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020187003
故事讲述了一个父权家庭下,三个姐妹的人生成长历程,时间横跨三十余年。其中涉及女性成长、亲缘关系、求学打工等话题,特别能引发读者共鸣。同时随着故事推进,与主人公家庭有密切关系的悬疑冷案被一层层解开,情节一波三折,牵动人心。可以说,我们的一生,都在寻找关于自己和家庭的真相。而这部作品告诉我们,真正改变一个人命运的,不是运气,是勇气!
1974年,李媛出生于苏北农村家庭,排行老二,父亲李顶梁是村里公认最有才能的石匠和木匠。20世纪80年代初,正逢各地古寺园林纷纷需要修缮,李顶梁以其精湛的手艺,得到了去苏州修复古寺的机会,于是携全家一起前往。在苏州期间,李媛险些遭到一个猥亵妇女的流窜犯的伤害,同时,当地还发生了一起恶劣的奸杀案。之后随着李顶梁的工作一次次变动,爱好读书的李媛也开始了颠沛流离、不停更换学校的求学生涯。而伴随她成长的还有之前那次案件留下的深深阴影。
1992年,李家来到了改革开放中的深圳。在时代的发展变迁中,李媛姐妹相继走出了不同的人生轨迹。大姐李娴的出嫁,小妹李婷的逃家,终于让李媛也鼓起勇气逃出家门,并在人到中年后,回首来时路,才渐渐揭开隐匿在家中的残酷真相……
她出生于1974年春天,得名李媛,是家里的老二。在这之前,她父亲李顶梁已经有了一个大女儿,正月里生的,起名叫李娴。到李媛懂事的年纪,她又有了个妹妹,叫作李婷。李顶梁的文化程度在老家村子里算高的,能写字算账,也不时收到乡里乡亲的请求给新生儿取名字。从第一个女儿开始,李顶梁就决定,只要是生女,便都以女字旁为名。娴是娴静、娴雅、娴熟,媛则胜在谐音,圆满、圆熟、圆梦。到第三个女儿,李顶梁略有点焦虑了,婷是亭亭玉立、娉娉婷婷,也是暂停、停止、不停不行。到这个时候,李顶梁心里那点关于女人的美好字眼已经所剩无几了,儿子却还是个未知数,这就让他有点绝望了。
在李媛的记忆中,姐姐李娴经常带着她和妹妹出去游荡,因为家里太小,要留给爹爹妈妈造人,而造人的声音不好听,三个小姑娘偶尔会听到,总像是爹爹在欺负妈妈似的。久而久之,李娴在屋外带着妹妹们吃饭,听着声音不对,就会伶俐地抓着两个妹妹的手,往外走。那几年,李婷还小,可以被姐姐随意拎来拎去,但李媛有自己的主意,她是那种不听劝的孩子,非要站在屋外听一会儿,这才心事重重地走开,而那时候的大姐李娴,已经焦灼地急红了脸。
生命是如此这般地由来,李媛只觉得底色是茫然的痛苦。有次邻居家的男孩追她,具体是因着什么,她也忘了,只记得自己不停跑,那男孩认真地在她身后笑着骂,骂着追。跑过了半个村子,又有不明所以的其他人加入,最后她累了,不得已地倒地,有不认识的男孩一下骑在她小肚子上,用小胖手掐她喉咙。是为了什么,她也不明白了。李媛叫了几声,觉得这声音很像妈妈和爹爹造人时发出的,她怕自己也会就此一直发出这茫然的声音,直至生出个弟弟之类的来,恐惧便一下涌了上来。
眼看着男孩子们都围了上来,所有人都已经忘了追赶她的初衷,仿佛只是为追而追,为围而围,她只不过恰好是合适的猎物。李媛猛地知觉到钝感的疼痛,像一根棍子直从她肚脐戳到她下巴。她费了不少力气,从地上摸索到一块碎玻璃,闭上眼睛猛地一划,世界像是忽然卡壳了一般,所有毛毛躁躁的东西都停止下来,前后左右挪动不得,只有她一个人是活着的。
李媛使出吃奶的劲,坐起来,甩开小肚子上的、肩上的、脚踝上压着的几个男孩。空气中有血腥味,她没怕,朝散出血味的地方看了一眼,不知是哪一个被划破了脸皮,沉默地捂着额头处,虽没在第一秒发出咆哮,但李媛忽然就感受到了这卡壳空气里的杀意。
她骤然转身,朝着某个方向跑去。这方向不是自家,也不是学校,不是村里任何一处热闹的地方。有人的地方就有杀意,这是李媛在那一刻的下意识。她要向着高处和深处跑,要向着有水源的地方跑,要向着走兽可以躲藏、鸟儿可以挣脱的地方跑。李媛呼呼地跑着,听着耳边的风声,顶着头上的烈日,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块碎玻璃。
1985年
那一年李顶梁春风得意:他的双胞胎儿子已经两岁半,调皮茁壮,把家里搞得满地狼藉;大女儿李娴人如其名,乖巧娴静,已经可以帮着操持家务;二女儿李媛,出人意料竟是个读书的料子,次次班级考第一,还爱耍个笔杆子,写诗、写作文,把各种事情往深了想;三女儿李婷早不在家里,李顶梁觉得家里孩子太多,尤其女儿超了额,便让妻子余巧英把李婷送给了一家亲戚。但这一年该着李顶梁事业顺遂,因他响东东的木工手艺,经人推荐,苏州郊区的一间古寺以极好的报酬,雇他去做木雕修复。李顶梁一琢磨,凭着这份工资,可以养活全家人,也不多李婷这一张嘴,便让余巧英再去讨回小女儿。不知为何,余巧英接回小女儿的愿望却不强烈,甚至还叽叽歪歪和李顶梁口角了几次。李媛跟小时候一样偷听父母私话,知道是母亲纠结于信誉问题,已经给了别人家的娃儿,也在那家养了几年,又怎可随随便便就接回来?
李婷最终还是回来了,九岁的模样看着和十一岁的李媛差不多,整个人早早抽条,显得细细高高,比大姐身形纤瘦,又比李媛脸蛋精致。余巧英对着长久不见的女儿看傻了眼,私底下和人说,这个女儿虽不如大姐乖巧也不如二姐要强,却胜在生成了个美人坯子。这下一家团聚,再无人有异议,翌日李顶梁即带着一家老小上了火车,浩浩荡荡奔赴苏州。
李媛是第一次坐火车,看什么都新鲜。一个个大绿皮铁箱子串起来,轰鸣着往前走。一家七口人早早上了车,占了四个人的位子。李媛霸住窗口,迫不及待地等着火车开动的一瞬间,但到了那一刻她又觉得,并不是她在往前走,而是地面上的人一个个带着恭敬又无奈的表情往后退,这时她才意识到坐反了,自己的位置是背对着前进的方向。看着对面座位上吵闹的两个弟弟,李媛没好意思开口说要换座位,但这座位给了不到三岁的两个男孩,无疑是可惜的,他们并不关注火车前进的方向,只是不停在座位上扭打着,互相涂着鼻涕和唾沫,笑着哭着,偶尔向余巧英要奶吃。众目睽睽之下,母亲也没什么顾忌,就这样撩开了衣襟,任两个儿子咬着奶头,她往腋下夹了块旧毛巾,就这样随着火车的摇晃,木木地看着窗外越来越快速的风景。李媛转过头,不想看母亲的表情,但看着窗外也是难受,因为后退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终于感知到自己的离开。月台上的人、火车站的绿柱子、电线杆和停在上面的鸟,在她眼睛看到的那一秒都变成了凝固状,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目送她以最快速度逃开。
李顶梁在古寺附近找了间平房,全家人暂时安顿下来。两间屋,一间里头是张大床,李顶梁夫妇和双胞胎可以摊开睡得舒服点;另一间就是三个女儿的栖息地了,但只有一张小床,人刚坐下,床板就吱嘎吱嘎作响。余巧英往上面铺了一层薄的棉花胎,看了看说,这床只能一个人睡,李娴睡吧。但李娴立刻摇头道,李媛睡吧,李媛要赶功课的,脑子累。李媛看了一眼大姐,心里是一丝丝甜加一丝丝苦,因为搬家,她已经离开了村小学,附近也不知有没有像样的学校可以再让她读的。两姐妹谦让的时候,李婷一动不动站在角落,一副不知手脚往哪放的模样。李媛决定也像大姐一样,大度一点,便说,小妹睡吧,小妹长身体。余巧英看着三个女儿,叹了口气。最后的决议是三姐妹轮流,一个人睡床的时候,另两个人就睡地板。余巧英听到这个结果,嘴巴没咧开,眼睛却笑了笑,她说,你们感情好我就放心了,真想跟你们一起睡。
大家一起把行李搬进搬出收拾屋子的时候,李媛一个人坐在床沿上观察着,这屋子除了一张小床外,墙上还挂了一面四方形的大镜子,镜子下面是个木架子,上面放了个前人丢弃不要的蓝色塑料面盆。这样一比,镜子就是这里最值钱的物件,还有黄铜一样的边框,顶部有几个金字,李媛认得那字是“王柳林钱映霞夫妇新婚志喜百年好合”。看来这是个结婚礼物了,但却被完整地留下来,这让李媛遐想联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一贯思维跳跃,在这个镜子来历的问题上才停留几秒钟,就又打起了脸盆架的主意,只要在上面架一块木板,这个高度就可以是个舒服的写字桌。但还没想出到哪里捡木板,她又发现小床挨着的墙壁特别雪白,似乎是被人刚刷过的,这一下激起了李媛的创作欲。她跑出门又跑进屋,捡了块炭灰开始往这片墙上画小鸟,忽然脑袋被人重击了一下,她猛地眩晕了几秒,回头看是父亲李顶梁。他那张脸说不上凶神恶煞却也带着一贯的严厉,但嘴角又浮着点笑。懒死了,懒丫头,一天到晚只知道干这些没用的。李媛慌张地用手护了一下头,意识到父亲是笑骂,并没有真想教训她。爹爹你看,我画得好不好?李媛问。离好还差得远,赶快去帮你妈。李顶梁把手伸向她,李媛身子一颤,但这次父亲只是用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去干活。李媛咚地蹦起来朝外走,听见李顶梁低声温柔说了句,学校找好了,过几天让你妈带你去报名。
新的学校竟然比之前的村小学还破旧,这是李媛没有想到的。李顶梁一直说苏州是大城市,她以为这里会有亮堂的教室,刷了新漆真正是漆黑的黑板,还有说话不会含混不清的老师。李媛不知道的是,清平古寺坐落在苏州市郊,四周是稀疏的农田和一大片沼泽,可以种植出来的农作物还不如她老家苏北多。当地人大多靠在沼泽里割茭白、荸荠,运到市里小菜场卖几个钱。好在清平寺香火还比较旺,据说最利姻缘,所以有很多人从市里乃至上海过来拜拜。寺里有香客常来常往,给这一带也增添了些许收入。
管古寺的是苏州市下面一个县的文化管理办公室,有干部实地到清平寺走了几趟之后,觉得寺里明代的木雕一半毁于长期潮湿生霉白蚁啃咬,一半毁于近代的人为糟蹋,着实可惜,便提出要请人来修复。但没想到,偌大一个苏州市竟然已经找不到可以从事这样精雕细琢的老师傅。因缘巧合,这位干部听人说,苏北有个村子,因特别重视牌坊上的雕刻,是以还留存了几位精于石雕和木雕的老人家,这几年也培养了些正值壮年的徒弟。打开了新思路的干部托亲戚去一问,就找到了据说是年轻一辈里手艺最好的李顶梁。介绍人特地借了一台相机,拍了半卷胶卷的李顶梁雕刻作品寄给干部。干部一看,那是几款以木雕复刻了村里石雕牌坊的物件,无论是八仙过海还是五女献寿,都是同比例缩小,比原件刻画得更精致讲究,人物的神情也不再木讷呆板,而是栩栩如生。干部当即拍板,就让这个李顶梁来把清平古寺搞一搞。
新班主任是短小精悍的中年人,瘦脸、半秃,先跟李媛自我介绍叫严正平,轮到他给同学介绍李媛的时候,简略地说了下李媛父亲的职业,这让李媛暗自骄傲。同学们拍手欢迎李媛坐到第一排的座位上,她在台板里放好书包,四下里看看。这一个班其实也没多少人,尤其她的四周,都没有坐满员。让李媛坐第一排是因为她个子偏矮小,这倒不会让李媛有任何介意的地方,本来她听课就聚精会神,希望老师离自己是最近的距离。有时候老师讲着讲着就往下走几步,这时候坐在第一排的人就不得不扭过半个身子听讲,这样李媛也喜欢。趁着这样的机会,她可以看到全教室所有的同学,好胜心很强的她得以默默确认,这里没有一个人能读书读得过她。
上午第四节课一打下课铃,李媛就把书本往台板里塞好,走几步穿过园林,去古寺后面的工地找父亲李顶梁吃中饭。来这里念书没几天,李媛还没体会到这里和早先村小学的教学水平孰优孰劣,但总结出一个好处,就是父亲干活的地方抬脚可到。大约是为了节约成本,此地的小学用古寺后面的破禅房做教室,一共四间,就能容纳所有学生。中午学生大都回家吃饭,但从学校走到李顶梁全家暂住的平房,需要通过一条光秃秃没栽什么树的乡间路,一边是几近荒废、杂草丛生的农田,一边则是沼泽连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湖泊,全程步行需要一刻钟左右,小孩子走起来更慢,大概二十分钟。正值初秋季节,却是秋老虎袭人,日头比起炎夏来反而更毒辣,李媛觉得为了回家吃顿饭要被烈日暴晒,那一路又干不了别的事,断断不肯走那二十分钟回家,说自己宁可在教室里午休看书。李顶梁笑着问女儿,那你没中饭吃怎么办喽?李媛立刻说,找爹爹吃工程队的饭。余巧英忧心忡忡,一边打量李顶梁的脸色,一边带着责备的语气说,还是回家吃吧,少去扰你爹爹。但李顶梁一反常态说,那就来吧,不妨事。听了这话,李媛大呼万岁,还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余巧英的反应则是,那说好了,中午我就做少点。
李媛仰头看着父亲,李顶梁正爬在梯子上小心翼翼观察大殿斗拱处,连着柱子根部的一大片都糟朽了。他三步两步下了梯子,摇摇头说,只能把这一根柱子拆掉,不然这大殿过些日子就塌了。他手比了下水平线,众人抬头细看,果然大殿一层已有了微妙的倾斜,老朽的柱子似乎是一直喘着粗气,支撑着残破的一角,但众人未觉察到有这么严重,只当是屋檐烂了一块而已。文化管理办公室的领导问,那拆了柱子岂不是整个殿就倒了,这又是个什么修法?李顶梁道,不妨事,先把这斗拱修补好,再用铁件加固,然后借外力把这斗拱支顶起来,略微抬高,就可替换一根新柱。但也可以看看拆下来的老柱子有没有办法剔除那些烂地方,找些相近的木料在削去的地方用铁箍子钉牢,也还能再换上去。领导拍掌道,这个方法好,比较节约。李顶梁说,但这换上去的还是要加固,就在底部用铁箍箍紧,我可做得好看些,其他柱子也依样子箍一遍,包你这寺再过一百年不倒。
李顶梁说得滔滔不绝,但并不口沫横飞,这让李媛心生骄傲。若不是生在苏北农村,青年时期又历尽了坎坷,父亲可能就是个文化人。李顶梁是孤儿,自小不知爹娘是谁,有人暗暗传着小话,说他是村里寡妇和某个过路后生的私生子。但自李顶梁记事起,他是在一户远亲家里被当个小牲口似的打骂养大的。到了六七岁,道理上是该帮家里干活了,李顶梁却喜欢去村里的破私塾,和时而清醒时而发癫的老塾师两个人待着,听他讲四书五经。这一段父亲描述起来,是李媛最喜欢的,李顶梁说,这老疯子也不是真教,但也不是假把式,那时候我倒不知道什么是书什么是经,只喜欢看他摇头晃脑呱啦呱啦背书,在纸上胡乱写字,然后我回去田埂上,在人前学他背书,背得一字不差,也逐渐认识了字,可以依样画葫芦写,后来还能成文。村里人都惊了,说这是疯夫子在传你真本事。再后来,陆陆续续有人去李顶梁养父母家说,这个小李黄狗,那么快就学会了读书写字,每三天能背下一篇古文,每七天能自己胡诌出一篇文章,恐怕今后是个人物。听到这里,李媛会大笑,问父亲,李黄狗是爹爹啊?李顶梁说,是,原本没名字,可不就随便叫猫叫狗。但那个时候,别说乡下了,就连城里都没得书读。养父母听了别人的劝,就想着不能只让李黄狗当泥腿子了,不能读书当官,至少也可以干个精细活吧,于是就把他送去了村里的老木匠家,“李顶梁”这个名字就是老木匠送给父亲的见面礼了。
李媛每次都竖起耳朵等着听接下去父亲是如何学艺的,李顶梁自己也对这一段格外得意,是以说得绘声绘色。他说老木匠有好几个徒弟,但疑心病重,总怕徒弟跟自己学去了本事,就害自己丢了饭钵斗,所以总不肯传真手艺。李顶梁刚到老木匠这里,发现几个师兄也都只从老木匠那里学了点皮毛,自己年纪最小,更不被当回事,只分到收拾打杂的脏活累活。李顶梁觉得无聊,一有空隙就偷跑出去,到不远处的石匠家看他干活。石匠比老木匠为人厚道脾气好,还会不时教李顶梁点手艺,就这样,李顶梁在石匠那里偷师了两三年。接下去便到了最精彩的段落。
这一处李媛记得清楚,是因为她出生的那个村子,没有任何风景名胜,但也因为几座明清时候就建起来的石雕贞节牌坊,在远近地方小有点名气。一日,有老家人提出要修缮一下其中某座牌坊被人为损毁的雕刻,便在村里老手艺人里问了一圈,皆是年事已高,眼花、手抖,且不能爬高,又找了几个县里的师傅,听说是牌坊,皆摇头说不修这种东西。李顶梁眼看着这些人问东问西跑了一大圈,早就跃跃欲试,毛遂自荐说可以修。老木匠端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说你一个木匠的小徒弟,平时也就是给我打打下手,怎么会懂石头?而且无论石头还是木头,雕工是这么复杂的手艺,你上手给越弄越坏怎么办?李顶梁答,我可以先雕几个小的,师父看看我的工如何。他在老木匠屋后的仓库里找了些木头废料,几天几夜不吃饭,只喝水,两眼饿得炯炯有神,却凭记忆雕出了和老牌坊损毁前一模一样的八仙过海、五女献寿、麒麟送子、鹤鹿双祥。老木匠立刻换了脸色,问他是怎么学到的这些,李顶梁答,平时既看自己师父干活,又看石匠干活,没事便拿点废料练手,反正也没人专门指导,木雕石雕的技法便被自己融会贯通地用到一处。老木匠听后默不作声,只点点头。
自此,李顶梁被传为村里第一把的好工匠,众人皆冲着这年轻人来老木匠处,指名要李顶梁的手艺,反让老木匠渐渐闲了下来。再之后,老木匠下定决心,只把自己的一身绝活传给李顶梁,但有一个条件,便是要李顶梁认他做义父,替他养老送终。既然老木匠无儿无女,李顶梁也是身世成谜,两人一拍即合。老木匠这才卸下心防,慢慢地把一身本事都教给李顶梁。李顶梁也把老木匠当作亲爹,恭恭敬敬对待,直到李顶梁结婚生女,也都跟师父住在一处,李娴、李媛、李婷小时候都直呼老木匠“爷爷”。余巧英一直感叹说,老木匠这一生也算圆满,收了李顶梁这个义子之后,不仅手艺后继有人,也见到了一对男孙子出生。走的时候是七八十岁的高寿,因为突发了脑出血,一下子过去,也算没受罪。李顶梁信守承诺,给师父办了隆重的大殓,拉着五个子女一起跪拜。李媛记得父亲对他们反复强调,说良师如父,一个人最要紧就是尊重父亲和老师,将来才能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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