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05757080
•走暗路,耕瘦田,过窄门,这是普通人的一生。
•网易“人间the livings”小镇青年观察笔记,全网千万超高阅读量,真口碑推荐!
•史无前例的豪华阵容!贾行家、王选、李若等十余位青年作家联袂巨献,再次塑造非虚构文学的精神骨骼。
•留守青年、守门人、小镇做题家、北漂青年、看不见的城中村……首次聚焦小镇青年的人生,聚焦那些“正在消失与正在发生的”。 属于我们的故事,需要一次特别关注。
•那么苦的日子,写出来也就轻描淡写了。许多人就是这么来的,因为无路可走,才又走到了路的尽头。
知名插画家十指亲绘封面插图,国内top设计师Aoi操刀设计。
本书包含了 15 个可以独立成篇却又相互关联的故事。故事中有从未离开过村庄的留守青年六指、看守县城人民影院的九叔、体验了寄居与拆除生活的北漂青年、在小镇安置房里无尽付出的母亲…… 他们就这样坐在小镇造就的光阴里,朝着外头张望。
平原上的一个人
在大山尽头顶仙出马
六指
需要被看见的母亲
二林买房记
回不去的一个人
进了南城根,没人知道我是谁
买了城镇户口,却依旧不是城里人
周旋于邻里街坊之间
正在消失的一个人
乡村最后的仪式感
流动的麻村人
从奔赴到离开
田地里的一个人
八个农村老家的真实故事
度光阴的一个人
有钱没钱,洗澡过年
失落东北之“人民影院”
与平江的距离
红娘还是老味道
•这本书可以替你说出那些你不曾说出口的故事。
•我忽然有点明白网易新闻的这档栏目为什么叫《人间》了,因为入选的文章非虚构的,有一定真实性的,描写人间疾苦的。活在人世,看见人间。——顾喜
•网易人间栏目,是我看到的最真实的,发自社会最底层的声音。揭露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使我们能够看到无法在各大主流媒体报道的一些真实案例。内容有深度,有力度。——有态度网友
•乡村衰落似乎是一种趋势,尤其是资源贫乏的地方。乡村教育更是不敢细品,这个村落的低俗风气似乎比较流行。什么时候能真正回归到“房子是用来住的”真谛。但愿文中主人翁的日子会慢慢好起来。——一客
•感觉是在写我的家乡,也有一个对俄贸易的小口岸,也有黄了的电影院,还有黄了的我最爱的新华书店,家乡的一切,再也回不去了。——蓝色飘雪
看得我想哭,我想起下雨天我们用装化肥的袋子自制的雨衣,袋子底端窝进去一半,就顶到头上;想起奶奶做的布鞋,各种布料拼接做成的书包;小叔从城里收拾回去的各种废纸做成的作业本;舍不得扔掉的一小截铅笔,一丁点的橡皮擦……满满的回忆。——熙小染
在大山尽头顶仙出马
文_贾行家
前言
萨满是人类学中的显学。萨满的发音,即女真语的巫,并非沙门。巫婆为族人和牲畜治病,与亡灵沟通,“以其通变如神”。说其显,在于学者认为它生机勃勃,保有当地的原始状态,是研究人类的入口。而实际的田野调查中,走遍东北,大概也只能收获一两件旧物和几段花花绿绿的舞蹈而已。东北的神异,无损于东北人的清醒。他们勇于在无精神的状态下不寻求精神,在无心的世界里不寻求灵魂。因为有萨满,东北人更容易保有模糊的自我意识。只要能解决问题,巫术就附带有社会功能。用到的时候,便“冷手抓热馒头”地去请。本地山高水长,既不流行赊账,也无氏族祠堂,下次不知什么时候才遇到,所以“一把一利索”,下次再说下次的。南方常惊诧于这种狡猾,以为是缺乏转圜的教养,礼下于人的心意不诚,焉知那里即便是对待神灵,也仍是如此。至此,便有了我的“东北巫术拾遗”。
一
新公路沿山势,进入冻土腹地,沥青路面的褶皱扩大为短坡,像迎着波浪;山势又被江水修整,河流千百年依故道,如大画家一挥之间,是自然中的必然,物理中的最小阻力;江水辽阔幽暗,只有巨大河流才能如此沉静。
这条路是许多人此行的理由:山林的一侧,红松白桦紫椴,叶子随意黄绿,远看即是五花山色;水流的一侧,渔船默运潜移,驻在江心的国界线上,因为大鱼都不肯到这头来了;沙洲上盘旋着大团的鸟,自芦苇里升起或消失;坡下有个比镇子还大的村屯,只见一大片旅店饭馆的招牌,摊子支在路边,村民都是熟练的生意人。
那个一百多年前来这里的人,是从南坡的羊肠坂爬上来的。
那天夜里,他在树林里迷失了方向,便到高处来寻道路。路在山崖上断了,他在风雪中认出下面那白亮亮的是凝固的大河,河对岸,雪原继续伸展,想过去、想回去,除非登时变成只大鸟。
然后,像一切故事一样,他见到山麓里飘上来的炊烟,他一边连滚带向那里爬,一边疑心是脑袋冻出了毛病。那两间地窨子,就是如今这村子的最早几家。
搭救他的人,生着高鼻子深眼窝绿眼珠子,完全是洋人模样,一张嘴,却是本地土话:“我妈是俄罗斯人。我就是这旮生这旮长的。”带着整个冬天都见不到生人的天真神情打量他,“哎呀,妈呀,得亏你是往这两溜来,要是过江到俄罗斯那边,走几百里也没人呢。冻不死你,也得让黄皮子啥的给迷了去。”
许多人就是这么来的,因为无路可走,才又走到了路的尽头。
清朝设一千三百县,全盛时却不曾在这几道江河间设过一个。黑龙江将军于江左筑瑷珲城,镇守宁古塔,又于避风处置二直隶厅,松松散散地收容罪臣流民。清光绪年间,俄国强占江东六十四屯,国人退回南岸。将军再开府时,黑水和巴彦苏苏都有了市镇,始成今日之局势。
此时,百里间陆续升起人烟:先来的,用自己的姓名给屯子命名。说跑马占荒,也真得使大牲口跑,东北的垧大,一垧是十五亩,种上百垧高粱,也算不上什么大户;后来的,道个辛苦,就挨着住下,余下的荒山,接着跑去占。会烧酒的烧酒,会磨豆腐的磨豆腐,逐渐有了人间样子。
有人烟,就会有是非恩仇,有欲想和怨念,有百思不解。有无计奈何、神佛不到之地、医药枉效之时,就尊奉狐鬼为仙家。于是,狐鬼们钻进村落,寻找寄居的宿主,受用香火,渡过天劫,仙家们的局势也成了。
写至此处,正在某屯子里。全屯东头到西头,共四十七户,除去外出打工的,还剩一百来人。其中,“出过马”的两人,“疑似被迷”一人,所疑的,是当那妇女能在房梁上走,观其形态,介于蛇鼠之间。村外有干枯河床,雨季时有水,存水后,按理只该有一两尺深,几年前却连着淹死过三两个男孩,岸上那人说,仿佛隔了苍茫大水,不敢下河。
二
XX县XX乡XX屯
(王X师傅)关门弟子
李X武 先生
算卦 摇卦 破关 择日子
看阴阳宅 迁坟 立碑
破里外呼 画阴阳鱼 修庙
出马弟子 高先生(大仙)
上医院打针吃药不见好的病
来历不明的病
惊吓无力 说不清道不明的病
看财 看事 看婚
看坟地 看阳宅 起名 牌匾名
地址:XX镇书店门口
电话:152XXXXXXXX
这些杏黄字印在个红色灯箱上,灯箱摆在镇东头,下面还压了几块砖,灯箱的右边是家理发店,左边是爿猪肉案,冲外摆着只猪头,微阖二目。
上面的意思是说:该王师傅的关门弟子李×武,日常在镇书店门口摆卦摊。除上所列的功课外,该人还顶着一尊叫“高先生”的大仙,遇到怪病,可以电话预约,烦其出马指点迷津。
观者不免势利地猜测,这李×武和高先生,皆道行有限,“法力至多只能覆盖附近几个大队”——上年岁的村民,还是习惯称行政村为“大队”。这样的伏地半仙,各乡镇都有,一般不兴跨界,他们能收魂、能圆光,能看出到底是谁偷了那谁家的大鹅。入了深秋,“大仙”们总要挤出十几天来,先把自家的黄豆苞米收了。东北只种一季粮,待入冬以后,人和仙便专注了。
东北本地人的性格,向来喜欢简化直接,摘去了巫师世代相传的面具,也直接省略掉繁缛程序,只剩下词句俚俗的击鼓“跳大神”;兼可以解闷,冬季烧暖了炕,热气熏熏,缺少氧气,还没有喝酒,围观的男女便各呈三分醉意,闲着也是闲着,索性请神如神在。跳得好的,自然惊悚有加,接受了因果再教育;不着调的,权当看二人转,且听他胡唱:“先请狐来哎后请黄啊,大堂人马下了山峰唉。狐家为帅首,是黄家为先锋,长蟒为站住,是悲王为堂口”。直唱到“听我烧香打鼓把神搬,搬得那九天玄女下了界,下界就把那男人被窝钻……”“哗啦”一个敞笑,笑声里充满了原谅。
办事人家的目标也明确,恭敬基于效果,随时可以翻脸,与城里人上医院的态度近似:先塞个红包,能看好便罢,看不好,还要擎着花圈去闹。
世上的问题,有一大半可以自行解决,在“仙家”和江湖人来看,这个空间足够了,何况,给予人暗示也是一种帮助——虽说有点儿贵,但医保还能报销一部分。
三
像团缠在板子上的乱线,四英姨关于人世最初的记忆都和饥饿有关。一直到老,说起“仙”来,她还是感念。
她爹死后,娘把大的过继给别人,抱着她从老龙头挤上车,楔在车厢里,到“满洲国”去挣两条活命,活不了,就死在一块儿。四英记得,车厢里的灯像昏暗的蛋黄,跟着铁轨抖动。她饿得一直在舔铁皮缝里的冰溜子,那个夜长得没有尽头。
她娘带她住的是哈尔滨道外的窝棚,给人“缝穷”。真是穷,找她娘缝缝补补的人也穷,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看不出本色的衣服。娘俩一天只有两个棒子面饼子,早上多吃一口,晚上会更饿。除了带她改嫁给了后爹,她娘还有个谋生的主意,就是“顶个仙出马”。
她看娘从牙缝里挤出几分钱,给“仙”上香。仙家是黄表纸上的一个名字,摆在灶台后面一个墙洞里。娘只供这一个“仙”。
“人活的是一口气,佛也是就争一炷香,最忌讳供了他还供别人啦。”娘说。
娘是长胳膊长脚、能说能做的挺拔女人,脸一沉下来,甚是威严。“出马”时,包好头,旧蓝布褂子抻得平平整整,盘腿坐在炕上,从不大哭大笑、满地打滚,只是嘴唇微微翕动着默诵。四英见求“仙”的邻居们都垂着手沉默地看,觉得喜悦。稍后,娘睁开眼,用的也是自己的声音,说我家“大仙”是如何如何对我说的,你去试试,有不明白的再来。
慢慢地,墙洞里就有了两个鸡蛋、一碟咸菜什么的供奉。那是来求“大仙”的人拿来的。这地方的人,钱到手要先还账,能拿来什么就算什么。撤供之后,供物归人吃,后爹是干活出大力的,要先紧着他。后爹很憨厚,掰了一半鸡蛋给四英。她把蛋黄噙在舌尖上,让它一点点儿地化。邻居望着她的鸡蛋说:“真是宁跟要饭的娘,不跟做官的爹。”
同院里住着江上撒网的渔民,雨天时出不出摊,就把杂鱼成筐贱卖给四邻,九分钱一斤。娘生长在大沽口上,用一撮糖,一点点儿的油、酱和葱姜,能烹出一大锅的迷人香气。于是,四英的肚子就填满一次。吃完,她捧着空碗坐在门口,望着雨水从屋檐成线地落下来,呆呆地笑。
娘用一碗小米,插一根筷子,念叨几句,小孩儿就不哭闹了,这不用“仙”,人自己就会。她给人“出马”,也要不下什么东西,三毛五毛的,娘说是仙家有令,多要会降祸,“能将够我几个孩子吃,就行了”。
那时,娘和后爹已经添了两个妹妹,家里日子始终紧紧巴巴。四英问娘自己能不能请仙,娘说这是讲缘的,你五妹子行,你不行。
解放了,派出所找娘去谈了几次,娘在墙洞前贴了块木板,防备居委会查卫生时批评。初一十五,还是要悄悄上香,“‘仙’是保咱一家老小平安的,赚钱不赚钱,都要供奉”。
“出马”的生意变得极少了,偶尔有个老太太夜里摸来,也像特务接头,出得很潦草。后爹老了,赚钱日渐少,而弟妹们的嘴却越来越壮。四英好强,不肯在家添吃累,十四岁那年剪掉头发离家出走,先是冒充男人去拉小套,气力涨了以后,能像男人一样拉大车。虽然一直没嫁人,也很少再回娘家去住。
娘活到九十岁,没病没灾,脑子也不糊涂。有一年娘把他们姐弟们找来,说她今年在家里过完年,来年要在几月上死,你们该准备的得准备,除了一套妈妈令儿和仙家说法,特地嘱咐了两件事情:一是咱家的“仙”由老五接去,小心伺候;二是娘福薄命浅,但死后还能有点儿受用,你们要给娘买个最好的骨灰盒,要一千多块钱的。
弟弟是木匠,踅摸来一个江苏产的硬木盒子,捧着说,妈你快看,这手工和木料多地道,上面的雕花都是机器雕的,中间还能放照片呢。娘也夸好,但说,棺材里哪有放照片的,命他把那小框子取下来。
操办后事的,在娘的老家天津叫“大了”,本地统称“先生”,如今改叫“老师”。这位先生绰号“小佛爷”,也是娘的同道,顶着“仙”的。当时的火葬场没有高炉,骨殖是散乱的一大盘,小佛爷去炉子那边端了娘的骨殖回来,铺一块红布,从里面挑拣着部位,说:“老太太了不得,是有道行的人呢。”
骨头、渣子和灰,都陆续安进一千多块的木头匣子里,最后高出来好大一截。小佛爷不用那个小铁簸箕,只是按住四个角,叨叨念念,丹田一用力,骨灰就矮下来,盒盖便推上了。四英们欢喜赞叹,唯独弟弟不信,说这小子的手挺有劲啊,都用指头给杵碎了,那还不下去?
四英虽说那时也成了老太太,但自此就觉得,原来人不管多大岁数没娘,都委屈得像个孤儿。她那几年总睡不着,就从小时候忆起,想到娘临死前还有力气和他们挨个吵架,就哭一阵又笑一阵。
“头七”那天,她在半夜醒来,见月亮像发疯了一样,亮得晃眼,窗户上有团白影子,正在慢慢挪动,仿佛是娘回来了。她像儿时挨了娘的一个嘴巴一样,对着那团影子大放悲声。
四
村上有过一个独居的瞽目老者,不知何时落的残疾,也不知是否从来没有家。东北话清简,孩子们就叫他“瞎爷”,并无不敬,也说不上尊敬。
一个屯子里住着,不沾亲也带故,有人想出个温柔的主意,几家凑钱,请他在夜里说书讲古。大人们忙了一天,喂牲口还要起夜,只有孩子们来听。他仿佛能感知夜晚的天色,有片很亮的星星,就讲三国列国,用竹竿比画着刀枪架子,想不起的人名,就说“那个叫那啥的人”;大月亮地里,便说鬼狐,不是“豆棚瓜架雨如丝”的悠远和孤愤,就是近在这十里八村的事情,常常只有一段偶然降落的暴力,或突然收紧的恐怖,既没来由,又无结局。
孩子问:“瞎爷,下甸子的老刘头为啥在八月十五那天晚上上吊呢?”
瞎爷答:“你看他好像是和老刘婆子干仗想不开,其实不是,老刘家多趁(有钱)啊,那么好的日子不过,干啥为这点儿小事说死就死呢?他那是得罪‘莽仙爷’了,夏天他是不是打死过一条大白长虫来着?是不是还拿棍儿挑着往哪儿走来着?这山上一直有‘白莽仙’,平常是不发大水不下山!八月十五,正是‘莽仙’寻仇的日子,大仙一幻化,他看那绳套子里就是明晃晃的月亮了,月宫里有亭台楼阁,有仙女儿,他越看越着迷,就踩着凳子,把脑袋伸进去了……你们以后也别手欠,长虫不管大小,都别招惹。”
孩子又问:“你说的莽仙就是长虫呗?”
瞎爷答:“仙名就是指着原型叫,也有叫‘常仙’的。‘胡仙’就是狐狸,‘黄仙’就是黄鼠狼子,牌位上的名儿也是随便起的,跟人名似的,胡天红、胡天黑、胡翠花、胡翠苹,还犯辈呢,跟屯上人似的。胡贵玲那个屯为啥叫胡贵玲?就是那旮儿早先有个大仙叫‘胡贵玲’,现在还有个小庙,可邪性呢!黄仙胡仙,求得是个人形,黄皮子夜里会跑到路上问人:‘你看我像不像个人?’人要说它不像,它前面练的就白扯了。蛇啊蛤蟆啊什么的,练出来的是龙形,那得躲过多少次的雷劈?啥意思呢,就是说老天爷只让人修炼。”
有孩子问:“于老二他媳妇顶(拜)的那是啥仙啊?”
瞎爷:“她是‘烟魂仙’的‘地马’。‘烟魂仙’就是鬼,烟魂知过去,不知道将来,一说将来,就是瞎说了。顶着啥,脾气也跟着随啥,顶黄鼠狼的就嘴馋手黑;顶烟魂的就气色不好,还好哭,鬼不托生,都是有冤没报的。要不于老二他媳妇老哭呢。”
孩子反驳:“不是,瞎爷,于老二他媳妇老哭,那是于老二打的。”众人大笑。
笑声止住,又有孩子问:“‘顶仙出马’都是咋样的才能顶上啊?”
瞎爷:“小孩儿不学那个!那不是好东西!‘保家仙’还行,只受你一家的香火,不给你添啥大摞乱,你爱供就供,不供它上别人家。‘出马’不是啥好事儿,有福的人没有当‘地马’的,地马地马,就是让这些地仙当马使,都是命犯天煞孤星的才整这个。一个是你自己本来就命不好,打小眼不净,身子骨不行,容易招这玩意儿;再一个你要自己想靠这个整俩钱儿花,你心里一琢磨,它就上你身上来了。狐鬼啥的,本来就想着往人身上上呢。
“它要相中了你,你再乐意,它就给你‘串窍’,‘串窍’就是把人的魂儿给腾空了,它以后好想啥前儿(什么时候)上就啥前儿上。一串上窍,人就病病歪歪跟要死似的,且得折腾些日子,就老有那‘串窍’给串傻了的。就算串成了,你想,它能上,别的玩意儿也能上啊!三年五年它走了,后头又不定来个啥玩意儿,顶不顶,那就不是你说了算的了,你说吓人不吓人吧?‘地马’的魂魄都不全,‘仙’得来的好处,还能和‘地马’有啥关系啊?它收走香火,算是修行了,‘地马’赚的那俩钱,还不够将来买药的呢。
“串完了窍,它还要养‘堂口’,就是搁阴间招兵买马,等真上了你的身,好有办事的‘腿儿’,到‘地马’真能给人看事、给人干啥了,那就叫‘出堂’,人就成了‘出马仙’了。咳,就是那些个玩意儿吧。”
孩子的问题依旧不停:“我看跳大神的都是‘趴’一下摔地上,然后就变大神儿了。过一会儿一哆嗦,又回来了,那是咋回事儿啊?”
瞎爷:“那是咋回事儿?那是因为没有个好‘二神’!‘大神’附体,搬杆子连说带唱,请神送神,那是‘二神’的事儿。现在江湖乱道,就剩下一个人儿在那儿舞扎(手舞足蹈),吊死鬼儿抹胭脂——挺着浪!那还不一个跟头摔地上?刚摔完,一说该收钱了,马上又醒过来,跳也跳不明白了!
“要是真想灵验,‘地马’还真是啥也不知道的。那种‘出马’,人根本受不住,折腾几回,元气就没了。真厉害的‘仙’,不伤人性命,就是少。它能让你直接开天眼看物,想让你看多远,你就能看多远;想看啥前儿的事儿,就能看啥前儿的事儿。”
孩子随口问:“瞎爷你看过吗?”
瞎爷被气乐了:“我一个瞎子我看啥?我要能看一次,死了也乐意!”
于是,就在这样的一问一答间,精神和仪式的再度简化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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