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9868411
把这些事记下来,以免有人忘了。
衣食住行、风俗民情、田园四季,
华北平原上的普通村庄,农耕文化的基因样本,一代人的集体记忆。
“乡村旧事三部曲”第一部,《翦商》作者李硕深情推荐
“如果失去农耕生活经验,我们能在多大程度上理解先祖?”
- 计划经济时代的农村生活到底是怎样的?听亲历者讲给你听。
- 细致入微,笔笔动情,一部传统农耕岁月和计划经济时代的村庄生活史。
- 以村落为标本,照见农业社会的生活风貌,生产劳作方式,人们的心态与认知,以及社群人际关系。
本书是一部散文随笔集,记录了作者昔日家乡的风土人情和对田园生活的回忆。内容主要分为衣食住行、民俗传统、田园耕作三个部分,真切地再现了20世纪五六十年代华北平原上一个普通乡村的田园生活,反映了田园耕作的细节,乡里乡亲朴素真挚的情感,还有家乡父老的世界观。华北平原上的普通村庄,农耕文化的基因样本,一代人的集体记忆。
代 序
引 子
卷一 生活志
吃的变迁/民 居/山 药/四季美食/洗 澡/穿 衣/睡 觉
卷二 民俗志
男婚女嫁/走亲戚/拜 年/丧葬事/串街小贩/杀 猪/赶年集
卷三 田园志
开工第一天/人拉马车/春耕播种/间 苗/浇 地/打麦场/拾柴火/拾山药/植 树/脱坯烧窑/打机井/种 蒜/逮 鱼/养 鸡/车轮子
代 序
这本书的内容是华北传统农村生活,时代是电力进入乡村之前——20世纪六七十年代。那个小村落成为一件标本,可以照见农业社会的生活风貌,生产劳作方式,人们的心态与认知,以及社群人际关系。
这是一部传统农耕岁月和计划经济时代的村庄生活史。在拥挤、便利、快节奏、高反差的现代都市中,偶然回望那淹没在时光之河里的村落,难免会让人怀念:宁静的田园牧歌生活,淳朴如世外桃源的人际关系。当然,这也像感伤的刻舟求剑,估计少有人真的追求回到那种生活。
但记忆仍有价值。
现代社会里仍然有农业,但变成了用工业方式经营,比如,使用化石能源和电能的机械,使用各种化工肥料、农药,甚至有信息技术和大资本、金融业的参与。这种农业属于现代产业,占用的人力很少,而非全民性的传统生活方式。
现代都市人会有怀旧消费,比如汉服的复兴。如果不了解传统农业生活,理解古典文化难免有隔阂。比如,当陶渊明挂冠归隐,种豆南山下,为何极尽劳苦?又为何写下“虽有荷锄倦,浊酒聊自适”?杜甫到旧友家中做客,“夜雨剪春韭”,伴着暗夜挑灯的幽深春寒,雾雨菜园又飘散着何种令人心醉的气息?农耕的节令时序,倒映着唐诗宋词里的深秋帘幕,小院梧桐,春雨杏花;以及水墨画中的江舟渔父,林下樵叟。对于自然物候的吟咏玩味,是中华古典文化中的超越性审美,联结着人与天地万物,和西方创世宗教的某些心理功能类似。
我曾是个历史学者,在翻读竖排正体的史书时,经常有个疑问:如果失去农耕生活经验,我们能在多大程度上理解先祖?比如,和煦春景杂花满山的另一面,会有“青黄不接”的现实焦虑;细雨飘雪增添了生活乐趣,同时影响春播秋收,温饱生存;想想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李白的“田家秋作苦,邻女夜舂寒”……古典士大夫阶层的雅致文化,家国情怀,也是在这种农耕社会背景下生长出的物质优越感,以及道义价值观。
从这种意义上看,没有电的田园生活,古老的男耕女织、耕读传家,是不是也可以变成沉浸式旅游体验,情境扮演真人秀,或者人文、社会学科的实践学分?
如果离开传统的汉文化圈,关于农业社会的认知也很重要。
当我作为一个背包客游走边远的山林、牧区,和各族农牧民房东都容易沟通,随时能到陌生人家里吃、住,体验他们的生活,变成新朋友。这可能是城市生长的人后天不易补的课程,这里既涉及认知层面,也涉及情感层面。我写的这类游记网文,时有读者评论“有人类学旨趣”。其实我从未想过做人类学研究,只是少年农村生活的经历,让我无师自通就能进入“田野”生活而已。
在南亚一些边远地区,我见过做“帮扶”项目的西方大学生志愿者,他们有爱心和体能,但与当地老乡很难沟通、共情。一些发展中国家的城市精英,也生长在农村,他们进城求学、工作的历程和本国城市化进程基本同步。作为有类似生命历程的中国人,我觉得跟他们沟通很轻松,互相都能学习到很多,语言的隔阂倒是在其次。
由此看来,刚刚告别农耕传统、进入工业时代的中国人,和同属第三世界的人群交往时,可能比西方人更便于设身处地理解他们,我们知道何时需要先解决温饱,到哪个阶段可以再关注身体“三高”的危害。当然,如果人性缺少规则制约,这种了解也可以导向负面效果—全球化环境里的底层互害欺诈。世界南北两极分化,中国可能正处在中间沟通者的位置上。我曾问过写作《枢纽》的施展教授,他思考的出发点是什么?他说,是关注全球发展问题,中国在西方列强和亚非落后国家之间的枢纽作用。这也启发了我从新的角度去想问题。
我的“五零后”父辈亲历的生活,在“七零后”的我看来,已属遥不可及的历史。这部书稿的写作时间在21世纪初,距离此时出版,已近二十年。现在回想,这部书稿写作时的中国,机遇良多,规范尚少,经济增速高,类似“野蛮生长期”。后来我游历南亚时的感观,有些很接近21世纪初中国的风貌,父亲写作这个书稿时的场景也犹在眼前,时而和我见到的南亚城乡画面重叠。
如兰亭序所言,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所幸留下记忆,可待川原陵谷矣。
李硕
2024年5月 于成都
引 子
刘爷庙是村子名,来源于村边一座庙。庙早已没了,只是偶尔被村里老人提起。
还在前清民国的时候,刘爷庙规模颇大,香火也极盛。方圆几十里的善男信女都来进香,尤其每年的农历三月十五,是传统的刘爷庙会,庙里庙外人山人海,人们施舍的洋布,整匹披在刘爷的塑像上;像前放一大笸箩作功德箱,人们大把、大把地往里扔铜子、洋钱;院内大香炉里堆起的香把子有一人多高,冒出浓浓的香烟,遇有南风,整个刘爷庙村里都能闻到这烧香的气味。庙里还有几十亩好地的庙产,租给村里的贫户耕种。庙里的和尚坐收布施、地租,日子过得很是富足。
1948年,庙里的一老一小两个和尚被赶出去,庙也拆毁,砖瓦木料平分了,庙里的地产也分给了原来的佃户。不久老和尚就死了,小和尚名叫老苗,在村中落了户,一直没有娶妻,后来也死了。据说,主持拆庙的人,不久便得了一场大病,从此卧床不起;又有人传说凡参加拆庙的人,过后无不腰痛、腿疼。众人悄悄议论,以为是刘爷显灵,在惩罚这班人。
据传说,刘爷庙里供奉的刘爷,并非神仙、佛祖,乃是很早以前本村的一位刘姓中医,医术高明,尤其擅长妇科,且医德高尚,来求医问药者无不悉心诊治,遇有家贫者还施舍草药,因此声名远播,救人无数。死后,人们为其建庙祭祀。后有家人久病不愈者,来像前许愿。据说极为灵验,许过愿的病人大多可痊愈,因此香火日渐兴盛,人们也就以为刘爷成了神仙了。
被拆毁之后,刘爷庙的旧地只剩一座土丘。土丘高丈余,长宽约二十丈,上面生满杂草,草下遍布碎砖瓦砾,人们称之为“刘爷庙疙瘩”。有虔诚者就地捡碎砖,砌起了个一人多高的小砖龛,又请人用砖雕了刘爷夫妇的两尊小像,不过一手掌高,依旧供于龛内,前面摆了陶制小香炉。这砖龛就算是刘爷庙的余脉了。再有烧香许愿者,就在龛前烧香跪拜一番了事,但这毕竟是少有的现象了。刘爷庙疙瘩便成了孩子们经常光顾的地方,挖野菜,打猪草,在草丛里逮蚂蚱,翻砖头捉蟋蟀,偶尔还会捡到枚生锈的铜钱;还会探头于龛内,研究一番神秘的小砖人、小香炉。遇有来烧香磕头的老妇人,孩子们便围一圈看热闹,之后也学了样子,在龛前磕头。
1966年前的某一年,农历三月十五的晚上,明亮的月光之下,刘爷庙疙瘩忽然热闹起来,男女老少纷纷聚于此处,有在砖龛前烧香跪拜的,有在一旁看热闹的;通往邻村的几条大路上,还有人群陆续奔向这里,甚至有人走几步跪下磕一个头,再走几步再磕头,竟如此一直从几里外磕了来;连邻村卖糖葫芦的老汉也赶来叫卖。村里的姑娘、小伙子分别结伙前来,年轻人大多不信鬼神,都是来凑热闹的,也有人暗地里搜寻着自己心仪的异性,一旦离近发现了,小伙子会高声说话,姑娘则借机会大笑,故意引起对方注意而已;肚子里有些文采之人,仰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不顾身边的众人,独自念念有词,竟是诗兴大发了。
这时,有几个推自行车的男人,随着村支书来了,支书边走边喊“散了吧!散了吧!”有人认出来几个推自行车的人是公社里的干部。人群只得慢慢散了。
事后,人们也不知道这场盛会是何人组织的,也不知道何人给公社通报了消息。只是再没人敢公开到这里烧香磕头。
1966年后,公社来了干部,带着村里的民兵,把砖龛彻底拆平,神像也不知下落了。再后来,村民盖房取土,纷纷就近挖这刘爷庙疙瘩,几年时间,竟把这土丘挖平了,附近的生产队,就把这块地方划分给社员作自留地,这里就种上了庄稼。再以后的孩子们,就不知道这里曾有过一座刘爷庙了。
考诸史籍,刘爷庙供奉的,为宋金时河北名医刘完素。明清以来,刘爷信仰在冀中民间曾颇流行。乡民多不知道这些来历,所以史实与故事传说常混为一谈,将刘夫人也一体供奉,应是受了灶王爷夫妇的启发。
庙没有了,刘爷庙的名字却在村子上延续下来。这个村子在华北大平原上,离西边最近的太行山也还有一百里。周围五个县城,离刘爷庙都有三四十里地,这五个县又分别隶属于三个专区(现在的地级市),当地人常说这里是三专五县交界之地,历史上三不管的地方,尤其是村东南方向,盐碱土地,地广人稀,早年常有劫道的土匪出没。
全村三千多口人。一条略有弯曲的南北大街贯穿全村,两边又分出几条小街。新中国成立前,每个十字路口都有一个小庙,东西街就用小庙的名字命名,早年的老信封上还写有“某省某县刘爷庙村某某庙街某某某收”的字样。合作化以后,小庙或被拆毁,或改做了别的用途。
自从有居民以来的刘爷庙,村民都以种地为生,与外界交往不多,民风淳朴,敲钟上工,日落而息,粗布衣足以御寒,粗粮饭亦可果腹。1958年成立人民公社,刘爷庙村被分为三个生产大队,每个生产大队又分为十来个生产小队,1984年,公社改称乡,三个生产大队改为三个行政村,名字也改称南刘爷庙、中刘爷庙、北刘爷庙。
村南一条从西南到东北流向的季节性小河,名曰小白河,蜿蜒傍村流过。1960年前后,河里又打了若干眼井,清水从井眼里源源不断流出,村人谓之自流泉,小河一年四季也就流水不断了。可惜好景不长,1964年以后,自流泉流不出水了,整条小河干涸了,只剩下一条长满荒草的土沟。过河沟不远便是刘爷庙的遗址。
20世纪四五十年代之后,刘爷庙的传统农耕时代终结,计划经济、人民公社、生产队陆续出现,改变了每一个农民的生活。几十年来,机械和电器也参与改变了生活和民俗。当然,那些“旧俗”是善是恶,则任由后人评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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