不是“绝大多数人的”。他在全国范围仅有的几次政治经历,是两次竞选参议员失败,曾当选过一届国会议员,而卸任大约是12年前的事了。形成对比的是, 其余三位竞争者都是共和党圈内家喻户晓的人物。大名鼎鼎的威廉·亨利·苏厄德曾当了10多年的纽约州参议员,在他来到华盛顿之前,他已在本州担任了两届州长; 俄亥俄州的萨蒙·波特兰·蔡斯也曾经是参议员兼州长,并在全国范围内组建共和党的过程中扮演过核心角色;爱德华·贝茨则是一位广受尊重的资深政治家、密苏里州制宪大会代表、前国会议员,人们当时依然就国家大事广泛征询他的意见。
林肯意识到,苏厄德在竞选一开始就占据了先机,紧随其后的是蔡斯和贝茨。林肯的策略是不得罪任何人。他想让代表们“如果被迫放弃自己的时,有一种向我靠拢的态度”。林肯在芝加哥的团队,以及贾奇·戴维斯征募加入竞选投票的所有代表们对这一策略了然于胸。“我们正在努力,使您成为全体代表团成员的第二选择,在那里我们无法让您成为。”斯科特县代表内森·纳普刚抵达芝加哥就这样告诉林肯。“要坚决鼓起勇气,”纳普建议说,“不要对任何结果感到吃惊——但是我告诉你,你的机会并不是差的……振作起来,面对任何结局。”大会的第二天,又传来了戴维斯本人的口信,“很有希望,”但是他告诫林肯,“不要过于兴奋。”
这一告诫是多余的——林肯毕竟是一位务实派,他完全明白自己在与更有名气的对手进行一场艰苦的较量。由于渴望得到关于局势更明确的消息,他返回了库克林的办公室,希望他的老朋友已经回来。这次他没有失望。当库克林娓娓道出整个故事之后,林肯在窗前的一只旧的靠背长椅上躺直了身体,“他的头枕在靠垫上, 脚伸出了椅子”。库克林讲述了过去两天在离开“棚屋”会议厅之前的所见所闻——苏厄德碰上了麻烦,他不仅在其他州遇到了反对者,而且在自己家乡纽约州也是如此。库克林预言说,如果苏厄德不能在首轮投票中获得提名,林肯就可能成为提名人。
林肯回答说,“他难以想象这种可能性,万一苏厄德先生在首轮未赢得提名, 他的判断是:俄亥俄州的蔡斯先生或者密苏里州的贝茨先生可能获得提名。”库克林不同意这种说法,他列出了几条理由,说明为什么那两名候选人赢得提名也是困难重重。在以独特的清醒头脑权衡了局势之后,林肯不得不觉察到他的朋友所说的一部分确系实情。虽然如此,由于失望已久,他看不出放任自己胡思乱想有什么好处。“嗯,库克林,”他慢吞吞地说着,从长椅上坐起来,“我相信我会回到我的办公室, 继续做我的法务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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