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76001846
1、著名学者胡晓明精选中国山水诗中200余首佳作,以美学和哲学视角探索中国山水诗的内涵,探索天地与人心的统一。
2、在美学阐释的背后,作者更以哲学的思辨透析中国山水诗歌中的不同之“境”:飘泊与安顿、悲哀与复苏、有我与无我、向上与超越、勉励与纵浪……
3、安顿生命,这是中国山水诗永恒的乡愁冲动的一个侧面。人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沐浴灵魂,陶冶性情,开拓胸襟,提升人的精神存在。如果没有这心灵的远游,那么,人类的心智将封闭、枯竭而死亡。
4、本书共十章,分别阐释了作者眼中中国山水诗的各种境界,旨在站在中国哲学的学术立场来看中国山水诗歌,从中国山水诗歌的特殊角度来看中国哲学,文字古典优美,清心养气。
5、书中收录30幅古典山水画,诗画同赏。
6、布面精装,附赠蓝丝带书签,古朴典雅。
《万川之月》是一本从新的角度解读中国山水诗歌的书。中国山水诗,乃是中国哲学精神的感性显现,除了表达诗人的心境,更是表达着中国诗人代代相承的共通的心境,集体的意欲;这共通的心境与意欲,正映射着中国哲学的真正性灵。本书不仅仅把山水诗作为精妙优美的语言文字或风景画来看待,更重在探究山水诗中所表现的中国文化的心灵境界,试图发现中国山水诗隐藏在技法、家数、渊源、流派以及风格背后的共通的民族文化的诗心。从中国哲学的学术立场看中国山水诗歌,从中国山水诗歌的特殊角度看中国哲学,这是本书的宗旨所在。
。
作者序
章 雪夜人归――生命的飘泊与安顿
第二章 啼鸟处处――生命的悲哀与复苏
第三章 花泪蝶梦――有我与无我
第四章 泰山秋水――向上与超越
第五章 逝者如斯――勉励与纵浪
第六章 鱼跃鸢飞――流动飘逸之境
第七章 荒天古木――荒寒幽寂之境
第八章 风日流丽――绮丽华滋之境
第九章 一窗梅影――清莹透明之境
第十章 扁舟一棹――音乐与绘画境界
结语
后记
主要参考文献
《万川之月》自序
胡晓明
这是一本从新的角度读解中国山水诗歌的小书。
大自然全幅生动的山川草木、云烟光色,跟人类的生命绝不是不相干的存在。每一片飞花,每一线星光,都在提醒着人类的心灵与宇宙的关系。任何一个真正在大自然山水中受到过感动的人,都理解那句耳熟能详的名论:每一片风景,都是一种心境。
中国哲学懂得这个道理。中国哲学的特征,在于不把自然看作无生命的异己的存在。正如《朱子语类》卷九那又平实又精微的语录:
一身之中,凡所思虑运动,无非是天。一身在天里行,如鱼在水里,满肚里都是水。
这正是中国文化的有机宇宙观或存有连续论。中国哲学,对于宇宙自然,正有一份“如鱼在水”的相契。
中国山水诗,乃是中国哲学精神的感性显现。“以追光蹑影之笔,写通天尽人之怀,是诗家正法眼藏”(王夫之《古诗评选》卷四);中国山水诗的世界,不仅仅表达某某诗人的心境,更是表达着两千年中国诗人代代相承的共通的心境,集体的意欲;这共通的心境与意欲,正映射着中国哲学的真正性灵。因此,中国山水诗,不仅仅属于中国文学。
于是,我们在这里,不把山水诗仅仅作为语言文字的精妙与美来欣赏;不把山水诗仅仅作为构图均衡、色彩优美的风景画,或作为零散、片断的感觉知觉的愉悦享受来欣赏,而是重在探究山水诗中所表现的中国文化的心灵境界。山水诗创作中长期形成的繁复的技法、家数、渊源、流派等本身,不是我们探究的重点,我们在这里试图发现技法、家数、渊源、流派以及风格背后的共通的民族文化的诗心。
从中国哲学的学术立场看中国山水诗歌,从中国山水诗歌的特殊角度看中国哲学,这就是本书的宗旨。
清人恽南田题画说:“写此云山绵邈,代致相思,笔端丝纷,皆清泪也。”
何谓“相思”?
当人类自野蛮踏过了文明的门槛时,他从一个混沌的自然世界,迈入了一个他自己创造的世界;于是那些原先与他生命相依存的山川草木、鸟兽虫鱼,渐渐地变得与他相疏远、相隔绝了。人类用许多人工器物,把自己围绕起来,从有机自然中分离开来,借助这种分离与围绕,人类凌驾于万物之上。
于是就有了“相思”,有了回归大自然的永恒的“乡愁”冲动。
十九世纪末年,一个叫谭献的浙江诗人,在他的《复堂词话》中,用一种感伤的口吻说道:
春光渐老,诵黄仲则词:“日日登楼,一换一番春色;者似卷如流春日,谁道迟迟?”不禁黯然!初月侵帘,逡巡徐步,遂出南门旷野舒眺,安得拉竹林诸人,作幕天席地之游?
这正表达了中国诗人对山水的渴求挚恋,植根于对生命本身的渴求挚恋。
当这本小书拉你作“幕天席地之游”时,相信你一定会时时回想起上面这段话。
安顿生命,这是中国山水诗永恒的乡愁冲动的一个侧面。
在向往乡关的精神旅途中,花开花落,鱼跃鸢飞,大自然无限丰富的形态,无往而不成为诗人表达情思的媒介;或烟云空蒙,或啼鸟处处,或登大山观日出,或涉大川送夕晖,人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浴沐灵魂,陶冶性情,开拓胸襟,提升人的精神存在。如果没有这心灵的远游,如果没有那些流动飘逸的云水、小窗梅影的月色,那些绮丽华滋的春光、荒寒幽寂的秋景,那么,人类的心智将封闭、枯竭而死亡。《淮南子•泰族训》中一段话说得何等好:
凡人之所以生者,衣与食也。今囚之冥室之中,虽养之以刍豢,衣之以绮绣,不能乐也;以目之无见,耳之无闻。穿隙穴,见雨零,则快然而叹之,况开户发牖,从冥冥见炤炤乎?从冥冥见炤炤,犹尚肆然而喜,又况出室坐堂,见日月之光乎?见日月光,旷然而乐,又况登泰山,履石封,以望八荒,视天都若盖,江河若带,又况万物在其间者乎?其为乐岂不大哉!
一层一层渐近大自然,正是一层一层打破壁障,将人类自由心灵,从封闭的自我世界中伸展出来,精神四达并流而不可以止。这就是乡愁冲动的另一面:提升心灵。
这是一本从新的角度读解中国山水诗歌的小书。
大自然全幅生动的山川草木、云烟光色,跟人类的生命绝不是不相干的存在。每一片飞花,每一线星光,都在提醒着人类的心灵与宇宙的关系。任何一个真正在大自然山水中受到过感动的人,都理解那句耳熟能详的名论:每一片风景,都是一种心境。
中国哲学懂得这个道理。中国哲学的特征,在于不把自然看作无生命的异己的存在。正如《朱子语类》卷九那又平实又精微的语录:
一身之中,凡所思虑运动,无非是天。一身在天里行,如鱼在水里,满肚里都是水。
这正是中国文化的有机宇宙观或存有连续论。中国哲学,对于宇宙自然,正有一份“如鱼在水”的相契。
中国山水诗,乃是中国哲学精神的感性显现。“以追光蹑影之笔,写通天尽人之怀,是诗家正法眼藏”(王夫之《古诗评选》卷四);中国山水诗的世界,不仅仅表达某某诗人的心境,更是表达着两千年中国诗人代代相承的共通的心境,集体的意欲;这共通的心境与意欲,正映射着中国哲学的真正性灵。因此,中国山水诗,不仅仅属于中国文学。
于是,我们在这里,不把山水诗仅仅作为语言文字的精妙与美来欣赏;不把山水诗仅仅作为构图均衡、色彩优美的风景画,或作为零散、片断的感觉知觉的愉悦享受来欣赏,而是重在探究山水诗中所表现的中国文化的心灵境界。山水诗创作中长期形成的繁复的技法、家数、渊源、流派等本身,不是我们探究的重点,我们在这里试图发现技法、家数、渊源、流派以及风格背后的共通的民族文化的诗心。
从中国哲学的学术立场看中国山水诗歌,从中国山水诗歌的特殊角度看中国哲学,这就是本书的宗旨。
清人恽南田题画说:“写此云山绵邈,代致相思,笔端丝纷,皆清泪也。”
何谓“相思”?
当人类自野蛮踏过了文明的门槛时,他从一个混沌的自然世界,迈入了一个他自己创造的世界;于是那些原先与他生命相依存的山川草木、鸟兽虫鱼,渐渐地变得与他相疏远、相隔绝了。人类用许多人工器物,把自己围绕起来,从有机自然中分离开来,借助这种分离与围绕,人类凌驾于万物之上。
于是就有了“相思”,有了回归大自然的永恒的“乡愁”冲动。
十九世纪末年,一个叫谭献的浙江诗人,在他的《复堂词话》中,用一种感伤的口吻说道:
春光渐老,诵黄仲则词:“日日登楼,一换一番春色;者似卷如流春日,谁道迟迟?”不禁黯然!初月侵帘,逡巡徐步,遂出南门旷野舒眺,安得拉竹林诸人,作幕天席地之游?
这正表达了中国诗人对山水的渴求挚恋,植根于对生命本身的渴求挚恋。
当这本小书拉你作“幕天席地之游”时,相信你一定会时时回想起上面这段话。
安顿生命,这是中国山水诗永恒的乡愁冲动的一个侧面。
在向往乡关的精神旅途中,花开花落,鱼跃鸢飞,大自然无限丰富的形态,无往而不成为诗人表达情思的媒介;或烟云空蒙,或啼鸟处处,或登大山观日出,或涉大川送夕晖,人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浴沐灵魂,陶冶性情,开拓胸襟,提升人的精神存在。如果没有这心灵的远游,如果没有那些流动飘逸的云水、小窗梅影的月色,那些绮丽华滋的春光、荒寒幽寂的秋景,那么,人类的心智将封闭、枯竭而死亡。《淮南子·泰族训》中一段话说得何等好:
凡人之所以生者,衣与食也。今囚之冥室之中,虽养之以刍豢,衣之以绮绣,不能乐也;以目之无见,耳之无闻。穿隙穴,见雨零,则快然而叹之,况开户发牖,从冥冥见炤炤乎?从冥冥见炤炤,犹尚肆然而喜,又况出室坐堂,见日月之光乎?见日月光,旷然而乐,又况登泰山,履石封,以望八荒,视天都若盖,江河若带,又况万物在其间者乎?其为乐岂不大哉!
一层一层渐近大自然,正是一层一层打破壁障,将人类自由心灵,从封闭的自我世界中伸展出来,精神四达并流而不可以止。这就是乡愁冲动的另一面:提升心灵。
有没有一首山水诗,能典型地代表中国山水诗的精神面貌?
有。很多人会同意我的选择——唐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然而《春江花月夜》隐藏着一个秘密。我们一旦破译了这个秘密,也就破译了“月映万川”的山水诗特质。破译这个秘密有三个要点,普普通通,人人都能接受:
一、《春江花月夜》一共三十六句,可以看作由九首七言“绝句”组成。
二、九首诗可分为上四首、下五首两大部分。
三、“春”、“江”、“花”、“月”、“夜”五字中,“月”字重要。
下面就来逐段解读这首诗歌。解释由“案”语评出。
部分 宇宙中的月亮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案] 梦一般的缠绵,江与海融融一体的绸缪。于是有月光犹如精灵,翩跹起舞了;满缀着波光,无障无碍,无所不在!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芳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案] 雍穆的花林,蓊郁的香潮,月之精灵在这无限透明、美好的宇宙之境中神游!她在深沉沉的午夜,独自静静地观照着自身的宝相。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案] 于是有一个久久的思考,于是有一个永无答案也无需答案的天真而稚气的问,于是有一个永无尽头的等待以及等待中永恒的寂寥。
第二部分 人心中的月亮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案] 月光下徘徊的思妇,这是同一个灵魂另一面的倩影;思妇想象着游子的扁舟在月光下徘徊,这是同一个天真稚气而美好的等待。
可怜楼上月裴徊,应照离人妆镜台。(“裴”同“徘”)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案] 于是有月光对倩影的依依流连了。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案] 于是月光从女子的心波里脉脉流出,同样的万千惆怅,同样的纯洁无玷。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案] 春尽、月沉,当黑夜与海雾来临时,在夜的霭霭深处,依然有月光如眸,向迢迢远方的路尽头凝眺;依然有月色脉脉,在江边树影摇曳中不胜温情缱绻,似表达着终古如斯的企盼,以及企盼中那一份美丽的忧郁。
《春江花月夜》隐藏着一个绝大秘密。表面上看,即月光从思妇心头流过,由此形成诗歌文本上下两部分之间的有机联系,形成诗歌意境的浑然一体;从深层结构看,恰恰是表达了人心与自然的大和谐。于是思妇之思念不复来自思妇本身,而是诗人的灵指在宇宙与人心的和弦上弹出的妙响。这不仅仅是“少年时代的憧憬”(李泽厚《美的历程》第七章“盛唐之音”),更是中国哲学的古老灵魂在盛唐来临之际焕发出来的年轻的生命光华。这也不仅仅是“梦境的晤谈”的“宇宙意识”(闻一多《宫体诗的自赎》),实际上应是由人类生命情感所滋润、沐浴过的宇宙生命,又由宇宙生命所照亮、升华了的人类向上的生命。
在这种境界中,宇宙不再孤悬隔绝,不再是人的异己的存在;而人的生命情感也不再孤单、有限,不再是与宇宙本体相乖离的存在。人的生命本源被提升到宇宙本体的地位作一例看。礼赞生命、礼赞自然,这就是《春江花月夜》昭示万代、流芳百世的精神主旨。中国山水诗的蓬勃的灵感气韵,正从此一主旨中流出。佛家偈语曰:
一切水印一月,一月印一切水。
胡晓明
1991年9月于上海
诗的类型起源于某些普遍的心理需要。史诗满足了英雄崇拜、祖先仰慕的需要;哀悼诗是出于人类向死者道别的需要而产生的形式;格言诗满足了表达思想中欢乐经历的需要;宴饮诗满足了人类对“不散的筵席”的奢想;等等。
山水诗满足什么样的心理欲求呢?只要看中国古代山水诗中,有那么多的宁静安谧的村庄、田园、古刹,只要再看看早的山水诗,其实是对不自由人生的一种逃避,我们不妨认为山水诗是一个的补偿意象(compensatory image),尽管诗人们的真实命运中,充满了颠沛流离和不安焦虑的因素,他们对山水的崇尚心理,扎根于一种对更自由、更永恒、更真实的人生形式的持久的精神追求之中。宋人有两句诗:“水隔淡烟修竹寺,路经疏雨落花村。”(杨徽之《寒食寄郑起侍郎》)其实,每一个中国诗人的心灵深处,都有一处隔水相望的“淡烟修竹寺”与“疏雨落花村”。尽管山水诗语言、风格有各种变化,但其中所代表的那一份普遍的精神需求,却绝不会消失。
山水诗的产生,充满了诗人生命漂泊之感,山水诗的发展,又越来越作为诗人生命安顿的形式。山水诗既包含着痛苦的体验,又包含着愿望的实现。
元人马致远小令《天净沙》云:“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实在是中国山水诗一个精彩的诗品。这阕小令的意义,或许并不在诗的本身,而在于这种漂泊无依的情感原型,在于《秋山行旅图》中诗人形象中具普遍意义的那一份千年游子心。
循着这一条“西风古道”,我们或许可以找到中国山水诗的真正源头。也即是说,中国诗人背井离乡、行役征戍以及由此产生的生命漂泊之感,与向往安顿之感,无疑构成了山水诗的一个极重要的精神源头。凡等的诗歌,总是包含着基元的情感要素。你看马致远这首小诗:西风瘦马断肠人,何其孤零的身影!小桥人家流水处,何等温馨的憧憬!
将自然风景的描写,染上人的漂泊感受的诗,是从《诗经》、《楚辞》开始的。《诗经》中虽然有不少关于远离家园、行役征戍的咏唱,但诗人的漂泊感受并没有借山水的形式来表达。只有一些不完整的自然风景片段,作为起兴的引子。如清人恽敬云:“《三百篇》言山水,古简无余词,至屈左徒而后,瑰怪之观,淡远之境,幽奥朗润之趣,如遇于心目之间。”(《游罗浮山记》,《大云山房文稿》二集卷三)但他还没有说出屈原那些“侔色揣称”、“循声得貌”的山水之辞背后的心理原因。《九章》里写道:
入溆浦余儃佪兮,迷不知吾所如。
深林杳以冥冥兮,猨狖之所居。
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
(《涉江》)
冯昆仑以瞰雾兮,隐山以清江。
惮涌湍之礚礚兮,听波声之汹汹。……
悲霜雪之俱下兮,听潮水之相击。
(《悲回风》)
“迷不知吾所如”,王逸注:“言己思念楚国,虽循江水涯,意犹迷惑,不知所之也。”一方面,水的样式反映了人的情感心理——“猨狖之所居”,王逸注:“非贤士之道径。”另一方面,山水也是非人的存在。这强烈抒发了诗人远离故土所感到的生命的无目的与人生的无依托;浪涛狂涌,大雾藏山,深林杳杳,这些完整的自然风景,都既是漂泊生命的情感显示,又是以“异己”的存在而表现的。
王逸《九章序》中说:“屈原放于江南之野,思君念国,忧心罔极,故复作《九章》。”又《九歌序》中说:“屈原放逐,窜伏其域,怀忧苦毒,愁思沸郁。……因作《九歌》之曲……下见己之冤结,托之以风谏。”又《天问序》也说:“屈原放逐,忧心愁悴。彷徨山泽,经历陵陆。嗟号昊旻,仰天叹息。……以渫愤懑,舒泻愁思。”王逸之所以特为强调“屈原放逐”,强调从一个共同体中被抛出的状态,强调身在异域的感受,是因为失土失根的苦痛,漂泊无依的悲凉,实在是诗人创作的心理动力之一。诗人需要表达这种漂泊的悲哀,于是以异域,也同时是异己的山水作媒介。
中国诗人为什么需要山水诗,由这里可以获得一个新的解释。刘勰称“屈平所以能洞监风骚之情者,抑亦江山之助乎!”(《文心雕龙•物色》)并没有真正懂得屈原笔下的山水,而钟嵘所谓“离群托诗以怨”,并以“楚臣去境”为“怨”之例(《诗品•序》,何文焕辑《历代诗话》),则看得比刘勰深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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