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是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9479464
◆人气作者山栀子口碑之作,纯真善良小公主商绒x张扬恣意美少年折竹,共同开启一场酸甜懵懂、真诚炽热的双向救赎之旅。
◆晋江文学城2022年度古言组优秀作品,连载期间荣登月榜、季榜、半年榜,拥有超高人气!书评数1.7万 ,收藏量17万 ,完结评分9.6,积分超二十四亿!
◆双封设计,特种纸印刷,超长三折拉页,装帧极具品质感。特邀宝藏插画师cocanna茶绘制封面及人设图,打造唯美意境,值得收藏!
◆独家番外《我听你的话》,随书附赠:四格漫画卡*1 语录书签*2 双人明信片*2 Q版双人模切卡*1。
商绒是荣王府的嫡女,出生时天生异象,一岁时被抱入皇宫封为明月公主。淳圣三十一年,天子车驾南巡,遇叛军偷袭,随行的明月公主流落南州。
那天,商绒在雪地里遇见了一个黑衣少年,他手中一柄长剑沾着血,满肩的雪,天生一双笑眼澄澈明亮。少年咬开酒壶的木塞正要从她身旁经过,却偏偏见她眼巴巴地望着他的酒壶。
“你很渴?”他问。
商绒点点头。
少年弯着眼睛,带血的剑锋指向皑皑白雪:“不如吃一口?”
娇气的小公主坚定地摇头:“脏。”
他却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你就不嫌我脏?”
下一瞬,他将酒壶凑到她面前灌给她一口烈酒,如愿以偿地瞧见她咳得满脸通红的模样,他笑起来,张扬又恶劣。
商绒被他捡回去才知道,他是一个杀手,每天,他都要杀人。但捡到她之后,他多了另一项任务——养她。
她的衣服要漂亮,鞋子要绣花嵌珠,吃饭一定要有肉,头发也偏偏要他梳。
某日,半夜归来才睡一个时辰的少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给她梳头:“你好麻烦。”他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对不起。”商绒真诚道歉。
“没关系。”少年被她仰望着,忽然撇过脸。
第 1 章 请你杀了我
第 2 章 疼就不要忍
第 3 章 一颗梅子糖
第 4 章 大燕的明月
第 5 章 学人私奔去
第 6 章 远行的纸鸢
第 7 章 血染山神庙
第 8 章 好一双人影
第 9 章 竹林簌簌声
第 10 章 饮血十六年
第 11 章 如果不是你
第 12 章 不是你的错
第 13 章 波光与灯影
第 14 章 我只跟着你
第 15章 少年的侧脸
第 16 章 你也不要怕
第 17 章 真心换真心
第 18 章 说好一辈子
第 19 章 你再等等他
第 20 章 真的很想你
第 21 章 全部的家当
第 22 章 青涩又炽热
第 23 章 火烧证心楼
第 24 章 再亲一会儿
第 25 章 给你过生辰
第 26 章 雨中秋夜白
第 27 章 我不想要了
第 28 章 想到一处去
第 29 章 我们一起走
第 30 章 晚风缓缓来
第 31 章 守在他身边
第 32 章 折竹的心结
第 33 章 终究都算了
第 34 章 初雪夜降临
第 35 章 私心无人知
第 36 章 我只要折竹
第 37 章 成亲好不好
第 38 章 我们回家吧
第 39 章 他们的以后
第 40 章 我听你的话
☆一开始是从推文过来的,我鲜少看古言,尤其是这几年。但是这一次,我必须要写一条长评,作为我在晋江的第一条长评,《剑拥明月》带给我的感受也是无与伦比的。
☆我喜欢折竹与簌簌之间细水长流的爱,一开始就看出来折竹对待簌簌与其他人相比,真的是很不同,好像文字开始赋予他们生命。
☆喜欢折竹和簌簌之间的相互救赎,折竹为簌簌烧毁摘星阁,破除她心中的枷锁,关心她的喜好;簌簌在意折竹的感受,在意他的生死,懂他在剑柄上涂药不是为了捉弄别人而是想惑受疼痛的滋味,她懂他对身世的执着,为他解开鲁班锁,查明他的身世,意识到他有危险立即带人去救他。?
第一章
请你杀了我
天青风凛,雪野茫茫。
南州境内的官道宽阔,马蹄踩踏积雪沙沙作响,一行车马于山间缓缓前行。
雪粒压得人眼眉低沉,中年男人紧盯着那片天光照不清的青黑密林,松了松紧握缰绳的手,缓慢地摸向腰间的长刀。风拂开他玄黑的袍角,露出里面暗青色的鹤纹。
“呲——”刺破空气的尖锐声音陡然袭来。长刀一挥,箭矢断作两截儿。
男人瞥见渐渐湮灭于箭尖的火焰,眉心一跳,回头果见山林之中带火的箭羽齐发。纵然他们反应迅速,也仍有零星箭矢嵌入几架马车,火苗刹那蔓延。
火光照着马车旁身形矮小的老者煞白的脸色,惊慌之下,他的嗓音更显尖细:“护驾!快护驾!”
林中响动更甚,很快便从中飞出数道身影,个个高举手中长剑,落地便痛快割下几名青袍侍卫的头颅。
鲜血的味道弥漫开来,刀剑相接之声不绝于耳。手提长刀的中年男人旋身下马,回头见一青袍侍卫已劈开车门,将车内的贵人扶出,他当即取出怀中的东西,伴随震动耳膜的一声响,色彩绚丽的烟花炸上了天。
“别动。”林中数人提剑,准备飞身下去,为首之人的手臂却被一人按住。
“折竹,你这是做什么?”青年蒙着面,只展露一双眼睛,此时他微微皱眉,打量着身旁少年落于他臂上的一只手,语气不善。
“你此时从这趟浑水里抽身,还来得及。”少年嗓音清澈,白皙的面容无遮无掩。
“我没时间听你说这些废话。”青年眼底压着不耐,挥开他的手,便朝身后的十几人点头。
黑衣少年笑意尽敛,抽出腰间软剑,青年还未来得及反应,几寸光影闪过眉眼,冰冷的剑刃瞬间抵在他的脖颈,青年僵直着脊背,咬着牙:“折……竹。”
林间有风吹动,疏漏的几寸天光正好落于剑锋,折射出几道淋漓光影。
“十一哥,你藏在南州的妻子死了有三年了吧?”
他话音刚落,青年的面色陡变,一刹更顾不得紧贴在颈间的薄刃,转头之际便被划出一道细微的血痕:“你如何得知?”
可少年静立在斑驳暗淡的光影里,那双眼睛如静水流深,波澜不起。
“莫非你?!”
青年双目赤红,全然顾不得如今这桩血腥的生意,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只听那少年轻声笑:“十一哥,你可知她如今埋骨何处?”
耳畔轰鸣声重,青年提剑朝少年折竹而去,却见他好似乘风一般掠入林梢,犹如鬼魅的身姿轻盈且缥缈。
“这……咱们还下去吗?”一人迟疑着开口道。
余下的十几人蛰伏林间,眼睁睁看着两人身影一前一后消失于林间。
“既然两位大人都走了,那我们也撤。”另一人沉吟片刻,随即做了决定。
山林里彻底静下来,而山崖底下的官道上,厚重的积雪被热意拂动的鲜血染红融化,上千的无名之士被越逼越紧。此前那炸上天的烟火并非无名之火,早被安排在近处的官兵寻来,连同百名青袍侍卫一起将这些来路不明之人统统斩杀。
“害陛下受惊,臣之过错。”
脱去了常服玄衣的中年男人露出那一身缠银鹤纹暗青色的云霄袍,那是大燕当今天子近前的凌霄卫才能穿的袍服。而他正是如今的凌霄卫指挥使——贺仲亭。
顾不得擦去脸上沾染的鲜血,贺仲亭拱手跪在那身披绛紫狐狸毛大氅的贵人眼前。
“叛军流窜至此地,今日又埋伏于此,他们是如何得知朕今日要去往缘觉观的消息?”淳圣帝的发髻整齐未乱,被身旁弯腰垂首的老者扶着,打量着跪在雪地里的人。
“臣定会查清此事。”贺仲亭当即垂首道。
“多亏贺卿早有准备,快起来吧。”淳圣帝面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容,才摆了摆手,话还未罢,却见后头有几名婢女煞白着脸,慌慌张张地跑来跪下。
“陛下,公主、公主不见了!”其中一名婢女颤声喊道。
淳圣帝眼底的笑意刹那消散,一双眼睛低睨那说话的婢女。
婢女浑身都在打战,她根本不敢抬首迎上帝王的目光,勉强稳住声线继续道:“箭火落在公主的马车上,马受了惊,随即马车侧翻过去。奴婢忙去掀开帘子,却已经不见公主的身影!”
“贺卿。”淳圣帝摩挲着玉扳指,面色有些发沉。
“臣在。”贺仲亭立即应声。
“这些叛军此番没能要了朕的命,却掳走了我大燕的公主,何其该死。”淳圣帝的语气有一丝难掩的焦躁,“你一定要将明月找回来,她绝不能有事。”
“臣领命!”
***
连天的枯草被积雪压得低垂,整片山林里除了穿梭的寒风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倏地,枯草堆里隐约有了些窸窸窣窣的响动。
商绒从官道一边的山坡滚下去后拖着一截树枝跑了一路,最后进了这片浓密的林子,一听到远远的马蹄声就裹满雪藏在草堆里许久都不敢动。
人声近了又远去,直到马的嘶鸣声慢慢地远了,她才从草堆里坐起身来。
浑身晶莹的雪粒随着她忽然的动作簌簌而落,她的脸被冻得苍白,小巧的鼻尖却是红透的,将化未化的雪粒短暂地将她纤长浓密的睫毛染作白霜一般的颜色,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凛冽的风趁机钻进了嗓子眼儿,又引得她抑制不住地想咳嗽。
但只咳了几声,商绒便生生忍了回去。双脚已经被冻得僵硬,她勉强站起身,捡起一旁的树枝一边蹒跚地往前走,一边拖着它扫去身后自己嵌在积雪里的脚印。
密林尽头是一片碎石浅滩,但此时浅滩已被雪覆盖,河上也已经结满了冰。她的呼吸化为缕缕白雾,浑身已经冷得麻木。
白茫茫以外还是白茫茫,她立在原地,四周在她眼中都是一望无边的景色。
薄底的绣鞋早被雪水浸湿透了,商绒的双脚已经没有什么知觉,她嘴唇泛干,人已经十分乏力。蓦地,她听到了些响动,于是警惕地一抬头。
远处黑衣的身影携风,手中柔韧的软剑晃动着好似流星的剪影,他侧身轻松躲开身后追来的那人使出的暗器,随之俯身落于冰面。
河上寒雾更重,商绒远远地只能隐约瞧见两道身影在其间来回穿梭,刀剑相接的声音清脆,但传至她耳畔时已不够清晰。
风雪更甚,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而下,迷雾被凛风吹开了些,冰层碎裂的声音由远及近。此时河上只余一人执剑而立,平整的冰面已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冰窟窿。
提着一柄沾血的长剑,扯下悬挂于腰间小巧精致的玉葫芦,他渐渐地近了,是个少年。寒雾缕缕缭绕,天地雪白一色,他满肩是雪,衣袂浓如墨色,皮革蹀躞带收束他纤细的腰,金质的锁扣闪烁的光华都是冷的。
他随意地咬开玉葫芦的木塞,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她,便要从她身旁路过。冷酒入喉,他浓密的睫毛微抬,蓦地停驻,侧过脸盯住她。
手指微屈,扣住剑柄,杀意无声乍露,但撞见她直勾勾的目光,他随之垂眼看向自己握在手里的玉葫芦。
“你很渴?”他问。
商绒点点头,眼巴巴地盯紧他的玉葫芦。
少年弯着眼睛,带血的剑锋指向皑皑白雪:“不如吃一口?”
商绒亲眼见到他剑锋残留的血珠滴落,融入白雪,散作一片残红,她坚定地摇头:“脏。”
闻声,他却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你就不嫌我脏?”
下一瞬,他也不等她反应,径自将玉葫芦凑到她面前灌给她一口烈酒,随即如愿以偿地瞧见她咳得满脸通红的模样。他笑起来,张扬又恶劣。
一口烈酒犹如一团火焰顺着喉咙往下灼烧,商绒咳得眼眶泛红,眼前添了一片潮湿水雾,几乎令她有点看不太清这少年恣肆的笑容。
活动了两下冻得僵硬的手指关节,她胡乱地摘下自己所有的钗环首饰,一股脑儿地全都塞入他的手中。
少年一怔,垂眼瞧着自己手中忽然多出来的金玉首饰,他再抬眼打量起面前这个小姑娘。一身绫罗衣裙被雪水浸得皱皱巴巴,鼻尖被冻得通红,眼眸是乌黑的,被酒呛出来的浅淡的一点儿红晕散去,面庞白皙又细腻,看着可怜又不够可怜,骨子里始终透着几分放不下的矜贵。
“一口酒而已,不值你这些。”他似乎来了点兴致,提醒她道。
“我知道。”商绒点点头,少年的身量有点太高了,她得仰望着他,“我想请你帮我。”
“做什么?”少年掸去肩上的雪,声线低迷,透着几分深不可测。
大雪弥漫,寒雾融融,商绒冻得几乎快失去知觉,发皱的衣袂被吹得翻飞如云,雪花擦过她苍白的面庞,她认真地说:“请你杀了我。”
折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的神情骤添一丝错愕。
“真稀奇,你买我,”掂了掂掌中的金玉首饰,少年隽秀的眉眼生动不少,“杀你?”
“嗯。”
商绒因他状似无意的“买我”二字所展露出的几分莫名的暧昧而一时有些无措,她忙错开眼,却瞥见少年握剑的那只手指节白皙又修长,手背薄薄的肌肤下筋骨有力又漂亮。
“活着才是这天底下最难的事,找死却容易极了,”一缕乌浓的浅发轻拂他的侧脸,在凛冽的风中,他的眼睛干净又无情,“何必假手他人。”
他将那些金玉首饰重新塞回给她,沾血的软剑缠上他窄紧的腰:“这些,就留给你自己做陪葬吧。”他的语气清淡沉静,却透着彻骨的漠然。
他侧身走过她身旁,商绒迟钝地回头,雪白天地里,少年身姿如松如竹,挺拔而清瘦。
寒雾朦胧,纷纷雪落。
少年才饮一口酒,步履忽地一顿,他面无表情地回头,踩踏积雪的沙沙声越来越近,那个狼狈又不够狼狈的小姑娘提着裙摆小跑着朝他奔来。
他杀心已淡,她却不知珍惜。
薄刃摩擦腰间金扣发出“噌”的声音,商绒才在他面前站定,软剑便已精准地抵在了她的脖颈。
刃上冰凉,引得她一颤,睫毛也不由得抖动着,一双眼睛望着他,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抿起来,似乎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将掌中的东西捧到他的面前。她竟然真的一心求死。
少年静默地看她闭起眼睛,扬起眉,觉得怪异,又觉得有趣。
商绒屏住呼吸,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而横在她颈间的剑刃却忽然移开。她一下睁开眼,下意识地顺着剑锋所指望向冰封的河面。
“若你不介意那里刚死了一个,便跳下去。”巨大的冰窟窿底下,才将将埋葬了一个被他杀死的人。
商绒看了看冰窟窿,又回头来看了看他,踌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我听人说,被淹死是很难受的,我想死得不那么难受。”
“你还想如何?”
折竹将剑锋在积雪里擦拭两下,半空坠下来冰凉的雪粒融化在他的眼睑。
“最好,你能再替我修一座墓。”她竟真的安排起了自己的身后事。
折竹复而抬眼,惋惜地叹了口气:“你这桩生意若是找我十一哥,他定然喜欢。”
“你十一哥在哪儿?”她往四周望了望。
折竹蓦地冷笑,商绒忽然被他冰凉的手指捏住下巴,随即被迫看向那雾蒙蒙的河面。
“迟了。”
他悠悠然说的两个字落在她的耳畔。商绒意识到他口中的“十一哥”,原来已经死在他的手里。
折竹松开她,随意地摩挲了两下指腹,而后收起软剑,步履轻快地朝前走,可没走几步,他目光垂落于一只被冻得关节发红的手。他朱砂红的剑穗在她指间被风拂动,飒然散开如流霞。
好奇怪。
她不知她此时鼓足勇气握住的这穗子上到底沾过多少人的血,她无知又无畏地抓着他的穗子不说话,静静地仰望他,明明是来找死的,却偏像是抓着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冷风呼啸着,刺痛商绒的耳膜,那一口烈酒的劲头也无声上浮,头疼欲裂之下,少年的面容在她的眼睛里逐渐变作三重模糊的影子。
毫无预兆的,她倒了下去。
被扯断的朱红穗子静躺在她的指间,鹅毛般的雪花摇摇晃晃地落在她的身上,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半睁着眼,只来得及看见那黑衣少年转身离开时单薄的衣袂微荡。
***
商绒被热醒了。她茫然地盯着颜色灰扑扑的被子,被子足有三层,将她紧紧地裹在其中。这间屋子里烧着细炭,浓浓的暖意令她在睡梦中就已经出了一身薄汗。
挣开被子,下了床,商绒打量着这间不算宽敞的屋子,陈设简陋,鼻息间仍可嗅到几分未被炭火烤干的潮味。
靠窗的竹编罗汉榻上摆着一张小几,小几上的风炉燃着烧红的炭火,被煮沸的药汤在瓦罐里喧嚣着,白烟缭绕而出,苦涩的药味弥漫。
“吱呀——”推门声响,商绒下意识地回头,屋外风雪涌入,带起那少年烟青色的衣摆微荡,木门倏忽被他扣上,他转过身来瞥她一眼,随即自顾自在罗汉榻上落座。
将罐中的药汤倾倒入碗,氤氲的热雾从碗沿上浮,他凌厉清隽的眉眼微抬:“过来喝药。”
商绒走神了一刹,回神看见他手边那碗黑乎乎的药汤,她抿起唇,没挪动一步。
“你或许不知我杀人的手段,”折竹慢吞吞地饮了一口热茶,“你若是不想死得奇形怪状、痛苦非常,就该听我的话。”
商绒一下抬头,她盯着少年冷白的侧脸片刻,一声不吭地走过去,迈的步子很轻,在他对面坐下时也没忘记整理自己发皱的裙摆,而后才乖乖地捏起汤匙。药汤太烫,她被烫了一下,随即抬起头偷偷地看他。
少年睨着她,神情清淡。商绒什么也没说,低下头去。
窗外多风雪,雪粒拍打窗棂的声音细微难闻,唯有风声呼号不绝。折竹一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她鼓着脸颊吹药汤,又皱着鼻子,小口小口地喝药。
此时室内暖意融融,她的面颊也添了些血色,细腻的肌肤白里透红,眸子乌黑又漂亮,嘴唇也红红的。
看着有生气多了,折竹漫不经心地想。他从衣襟里取出来数样东西往案几上一搁,碰撞的声响引得商绒抬眸。
那都是她的钗环首饰,但她略略扫了一眼,便知其中少了一支金蝴蝶珍珠簪。
“你那支金蝴蝶,”商绒看见他漂亮白皙的手指微屈,轻扣桌案,“换了这个院子。”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他那双眼睛轻轻弯起笑弧,又和她说:“这回杀的人有些麻烦,我需要一个藏身之所暂避风头。”
“放心,过两日我便能将你的金蝴蝶赎回来。”折竹又饮了一口茶。
夜幕降临时,山野之间漆黑一色,唯有檐下的一盏灯笼摇摇晃晃,照亮这风雪俱停的一夜。
商绒躺在床上,悄悄探过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亮光看向睡在竹编罗汉榻上的少年。他的呼吸声极轻,即便她刻意地去听,也很难听清他的鼻息,她也不知自己又等了多久,等得她也逐渐困倦,一个激灵睁大眼睛,晃了晃脑袋。
他应该睡着了吧?
商绒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坐起来。晦暗光线里,她盯着床榻边的绣鞋,底子太薄,她逃跑的这一路已经磨破了。
没有下雪的夜,房门被轻轻地打开,又轻轻地关上。可这依然是一个寒冷的冬夜。
商绒披着一件烟青外袍,轻哈一口热气,提着在檐外取下的灯笼漫无目的地跑向山野漆黑的尽头。暖色的光照着冰冷的积雪,折射出粒粒分明的晶莹色泽,这山林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大、要深。
高大粗壮的树木一棵又一棵,积了雪的枝干犹如弯曲扭动的蛇影交织,笼罩着大片大片的天空,只余几寸天光疏漏。商绒被藏在雪下的枯枝绊倒,灯笼摔在地上,在她的眼前燃烧,火光在她的眼瞳里慢慢盛大,又慢慢湮灭。
直到最后一点儿火星子被融化的雪水浸灭,四周漆黑一片,商绒坐起身,摸索着靠在一棵树上,蜷缩起身体。忽然之间,她听到远处隐约有沙沙的声音。
商绒抬起头,茫茫雪地里,她看见一人提灯,披星而来。
那人单袍雪白,宽袖微荡,外披一件镶兔毛边的披风,衣摆随着他的步履微荡,他手中灯盏照见他犹如星湖的眼。待他近了,商绒才发觉他是赤着脚踩雪而来的。
商绒怔怔地看着他的双脚,而他的目光落在她脚踩的那双黑靴上。她穿着这双明显大了许多的男人的靴子,看起来有些好笑。
“我留了一个镯子给你。”她有点局促不安,不敢迎上少年似笑非笑的目光。
“我说要了?”他嗤笑。
商绒抿起嘴唇不说话了,但少年手中的灯笼却往她面前移了移,她被骤然凑近的火光刺得一下紧闭起眼睛。于是积聚在眼眶许久将落未落的泪珠滑下脸颊,正被那灯笼的光照得晶莹。
商绒有点难堪,她的睫毛颤啊颤,一下别过脸去,蜷缩进树下未被灯笼照得分明的阴影里。
“哭什么?”少年的嗓音干净又平淡,他忽然俯下身,用一双剔透的眸子审视着她。
商绒躲无可躲,抬起头的刹那,少年的手指却忽然轻蹭了一下她的脸颊,很轻很轻,犹如羽毛微拂。她呆愣愣地望着他。
少年扯下身上的披风十分随意地扔到她身上:“披好。”
商绒迟钝地将盖在脑袋上的披风拿下来,这一刻,少年已转过身背对着她。
她望着他的背影,柔软的兔毛披风里满是少年的温度。
灯笼的光影照着少年单薄的衣衫,他赤足踩雪,背着一个姑娘走在寂寂山野。
“我把鞋子还你。”商绒双手环在少年颈间,灯笼摇晃,积雪上的影子也在动,她小声地说。
“不必。”少年简短地应了两个字。
商绒静默了一会儿,低头又去看两人的影子,少年微凉的发丝轻拂她的面颊,她抬起眼,盯着他的耳廓。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她忽然问。
“折竹。”少年声线清冽。
折竹?商绒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又问他:“天底下有‘折’这个姓吗?”
“没有。”少年忽然站定,侧过脸去看趴在他肩头的商绒,他的眼睛弯起来,漂亮的卧蚕尾端有一颗极小的痣。
她听见他说:“这世上多的是有名无姓之人,我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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