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220136313
2024年是巴金先生诞辰120周年,这位倡导“说真话、做好人”的“人民作家”,为我们留下了大量优秀的作品,是激发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的宝贵财富。巴金与萧珊的爱情故事,不仅是两个人的私事,也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重要篇章。他们的爱情经历了时代的考验,展现了两个人之间无私的奉献和无畏生死、患难与共的陪伴。巴金生前曾表示,他希望自己去世后,能与萧珊的骨灰混合在一起撒入大海,这zui终在2005年巴金去世后得以实现。他们的爱情故事,至今仍被人们传颂,成为文学与爱情的美好象征。
王幼麟、刘恩义是大学时的同窗好友,她们从巴金和萧珊这对爱侣身上找到了崇高和美。于是,作者经过巴金本人的同意,收集了他们的资料和爱情故事,经数年之功,写成这本书,将巴金和萧珊从一见钟情到相守一生的爱情故事展现在读者眼前。本书2004年出版后,在文学界引起了较大反响,为中国现代文学馆收藏。为纪念巴金诞辰120周年,四川人民出版社推出“走近巴金”丛书,此书为其中一本。
目录
代序一 怀念萧珊巴 金 /001
代序二 一位最可爱可佩的作家冰 心 /013
楔子:梦里寻她千百度 /001
一个小女孩的出现 /003
和民众的命运联结在一起 /016
趁死神还没来临 /022
“身经百炸”的战士 /027
国境线上的一出戏剧 /037
写小人小事 /050
花溪小憩的三天蜜月 /063
旧家庭中专享的新式媳妇 /068
在寒夜中孕育着杰作《寒夜》 /080
前 夜 /089
热情迎接新生的人民共和国 /100
短相聚长别离的日子 /105
深入朝鲜战地 /114
“我的怀念和千万个母亲妻子的怀念连在一起” /126
沐浴在仙泉里 /135
我们也需要契诃夫 /142
《随想录》的先声 /146
“我是一员‘福将’” /156
再返故园 /164
作家的勇气和责任心 /173
出 访 /176
政治霹雳就要震响 /181
“身经百斗” /187
她正被慢性杀害 /194
心头不灭的圣火 /206
永 诀 /218
“我是靠友情生活到现在的” /228
血泪的祭悼 /239
十年沉默后的一声呐喊 /244
用血写的书
——《随想录》 /247
永远是年轻人的朋友 /254
重要的倡导
——建立中国现代文学馆 /258
“我沾了祖国和人民的光” /262
追忆萧珊纪 申 /268
我与巴金的两次见面王幼麟 /272
后记:心灵的追寻刘恩义 /279
2024年再版后记王幼麟 /283
怀念萧珊
◎ 巴 金
一
今天是萧珊逝世的六周年纪念日。六年前的光景还非常鲜明地出现在我的眼前。那一天我从火葬场回到家中,一切都是乱糟糟的,过了两三天我渐渐地安静下来了,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想写一篇纪念她的文章。在五十年前我就有了这样一种习惯:有感情无处倾吐时我经常求助于纸笔。可是1972年8月里那几天,我每天坐三四个小时望着面前摊开的稿纸,却写不出一句话。我痛苦地想,难道给关了几年的“牛棚”,真的就变成“牛”了?头上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思想好像冻结了一样。我索性放下笔,什么也不写了。
六年过去了。林彪、“四人帮”及其爪牙们的确把我搞得很“狼狈”,但我还是活下来了,而且偏偏活得比较健康,脑子也并不糊涂,有时还可以写一两篇文章。最近我经常去火葬场,参加老朋友们的骨灰安放仪式。在大厅里,我想起许多事情。同样地奏着哀乐,我的思想却从挤满了人的大厅转到只有二三十个人的中厅里去了,我们正在用哭声向萧珊的遗体告别。我记起了《家》里面觉新说过的一句话:“好像珏死了,也是一个不祥的鬼。”四十七年前我写这句话的时候,怎么想得到我是在写自己!我没有流眼泪,可是我觉得有无数锋利的指甲在搔我的心。我站在死者遗体旁边,望着那张惨白的脸,那两片咽下千言万语的嘴唇,我咬紧牙齿,在心里唤着死者的名字。我想,我比她大十三岁,为什么不让我先死?我想,这是多么不公平!她究竟犯了什么罪?她也给关进“牛棚”,挂上“牛鬼蛇神”的小纸牌,还扫过马路。究竟为什么?理由很简单,她是我的妻子。她患了病,得不到治疗,也因为她是我的妻子。想尽办法一直到逝世前三个星期,靠开后门她才住进医院。但是癌细胞已经扩散,肠癌变成了肝癌。
她不想死,她要活,她愿意改造思想,她愿意看到社会主义建成。这个愿望总不能说是痴心妄想吧。她本来可以活下去,倘使她不是“黑老K”的“臭婆娘”。一句话,是我连累了她,是我害了她。
在我靠边的几年中间,我所受到的精神折磨她也同样受到。但是我并未挨过打,她却挨了“北京来的红卫兵”的铜头皮带,留在她左眼上的黑圈好几天以后才褪尽。她挨打只是为了保护我,她看见那些年轻人深夜闯进来,害怕他们把我揪走,便溜出大门,到对面派出所去,请民警同志出来干预。那里只有一个人值班,不敢管。当着民警的面,她被他们用铜头皮带狠狠抽了一下,给押了回来,同我一起关在马桶间里。
她不仅分担了我的痛苦,还给了我不少的安慰和鼓励。在“四害”横行的时候,我在原单位(中国作家协会上海分会)给人当作“罪人”和“贱民”看待,日子十分难过,有时到晚上九十点钟才能回家。我进了门看到她的面容,满脑子的乌云都消散了。我有什么委屈、牢骚,都可以向她尽情倾吐。有一个时期我和她每晚临睡前要服两粒眠尔通才能够闭眼,可是天刚刚发白就都醒了。我唤她,她也唤我。我诉苦般地说:“日子难过啊!”她也用同样的声音回答:“日子难过啊!”但是她马上加一句:“要坚持下去。”或者再加一句:“坚持就是胜利。”我说“日子难过”,因为在那一段时间里,我每天在“牛棚”里面劳动、学习、写交代、写检查、写思想汇报。任何人都可以责骂我、教训我、指挥我。从外地到“作协分会”来串联的人可以随意点名叫我出去“示众”,还要自报罪行。上下班不限时间,由管理“牛棚”的“监督组”随意决定。任何人都可以闯进我家里来,高兴拿什么就拿走什么。这个时候大规模的群众性批斗和电视批斗大会还没有开始,但已经越来越逼近了。
她说“日子难过”,因为她给两次揪到机关,靠边劳动,后来也常常参加陪斗。在淮海中路“大批判专栏”上张贴着批判我的罪行的大字报。我一家人的名字都给写出来“示众”,不用说“臭婆娘”的大名占着显著的地位。这些文字像虫子一样咬痛她的心。她让上海戏剧学院“狂妄派”学生突然袭击、揪到“作协分会”去的时候,在我家大门上还贴了一张揭露她的所谓罪行的大字报。幸好当天夜里我儿子把它撕毁。否则这一张大字报就会要了她的命!
人们的白眼,人们的冷嘲热骂蚕食着她的身心。我看出来她的健康逐渐遭到损害。表面上的平静是虚假的,内心的痛苦像一锅煮沸的水,她怎么能遮盖住!怎么能使它平静!她不断地给我安慰,对我表示信任,替我感到不平。然而她看到我的问题一天天地变得严重,上面对我的压力一天天地增加,她又非常担心。有时同我一起上班或者下班,走近巨鹿路口,快到“作协分会”,或者走近湖南路口,快到我们家,她总是抬不起头。我理解她,同情她,也非常担心她经受不起沉重的打击。我记得有一天到了平常下班的时间,我们没有受到留难,回到家里她比较高兴,到厨房去烧菜。我翻看当天的报纸,在第三版上看到当时做了“作协分会”的“头头”的两个工人作家写的文章《彻底揭露巴金的反革命真面目》。真是当头一棒!我看了两三行,连忙把报纸藏起来,我害怕让她看见。她端着烧好的菜出来,脸上还带笑容,吃饭时她有说有笑。饭后她要看报,我企图把她的注意力引到别处。但是没有用,她找到了报纸。她的笑容一下子完全消失。这一夜她再没有讲话,早早地进了房间。我后来发现她躺在床上小声哭着。一个安静的夜晚给破坏了。今天回想当时的情景,她那张满是泪痕的脸还在我的眼前。我多么愿意让她的泪痕消失,笑容在她那憔悴的脸上重现,即使减少我几年的生命来换取我们家庭生活中一个宁静的夜晚,我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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