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9665485
1.“心理医生请回答”,团体咨询师李仑2万字解读治疗全过程,在问答中了解心理治疗常识,学习自助方法。
2. 作者专为中文版作序,倾诉心理咨询真实感受。
3. 科普式审译序:团体治疗是什么,如何治愈人?
4. 在作者的心理咨询过程中找到自己问题的答案:暴饮暴食、“吸渣”体质、病耻感、畏惧职场挑战、讨好型人格、自我边缘化……逐渐获得人际关系中的掌控感。
5. 详尽讲述来访者真实咨询经历,不可多得的案例教材。
6. 罗钦道、徐勇、鲁小华、洛莉·戈特利布,心理咨询领域权威推荐。
暴食症、习惯性讨好、对失恋“上瘾”、用学业逃避友情、厌恶自己的身体……我恨透了这样的生活,冒出了轻生的念头。当罗森医生承诺能用5年改变我的人生时,我加入了他的心理小组,做了很多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向小组成员倾诉秘密,发泄情绪,互相攻击、拥抱,甚至向罗森医生表达愤怒……,但改变也随之发生,我戒掉了情绪化进食,爱上了跑步;我学会了拒绝,人际关系变得轻松;我正视自己的野心,工作充满干劲儿;我对异性的审美也变了,遇到了值得爱的人……罗森医生兑现了承诺,我得到了治愈,也有了治愈其他小组成员的能力。
v 审译序
团体是一条项链
xi 作者序
我被治愈的时间,我重新开始的人生
第一部分
3 刻痕
11 保密
18 羞耻
31 小组
44 食物
52 处方
59 转变
70 绿茶
75 拒绝
83 骸骨
89 回放
96 释怀
105 我配
114 愤怒
120 春梦
第二部分
131 容忍
141 约会
149 汇报
158 文身
163 失望
171 操纵
178 放手
186 激活
197 转移
第三部分
205 叙旧
216 落差
232 想家
243 公寓
249 越线
261 纠缠
266 醒悟
273 男友
280 九年
288 背负
293 进展
299 分手
306 顿悟
317 自在
323 祝福
331 新生
334 婚礼
339 后记
345 心理医生请回答
审译序
团体是一条项链
很久很久以前,人类还是以部落形式存在的时候,有一些成员因为受到大自然的创伤(火山、地震、海啸等),本能地关闭了一部分功能(躯体障碍),于是失去了劳动能力,日日被灾难化的情绪闪回囚禁。部落里的“能人”把他们组织起来,围着篝火又蹦又跳,嘴里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然后找一些植物煮成汤剂灌下去,他们的痛苦散去,又恢复了劳动的能力。
这或许就是团体治疗的起源。
六到十二人聚集在一起,没有任何计划,没有任何主题,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在这种充分自由的空间里,除了时间的边界(开始与结束的时间固定)、空间的边界(每次见面固定的房间)、关系的边界(组员之间无血缘与利益关系)之外,组员之间可以发生任何他们想发生的互动与对话。当这一切具备了的时候,治疗便开始了。
这样的团体有时候像是一个微型家庭:有人会在里面扮演焦虑的妈妈、严苛冷漠的爸爸,还有人会扮演家里排行老大的牺牲者、排行老二的自恋者、排行老三的透明人和老幺(承受家族死亡焦虑的人)。组员们陆续登场,重现过去在家庭或家族中不同的角色属性。这些角色有一部分是被历史和生活雕刻成这个样子,另一部分则是自身无法突破的、局限了他们一切的盲区。重现过去,交织当下,彼此掣肘又深深共鸣,在这一系列复杂丰富的体验矩阵中,带领者方有机会点燃希望照亮成员们来时路的黑暗,并为组员提供整理过去、安顿当下、超越过去的可能。这是爱与恨冲突的集合,也是超越家庭、家族的良机。
这样的团体有时候又像是一个微型社会,有人会在里面扮演唠唠叨叨的说教者、回避掩埋冲突的和事佬、表达空洞内容的旁观者……大量沉默的组员就像是囤积团体秘密的“保险柜”,谁也不需要的“表演者”、讨好权威的“哨兵”等组员“粉墨登场”,展示自己的社会角色属性。同时大量的竞争充斥在他们的关系中,那就是影响有影响力的团体。如果一个人去找心理咨询师做心理咨询,基本有两种形式:一种是一个来访者和一个咨询师在一起工作,简称“个体咨询”;另一种是去找一群人做咨询,一个咨询师和一群人在一起工作,简称“团体咨询”。那么,一个人选择来到一个团体本身就彰显了某种野心——在人们的目光中完成自我的蜕变。在团体中,只要有人说话,他一定是在讲给一群人听,影响有影响力的团体,本身就是一种力量的展示。
家庭与社会,或者说爱与工作,是人生的两大支点。哪一个更重要,是每个人自己决定的,然而这两个部分的能力却决定了一个人一生的幸福。
没有比团体更好的空间可以体验这两个部分了。
如果我们把目光聚焦在人类的内心世界,我们会发现普遍使人感到痛苦的一些终极议题——死亡、孤独、自由与责任、意义感。在每一个人心里形成了或深或浅的旋涡,这个部分当然也会呈现在团体里。
还记得我曾经带领过一个临终关怀的团体——这是一个由晚期癌症患者组成的团体,他们都清楚自己在世的时间不长了。组员们在一起交流的是此生爱过谁、被谁爱过、人生还有哪些遗憾——人类临终的三大议题。带领这样的小组并不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因为你的对手是死亡,而且你注定会一败涂地。我艰难地与组员们在一起工作。我问组员们可以为他们做点什么,组员们说不如讲个笑话吧,现在气氛挺压抑的。我就讲了几个冷笑话。然后一位组员说,原来健康人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在那一刻,组员们凝视着彼此,死亡焦虑不再使他们退缩,无力感也不再继续淹没他们——死亡本身变成了使者,引领组员们看到生命的尽头并不是毁灭。
还记得我带领过一个都患有唐氏综合征的“唐宝宝”团体,他们很难用语言描述自己,很难与别人交流。我带着他们做游戏,带着他们学习如何识别和表达各种各样的情绪和需要。于是孩子们自己发展了不同语调、不同音节的属于自己团体的语言。他们穿越了一个没有回应、没有镜映的世界。孤独感不再像山一样压着孩子们。
还记得我带领过警察和教师的团体,他们的工作责任使得他们无暇在家庭里享受与亲人交流的自由,一种牺牲感模糊了自由和责任的边界。我试着倾听、理解他们,帮助他们更好地在职业角色和家庭角色之间寻找新的平衡,创造性地、艺术性地在国家的需要和家庭的需要之间重新为自己赋能。
还记得我带领过的那些青少年团体,这个人生阶段正是意义感体验不稳定的时期,这些“七八点钟的太阳”并不知道自己作为独一无二的人的价值,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充满着各种可能性的,并不知道勇气和活力是一种生命的绽放。这些青少年中的一部分人因恐惧和滥用自己的力量,不断地破坏自己的天赋与才华。我走进他们,既不深情地说教,也不机械地鼓励,只是进入他们的世界,邀请他们为自己的存在探求意义,就好像他们要在自己的领地上学会主宰一样,这是一场宏大又细腻的“成人礼”。
还记得我曾经带领过十二位女性成员组成的团体,一周见面一次,进行了五年的团体治疗,最后一轮团体治疗要结束的时候,其中一位组员说:“我很舍不得和大家说再见,谢谢大家五年以来的陪伴,在大家的目光中,我感觉自己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
另一位说:“有意思,我感觉自己像玛瑙一样色彩斑斓。”
另一位说:“我是珍珠。”
“我是沉香。”
“我是琥珀。”
…………
团体治疗结束后,她们就真去定做了十二条由这些材料连接而成的项链,她们把戴着项链聚会举杯的照片发到我的邮箱里,我看到这张照片,心里有一个念头生出。
团体就是一条项链,美得不可胜收。
李仑
2021年11月17日于武汉
作者序
我被治愈的时间,我重新开始的人生
在法学院读书时,我虽成绩优异,但总是郁郁寡欢,常与自杀念头作斗争。当时从未想过我会写出一部自传讲述自己接受心理治疗的经历:如何治愈心理创伤,如何在倾诉与冲突中结交了几个挚友,如何与一个善良的男人相爱并组建一个家庭……更没有想过这样的转变能被中国读者看见。
人生的这些转变从我接受团体治疗开始。经朋友介绍,我拜访了罗森医生。在第一次预约面诊的时候,我向罗森医生坦白我害怕自己会孤身一人死去,没有人会爱我。请帮帮我。他向我保证,他可以改变我的生活,但有两个条件。第一,我必须加入他的一个心理治疗小组;第二,我必须与小组分享我生活的方方面面,无论是秘密、羞耻,还是挫折、悲伤。
暴露秘密!为什么我要接受这个可怕的提议?
起初我也犹豫过,但还是加入了小组。
在团体治疗中,我开始意识到使我与他人产生隔阂的,是我尘封于心的秘密。多年来,我一直隐瞒自己的饮食失调和童年创伤,和小组分享这些隐藏多年的秘密并不容易;但迈出这一步后,我感到自己与组员、与罗森医生的关系变得更为密切了。他们成了这一转变的见证者,为我加油打气,对我推心置腹。
在和他们在一起的一个又一个90分钟里,我领悟到,恐惧和愤怒是我究其一生都无法与他人建立亲密关系的罪魁祸首。因为害怕袒露自己的沮丧和愤怒,所以我不得不与他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但在小组中,我经历了和组员们的冲突,我学会了如何表达自己的愤怒,也学会了如何应对他人的不快和失望。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不可以向所爱之人发火,但团体治疗让我明白,发泄愤怒是构建一段健康的亲密关系的必经之路。
随着团体治疗的深入,我不再把感情寄托在食物上,转而开始依靠我的小组组员。在他们的支持下,我开始约会、恋爱。组员陪我走出每一步。约会时,我会在洗手间给他们打电话汇报进度。慢慢地,我改掉了一直以来的习惯,凡事不再一个人苦苦支撑,做事也不再任由潜意识驱动。当感情受挫时,我会同小组分享心碎和悲伤,从大家那里得到安慰、陪伴和关怀。
几年的团体治疗让我的生活彻底发生变化:我开始和法学院的朋友合租,不再独居,不再拒绝与人深交;我和律所的同事们相处得很融洽,也敢对上司说“不”;在情感生活方面,我也交到了心仪的异性。当和前男友分手时,我痛哭了好几周,但即使在最难过的时刻,我也知道自己不会孤独地死去——我的身边还有罗森医生和组员们,我正在成为自己一直想成为的人。
最终,我遇到了一个出色的男人并和他步入婚姻,很快迎来了我们的宝宝。婚前,我从组员那儿获得支持和陪伴;婚后,当我陷入心灵困境手足无措时,仍有组员替我出谋划策,帮助我更好地处理育儿、婚姻、事业以及社交的问题。
当我告诉大家我要把这段被治愈的经历写下来时,罗森医生对我说:“你的文字或许能帮到更多的人。” 这也是我献给罗森医生和这些年来与我并肩的组员的一封情书。这本自传很快会在一些国家出版。我希望我的故事能为那些困惑、孤独或被孤立的人,以及质疑生活是否值得的人带去一线希望。我想告诉大家,人人皆有焕然新生的可能,即刻就可踏上你的转变之旅。如果不想加入团体治疗,你也可以择一友伴,不用苦守那个秘密,也不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对我而言,让他人走进我黑暗的内心角落,是我所经历的最可怕的过程之一,但这同样也是最有价值的人生经历。希望我的经历能鼓励更多人迈出这一步,包括正在读这本书的你。
克里斯蒂·泰特
2022年6月20日
我希望自己在25岁时就读过这本书!无论顺境逆境,我们都需要彼此。请和一群你珍视的朋友一起读这本书。”
——《律政俏佳人》主演 瑞茜 · 威瑟斯彭
这是一本来之不易的爱与被爱的故事,一个直指我们自身局限和最深欲望的故事。
——《纽约时报》达尼•夏皮罗
泰特坦诚地讲述自己接受心理咨询的经历,这段康复之路令人忍俊不禁又感动落泪。
——《人物》
在这本回忆录中,你会成为泰特所有改变的见证者。她不仅是团体治疗的受益者,还通过团体治疗去帮助、治愈他人,从而更加肯定自己的价值。
——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台(NPR)
这是一本诚实的、让人上瘾的回忆录,讲述了一个女人在团体治疗中的经历。她对心理医生和组员毫无保留,对读者也毫无保留。
——波士顿环球报
这本书带领读者走上了一条改变人生的康复之路,看到希望,寻回人与人之间的联结,重新认识生活。
——CNN 2020年10月好书推荐
第一部分
刻痕
生平第一次,我有了求死的念头。我眼前甚至浮现出画面:死神用骷髅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走吧。”副驾驶座上放着刚从史丹利买的两袋蔬菜水果,有洋白菜、胡萝卜、李子、甜椒、洋葱和二十四个苹果。三天前,我去了一趟大学,领取了我在法学院的成绩排名表,这已经让我心烦意乱了三天。我拧了拧车钥匙,等车子在32℃的气温下启动。我随手拿出一个李子,咬了一口,看熟没熟。这李子皮挺厚实,不过里头的果肉很软糯。我任由果汁顺着嘴角流到了下巴。
周六上午8点30分。我无处可去,也无事可干。整个周末都不会有人期待看到我,只有到了周一早上,我才需要到劳德律师事务所进行暑期实习。但就算在事务所,也只有前台和录用我的合伙人知道有我这么个人。周三是国庆日,不用上班,又将是烦闷无聊的一天。我可能会参加一个互助会,互助会结束后跟人一起去喝喝咖啡。或许,另一个同样孤独的灵魂会想一起看场电影或点份沙拉。引擎启动了,我驾车离开了停车场。
真想被人一枪命中头部。
这种疯狂的想法却让我稍感慰藉。如果我死了,我就再也不用苦恼怎么熬过不用上班的周末和周三,也不必忍受让人备受煎熬的寂寞。放眼这之后的几小时、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寂寞如影随形。人生漫漫,我却感觉孤身一人,有的只是一袋苹果,就连互助会散场后有落单的人能陪伴我这件事,我都不敢抱有多大希望。
新闻曾报道了在芝加哥臭名昭著的公屋社区“加布利尼·格林”发生的一起枪击致死事件。想到这儿,我就从克莱本街往南走,而后在地威臣街左拐。说不定这样能被流弹击中。
“拜托,来个人给我一枪吧。”
我像念咒或祈祷那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但我也知道,应验的概率很低。毕竟,这是一个灿烂的夏日清晨,我是一名开着白色本田雅阁的二十六岁白人女性,谁会朝我开枪呢?没人看我不顺眼,因为我几乎没有存在感。无论如何,被流弹射中这件事也太过依赖运气了(这是好运还是坏运,取决于您如何看待),但其他的死法我是可以控制的。
我把李子核挖掉,把剩余的果肉一股脑塞进嘴里。我真的想死吗?这些想法又会将我引向何处?这算是自杀观念吗?还是说我只是抑郁了?我要顺从这些想法采取行动吗?我应该顺从吗?我摇下车窗,用力把李子核扔向远处。
当年申请法学院时,我曾表示我的梦想是保护那些非常规(肥胖)身材的女性,但其实我没有完全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我的确对女权感兴趣,但这并不是我上法学院的最大动机。我既不追求高薪,也不渴望位高权重。我上法学院是因为律师每周得工作60~70小时,在圣诞节期间也要开电话会议,就算在劳动节当天也得参加董事会。他们在办公室吃盒饭,周围都是袖子高卷和腋下汗渍明显的同事。律师可以只埋头工作,工作重要到他们不介意,甚至未曾注意自己的个人生活就像午夜时的停车场一样空旷。只有当了律师,我悲惨的个人生活才能理直气壮、光明正大。
第一次参加法学院入学考试的时候,我还做着一份没有前途的秘书工作。虽然有硕士学历,也有男朋友,但这些都是派不上用场的摆设。曾经我以为当时的男朋友彼得是此生至爱,但现在看来,他不过是个酗酒的工作狂。我还记得,一到晚上9点30分的时候,我打电话到他办公室,埋怨他给我的陪伴太少,而他总是说“没办法,我不得不工作”,然后就挂断电话,也不会再接。周末的时候,我们会去柳条公园的地下酒吧,他会喝着本地产的啤酒,喋喋不休地夸赞R.E.M.乐队早期出的专辑有多棒。而我,只希望他不要烂醉如泥。老实说,他经常这样。最后,我意识到,我得做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再把精力和重心放在这段糟糕的感情上。在我公司楼下上班的一个女生考上了法学院,秋季开学。我找她借了本考试复习资料,书上第一个问题是这样的:
一位教授需要为1~7号共七位学生安排测试,要求测试时间在同一天,且依次不间断。其中,玛丽和奥利弗必须连着参加测试,谢尔顿必须安排在乌里亚后面;每场测试持续三十五分钟,测试者必须回答六道多项选择题,内容涉及教授的个人情况以及教授所出的难题。我花了近一小时才完成,只对了一半。
尽管如此,我依然觉得准备法学院入学考试要比修补我跟彼得之间的感情来得容易些,所以我夜以继日地埋头苦学。
法学院可以填满我想要和他人建立双向亲密关系的渴望,获得归属感。
我曾在得克萨斯州 的女高上学,一年级时,我选了一门陶艺选修课,学习从拉坯到飞轮的所有环节。拉坯成型后,老师就教我们如何添上把手。要想连接两块黏土(例如杯子和手柄),就得在这两者的表面上刻痕。在窑中烧制时,刻痕(水平和竖直的纹路)有助于两个部分融合到一起。老师演示怎么刻痕时,我坐在凳子上,握着我自己随意制作的杯子和一个“C”形手柄。但我不想破坏杯子的光滑表面,所以我没有在表面刻痕,而是直接把手柄粘在上面。几天后,我们的作品被展示在工作室后面的架子上。
我做的杯子,杯身是完整的,但手柄却成了碎片。
“刻痕不太对,没‘联结’好。”老师对着我失落的脸说。
我的心就像这杯身一样光滑,没有刻痕,什么都留不住。一旦胸口这团火熄灭,也就没人能够触动我。不仅如此,我还害怕人与人之间的磨合和任何一段关系里的互相迁就,也怕无法满足别人的希冀、需求、习惯和喜好。陶土黏合需要刻痕,与他人产生感情也同样如此。但这正是我所欠缺的。
我并不是无父无母,尽管前面写的好像我是个孤儿一样。我在得州的一座红砖房里长大,时至今日,我的父母仍然幸福地住在那里。如果您开车经过萨克雷大道6644号,会看到一个历经风雨的篮球架和装饰有三面旗帜的门廊,这三面旗帜分别是美国国旗、得州州旗以及印有得克萨斯农工大学校徽的栗色旗子。我跟我爸都毕业于得克萨斯农工大学。
每个月,通常是在周日参加完弥撒后,父母都会打好几通电话关心我,我每年也会回家过圣诞节。我搬去芝加哥的时候,他俩送了我一件超大的埃迪·鲍尔绿色外套。我妈会定期给我五十美元的支票当零花钱,我爸在电话里就能帮忙诊断我的刹车出了什么毛病;我妹妹读完研究生,准备跟恋爱多年的男朋友订婚;我弟弟和他太太校园恋修成正果,住在亚特兰大,周围有一群大学同学。谁都不知道我的内心一片荒芜。在父母眼里,我是长女;在妹妹和弟弟眼里,我是那个喜欢诗歌、支持民主党,住在梅逊-狄克逊分界线以北的姐姐。他们当然都是爱我的,但我并不觉得自己跟他们合得来,我跟得州这个地方也不太合得来。小时候,我妈会用钢琴演奏得克萨斯农工大学的体育战歌,我爸在一旁和着曲子引吭高歌。我爸还带我参观过得克萨斯农工大学,后来我决定去那里上大学的时候(主要是因为我家能负担得起学费),他高兴坏了,家里又多了一名得克萨斯农工大学的人。有一次,得克萨斯农工大学足球队主场作战,比赛进球,现场两万名观众唱着歌、跺着脚,呼声震天,图书馆的墙都被震动了,我却只是待在图书馆里看《瓦尔登湖》。我爸知道这事,虽然他从没明说过,但他肯定很失望。全得州的人都喜欢足球,我家也不例外。
我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在任何地方都没有归属感,这是我心里埋得最深的秘密。我的人生为两件事所牵绊:一件是暴饮暴食带来的身材焦虑,总想着控制饮食和体重;另一件则是用学术成绩来掩饰和填补内心的孤独。我以全A的成绩从高中毕业;在法学院,我几乎每个学期的GPA 都是满分,经常荣登院长嘉奖名单。我一周七天从不懈怠,疯狂地学习法律知识。那时我总幻想着,有一天减重成功后,我能手挽着一个身心健康的男人,昂首挺胸地出现在父母家门口。
我并不想向家人袒露我有轻生的念头。我们可以聊天气、本田汽车和得克萨斯农工大学,而不是聊我内心的恐惧和幻想。
我的确希望死亡降临在我身上,但是我没有攒药,没有自杀计划、自杀方法或者实施的日期。但是,我内心的不安就像牙痛一样阴魂不散。我渴望死亡的降临,这并不正常,但我存在的方式让我不想继续活下去。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描述我的不适的,我感受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渴望,但不知道如何满足自己。有时,我告诉自己不过是需要一个男朋友罢了,或者我只是害怕自己会孤身死去。话是没错,但这不过是我绝望之心的冰山一角。
写日记的时候,我会用含糊的措辞去表述我的不适和困扰,比如:“我对自己感到恐惧和焦虑。”“我担心自己不行,永远也不会行,我注定要失败。”我很难过,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有一个词可以完美地诠释我的不适,那就是“孤独”。
我在法学院,成绩位居榜首,GPA要比其他一百七十名学生都高。可以说,我取得的成绩远超“跻身班级中上游”的目标。成绩这么好,我应该很激动才对,我可以开一张信用卡,买一双名牌高跟鞋,或是租一间黄金海岸的新公寓。然而,尽管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我却羡慕陈尸于豪华饭店的INXS乐队主唱。
我这是着了什么魔?我明明穿6码的裤子,有D罩杯,学生贷款也够我在芝加哥北部的高级社区里租一间公寓。我接受十二步疗法已经整整八年了,在它的帮助下,我戒掉了在正常进食半小时后用手指催吐的坏习惯。我的未来就像祖母的银器一样发亮,我没理由不乐观。但我感觉其他人都离我那么遥远,仿佛永生永世都不会有爱情降临在我身上,这让我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自我厌弃。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像座孤岛?为什么我的内心如此空洞?虽然我还不知道答案,但一定事出有因。睡着的时候,我在冥冥之中似乎触及了那个原因,我宁愿就此在梦里沉沦。
在住在得州的项目导师的帮助下,我完成了十二步疗法的第四步“对自身的道德盘点”,而后向我曾经伤害过的人赔礼道歉。在乌尔苏拉女高上高三的时候,我偷了停车管理费,所以现在,我回到母校,返还了那一百美元。十二步疗法让我摆脱了进食障碍,可以说是拯救了我的人生。这好不容易被修正的人生,我怎么就不想要了呢?我向那位住在得州的导师坦白:“我每天都想死。”
她则让我多去一组互助会。
我多去了两组,但感觉更加孤独了。心理医生请回答
读者:
开篇就很有代入感,主人公希望自己被枪击,抑郁中的我也曾想过马路上突然冲出一辆车把我撞死,一了百了——就连死这件事都不敢掌握主动权,责任都是别人的。书里提到的“自杀观念”,是专业的心理名词吗?它和“自杀倾向”有什么不同?
李仑医生:
主人公从一个自杀的意象开始——死神的骷髅手代表了令人无法拒绝的恐惧。另一个关于死亡的意象是被枪击,代表了被人类射杀,在人与人之间的暴力中消失。
由此我们得到了两个信息,无论是在幻想中还是在关系中,主人公都在巨大的恐惧和失控中渴望一种解脱(死去)的快感。
自杀倾向准确的说法是有自杀风险,自杀行为主要包括:自杀死亡、自杀未遂、自杀准备、自杀计划以及自杀观念。通常评估一个人的自杀风险主要根据后四种行为。
读者:
您提到“关系中”,可以展开讲讲吗?
李仑医生:
主人公选择法律专业的动机是可以尽可能展现价值的同时减少与人的接触,这样她就可以用高强度的工作填满内在的虚无感,并且给孤独化妆,让它看上去没有那么凄凉。在与他人的关系中,主人公陷在挫败感里走不出来。
读者:
她有多年的进食障碍,一个劲儿地吃,然后催吐。她想改掉这一习惯,想了很多办法,例如只吃难以下咽的食物,从而强迫自己少吃。在阅读的过程,我感觉这跟她妈妈的那句“想快乐,就能快乐”有关。但我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
李仑医生:
在她的原生家庭中每个人都体面地在各自的角色里履行着基本的功能和互动,却看不到任何内在情感的流动轨迹,主人公还要靠猜想的方式去了解父母是否对自己失望,这种无形的距离感使她在任何地方都没有归属感。
虽然主人公在检查自己的时候没有发现明显的不妥,可她却一直感觉到自己内在的空洞,以及由此表现出的进食障碍。
读者:
还是没太理解,跟父母沟通不畅、内心空洞,为什么会引起进食障碍?您再展开讲讲。
李仑医生:
人来到世界上最初得到的食物——奶水——普遍来自母亲,折射人与食物的关系本质上就代表了与母亲的关系,进食障碍这种问题的象征意义,也许就是与母亲的关系出了问题,而无论是暴食还是催吐,都代表无法拒绝与母亲的沟通困难。
读者:
“硬币”是什么?心理治疗过程中的道具吗?
李仑医生:
行为疗法中的“代币法”,属于正强化的一种。
读者:
“赞助人”是什么?
李仑医生:
“赞助人”指的是在十二步疗法中正在恢复的有经验的成瘾患者。
读者:
主人公一直努力走出这个困境,并为此参加了长达八年的十二步疗法,仍没有显著的改善,这是什么原因?十二步疗法和团体治疗(也就是“小组”)的区别是什么?
李仑医生:
在西方,十二步疗法是普遍用于治疗人格障碍和物质成瘾(例如酒精依赖)的有步骤的、有结构的团体方式,由十二步依次组成。参与者按照十二步就每一个主题做表达和袒露,然后在水平层面保持互动。
八年来,十二步疗法稳定了主人公内在的焦虑感和混乱感,所以这些步骤和结构本身就可以带来一些框架感,这正是消除混乱的良药。但这种方法有局限性,它无法提供更多、更深入的人际互动和人际学习。
十二步疗法根治不了进食障碍,反映了主人公的问题更多地源于人际关系的模式。
简单说来,十二步疗法和团体治疗的区别是,前者的工作中心是团体的任务,尤其是结构化的、步骤化的任务;后者的工作中心是人际关系,后者更加开放自由。另外,前者的领导者是流程化的任务执行者,后者的领导者是活生生的人。
读者:
当朋友向主人公推荐团体治疗的时候,主人公想到了很多过往:小学时代排挤她的女生小团体里的大姐大、妈妈对她泄露秘密的不满……这些还真是关系问题。
李仑医生:
当得知有一种以人际互动为焦点的无结构团体,且进入这种团体的第一步是与团体的领导者会面、建立关系时,主人公与权威的关系体验被瞬间激活,主人公因此想到了自己与妈妈的关系和互动方式。
妈妈脑子里有一个理想的完美女儿,当主人公状态不佳的时候,妈妈就会拿出这个女儿试图覆盖她,就像那句“想快乐,就能快乐。多想想好的一面,不要想太多不好的”。
妈妈完全否认了主人公糟糕的感受,似乎她们的关系中没有空间安放这些,主人公与权威关系之间令人窒息的感觉就这样被呈现了出来。
读者:
为什么主人公强调“白板”?是说治疗师和“患者”之间最好是陌生人,这样更有利于治疗吗?
李仑医生:
“白板”类似于投影屏幕的比喻,咨询师在咨询关系中通过节制、匿名和中立保持这种状态,更有利于来访者在这种关系中完成投射和移情,重现问题模式并得到矫正。
读者:
“我希望这位罗森医生既能认真对待我最近对于死亡的幻想,又觉得我十分迷人,甚至对我有点什么想法。我总觉得,如果在他眼里,我很有吸引力,那他就会更愿意帮助我。”
主人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态?每一个做心理咨询的人都这么认为吗?
李仑医生:
因为主人公自我价值感较低,希望得到治疗师的关注——这是一种退行性的方式,即通过自己的身体获得他人的兴趣,进一步通过性的方式换取他人的赞赏和肯定。这是她的模式。
读者:
问题青年与靠谱青年,主人公总是选择前者,原因是什么?为什么不喜欢跟靠谱的异性在一起?
李仑医生:
我们每个人身上都具备两种力量,一种是把自己的生活和关系经营强壮,另一种是把自己的生活和关系经营失败,前者叫生本能,后者叫死本能。有抑郁倾向的人在生活中会更容易呈现死本能的特质,即对失败感保持忠诚。还有自我资格感和价值感的不足,导致在关系中对方越好,自己感觉越糟糕,用一种分裂的态度看待关系中的彼此。
读者:
咨询师问来访者一连串的“渴望什么”,有何用意。
李仑医生:
强化治疗动机,并暗示未来跟现在的区间在哪里,也有着灌输希望的作用。
读者:
“当时我还不知道,这种治疗跟写作一样,非常需要细节的支撑。”可以展开讲讲“细节的支撑”吗?
李仑医生:
无论是写作还是心理咨询,在象征层面都是在生活现实的空间中再创造出一个空间,那么在漫长的被既往生活挤压的、扭曲的、被剥夺的、被压抑的自我就可以在这样的空间中重新得到抚育、修复、矫正和发展。在这一系列的过程中,都呈现出一个人如何成为一个人,通过关系的互动和语言的表达,如何得到帮助并且得到发展的轨迹,过程中的这所有一切,可以被称为“细节的支撑”。
读者:
“如果所有人都知道我的事情,我妈会气疯的。”主人公总提自己会惹妈妈生气,这单纯地反映了她的讨好型人格吗?
李仑医生:
当养育者跟子女在情绪上是一种共生关系的时候,彼此是可以预测自己的行为会使对方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就好像仍然是脐带相连。主人公总提这一点,体现了她对与养育者在情绪上分离的恐惧。
读者:
“用五年时间来改变我的人生,如果没用,我也不用再来了。可能我会以自杀收场。”
五年时间,对于心理咨询来说,算长算短?
李仑医生:
西方的团体咨询师一般都会建议患者参加五年以上的团体治疗,那是因为当地的治疗文化认为人的成长是缓慢的,需要渐进的过程并防止复发。亚洲近三十年工业化的背景导致了咨询师并不会提供时长的建议,而是因人而异。
读者:
“遇佛杀佛”的深层用意是什么?感觉是这一部分的文眼。
李仑医生:
印度佛教来到中国,形成了本土化的佛教——禅宗,在禅宗中权威鼓励信徒们在完成教义中成为自己、成就自己,把一切当资源。在这个咨询的语境中,咨询师一方面鼓励来访者去破除权威,鼓励来访者可以对咨询师表达愤怒和攻击性,另一方面也在暗示来访者要破除心中的各种禁忌。
读者:
加入团体治疗之前,三次单独面诊的目的是什么?
李仑医生:
三个目标。
第一,咨询师与来访者建立二元关系,以确保在未来的小组中咨询师可以随时成为来访者的资源。
第二,评估来访者的人格发展水平和关系模式与团体的匹配度。
第三,确定咨询目标,并具体化。
读者:
主人公与罗森医生之间的三次会面信息量较大,每一次对话,两个人的关系就会更近一步,这样的对话和互动的能力,如果能应用到自己的日常生活中就好了。您能再帮我拆解一下这样的对话与互动吗?
李仑医生:
当主人公尝试再一次相信权威、接近权威时,来自过去那种在权威面前怎么做都不对的感觉又被唤起,她一方面跟罗森医生约诊,一方面又患得患失,担心自己不能完美表现,就好像是一个婴儿担心不被这个世界欢迎一样,纯真又原始。这是一种令人无奈的模式,很多人离权威越近,就变得越小(心理年龄)。
这种关系越近人越变形的体验更多来自内在与权威相处时爱恨交织感觉的长年积压,就像是主人公在会见罗森医生的过程中呈现的那样:有一部分体验是这个医生受过良好的训练,专业且温和,对话颇有质量,一语中的;另一部分体验则是充满了对罗森医生的拒绝、敌意和稍稍展露的攻击性,好像有一种被他控制的感觉,这当然来自妈妈的控制留下的烙印。
这是很重要的现象,如果我们只爱一个人,这说明这个人是空的,我们无法接近这个人;如果我们只恨一个人,这说明这个人是令人恐惧的,我们无法拒绝这个人。然而爱恨交织才是真正的人与人的亲密关系。主人公对罗森医生这两种感觉皆有,说明医生在她面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主人公终于有机会和这样的一个人开展真实的互动了,她进入了关系。
那么罗森医生是如何做到的呢?
“能具体展开说说吗?”这是开放性的提问,用具体化的方式打开问题。
“酗酒的人。”这是在定位主人公的关系对象属性并试图寻找规律。
“你害怕情感上靠谱的男性,可能情感上靠谱的女性你也怕。”这是在更加完整地归纳主人公的关系模式,指出她关系中最大的障碍来自恐惧。
“你自己一个人当然不行,都有谁支持你?”这是在肯定主人公的脆弱和孤独的价值,并了解她的资源——支持系统。
“恭喜。”从这里开始,罗森医生进入主人公的世界并开始撕扯死亡对于她的意义,使用了一种与绝望感反向互补的方式重新赋义死亡。
“你觉得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呢?”这是开始探问主人公问题的历史,了解主人公与问题之间关系发展的脉络,就好像是了解一个人对焦虑的焦虑,第二种焦虑是怎么来的一样。
“你渴望什么?”开始激活主人公的改变动机,激活被糟糕的体验压抑的那些积极的需求。
“那就别告诉她。”罗森医生在鼓励主人公与软控制的妈妈树立边界。
“团体是我所知道的、能帮助你实现渴望的唯一方法。”罗森医生温和地强化了医生的权威性,并推动主人公投入人际关系的网络。
“我会给你五年时间。”需要留意的是,这里的五年未必是机械的、刻板的时间定义,然而这样表达可以让罗森医生参与到主人公自我定义的进入团体的时间预期,打破主人公在脑子里控制与未来团体关系的想法。
“你希望五年后能和他人建立亲密关系,对不对?” “我们可以做到。”罗森医生继续灌输希望,强化主人公的治疗动机。
“遇佛杀佛。”罗森医生通过这句话鼓励主人公可以向权威表达攻击性,并且破除脑海中的关于权威关系的禁忌。
当然,罗森医生还对主人公做了一些心理教育,告诉她进入团体可能会发生的一些基本情绪,以增强她的自主感。
罗森医生最可贵之处在于他并没有扮演一个高高在上的、经验丰富的治疗权威,而是用了一种近乎无知却又捕捉准确的力度:一半是治疗性的语言,一半是社交性的语言在与主人公建立关系,这种像是朋友之间谈话一样的感觉对于主人公这种回避社交的人,是非常有帮助的。
读者:
团体治疗里的男组员非常直接地问主人公性历史,国内的团体治疗也这样吗?
李仑医生:
性、金钱、死亡永远是人类关系中的三个禁忌话题。
主人公刚进入团体,就遭遇了与性有关的话题,这在人际关系中看起来有一些冒犯和尴尬,可是在小组这样的一种组员之间相互治疗的关系中,这却是一种真实关系的试探与开始。组员在试探主人公的边界,在试探主人公是女孩还是女人,或者这两者的比例是多少,也在试探主人公的羞耻感水平和恋爱的历史,而主人公用了一种看起来开诚布公的方式应对。
一般情况下,组员进入团体的第一轮,核心情绪是焦虑感,每一个人都会用不同的方式来压抑这种焦虑,所以我们看组员们在第一轮的表现,可以了解每一个人的焦虑是什么样的,每一个人又是如何对待自己的焦虑的,这就像是一种焦虑与防御焦虑的“展览会”。
很显然,主人公在她进入团体第一轮的焦虑是有关于性别认同和亲密关系的,比如她是不是一个有魅力、值得男性追求的女人,这种在两性关系中资格感不足、确认感不足的不安是焦虑的来源之一。另一个来源是对于自我真实欲望的恐惧,因为过去的经验告诉她,做真实的、有需求、有欲望的自己,会遭到权威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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