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9490490
人气宝藏作者多梨双向奔赴之作,新增出版番外《味觉记忆》《致爱人》。
冷静自持秦既明x明艳直球林月盈 女追男 伪兄妹 年龄差。
爱本身就不需要这些,无需究根问底,无需循规蹈矩。
既知爱意难忍,欲壑难填。为何不吞下火种,将养这心中的一弯明月?
我仍旧爱他,但我的生活并不只是爱他。
随书附赠:雪夜海报 昼与夜卡牌 致爱人票根 电子赠品。
秦既明以他特殊的身份,扮演着约束者的角色,
确保林月盈在成长的路上不要偏离正确的方向。
于是他不能讲,
不能讲自己旖旎又克制的心思,
不能讲两人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
不能讲那些流言蜚语。
可当月盈鼓起勇气,让一切隐秘昭然若揭,
秦既明触碰着胸腔下清晰的跳动,不禁自问——
既知爱意难忍,欲壑难填。
为何不吞下火种,将养这心中的一弯明月?
上册
DI一章 兔子见了鹰
第二章 心里危险的东西
第三章 心动昭然若揭
第四章 无法穿越的防线
第五章 心跳佐证
第六章 我爱的人是最爱我的人吗
第七章 我喜欢你
第八章 距离,忽远又忽近
第九章 危险又理智的神明
第十章 你要把我逼疯了
下册
第十一章 内心被压抑的焦渴
第十二章 入侵
第十三章 爱意难忍
第十四章 恋爱前的冷静期
第十五章 露水情人
第十六章 两难
第十七章 情侣不都这样
第十八章 情理之中的我爱你
番外一 林月盈,我不能爱你
番外二 心跳过速
番外三 味觉记忆
番外四 致爱人
林月盈这个人物,是骄傲的是美丽的也是被束缚的,她与秦既明的爱情不被世俗所认可,也饱受道德的自我折磨。好在她很勇敢,一直在挣脱,即便被荆棘捆绑刺入肌肤,也还是对秦既明表达了自我。更幸运的是,秦既明也只是看似沉默,实则内心隐藏着炙热。当被荆棘刺入的隐隐作痛的伤口化作了花种的器皿,当血液成为养分,他们也终于盛放了自我,获得了自由。
——书评人 沈卿
发现老师很擅长用味觉来形容主角的观感和情感,比如晒过丰富日光的新橘子,躺在地上积攒了一肚子昼夜悬殊温差的甜西瓜,爆裂开丰沛汁水的黑樱桃,火红到耀眼的火龙果,泡在盐水里绽开的鲜菠萝,无数种水果在他们相触的唇角绽开,这一段非常有互动感,仿佛水果的甜蜜和他们的爱恋我都能够切身品尝一遍。
——抖音读者 弥夏青竹
多梨老师简直是古希腊掌管意识流的神,在男女主的感情拉扯上塑造得特别细腻。女主角是明艳直球,为爱勇往直前的小月亮。男主角则是禁欲系,默默为之付出和守护的大家长类型。甜得恰到好处,文笔撑得起剧情,不愧是我的宝藏作者。
——晋江读者 野鹤
DI一章
兔子见了鹰
林月盈察觉自己喜欢上秦既明。
是在他来接她回家的周末。
但在两周前,她和秦既明的关系还只能用“紧张”两个字来形容。
紧张到犹如兔子见了鹰。
两周前,彼时林月盈刚和秦既明吵完架,一肚子火,心气郁结,不知如何发泄,于是全寄托在吃上。
听见推门声时,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下跷起的二郎腿。
糟了。
她竖起耳朵。
行李箱的声音停留在门口,秦既明不会将沾了外面泥尘的行李箱带回家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此刻应当在换鞋,然后脱下外套。
桌子上的东西已经来不及收拾,那些散落的瓜子壳和大力撕开的巧克力的bao装纸都糟糕地散落着,林月盈刚将裙子散下遮住一双腿,就听见脚步声沉稳地落在木地板上。
“秦既明。”林月盈叫他,“你终于回来啦。”
她微微急促地喘着气,眼睛不眨地望着眼前高大的男人,看到他的脸后又心虚地移开。
秦既明正将胳膊上的外套悬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上。林月盈只看到他的侧脸,睫毛黑而长,右边眉里藏了一粒痣,恰好落在她的视线内。
秦既明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普普通通的素白,没任何暗纹或小装饰,剪裁合体,下摆在西装裤中,腰肢劲瘦,是合体又严谨的成熟躯体。
他说:“别没大没小的,叫哥。”
“我不。”林月盈说,“我对这个称呼有阴影,而且你又不是我亲哥。”
她的确不是秦既明的亲妹妹。
林月盈本姓就是林,她爷爷曾经是秦爷爷的下属兼莫逆之交。林月盈的父母都不靠谱,是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那路人。他们早早地离婚,把林月盈丢给爷爷养。
后来爷爷重病,思来想去也无处寄托,就写了封信给秦爷爷,求他代为照顾林月盈,至少监护到她成年,有了自理能力 —— 爷爷的那些遗产说不上丰厚,也不算少,他狠下心,全部都留给了林月盈;又怕被儿子掠夺,只好请秦爷爷暂先为自己的孙女守着。
只可惜,林月盈还没成年,秦爷爷也过世了。
秦爷爷虽有孩子,却也都不太像话,靠不住,唯独一个孙子颇重情义,处事公允正直,也值得托付。
于是,这照顾林月盈的重任,就又移交到比她大十岁的秦既明的肩膀上。
按规矩,林月盈该叫秦既明一声“哥”,但她很少叫出口,平时秦既明也不计较。
今天,他却纠正她:“要叫哥。”
林月盈慢吞吞:“……既明哥。”
秦既明抬手,林月盈仍不敢直视他,只盯着他手上的表。
他不是喜欢繁复华丽事物的人,周身上下,唯一的饰物就是手腕上这块表。表不是奢侈品牌,还是手动上链的机械表,林月盈记得它曾在秦爷爷手上,秦爷爷临终前,把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她和这块表都托付给了秦既明。
之后她和这块表就一直跟着秦既明生活,吃穿住行,都由他一手安排。
秦既明把这块表养得极好,定期去清理、润滑、调整机芯、抛光清洁,这么多年了,仍旧光洁如新。
林月盈也养得好,和同在秦爷爷那边住着时别无二致,甚至还长高了三厘米。
但比之前要更怕秦既明。
秦既明说:“你也大了,以后别再这样没规矩,出门别总是叫我名。”
林月盈:“喔。”
大了,她怎么样就算“也大了”?
挂好外套,秦既明看了眼林月盈,淡淡一瞥,视线没停留,越过她肩膀,往后去看她背后玻璃茶几上的一团狼藉。
林月盈挪了两步,企图遮蔽他的视线:“你忽然出差这么久,我刚下飞机就给你打电话,打了三次,你都没接。”
秦既明抽出消毒纸巾细细擦手指,说:“那时候我在开会。”顿了顿,又侧身看她,“不是让一量去接你了吗?”
“一量哥是一量哥,你是你。”林月盈说,“我在机场等了你 —— 呜 —— ”
话没讲完,秦既明一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巴。
他的手掌大,力气也大,一只手就将她的脸颊捏得又痛又酸,林月盈刚才躺在沙发上摸鱼,没承想现在自己成了被拿捏的那个。
她刚吃过巧克力,牛奶榛果口味的,虽然喝了水,但还没有漱口,就这样被他强行捏开口腔检查。
这简直比将胸衣袒露在他面前还要令林月盈羞耻。
反抗也无用,没人能违抗秦既明。
再怎么羞,林月盈也只能巴巴地站着,让他检查自己的口腔,让他一览无余地审视她平时藏得严严实实的地方。
定期去检查牙齿时,医生夸赞林月盈的牙齿整齐,长得好看。林月盈那时不觉得这是恭维,如今被秦既明强行打开嘴巴,她冷不丁地想起,又觉得这的确是自己的一项优点。
林月盈必须通过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转移此时此刻的注意力。
她不想让自己过度关注秦既明,但偏偏又无法移开视线。
她想要闭上眼睛,又怕欲盖弥彰。
她只能这样若无其事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继续同他对视。
秦既明的手指上还有淡淡的消毒湿巾的味道,他的视力极好,更不要讲这近乎严苛的搜检。他的目光不放过她的一丝一毫,林月盈的心跳愈来愈快,她摆动双手,力图提示他 ——
口水!她的口水要流出来了。林月盈不想在一个“洁癖”面前暴露自己的丑态。
秦既明终于松开手,看不出喜怒,他说:“吃了多少巧克力?”
林月盈的脸被他捏得发酸,此刻正悄悄地背过身,用湿巾擦完脸后才说:“……两三块吧。”
秦既明说:“别让我从你嘴里掏真话。”
林月盈:“……好吧,可能五六块,盒子就在桌子上,不信你自己去数嘛。”
话已至此,带了点儿委屈腔调。
秦既明看了她两眼,语气才缓和些:“你有家族遗传的可能性,这些话应该不需要我多讲,月盈,你心里有数。”
林月盈站好,低头:“咱俩都好久没见了,一见面你就凶我,我好难过啊。”
她本身就是撒娇卖乖的一把好手,否则也不会被秦爷爷又疼又爱地取绰号叫“机灵鬼”。论可怜兮兮,林月盈的演技若是说排第二,周围人无人敢称第一。
果不其然,秦既明不说重话了,只抬手:“今天我只当没看见。收拾好你下午搞乱的这些,去洗个澡,明天和你一量哥吃饭。”
林月盈立刻遵命。
在家中,她要念书,秦既明要工作,家务一般都请阿姨上门。不过前几日林月盈和朋友去英国玩,秦既明又在外地工作,阿姨惦念着老家的小孙子,请了一个月的假。算起来,阿姨还要七天才能回来。
林月盈在秦爷爷身边养得一身娇气,十指不沾阳春水。要她去菜市场,莫说分清韭菜苗和小麦苗了,她连韭菜苗和小蒜苗都分不清楚。
读高中时她心血来潮,要给秦既明做午饭,剪了他辛苦栽培却不开花的水仙花苗。她以为是蒜苗,精心炒了一盘滑嫩的鸡蛋。
炒完后她一尝,竟然是苦的。问了一句秦既明,被他紧急带去医院催吐检查。
秦既明不在家的这三天里,林月盈独居,要么打电话订餐,要么就是靠宋一量指派他家的阿姨上门,给林月盈做饭打扫洗衣服。
今天是个例外。林月盈没想到秦既明回来得这样早,她记得他明明是晚上的飞机。
林月盈花了二十分钟才收拾好茶几上的东西,等她把客厅草草弄干净后,秦既明已经离开浴室去洗衣服了。这房子面积不大,有些年头了,原本就秦既明一人住,两个卧室,一个书房,只一个卫生间。
两个人的作息时间不太一致,这样住了几年,倒也没察觉出什么不便。
唯一令林月盈叫苦不迭的,是秦既明那一套好似从军队里训练出来的严苛生活方式,见不得一点儿脏乱。林月盈和秦爷爷一同住在大院时,从没有叠过被子,来秦既明这边的第二天,就抽抽搭搭地擦着眼泪,学会了把被子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儿。
更不要说其他。
秦既明出差归来,不想下厨做饭,订了饺子,是圆白菜猪肉馅儿的。
林月盈下午吃多了巧克力,胃口不好,又有几分心虚,草草扒拉了几个饺子就放下筷子去洗澡了。
月上柳梢头,林月盈在浴缸里泡舒坦了。她穿着睡裙,肩膀上搭着浴巾,懒懒散散地出来,一眼瞧见秦既明要来洗他擦脸的毛巾。
林月盈犯懒,将肩膀上擦头发的浴巾丢到他的胳膊上。
下一刻,那块大毛巾毫不留情面地蒙在她的头上。
秦既明的话也无情:“自己洗。”
“……你洗一块也是洗,洗两块也是洗。”林月盈低头拽头上的毛巾,撒娇,“帮帮我嘛。”
“不行。”秦既明拒绝,“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林月盈不开心了,她好不容易将毛巾扒拉下来,抱在怀里,急走几步。
秦既明正往盆中放水,林月盈呼啦一下,用力将自己的毛巾重重地丢在他的盆中。毛巾浸着水,盖住他那双漂亮的手,也溅了几滴水,落在他的手臂肌肉上。
秦既明皱眉。
林月盈气鼓鼓地说:“都这么久没见了,你还是一直避着我。”
“为什么避着你,你心里不清楚?”秦既明抽出手,看着盆中的两块毛巾,他说,“好好想想,你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干吗讲这么难听?”林月盈站着,脚趾在拖鞋里滑了滑,“也不算什么大蠢事吧……不就是进浴室前没敲门。”
她嘀咕:“你见谁进自己家浴室还敲门的呀?”
秦既明平和地说:“你的朋友不会无缘无故不敲门进别人的浴室。”
林月盈说:“说不定也会进呢。”
秦既明说:“那她进的时候,浴缸里一定不会泡着一个全裸的人。”
他低头,手避开林月盈的毛巾,只捞起自己那块,缓慢地搓:“难道你还不允许被看光的我有少许的羞耻心?”
林月盈发誓,两周前的那件事只是一个意外。
夏天到了,处处又热又黏,林月盈平时爱运动,出汗也多,恨不得一天要洗三次澡。平时,秦既明这个工作狂都是早出晚归的,谁知那日白天也在……
林月盈刚和朋友打完网球,热出一身汗,进家门后就开始脱衣服。T恤浸了汗,不好脱,她不耐烦,强行扯下后直接甩在地上,空出来的那只手去推门。
门没有反锁,小小的浴室里满是清爽的木兰花和香皂的气味。门被推开时,水“哗啦”一声,林月盈热昏了头,反应迟钝,懵懵懂懂地去看,瞧见浴缸里半坐着的秦既明。
其实什么都没看清,秦既明的反应很快,他迅速地用毛巾遮住自己。秦既明不曾在外人面前袒露过身体,即使是和林月盈同在一个屋檐下,也永远规规矩矩地穿着衣服,甚至不会穿着睡衣在她面前瞎晃。
彼时林月盈也慌了,俩人都没有说话,好像一开口就会令隐私尴尬地暴露在天日之下。
林月盈什么都没看清。
事后回忆,除了“撞见秦既明洗澡”这件事情本身的尴尬之外,只留下一个秦既明身材很棒皮肤很好的印象。
无法完整地拼凑起他在浴缸里的画面,只记起一滴水顺着他的肩膀往下流,好像露水砸在青年厄洛斯的白羽上。
她平时也没少穿露脐装小吊带,也不觉得在他面前只穿内衣会很羞耻。
秦既明显然不这样想。
“男女有别。”秦既明把她的毛巾捞起,递给她,“之前我就想同你聊这个话题。”
林月盈不接,后退一步作势捂耳朵:“不听不听我不听,你就是不想帮我洗毛巾。”
“是不适合。”秦既明说,“你长大了,现在也不应该再 —— ”
“顽固。”林月盈用力地捂住耳朵,不开心地说,“现在是文明社会了,摒弃封建糟粕的时候没通知你吗?”
秦既明说:“的确没通知,那时我还没有出生。”
林月盈:“……”
“拿走。”秦既明说,“还有,以后睡衣别买布料太透的 —— 在你学校宿舍里可以穿,但别穿成这样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铁石心肠。
林月盈终于慢吞吞地拿走自己的毛巾,在手中转了一圈才握住。
她说:“不懂得欣赏,没有品位。”
秦既明收回手,他继续洗自己的毛巾,不咸不淡地说:“肚子里还藏了什么词来攻击我?”
林月盈说:“才不要告诉你,没有品位的人也没有资格聆听仙女的箴言。”
家里不是没有洗衣机和烘干机,只是这样的小件衣物,秦既明习惯了自己手洗。
耳侧听着林月盈把她的毛巾和换下来的贴身衣物全丢进洗衣机的动静,秦既明低头,将毛巾细细揉干净,晾起。
晚上没什么例行活动,秦既明照例要看《新闻联播》,以及结束后的天气预报。他是被秦爷爷带大的人,观念上并不陈旧,但有一些守旧的习惯。看新闻,订报纸,晨跑,奉行俭朴生活的原则,林月盈庆幸他只律己甚严,而非要求她一同遵守。
在秦既明看电视时,她趴在旁边的沙发上,跷着腿看漫画书,偶尔回答秦既明的问题。
秦既明问:“这次去伦敦好玩吗?”
林月盈专注给朋友发消息:“好玩。”
“还去了哪儿?”
“曼彻斯特,还有伯明翰、约克……嗯,爱丁堡。”
“遇到特别喜欢吃的东西了吗?”
林月盈皱鼻子:“没有,美食荒漠,名不虚传。”
秦既明说:“信用卡透支了吗?”
林月盈噌地一下坐起,她把手机放在旁侧,楚楚可怜地望着秦既明:“这正是我想要和世界上最亲最爱的你要讲的事情。”
秦既明不看她,端起一个白色的马克瓷杯。水还太烫,他握着杯柄,没有往唇边送。
林月盈跪坐着蹭过去,主动接过他手里的杯子,用力地吹气,吹得热气如绵云散开。
这个杯子还是她三年前送给秦既明的生日礼物,是她去景德镇的一个工作室里亲手做的,杯子的底部是她精心画的图案 —— 明,右边的月被她画成一个漂亮的淡黄色的小月亮。
秦既明用到现在。
林月盈吹了几口气,秦既明看不过去,将杯子从她手里拿回来慢慢喝,说:“有话直说。”
林月盈半倚靠着沙发背,可怜巴巴地看他:“你知道的,我的那张信用卡额度有限。”
秦既明说:“但凡银行的人有点脑子和职业操守,都不会给一个刚成年的人办理高额度信用卡。”
林月盈柔柔地开口:“可是那个bao真的好美丽,在看到它的瞬间,我就已经想到该买什么样的裙子和小鞋子搭配它了。”
秦既明又喝了一口水:“所以,有品位的林月盈这次也买了新裙子和小鞋子?”
林月盈说:“要不要看看呀?非常美丽!我发誓,你一定会被我的审美所倾倒。它的优雅会打动这世界上最固执最强硬的心。”
“被林仙女看中是它们的荣幸。”秦既明点头,“现在我需要为这三个幸运儿付多少钱?”
林月盈竖起四根手指。
秦既明问:“四万?”
“错。”林月盈纠正,“其实是四个幸运儿,那个搭配裙子的胸针也好美丽,我不忍心分开它们,让它们天各一方。”
秦既明波澜不惊地道:“总价呢?”
“你等等啊,我给你算一笔账。我已经看过啦,国内也有卖的,在国内的专柜价呢,分别是两万一千五、两万七千五、八千九和三千一,总价要足足六万一耶!而且是新季的服饰,没有任何折扣。可是!在英国,注册harrods(哈罗斯)可以打九折,还有百分之十二的退税。”林月盈掰着手指数,“算一算,我是不是为你省了好多钱呀?”
秦既明的声音没有情绪起伏,听起来像是在夸她:“真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孩子。”
“谢谢既明哥哥。”林月盈说,“我自己的卡里还有些钱,所以不是什么问题……但这样一来,下周和红红她们一起去玩的话,我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她看向秦既明:“既明哥哥。”
秦既明已经要喝完那一杯水,他心平气和地说:“下个月的零花钱提前发。”
林月盈开心极了,还未欢呼出口,又听到秦既明说:“但以后,你的贴身衣服,bao括毛巾,都必须自己洗。”
林月盈说好,乐滋滋地抱着漫画书回房间了。
这不是什么难事,平时她的衣服也都是自己洗的,不过犯懒的时候,会将它们直接塞进洗衣机里。家里只有一台洗衣机,是她和秦既明在用。平时倒还好,哪想到有一天秦既明看到了,给她拣出来,严肃地和她讲内衣不可以混洗吧啦吧啦……听得林月盈耳朵要生茧。也有几次,林月盈缠着秦既明,让他帮自己洗睡衣。
那些零花钱,也不是秦既明“发”给林月盈的。
秦爷爷病后,只要有时间,林月盈都是照顾他、陪在他身边的。后期秦爷爷下不了床,翻身困难,肌肉萎缩,林月盈向专门的护工学习了按摩手法,给他揉疼痛的腿,陪他说话聊天。
秦爷爷弥留的最后几晚,林月盈就睡在他房间里临时搭的小床上,整天都陪伴着他,她是真的将秦爷爷当自己的亲爷爷。
也正因此,秦爷爷过世前请了律师重新划分遗嘱,留了不少东西给林月盈。
只是她现在还在读书,年龄也小,遗嘱上还新加了条例,秦爷爷希望秦既明能够照顾她到大学毕业,届时将留给林月盈的那些财产全都转到她的名下。
这不是什么难事,虽然已经规定好每月给林月盈多少零花钱,但林月盈要是真没钱了,秦既明也是二话不说就补上的。
他物欲低,也不在意这些钱。
如今,他生活中最奢侈的东西,也就是此刻正躺在卧室里休息的林月盈而已。
秦既明端坐着看完了《新闻联播》,水也喝光了。
他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时天气预报也快播完了。间隙中,秦既明打了几个电话,一个打给侄子秦绍礼,祝贺对方和他的女友假期愉快,再询问传闻中的订婚消息是否属实;第二个打给了好友宋一量,询问他温泉酒店之行约在什么时候,等具体时间确定了,他需要同林月盈说一声。
电话打完了,宋一量又发消息告诉他,昨天已经用iMessage给林月盈发过酒店的一些图,问林月盈给他看过没有。
林月盈当然没有。
出于职业的原因,秦既明一直都在使用国产手机。家里的几个苹果产品都是林月盈在用,bao括现在倒扣在茶几上的平板,也是她为了和朋友玩同一个服的游戏买的。
秦既明顺手拿起来,想看宋一量发来的图片。这些东西,林月盈保存下来的话,应该都在相册里。他滑了几张,冷不丁地,跳出一张意料之外的图。
看背景,大约是在英国的酒吧,或许是夜店,林月盈身旁站着一个比她高十厘米左右的棕卷发蓝眼男。他没有穿上衣,只穿着黑色短裤,坦坦荡荡地露着脱毛后的干净胸膛和饱满肌肉,一手揽着林月盈的肩膀,笑容很阳光。
这是秦既明从未想过的画面。
林月盈到家后的第三个晚上,因秦既明的存在,她第一次在九点之前产生困意。
她是一个不需要通过外界来获取安全感的人,幼时的经历虽坎坷,可无论是爷爷还是秦爷爷,再或是秦既明,在安全感上都给予了她充分的情感满足。可偏偏有些事情就是如此微妙,林月盈还是无法控制地和秦既明建立不一般的依赖感。确认对方在家后,林月盈刚躺在床上,就感受到朦胧的困意,那感觉像被太阳晒暖的水柔软地没过她疲倦的身体。
这房子有些年头了,户型极具年代感,大小相同的两个卧室只隔了一堵墙,两张床“头抵着头”。这样的布局,在林月盈刚搬进来时颇有帮助。彼时她经常噩梦缠身,常常半夜啼哭尖叫,隔壁的秦既明闻声便会立刻赶来,坐在她的床边,轻声叫她的名字,耐心地哄她。
那时候的林月盈不过十五岁,刚读高一的年纪。秦爷爷去世后,在秦既明父亲家暂住的那一星期,给她留下浓厚的心理阴影。更不要讲那闻风而至,想要讨要她监护权的亲生父亲……
人的记忆有限,回顾往日,往往只记得彼时的情绪。林月盈回顾那一段时日,也只有半夜里惊慌无助的噩梦、黑暗里的哭泣、被浸透的枕巾和被褥,以及秦既明轻拍她脊背的一双手。
这样的噩梦持续了一周,才在秦既明的安抚下渐渐退散。
如此差的隔音效果,随着林月盈逐渐长大,开始变得鸡肋。在她的房间,只要竖起耳朵就能听清外面的声音。
夜晚安静,林月盈有时还能听到秦既明下床的声音。今天她躺下后,听见客厅里的声音小了,然后她听见了秦既明关掉电视的声音。
林月盈诧异地看了眼时间,这并不符合秦既明的作息规律,他今天没有看天气预报。
或许是因为他刚出完差,现在也累了。在家里的时候,秦既明很少谈工作上的事情,林月盈只记得他这次是去了某航空物流公司的总部洽谈合作事宜。谈判是极为费脑子的事情,大约他今晚也想早些休息。
脚步声缓缓到林月盈的门口停下,林月盈庆幸自己早早关了卧室的灯。她将被子拉到下巴处,听到秦既明的声音:“睡了吗?”
林月盈说:“睡啦。”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林月盈又听见他说:“睡吧。”
秦既明这样的举动有些反常,林月盈开始回想,自己最近是否又做了什么让秦既明看不下去的事情。
她是惯会揣摩情绪的,秦既明上次有这样的反常,还是给她开家长会。秦既明参加完家长会,回家后就一言不发。他一直闷到次日清晨,终于在早饭时严肃地提起那个在林月盈的书桌抽屉里发现的东西。
林月盈认真地解释,那是朋友搞怪送的搞怪礼物,秦既明的脸色才稍稍好转。
脚步声渐渐远离,林月盈在柔软的被子中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琢磨着明天最好暂时地避开秦既明。尚不知对方为何举止反常,林月盈开始细细地思索自己这个暑假以来做的错事 —— 每一件都能让秦既明拎着她的耳朵,严肃地给她上好几堂课。
林月盈近期心情不错,她不想和秦既明吵架,更不想和他怄气。
想到这里,她又拿起手机,噼里啪啦地给好朋友发消息,约好朋友明天早上一起去吃之前想吃的粤式早茶,吃完去游泳,运动后再去按摩放松,中午后再各自分开。
她知道秦既明中午约了宋一量吃饭,他那个性格,肯定不会在外面教训她。就算她有什么错,他都得回家后再收拾她。
艺高人胆大肘子:对了,这次开学谁送你啊?月月。
林月盈侧躺着 —— 虽然这个姿势会促使法令纹和泪沟的产生,还有可能导致圆肩,不过自从仰卧被手机砸过一次鼻子后,林月盈就坚持侧卧玩手机了,还是鼻子更重要。
林月盈从不把衣服和被子放在学校,每次放假的时候全部打bao回家,开学后再送到宿舍,一来是放在学校容易受潮,二来是学校的老鼠和虫子太多了。
往常开学都是秦既明请宋一量或者保姆送她。说来也凑巧,好几次开学前后和期末周,秦既明都在出差,没有时间。
林月盈还没听秦既明提过这件事,不能确认他能不能送她。
月是故乡明:不知道,看情况,现在说不好。
艺高人胆大肘子:要是这次既明哥还没空,我就让我爸爸捎着你,反正咱俩学校也不算远。
月是故乡明:好呀,又要麻烦叔叔了。
月是故乡明:小珠珠你太好了!你简直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善良小菩萨!
艺高人胆大肘子:恭维的话先放一放。
艺高人胆大肘子:真想感激我的话,就请我吃个饭。
小珠珠原名叫江宝珠,是林月盈的发小,俩人在秦爷爷那边时就熟悉了。院子里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很多,林月盈和江宝珠的脾气最相投。江宝珠不能随便出入境,前几天林月盈和朋友去英国玩了一圈,回来时给江宝珠带了不少特色的小礼物,刚好明天吃早茶的时候带给她。
解决完烦心事,林月盈才打开床边的小台灯,下床打开自己的衣柜,翻出生理期垫。生理期经常弄脏床单的林月盈感慨万千,这种为生理期设计的一次性用品着实是懒人的福音。
平平整整地铺好垫子后,林月盈将台灯调节到不刺眼的温柔程度,半闭眼睛微微侧躺着,盖着柔软的被子,缓缓进入梦乡。
一墙之隔的秦既明没有休息,他连衣服都没脱,半倚靠着墙壁,微微皱眉看着搜到的东西。
根据潦草的几张照片,秦既明基本能够确定,林月盈去的是一场舞蹈秀 —— Dream Boys,一场英国本土的时尚秀,以场地小、控制观众人数、高互动感而闻名。他去官网查阅了秀的演出时间,林月盈去英国玩的那几天,刚好在伦敦有一场。
秦既明庆幸该表演禁止在互动时录像和拍摄,否则,在看到更具备冲击性的画面后,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忍着,等明天早晨再找林月盈谈话。
时间太晚了,林月盈也已经休息。放下平板的时候,秦既明听到隔壁有开灯的声音。
她那盏台灯用了好多年头,开关的声音很大,秦既明想要给她换掉,但林月盈喜欢那盏台灯的独特造型,一直不肯换。她时髦、恋旧,喜欢一些奇特的东西。
秦既明闭上眼睛,按了按太阳穴,感觉气血有些上涌。孩子大了,他能理解林月盈的好奇。
但是……秦既明闭上眼思索了两分钟,还是打算现在去找她聊一聊。
自从多年前的那件事后,秦既明没有在晚上进过她的房间,或是让她进自己的卧室。他下床仔细扣好衬衫的纽扣,一直扣到顶端,又整理了一下衣角,才推开门打开廊灯,平缓地走向林月盈的卧室。
站在门口,秦既明一手拿着平板,另一只手举起来,在屈起的手指关节即将触碰到门板的时刻,隔着一扇木门,秦既明听到细微的声音。
于是他立住,不再前行。
一片寂静中,廊灯有着温柔的光亮。林月盈的房门是她自己选的,是浅胡桃木色的,上面挂着一块桃木牌。桃木牌上写着“月亮宫”三个字,画着一位正在休息的公主;翻转过来,会看到另一半有着“太阳宫”的字样以及一位读书的公主。牌子下还挂着一张毛毡,毛毡上是各种各样的胸针和毛绒玩ju,这些都是她在世界各地旅行的时候搜刮来的可爱玩ju。她的房间就像一座干净明亮的公主行宫。
林月盈在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沉闷的、属于秦既明的叹息。
林月盈相信那一定是幻听。墙的隔音效果再差,也不至于连叹息声都原原本本地传送过来,一定是她因为对方的问话导致的错觉。
林月盈一夜好梦到清晨,早早轻手轻脚地出门,没有惊醒尚在睡梦中的秦既明。
虾饺和肠粉被端上桌后,林月盈又点了烧卖、凤爪和白灼菜心。她今日的胃口不错,就连江宝珠也为她侧目:“昨晚上没吃饱?”
林月盈说:“哪里,昨天和红红打了网球,体能消耗大。今天我早上起床的时候,还有点雾蒙蒙的头晕。”
江宝珠的妈妈是广东人,高鼻梁大眼睛白皮肤,这些特点江宝珠都完美遗传了。曾经有选角导演向江宝珠抛出橄榄枝,但江宝珠的家里人坚决不让她进娱乐圈,再加上江宝珠对演戏毫无兴趣,最后还是委婉地拒绝了。
江宝珠目前在读建筑专业,她不爱运动,和林月盈是不同的性格。
江宝珠仔细地看着她:“我看你不止运动量过大,晨起头晕?可能是湿气太重。今晚我让莲姨煲汤给你喝。”
“不要不要不要。”林月盈连连摆手,“今晚我还想让秦既明炖老鸭汤呢,他做得可好喝了。”
江宝珠慢条斯理地夹菜:“你的情哥哥回家了?”
“是秦。”林月盈纠正,“不过我感觉他似乎不太高兴。”
江宝珠想了想:“你上次不是说他去上海出差了吗?可能那边比较湿热,导致他也湿气重。没关系,改天我让家中莲姨煲汤送过去。”
林月盈逗她:“中午我们还约了宋一量一块儿吃饭,听说宋一量近期湿气重,你要不要也煲汤送给他啊?”
江宝珠放下筷子,优雅地用纸巾擦唇角,抬手作势要打她。林月盈笑着,双手托腮:“等会儿中午一起吃饭嘛,就我一个女孩子,害怕怕。”
江宝珠说:“你害怕什么?”
“……前几天秦既明不在家,我出去玩得太过火了。”林月盈说,“你和我一块儿去,有你和宋一量在,秦既明肯定不会教育我。”
江宝珠不以为意:“他为了你,连女朋友也不找,哪里舍得教育你?”
林月盈纠正江宝珠:“他不是为了我,他只是个醉心工作的工作狂。”
江宝珠提醒:“他当初拒绝我大伯和堂姐的时候,可不是用‘醉心工作’这个理由。”
林月盈叹气,鼻头皱起:“那是拿我当幌子呢,我亲爱的小珠珠。你都不知道,他小时候打我打得有多狠。”
林月盈讲的都是实情。
林月盈被送到秦爷爷家中的时候,才六岁,秦既明已经开始读高中了。秦家父母的关系不好,秦既明跟着秦爷爷一起住在大院里。秦爷爷的家总共有三个卧室,林月盈住进来之后,刚好他们三个人一人一个房间。
刚到的时候林月盈夜里害怕,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卧室的窗外有棵巨大的国槐树,有风的时候,枝叶被刮到窗子上,有种鬼气森森的吓人感。小时候的林月盈哪里懂什么唯物唯心,她只知道自己胆小,晚上不敢一个人睡,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秦爷爷年纪大了,早就戴上了假牙,只是嗓门仍旧不减当年。小时候的林月盈,害怕他摘掉假牙后瘪瘪的嘴巴和骂人时候的模样。她思前想后,感觉隔壁房间的秦既明长得好看,比较容易亲近。林月盈踌躇片刻,还是噙着泪花,拖着小枕头,钻进他的被子里,抽抽噎噎地说要和秦既明一起睡。
秦既明那时候就有洁癖,看到林月盈差点跳起来。又逢青春期,秦既明的脾气不好,林月盈没待几秒钟,秦既明就冷着脸卷起被子,把她丢回房间里。
后半夜,被风声吓醒的林月盈又在他床上瑟瑟发抖,一碰就哭。
秦既明彻底没了主意,之后秦爷爷发话让秦既明多照顾林月盈。她爷爷刚过世不久,秦既明不得已,才让林月盈继续挨着他睡。
这一照顾,就是两年。
两年后,他们终于成功地分了床,秦既明那时也念了大学,不需要天天回家。
但在那两年里,秦既明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有洁癖,不像保姆那样好说话,给林月盈定了很多规矩 —— 不能在卧室吃东西,不能在卧室喝饮料,不能……
也正是这些规矩,让林月盈渐渐地养成和他一致的习惯,不过性格不像秦既明,她还是那样爱笑,外向。
林月盈天生反骨,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是最不好管教的那种孩子。她七岁那年,忽然消失了一个下午,秦既明和秦爷爷找她快找疯了,担心她被绑架,又担心她被人拐走。他们调动了不少监控,到了傍晚才找到林月盈。秦爷爷急得血压飙升,听说找到她的那刻差点昏过去,躺在床上吊点滴吸氧。秦既明单独去见被警察送来的林月盈,压着火气问她去了哪里。
偏偏林月盈不讲,恼得秦既明在警局里打了她一巴掌。小孩子也有自尊,“哇”的一声哭出声。
秦既明那时候刚读高二,性格尚有易怒的一面在,外加爷爷住院,一巴掌虽然收了劲儿,也是有点没轻没重。林月盈哭了好久,把眼睛哭成了核桃。晚上林月盈泪涟涟地去医院见秦爷爷的时候,眼睛还是肿的。她偷偷地向秦爷爷解释出去的原因 —— 原来是秦爷爷生日快到了,她之前打碎了秦爷爷最爱的紫砂壶盖,这次跑出去,是为了找能搭配那个紫砂壶的盖子。
打碎紫砂壶是她和秦爷爷之间的秘密,那壶是秦既明送给秦爷爷的,她不敢讲,害怕秦既明骂她。
配对的壶盖自然顺利地被买了回来,正严丝合缝地和秦既明送爷爷的那个紫砂壶嵌在一起。晚上,家里请的保姆心疼地给林月盈擦药按摩,秦既明就沉默地在门外徘徊。
等保姆走了之后,他才进来,手上端着林月盈最爱喝的小吊梨汤,坐到林月盈的身边,轻声问她痛不痛。
林月盈啪嗒啪嗒地掉眼泪,一边小声说好痛好痛要痛死了最讨厌秦既明了,一边又委屈巴巴地喝他带来的汤饮。
这是秦既明唯一一次对林月盈动手。
江宝珠说的也是事实。
秦爷爷去世后的第二年,秦既明已经开始工作。那时候他不同于家中的其他兄弟,一心扑在智能机械的研究上。这种非一般子弟的气质吸引了江宝珠的父亲和大伯的注意,他们很中意秦既明不乱玩的性格,也欣赏他的正派,看好他的前程,属意将江宝珠的表姐江咏珊介绍给他,想要让两个年轻人多接触接触。
那时秦既明还未满二十六,刚刚研究生毕业,江咏珊刚大学毕业,准备在秦既明的母校继续深造,这样算起来,江咏珊还是他的直系学妹。
秦既明婉拒了江家的好意,用的理由就是无心恋爱,现下只想好好地照顾林月盈,未来五年他都没有成家的打算,也不想耽误江咏珊的大好年华,感谢抬爱,还请另寻爱婿,他不合适。
这个理由,秦既明用了快五年。林月盈都到了可以自由恋爱的年龄,他仍旧丝毫没有谈恋爱的迹象。
彼时林月盈和江宝珠已经是天天手拉手一起上厕所一起逛街一起吃饭的好姐妹,连晚上睡觉也睡在一起。林月盈也见过江咏珊,知道对方是个闻起来香香的温柔又漂亮的好姐姐。
时光荏苒,此刻和江宝珠头抵头躺在一起做SPA的林月盈,再想起这段往事,忽然又庆幸那时秦既明没有选择同江咏珊接触。
这种暗暗的庆幸像一种隐匿的激烈本能,如同吃鱼片时冷不丁地被潜伏的刺扎了一下。
等美容师将贴在她脸上的面膜温柔揭开时,林月盈打了个冷战,感觉刚才好像有了一些糟糕的、不该有的想法。
具体是什么,她也讲不清。
事实上,多年后回头看,那时候秦既明的婉拒对两人都有益:他一直醉心工作,而江咏珊谈了两任男友,正享受着她的青春。
俩人的确并非良配。
林月盈正凝神思考,江宝珠幽幽开口:“月盈。”
林月盈:“怎么啦?”
“我总感觉,”江宝珠慢吞吞地说,“你的秦哥哥现在还没有谈女朋友,或许有些内幕。”
“哪里有内幕?”林月盈不以为意,“高处不胜寒,他是眼光高,所有人都进不了他的眼。”
江宝珠不说话。
美容师温柔的手揉搓着精油,轻轻按在林月盈的太阳穴处,将她的头微微抬起,柔和地打着圈按摩。
林月盈闭着眼睛总结:“还记得我们初中时一起看的《神夏》吗?里面麦考夫对夏洛克说,我们身边的人都像金鱼一样没有脑子。”
If you seem slow to me, Sherlock, can you imagine what real people are like?
(如果对我来说,你也是迟钝的。夏洛克,你能想象真实的人类是什么模样吗?)
I’m living in a world of goldfish.
(我们生活在全是金鱼的世界。)
林月盈说:“你不要看秦既明脾气那么好,对谁都温温柔柔的,他才不可能会喜欢上人呢。”
从小时候到现在,相处整整十三年,林月盈发誓,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秦既明。
他是矛盾和对立产生的集合体。
截至今日,林月盈仍旧无法想象秦既明的那张脸坠入爱河的模样,他应该是站在海岸线边缘行走的人,偶尔侧身,高高在上地看一眼深陷于欲海中的男女。
事实也如此,等林月盈和江宝珠美美地去吃午饭时,秦既明对于忽然到访的江宝珠没有任何的惊讶,只是示意林月盈和她换一个位置,让江宝珠坐在宋一量的身旁,林月盈则是和秦既明坐在一起。
打开窗可以看到,故宫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这次吃饭一是长久未见,二是商谈不久后的温泉之行,几个人都预备好好地放松一下,泡一泡,松松筋骨。
林月盈埋头吃饭。事情和她设想中的一样,秦既明果然没有在他人面前追问她。
她趁机问了开学时谁送她这个问题,秦既明的回答干脆:“我。”
林月盈讶异:“你有时间吗?”
“最近不忙,请半天假也没问题。”秦既明淡声道,“多吃点。”
林月盈本来挺开心的,听到他淡淡的一句“多吃点”,心中又开始忐忑。不知为何,秦既明那一句“多吃点”,令她无端联想到屠夫与羊,在磨刀霍霍向羔羊之前,屠夫也会这样督促它多吃些吧?
毕竟吃饱了好上路。
胡思乱想里,宋一量又笑着说自己那在外留学的表弟即将回京,到时候带过来和她们一起玩。那个小表弟只比江宝珠大两个月多四天,初中时就去了澳大利亚,宋一量怕他不适应国内的生活,还请她们两个人带着表弟多玩玩……
江宝珠说:“饶了我们吧一量哥,我和月盈可不喜欢应付同年龄段的男生。”
“喔?”宋一量讶异挑眉,“怎么不喜欢?”
秦既明给林月盈倒茶,是大麦茶,有干净的粮食香气和淡淡的苦。
江宝珠面色坦然,拉出林月盈做挡箭牌:“我和月盈一样,都喜欢大哥哥类型的,最好大五岁起步,温柔成熟有耐心 —— 你说是吧月盈?月盈?”
林月盈在专心吃咕咾肉,江宝珠叫了她两声,她才心不在焉应了声,也没听清好友说什么。
宋一量摇头,不赞同:“年纪差距大了也不好,你们还在上学,容易被社会上的人欺骗。年轻的女孩都说喜欢什么大叔大哥哥……可别把大叔大哥哥想太好,这男人啊,上了年纪,和你们差得可不仅仅是时间,还有精力 —— ”
“一量。”秦既明把杯子递给林月盈,对他说,“别在月盈面前说这些。”
宋一量笑了,语重心长地叮嘱:“谈恋爱,还是和同龄人在一起有意思。尤其是你,月盈。”
被点到名的林月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先去看秦既明,又茫然看宋一量:“啊?”
“有了心上人记得向你既明哥打个报告。”宋一量指指秦既明,“也好让他给你把把关。”
林月盈打趣:“肯定的呀,毕竟既明哥哥如此成熟稳重、铁石心肠、冥顽不化。”
秦既明皱眉:“别把我说得这样可怕,我又不是安检门。”
林月盈扑哧一笑。
秦既明着意看了林月盈一眼,欲言又止。
席间,秦既明还接了一个电话。林月盈离他近,听得清清楚楚,电话那端是安装洗衣机的人问他,什么时候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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