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208152809
《叔本华暮年之思》收录了叔本华生前未公开的两部作品,《老之境》与《自我拷问—沉思录》。这两部作品都是他孜孜不倦地工作到去世前的“秘密”手稿, 国内鲜有叔本华手稿的翻译和研究著作出版,他的手稿是一座亟待发掘的宝藏,这部译稿是国内首次翻译叔本华的手稿,对推动和挖掘叔本华晚年思想的研究有积极的意义,拓展了叔本华作品的出版范围,扩大了叔本华作品的阅读空间,体现了本译稿的出版价值合在一起出版是因为两部作品的撰写虽然时间重叠,但分别在两种不同的意愿驱使下,在两条互不干扰的主线上的思考。《老之境》耗费了叔本华8年心血,从1852年4月动笔直到去世为止,全部记录在札记中。《老之境》中的大部分篇目的内容短小精悍,密布着插入语、改动段落与替换语句,是他晚年的收成。他把这份收成播撒在了他更新出版的各本著作里。
《自我拷问—沉思录》以希腊文为标题,短短的篇幅里有叔本华对自己的懦弱、胆怯、神经质的坦诚与讽刺,乃至无奈,是一本回溯自我与挖苦自我的传记,类似于深剖内心的“忏悔录”。他分析了自己无法与任何人相处,无论是在集体中还是与人独处,平等的人际关系着实令他难受,所以不结婚。成名后,他的身旁聚集着仰慕与崇拜他的年轻人,但这并没有驱散他与生俱来的孤独感;相反,他对人类的厌恶日甚一日,对自己恪尽职守即将完成自然所赋予的使命——教导人类何谓幸福,感到欢欣鼓舞,直至生命*后一刻。?
老之境
1~134
自我拷问—沉思录
135~168
箴言与座右铭
169~189
后记
190~192
译者序
《叔本华暮年之思》收录了叔本华生前未公开的两部作品《老之境》与《自我拷问—沉思录》。这两部作品都是他直到去世前仍孜孜不倦地写作的“秘密”手稿,虽然字迹潦草难认,内容略显庞杂,但并不凌乱。之所以将这两部作品合成一本奉献给读者,是因为两者的撰写时间虽然重叠,但是在两种不同的写作意愿下,分别在两条互不干扰的思维主线上的思考和记录,由此可以窥见叔本华晚年依旧精力旺盛。在接待络绎不绝的仰慕者之余,他的脑海中的想法宛如大树生出的枝丫,他在每一根分叉上都辛苦耕耘。《老之境》与《自我拷问—沉思录》就是我们在这棵思想之树上摘下来的果实。
叔本华给一捆200 页的手稿注上了一个拉丁文标题“Senilia”,其中密密麻麻写满字的就有150 页。Senilia 是形容词senilis 的中性复数形式,意思是“那些老的、上年纪的”。这是叔本华哲学思考的随笔和记录,是一点“老的、上了年纪的”想法,即《老之境》。另一本是以希腊文ε. .αυτ.ν 命名的小册子,意为“面对自我”、“观察自我”。它的命运很坎坷,直到现在我们也没弄清楚底本究竟有多少页。这是叔本华对自己的告白,一个活生生的、倔强的老头跃然纸上,即《自我拷问—沉思录》。
本书是依据胡布舍尔(Arthur Hübscher,1897—1985)的5 卷本手稿(以下简称“胡氏手稿”)翻译的。《老之境》是叔本华从1852 年开始撰写的,其中每段话开头的左边“[]”内的数字表示在原手稿中的页码;而每段话上面的数字是胡布舍尔所加,表示在该版本中实际的序号,胡氏手稿一共收集了108 条。《自我拷问—沉思录》选择从第22 条起翻译,原因是从写作这一条的1831 年起,叔本华开始隐居法兰克福。全书收录了1831 年以后所写的17 条随笔及17 条箴言与座右铭。这两部作品被胡布舍尔编辑在第4 卷中。后来,弗兰克·沃尔皮(Franco Volpi,1952—2009 )重新整理了一本《老之境》,把原来被叔本华涂抹和划去,甚至不清晰的地方,统统还原了回来。所以实际上还有一个新版的《老之境》,比读者看到的这个译本的内容要多出许多,我希望有机会把沃尔皮的版本也翻译出来,这样读者可以两相比较,不失为一种乐趣。但沃尔皮的《自我拷问—沉思录》与胡氏手稿相同。
胡布舍尔倒颇具老派学者的风骨,兢兢业业地把一辈子都投入到浩繁的叔本华书稿的整理工作中(他死后长眠在了叔本华身旁)。下面请允许我把胡氏手稿第4 卷的部分前言翻译出来,以帮助读者了解《老之境》手稿整理的来龙去脉。
那些老的、上年纪的想法
我们这个版本的《阿图尔·叔本华手稿》第4 卷是收录叔本华手稿笔记的后一辑,在此把《老之境》编列入内。《老之境》耗费了他8 年的心血,从1852 年4 月动笔直到去世为止,全部记录在这本札记中。《老之境》的篇幅较前作都更短,仅包含了150 页纸,内容短小精悍,密布着插入语、改动段落与替换语句——《老之境》似乎可以说是叔本华8 年生命里的一小份收成。数年心血换来的这份收成,却播撒在了叔本华修订出版的各本著作里。1854 年,《论自然界中的意志》第2 版(1854 年8 月写出前言,并修订与扩充)出版,这一年的晚些时候,论文《论视觉与颜色》修订与扩充的第2 版(1854 年11 月写出前言)也问世了。1859 年,《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第3 版出版,叔本华自1858 年9 月起,就着手修改这本著作,并大幅度地增添内容(1859 年11 月写出了前言)。这项工作相对耗时更长,因为叔本华把所有的手稿笔记重新仔细地审阅了一遍,期待找到能加进新版本中的东西。叔本华在编辑整理后一本著作《伦理学的两个基本问题》第2 版时,为了扩充内容与修正错误,认为同样有必要把手中所有的手稿笔记都拿来梳理一番。1860 年,在去世前的一个月,叔本华写出了《伦理学的两个基本问题》的前言。
假如把《老之境》里为各本著作草拟的前言都拿掉,那么这个遗稿新版本留给我们的材料便所剩无几了。叔本华此番又和从前一样,把许多拟就的前言都挪到了札记本里,方便每次提取搬用,统统塞到了《老之境》里。这些草拟好的东西,包括《论自然界中的意志》第2 版前言(第14 、17 、19 、28 、35 、36—40 、41—46 、46 页[1])、《论视觉与颜色》第2 版的简短前言(第48 页)。第57 页中的一些想法则放到了《终导论》这一标题下。然后就是第78 和第83 页里构思了一个为《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第3 版所写的前言,第147 页中对《伦理学》的前言做了大幅调整。第138 和第149 页里,还夹杂着为预想中的“全集”的前言所拟的一些句子。
但是,《老之境》依然有一个有别于其他手稿笔记的特点,其他的手稿内容依靠(叔本华作品中)现存各种引用所形成的网络,互相联结在了一起,而且和其他手稿本里的内容能够环环相扣。但是,与叔本华先前写就的《摘录》[2](“Spicilegia”)一样,这类引用也鲜见于《老之境》中。叔本华曾想把这两本书中多出的内容,都放到《附录和补遗》第2 版中,只不过他生前没来得及实现。他一定是交代给了弗劳恩施塔特[3]和后来的编纂者,让他们在他去世后问世的新版本(1862 年)中,在一个更庞大的框架之下,善
[1]在胡布舍尔的版本中,《老之境》每段前左[…] 内的页码,下同。——译者注
[2]暂译为“摘录”。——译者注
[3]尤里乌斯·弗劳恩施塔特(Julius Frauenst.dt,1813—1879),德国哲学家,叔本华晚年的拥护者和作品编纂者,与之私交甚笃。——译者注
用这些材料。在我们这个版本的第5 卷与第6 卷的附录[1]里,有一些段落已经被证明就是从《老之境》和《摘录》里提取出来的。在上述那些卷的附录里,这些段落一目了然地排列在一起,紧接在一些相对而言短小精悍的段落之后,而这些小段落已经被摘录进了新版的《论自然界中的意志》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关于“论糟蹋语言”
《老之境》还有一个与众不同之处,尽管《老之境》中也掺杂了别的笔记内容,但从第89 页开始直到结尾,却包含了许多段落,这些段落是为“论糟蹋语言”而写的:除去一些零星的残存笔录与简短的阐发,还有些更大篇幅的段落,其内容也是连贯相容的——但从手稿的整体协调性上说,这些段落之间不仅杂乱无章,更因为充斥着数不清的补充和修改,某些地方几乎让人眼睛疲劳得无法阅读。
[1]应指胡氏手稿全集版。——译者注
叔本华很早便在思考如何正确使用语言。在1820 年的旅行笔记里,有一段谈及如何精炼地表达语言:
“蹩脚和学生气的缩字会被人们斥责:用Hirn 替代Gehirn ,用Nachweis 替代Nachweisung……”《附录和补遗》第2 卷第23 章“论写作与文风”就各种光怪陆离的语言错讹现象,有过翔实的综述。在手稿本里同样的内容进一步得到了补充。《老之境》里批完成的相关段落,可以确定被收入在了第23 章,后来的《附录和补遗》也在叔本华去世之后将之添加进去。叔本华在《老之境》第100 页写过一个续篇,明显是想要插入到第23 章:“总而言之,就是为《论现代德语中的邪恶(可耻)胡诌》专门写的一章。”第116 页中,叔本华构思完一个引导读者的段落之后,贴上了“本章起开始谈论无耻”[1]的标题,第118 页强调成“专论《普遍与无所不在的以竞赛为手段的针对德语的摧残》”,到了第124 页终修改成《章首》[2],大标题则是《论多年来对德语有遭手段的摧残》。但是叔本华没能来得及加工锤炼这一新的章节。
[1]原文为拉丁文initium capitis de infamia。——译者注
[2]原文为initium capitis ad hoc。——译者注
因之,所有在《老之境》里出现的就都只是些“建筑材料”了,但是其中隐含的诸多线索,都指向了有目的的布局与有规划的构筑活动,并且假如我们说《老之境》所包含的内容,本身就可以依据时间的先后顺序,纯粹还原成内容之间的相互叠加,那么,这本册子几乎就没有什么意义可言了。然而,任何尝试重现《老之境》体系的做法都会冒风险,要让一个被叔
本华规划中的整体框架在一个更大的轮廓中显现出来。弗劳恩施塔特在叔本华的提示下,在1864 年出版的《阿图尔·叔本华手稿》(莱比锡版)中,就尝试以这样的方式来重现叔本华的文风。他给《老之境》取了一个标题是《为“现代德语中的邪恶胡诌”一文预备的材料》。后一位编者爱德华·格里泽巴赫[1],循着弗劳恩施塔特开辟的道路继续前行。格里泽巴赫依据《老之境》第124 页的内容,把标题定为《论多年来对德语有手段的摧残》(《阿图尔·叔本华手稿》,莱比锡1892 年版,第118 页),该版本仅在比较无关痛
痒的细节上与弗劳恩施塔特的意见相左。格里泽巴赫
[1]爱德华·格里泽巴赫(Eduard Grisebach,1845—1906),德国外交家与文艺家,年轻时曾是叔本华的追随者。——译者注
在弗劳恩施塔特确立的分隔字母符号后面,加上了标注数码的段落,更改了段落标题,以更合理的方式调整了各段落之间的顺序。重要的是,他再次准确地核对了手稿,并据此修正与扩充了内容。格里泽巴赫的工作为后来的编纂者们奠定了一个有用的基础。他对材料加以分类,以及把无数小段落和残篇规整进更大的群组,弗朗茨·默克豪尔的版本忠实地保留了这一点(杜尔森,1926 年,全集版第6 卷),正如我在编纂这个版本时一样。不过这个版本在细节上仍有一些亟需改进的地方。格里泽巴赫的理解在很多地方都需要被纠正和完善,而调整某些分段之间的顺序也被证明是有必要的。默克豪尔开始给《老之境》的散落段落添加了页码,此举终使人们只需要看一眼,就不会再有《老之境》是自成体系的错误念头了。因为仅凭《老之境》的“马赛克”特性,也就是叔本华思考过程中产生的许多无法消融的不对称现象,以及许多重复和更改,都没有办法一劳永逸地把人们重建体系的念头打消。[1]
[1]胡氏手稿第4 卷下,第VII—X 页。——译者注
叔本华的秘密“沉思录”
严格说来,《自我拷问—沉思录》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为叔本华所著。叔本华晚年周围聚集着一群年轻的追随者,叔本华辞世一个月后,亚当·冯·多斯跟朋友提及叔本华生前写过一本很神秘的书:
1850 年时跟我言之凿凿,他赋予那个笔记本极其神秘的价值。尤其他还说,这本小册子注定只能在他死后公之于世,我根据其他一些对小册子内容的暗示,可以揣测出这本小册子肯定包含了部分涉及他的个性与主观状态的东西,也肯定包含了部分东西,如果生前就示人的话,会在客观上让人觉得过于辛辣与刻薄。[1]
据说叔本华去世之前,把这本神秘的小册子交给了自己的追随者格温纳[2],另一位追随者弗劳恩施塔特(叔本华第1 套全集编辑者)曾去信要这份文件,想要加进《附录和补
[1]胡氏手稿第4 卷下,第288 页。——译者注
[2]威廉·格温纳(Wilhelm Gwinner,1825—1917),曾任法兰克福地区大法官,是叔本华的忘年交。——译者注
遗》中,但是格温纳这样回复:
《自我拷问—沉思录》不是什么有科学价值的手稿,只涉及一些私事,涉及一些他和别人的私人关系,掺杂了一些智慧准则和自己喜欢的名言警句……那本小册子总共就松散的30 页纸,他交给我的时候还特别嘱咐,一定要按照他的意愿,在他死后把这些都销毁掉。[1]
弗劳恩施塔特没有相信他的话,威胁要公开这件事情。1862 年格温纳出版《叔本华其人其事》一书,书中一些段落的文笔像极了叔本华的文笔,弗劳恩施塔特更怀疑格温纳剽窃了叔本华的手稿。这件事导致了叔本华的好友间的对立,一部分人站在格温纳一边,承认曾听叔本华说过要销毁《自我拷问—沉思录》。
《叔本华其人其事》1878 年出版第2 版时,格温纳又添加引用了一些叔本华的原话,这无疑间接地证明了他并没有如其所承诺的,已经把小册子销毁了。再后来有人干
[1]胡氏手稿第4 卷下,第289 页。——译者注
脆从那本传记中把可疑的部分都找出来,还原成叔本华的
《自我拷问—沉思录》一书。胡布舍尔在编纂5 卷本手稿的时候,根据之前的还原成果,再次逐条核定,后确定了总共38 条“自我沉思”以及17 条“箴言”,可信度极高。即便这样,与原稿相比,信息的丢失也是不可避免的,格里泽巴赫曾猜测,《自我拷问—沉思录》根本就不像格温纳说的只有30 页,而是80 页!
《自我拷问—沉思录》的原名以希腊文为标题,与奥勒留皇帝的《沉思录》(Τ. ε.
.αυτ.ν)几乎同名。沃尔皮据此在新编的《认识自我的艺术》(内容与胡布舍尔版相同)中认为,这是一个可以追溯到苏格拉底的哲人自省的传统,是通向智慧的步。但是,我却以为,叔本华的“沉思录”(“ε.
.αυτ.ν”)的字里行间散发着对自己的懦弱、胆怯、神经质的坦诚与讽刺,乃至无奈,是一本回溯自我与挖苦自我的传记。在这点上倒更像是一本深剖内心的“忏悔录”。但是,如果说他只是在忏悔自己的性格与行为又未免过于牵强,他一生顽固坚持的想法与情绪,并没有在这本“忏悔录”中做出丝毫的妥协,也没有丝毫的悔悟。所以,我干脆将之译为《自我拷问—沉思录》。多数时候翻译遵循的原则都是精简准确而达意,但有时候冗长的对应,甚至添加,反倒是更合适的做法,因为正如要描述这本神秘的小册子扑朔迷离的身世一样,简单的表达就显得草率与苍白了。
为了排版和阅读的便利,《箴言与座右铭》单列一篇。
书中几个概念与观点的解释
犹太神话学与基督教神话学
亦称“犹太有神论”。在《老之境》中,叔本华对待犹太教的态度与在两卷本《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中显然不同。在《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中,基督教与他的哲学已经互相和解,但是《老之境》中充斥着对犹太教与基督教的批评和嘲讽。即便叔本华老了,也依然不满犹太有神论与基督教神话重合的部分,即《旧约》,而在他看来
(参见《附录和补遗》中的“论宗教”)《新约》极有可能是借鉴东方宗教教义,与之融合而成的;至于基督教的本质,也就是基督教能够与他的哲学相适应的地方,同样也是古老的亚洲宗教(婆罗门教、佛教)优于希腊罗马哲学的地方,也就是通向解脱的道路。
古代欧洲,即使超越性(transzendent )的哲学家柏拉图(参见“论宗教”,杜尔森全集版,第5 卷,第375 页),也远没有发展出解脱世界的学说,基督教弥补了欧洲世界的这一精神缺陷(欧洲并不一定缺乏实践解脱者),但是基督教并不可以因此凌驾于所有亚洲宗教之上。叔本华直到死(1860 年)都坚守这一观点(而1840 年鸦片战争之后,整个亚洲卷入了殖民主义的狂潮中)。
《老之境》里出现了不少针对犹太教(基督教的根源之一)与犹太人的贬低与蔑称,比如,foetor judaicus 就是赤裸裸的蔑视。但是,我请读者一定要考虑到彼时欧洲社会的背景。为了不让这样的历史文化差异产生不良影响,译文去掉了其中露骨的含义,读者如果觉得不满意,想要体会叔本华真实的愤怒,那么,我必须提醒读者,叔本华并没有责怪犹太人,而是借用的词语来讽刺与藐视犹太神话学。
存在与存在
关于存在(Seyn/Sein )与存在(Dasein),叔本华并没有给出极其严格的定义,更不像黑格尔或海德格尔那样,有极其严密或者详尽的本体论(Ontologie )思想,甚至我们很难把叔本华的意志形而上学也看成是某种关于本体(to on )的学说。尽管叔本华认为意志本身就是世界的本源,世界是意志的现象,但我们依然不能在意志的概念上建立起什么完备的理论来,意志的本质性是被我们体悟到的,还会展现为身体的盲目冲动与欲望,这已经与传统的“神性”存在有着天壤之别。如果硬要说意志就是存在(Sein),就是本体,那也是个离经叛道的本体。但是,意志同时也具有神圣性,拥有一切道德的终解释权。假如我们把康德的物自体也看成本体的话,由于意志本身(Wille an sich )也是物自体,这就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了。
多数情况下,Sein 在叔本华那里表示本质性的存在;Dasein 则多指实际的存在,而且指人的实际存在,《老之境》第5、77 、89 、93 、105 、108 段与之有关。存在着/ 存在者(Seiendes )这个词有时候也会出现,但并没有特殊的含义。
我们必须从西方哲学的流变中,从哲学作为知识体系的传统中,才能更好地理解为什么说叔本华的唯意志主义是一个重要的变革,否则,我们看到叔本华所讲所写的,貌似都是些很稀松平常的事。另外,提醒读者注意的是,
虽然本体论在这里基本被否定了,但是叔本华并没有放弃形而上学,这是他还没有完全脱古的地方,他的许多核心概念,比如理解为什么道德的根基是同情(Mitleid),就必须放在意志的形而上学中,用意志在自然界中的同一性(Identit.t )来解释,否则难免流于庸俗。
为悲观主义辩护
叔本华的悲观主义有两个层次,一个层次是从认识世界的角度出发,世界就是苦的,这是一个基本的事实,而乐观主义无论怎样都是一种人为的添加。从这一点出发,我们甚至可以说他的全部哲学都是“消极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在他那里一切都是无关痛痒的颓废败落,“消极”只是说他的理论更多的是描述性(deskriptiv )的(参见《叔本华手册》,2014 年版,第40—41 页),如实而客观地描述了这个世界是怎样的,而非积极地为世界寻找意义,从而构筑起这样或者那样的理论大厦来。另一层次是从形而上学与宗教出发,尽管叔本华公开宣称基督教(非犹太有神论部分)已经与自己的哲学和解,但《老之境》里所透露出来的他依旧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与犹太有神论针锋相对),基督教与他和解的部分不包括犹太神话学。而犹太教中的神选,在叔本华看来也是乐观主义的根基之一,所以,在《老之境》中受到了无情的嘲讽。
《老之境》第35 段既从宗教也从美的角度挞伐了泛滥成灾的乐观主义,尤其是理性主义也与这种乐观的情绪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技术文明的昌盛极大地助长了人类的乐观。在他看来,路德改教以后的新教教义到处充斥着这种调调,与基督教的精神——悲观主义根本上背道而驰。或许在他眼里,启蒙、理性、人本主义就像是一种新的迷信运动,假如“中世纪是人格化的迷信”(《老之境》第91 段),那么工业文明以来的时代就是“迷信化的人格”了。
无论我们怎样为悲观主义辩护,都无法回避一个事实,虽然悲观主义确实对人类有消极的影响,导致了颓败的情绪。可是请好好擦拭一下我们的双眼,究竟谁在过去的200 年里给人类带来了巨大的伤痛与灾难,乐观主义与理性主义合谋杀戮了亿万生灵,再给悲观主义一万年也难以望其项背。
怪力乱神
《老之境》第27 、32 、68 段似乎都讲了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如敲桌子占*、美洲唤魂术、通*神谕等。根据沃尔皮整理的《老之境》(慕尼黑,2011 年版)第27 页中还有下面这样一段文字:
也许有人愤恨不满,当他得知那常萦绕耳畔的悠扬音乐,无非是讨了我们臆想(Wahn )的欢心,这臆想便是生命意志,而我们曾臆想着(w.hnen )音乐为我们诉说另一个世界,一个比现在更美好的世界。
另外,《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第2 卷“论天才”中,天才
好似两个主人的奴仆……为了追逐自己的目标,他常把意志不合时宜地弃之不理,然后这天才横溢的个体,或多或少在生活中变得没什么用处,他的行为举止时常让人忆起了癫狂(Wahnsinn)。
——“杜尔森全集版”,第2 卷,第443 页
第2 卷“论癫狂”中更言明“精神的真正健康有赖于完整的记忆”(同上书,第454 页),而癫狂就是线索破碎的记忆,丰满度和清晰度不断下降的记忆。
因此,我们可以从两个角度来阅读《老之境》第27 、32 、68 段,一方面,意志显现自身的现象界并不是一条天衣无缝的彩裙,倒像是处处打着补丁、线扣错置的破衣烂衫,从那些缝隙和漏洞里常常流露出一些神秘而诡谲的东西,事实上,这是意志自己在“泄露天机”;另一方面,天才,尤其是天才艺术家,就是抡起剪子撕烂现象裙底的人,但是在正常人的眼中,对于完整的记忆来说,天才也就跟神经病没有区别了,所以天才常常狂狷放浪,丧失了生活自理的能力。
……
齐格飞
2018 年5 月于莱茵河畔
《叔本华暮年之思》收录了叔本华的两部遗稿,《老之境》与《自我拷问—沉思录》。《老之境》是他晚年的随想,是一位智慧老人充满智慧的思想录。《自我拷问—沉思录》是他晚年“面对自我”的观察,篇幅短小,表达了对自己本性中的弱点的讽刺与无奈,有点“忏悔录”的味道。本书收录了叔本华晚年的两部作品,且两部作品在作者生前都未曾公开过,一是《老之境》,二是《自我拷问——沉思录》。前者汇集的是作者晚年哲学思考的随笔,后者也可说是作者对自己生命的*后告白。这两部作品都未有中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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