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企业家精神、创新的常识与管理新思维

面对复杂多变的世界，很难用乐观或者悲观这样简单的二分法来形容。变化的方向需要探索，应对变化的所需要的韧性需要去培养。创造全新的做事方式是一种塑造的过程。本书聚焦企业家与商业领域，从理解全球经济结构性问题的角度，探讨了企业管理应该具备的新思维，同时为普通人理解和认识世界经济的变化提供新的思路，以期使每个个体都能在多变的世界里更好地前瞻未来、做好准备。本书主要分为四个部分，分别是企业家与商业、理解全球经济的结构性问题、管理新思维以及思考和评论，作者从多元的角度为读者剖析了巨变时代如果重塑自身与社会相适应。

20世纪20年代是重塑的年代。
重塑有三层定义：重塑意味着打破旧有的做事方式，未来更多是探索与试错；重塑是一个多方力量大博弈的过程；不确定是重塑时代的根本特征。
重塑涉及方方面面，从人工智能对商业和职场带来的根本改变，到慢全球化推动全球产业链和供应链的重构，再到硅谷创业家激发出的全新管理思想碰撞。
在本书中，吴晨从四个方面深入探讨了重塑的课题：技术如何重塑商业、如何拆解和重塑全球经济的结构性问题、新思维如何重塑管理、创新如何重塑发展模式。
这是吴晨又一本跨界思考的著作，他笃信跨界与碰撞是重塑的动力源泉。

吴晨：著名财经作家，《经济学人•商论》原总编辑，《经济观察报》专栏作家，公众号“晨读书局”主理人。他学术涉猎范围广泛，涵盖宏观经济发展、全球发展大趋势、技术剧变带来的改变，以及企业管理创新最佳实践等。

最近五年，吴晨专注于研究“十字路口”问题，即商业、科技与社会交叉的“跨界”议题。他在《经济观察报》观察家板块开辟“晨读观世”专栏，在公众号“晨读书局”分享他的全球观察，并在晨读书局视频号与全球思想家定期深度对谈。

吴晨已出版“咆哮二十年代”三部曲，分别是《聚变：商业和科技的前沿思考》 《转型思维：如何在数字经济时代快速应变》和《超越乌卡：不确定时代的长期主义思考》。2022年下半年，出版两本专著《商业场景：未来商业的进化方法论》和《潜流：激荡、变局与趋势》。2023年出版《突围：未知时代的探索与创新》。《重塑》即将与《潜流》《突围》共同构成“大转型时代”的新三部曲。

为了表彰他在财经媒体领域内的卓越成就，西班牙IE商学院2021年颁发给他亚洲财经新闻年度大奖。

自序 理解重塑/ 001
引子 拥抱韧性与重塑的时代/ 001

企业家与商业
SpaceX的从零到一/ 
打破常规、冒险成瘾的马斯克/ 
下一个《纸牌屋》/ 
加密金童的游戏人生/ 
理解全球经济的结构性问题
人口拐点时看发展和转型/ 
中国经济转型的三个重要视角/ 
全球供应链重塑时代的选择/ 
极端天气引发对“人类世”的反思
——当“资本论”遇到“进化论”/ 
地缘危机加速全球绿色转型/ 
思考AI未来的框架/ 
人机对话的场景革命/ 
管理新思维
如何“正确地”失败/ 
面对颠覆：如何走出在位者的困局/ 
为什么要拥抱“渐进主义”？/ 
成为必需品的“想象力”/ 
如何拓展能力圈/ 
思考和评论
从超级游艇到达沃斯人/ 
诺兰与奥本海默/ 
《老友记》钱德勒扮演者的人生三幕剧/ 
桨板与道钉/ 

代跋创新的常识、科学思维、企业家精神与探索未来/

自序理解重塑
2020年代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不少人会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来形容转型之猛烈，也有人会因为不确定性激增而彷徨甚至“躺平”，我给出的定义则是“重塑的时代”。
理解重塑，有三层含义。
首先，旧有的做事方式正在被打破，也需要持续去打破，而新兴的做事方式仍有待探索，需要不断试错，很难事先断定成功与否。
全球经济正在发生从工业时代迈向智能数字时代的大转型。几年前一个比喻就流行起来了——大数据是未来的石油，人工智能是未来的电——这其实是从工业时代向智能数据时代转型最重要的特征。以石油比喻大数据，是因为它是未来经济发展的命脉；以电来比喻人工智能，因为人工智能时代的“即插即用”会给企业和个人带来极大的便利。
生成式人工智能和大模型的火爆让全球都在追捧算力、算法和大数据，其背后是转型前后的巨大变化，即从有形资产向无形资产的巨大转变：石油只能贩卖和使用一次，大数据却可以不断使用，所以其所有权、使用权、加工权，完全可以为不同多方所拥有，甚至会带来边际效应递增的效果，也就是使用的人越多，使用的场景越多，越多不同大数据融合的分析，其价值越大。
同样，人工智能的发展不仅会呈现出类似电力的普惠性——有电网的地方几乎每个人都能用到便宜的电，驱动生产和生活的各种机器和工具——也会带来边际成本递减甚至接近零的效应。此外，大数据和人工智能又呈现出巨大的互补性，海量大数据是人工智能不断发展的重要资源。这三点是智能数字时代的基本特征。
技术变革是重塑时代最大的推动力，它要求我们去积极改变工业时代的遗产。工业时代的人生三段论——学习、工作、养老——将被重塑。知识的迭代需要每个人拥抱终身学习；工作也不再是线性发展的职业生涯管理，而可能是一连串平行跳跃的机会和挑战；而AI赋能的生物科技的大发展也将重塑“老年”的定义，70岁是新的50岁，更多健康的长者既催生了靓丽的“银发经济”，也给医疗和社会保障带来新压力。
在这种新旧交替的过程中，我们切忌路径依赖，反而需要学会“抛弃”，对过去的经验不再敝帚自珍。我们也需要拥抱创新，学会试错。
其次，重塑有着多方力量参与，重塑是一个多方力量大博弈的过程。
从外部来看，全球经济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地缘政治正在重新影响着全球商业的布局，供应链的重塑正在发生，美国开始重新拥抱产业政策，鼓励制造业回流，粗鲁的关税大棒不断挥舞，非关税壁垒也将渗透到更多领域。我们面临着许多中国过去40年经济高速发展所不曾遇到的新问题。
从内部分析，中国经济也面临一系列挑战。一些是明确的，比如人口红利的消失和老龄化的步伐的加速。未来25年，中国人口平均年龄将从38岁上升到48岁。少子化叠加老龄化对经济和商业带来的改变急需仔细分析。另一些是不明确的：中国制造需要出海，但如何应对出海相关的一系列问题却需要学习和探索；从投资向消费的经济发展驱动转换势在必行，但扩大消费，尤其是居民消费，是结果而不是手段，需要公共政策做出坚定的转型。
理解内外变化，我们就需要非常清晰地认识到，在这场重塑的大博弈中，哪些已经超乎了个体和企业控制的范围。比如大国博弈，作为个体和企业更多需要关注、分析、做好预案。
但仍然有许多领域的个人和企业要充分参与博弈，这也是这本书中反复提到的话题：在人工智能大时代，我们怎么理解人工智能对工作和职场带来的改变？在“人加机器”的世界，我们需要强化哪些能力，形成与机器更加有效的协作？同样，技术的变革一定需要组织的变革，也会带来一系列关乎个人的变化。跟上时代，甚至引领时代，我们需要习得哪些新思维，拥抱哪些常识？
最后，重塑的结果不确定。不确定是这个世界最本质的特征。
探索“未知的未知”的世界需要两种姿势。首先是探索的精神，《为什么伟大不能被计划》就体现了这种精神。我们不可能预知未来，但我们可以不断去探索创造未来伟大的踏脚石。其次则是从历史中汲取经验，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历史总在押韵。在英伟达市值2023年迅速飙升超过2万亿美元这一案例上再次得到验证。淘金潮中贩卖铲子和牛仔裤的为淘金人提供工具和服务的公司能快速壮大，英伟达就是这一轮AI淘金潮中最大的工具贩卖商。
理解重塑，需要我们做到三点。
第一，放飞好奇心和想象力。不仅个人需要如此，企业也需要思考如何系统地推动想象力。
第二，问题即答案，学会问问题。在不断追问人与机器最大区别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给出的答案是问问题的能力。且不说生成式人工智能催生出大量提示工程师（prompt engineer）的工作岗位，提示的好坏决定了AI答案的优劣，未来的探索、试错、判断、前瞻都需要我们不断去问问题，不断提出新假设，不断去质疑已知。
第三，拥抱常识。常识是人类文明积累下来做人、做事，以及协作的封装经验。无论从西哲还是中国的先贤身上，我们都传承下来一些重要的法则，比如白银法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启蒙时代让世人在真相、认知和观念上都有了跃升，其基础是开放、透明、鼓励知识的传播和公开的讨论。科学时代又带来了科学的精神，其核心是在一个开放的环境中大胆假设、充分实验、小心证明，理解进步源自站在巨人（人类知识总和）肩上的努力，但绝不盲信权威。
重塑的时代，保持开放是关键。开放的心态，有助于认知的新陈代谢；开放的视野，有利于跨界思考，发现未来突破的踏脚石；开放的思想市场，才能真正发挥人的多样性，在多元思想的碰撞下求同存异，兼收并蓄，共同去解决复杂问题。引子拥抱韧性与重塑的时代
引子拥抱韧性与重塑的时代
前瞻2024，乐观还是悲观？
面对这个复杂而多变的世界，很难用前景乐观或者悲观这样简单的二分法来形容。变化是常态。变化的方向需要我们一起努力去探索，应对变化带来的冲击需要我们培养韧性，同样，创造全新的做事方式也是一种塑造的过程，是多方合力完成的结果。所以与其简单乐观或是悲观地去前瞻未来，我宁愿说，2024年将开启重塑和需要进一步培养韧性的年代。
2005年，弗里德曼出版了一本对全球化高歌猛进时代进行注释的书——《世界是平的》。其实并不需要时光机，就能穿越回到弗里德曼当时描述的世界。2023年底，我再访胡志明市，就觉得那里很像2005年的浦东。在那里，世界是平的。
平的世界有三个特点。
首先是距离的拉近。互联网带来的信息爆炸让资讯唾手可得，繁密的航运网络让任何一个开放做生意的国家都能够被纳入全球经贸体系进行交易，早已频密的飞行网络也拉近了所有城市的距离。
其次，地球村遵循平等的竞争逻辑，每一个市场按照自己的资源禀赋去争取独特的发展机会。2005年的中国已经具备了世界工厂的规模，这与中国具备良好的基础设施、完备的招商引资策略、庞大的廉价技术工人密不可分；同样，当年的印度也是全球科技外包的热土，这与其成规模的英语教育、庞大的理工科毕业生群体息息相关。地球村不会给制造贴上特别的标签，也不会用朋友或者敌人来区别外包供应商。跨国公司是地球村事务的实际主导者，它们遵循的原则很简单：规模、便宜、高效。
最后，经济发展是平的世界的主旋律。这一波全球经济大发展始于冷战结束，几乎涵盖了全球所有国家和地区。平的世界的主要发展模式是有路径可循的，在追赶的过程中还可以跑得更快些，弯道超车。
因为“时光机”的存在，平的世界仍然保留了可能性。所以在2023年的胡志明市，我们可以想象一条至少未来十年的发展轨迹：招商引资、基建蓬勃、外资云集（中国是主要的外资之一）、“海归”（ABV，越南裔美国人）踊跃。
但从中国的视角来审视，世界已经不再是平的了。地缘政治与大国博弈的拉扯竖起了不少高墙和壁垒，自由贸易也因为朋友和敌人的划分而支离破碎。效率不再是跨国公司行为的主旋律，它们与国家一样开始注重安全，没有谁希望夹在大国竞争之间左右为难。高科技的攻防战更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迫使中国要出一条开放式自主创新的发展之路。
不再是平的的世界，需要我们重塑世界观和发展观。
首先，我们要走出熟悉的世界，拥抱未知。30年高速发展所形成的路径依赖让我们特别习惯朝着一个既定目标去追赶。我们的学习能力超强，还能推陈出新，弯道超车。但现在熟悉的全球化正在被打破，不确定性指数级增加，对于不再是平的的世界，我们需要适应，也需要通过创新来推动改变。
其次，我们需要正视经济的结构性问题，仔细审视内外部的挑战与机会。国家在发展过程中会经历高速发展之后的瓶颈期，欧美在20世纪70年代，日本在20世纪90年代，中国则是在当下。这样的瓶颈期的突破需要结构性的大调整，从制造转向消费，从硬件转向软件，从增长转向解决更为复杂的问题，而在这一过程中，又需要适应全球大势的变化，善用技术的持续迭代。20世纪70年代，这两点的标志是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崩塌与计算机的出现；20世纪90年代是冷战结束催生的加速全球化与互联网出现推动的硅谷创新大爆炸；当下则是全球化方向不明以及地缘冲突频发所带来高度不确定性与大语言模型催生的人工智能重大发展机遇。危中有机，唯有改变才能突围。
最后，我们需要摈弃唯GDP论的发展观，构建解决复杂问题的全新发展观。衡量未来中国经济发展的已经不再只是GDP数字的增长，而是发展过程中如何解决一系列累积的问题，重新出发。
据相关统计，与人均GDP同在1.3万美元左右的国家相比，中国经济有三组10个百分点的差距：中国的城镇化水平比同侪低至少10个百分点，劳动者的收入占GDP的比例低至少10个百分点，服务业占比也同样要低10个百分点。弥补这三个10个百分点的差距，可以说是破解中国经济结构性问题的抓手，也可以说是确保中国经济再出发的“低垂的果实”（low hanging fruits）。明确城镇化方向，并进一步推动城镇化，有助于解决目前最棘手的房地产问题，推动城市创新集群的发展，构建新经济引擎；切实提高劳动者收入，才能根本扭转消费颓势，推动消费成为拉动经济发展三驾马车的龙头；大力发展服务业则可以创造出大量全新的工作机会。
未来中国还将经历老龄化不断加重、少子化问题等难以在短期内解决的结构性难题，相关的教育、养老、医疗、民生问题都是复杂难题，需要探索、实验和创新。在“世界是平的”的时代，中国完成了高速增长。面对“不再是平的世界”，我们需要重塑发展。
未来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平行世界。这是最需要担忧的，也是需要竭尽全力避免的。
冷战时期的美苏是平行世界，每年的经贸往来不及中美现在一天的进出口额，人员交往更是寥寥。我们要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同样，我们还需要避免数字时代的平行世界，因为与资讯全球化同时发生的是信息茧房变得日益深厚，以及日益不兼容的数字系统。
我们并不担心世界是否平的，但我们必须提防平行世界的发生！基于此，就重塑未来我在这里分享五大前瞻思维。
全面重塑的时代
2024年将开启一个重塑的时代：一个全球化重塑的时代，一个国际商贸关系重塑的时代，具体表现为一个全球供应链重塑的时代。
供应链的搬迁是2023年经常被讨论的一个话题。无论是富士康帮助苹果在印度代工生产iPhone15手机，还是比亚迪与苹果商洽在越南代工生产iPad11平板电脑，都给人一种中国制造正在搬迁的感觉。其实真正发生的是，中国参与的全球供应链正在不同的地缘环境下被重塑，而中国制造是参与这一重塑的重要力量。
理解全球供应链的重塑，首先需要清楚地意识到，重塑不是简单地搬迁，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这是中国制造充分参与其中的重构，而重塑的结果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地缘政治的大博弈与中国制造对自身优势与短板的清晰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