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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 本: 大32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46200705
《金庸作品集(09-12)-神雕侠侣(全四册)(朗声旧版)》自从诞生之日起,就受到人们的广泛关注。曾有金庸先生受广大读者的要求而更改故事情节的事情发生。中国很多人喜欢看武侠小说,《金庸作品集(09-12)-神雕侠侣(全四册)(朗声旧版)》更是被奉为武侠经典,曾多次被搬上荧幕,改编成电影,动画。
《金庸作品集(09-12)-神雕侠侣(全四册)(朗声旧版)》所塑造的对爱情忠贞不二、至死不渝的杨过、小龙女的形象深入人心,让无数男女为之动容,甚至泪流满面。小龙女白衣胜雪,清丽处几不食人间烟火;杨过独臂行侠,倨傲时浑不畏世俗陈套。品英雄美人,论武功气慨,问情为何物。十八年之后再看经典神雕,十六年之约更断人肠。
《金庸作品集(09-12)-神雕侠侣(全四册)(朗声旧版)》企图通过杨过这个角色,抒写世间礼法习俗对人心灵和行为的拘束。礼法习俗都是暂时性的,但当其存在之时却有巨大的社会力量。师生不能结婚的观念,在现代人心目中或许已很淡泊了,然而在郭靖、杨过时代却是天经地义。然则我们今日认为天经地义的许许多多规矩习俗,数百年后是不是也大有可能给人认为毫无意义呢?“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这两句取自金庸十四部小说名称首字所串联起来的对联,不仅代表着金庸一部部脍炙人口、雅俗共赏的武侠佳作,也高度概括了金庸为万千读者们所构筑的跨越时空、驰骋江湖的梦幻世界。尽管岁月流转,光阴荏苒,我们也不曾忘怀万人空巷看射雕,挑灯夜战读金庸的旧日时光。那一份浓浓的记忆,总在每一次翻开这部经典小说的时候,涌上心头。
南宋末年,江南少年杨过自小父母双亡,被父亲生前结义兄弟、江湖上有名的大侠郭靖送到天下道教正宗的全真教去学武。全真教教规森严,天性叛逆的杨过在教中吃尽苦头,忍无可忍,终于逃出全真教,被活死人墓中的小龙女收留为徒。师徒二人在墓中一起练武、一起长大,渐生情愫。
但师徒通婚违背宋朝礼教,二人爱情不能为世俗所容,其间尝尽聚合离散之苦,杨过更得知了父亲身死的真相,但在国仇家恨的权衡中明白了更多。杨龙二人的感情一再波折,终分离十六年。
二人十六年后重逢,无限欣喜……杨过带着小龙女离开深渊,前往襄阳。杨过以高强武功,于万军之中杀死蒙古皇帝,蒙古大军顿时崩溃,在襄阳就要失守时解了襄阳十六年的围困。经此一役,神雕侠侣天下扬名,杨过却带着小龙女悄然隐退……
第一回 风月无情 第二回 故人之子 第三回 求师终南 第四回 全真门下 第五回 活死人墓 第六回 玉女心经 第七回 重阳遗刻 第八回 白衣少女 第九回 百计避敌 第十回 少年英侠 第十一回 风尘困顿 第十二回 英雄大宴 第十三回 武林盟主 第十四回 礼教大防 第十五回 东邪门人 第十六回 杀父深仇 第十七回 绝情幽谷 第十八回 公孙谷主 第十九回 地底老妇 第二十回 侠之大者 第二十一回 襄阳鏖兵 第二十二回 危城女婴 第二十三回 手足情仇 第二十四回 意乱情迷 第二十五回 内忧外患 第二十六回 神雕重剑 第二十七回 斗智斗力 第二十八回 洞房花烛 第二十九回 劫难重重 第三十回 离合无常 第三十一回 半枚灵丹 第三十二回 情是何物 第三十三回 风陵夜话 第三十四回 排难解纷 第三十五回 三枚金针 第三十六回 献礼祝寿 第三十七回 三世恩怨 第三十八回 生死茫茫 第三十九回 大战襄阳 第四十回 华山之巅 后记
小说写一个人、几个人、一群人或成千成万人的性格和感情。他们的性格和感情从横面的环境中反映出来,从纵面的遭遇中反映出来,从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与关系中反映出来。长篇小说中似乎只有《鲁滨逊飘流记》,才只写一个人,写他与自然之问的关系,但写到后来,终于也出现了一个仆人“星期五”。只写一个人的短篇小说多些,写一个人在与环境的接触中表现他外在的世界,内心的世界,尤其是内心世界。
西洋传统的小说理论分别从环境、人物、情节三个方面去分析一篇作品。由于小说作者不同的个性与才能,往往有不同的偏重。
基本上,武侠小说与别的小说一样,也是写人,只不过环境是古代的,人物是有武功的,情节偏重于激烈的斗争。任何小说都有它所特别侧重的一面。爱情小说写男女之间与性有关的感情,写实小说描绘一个特定时代的环境,《三国演义》与《水浒》一类小说叙述大群人物的斗争经历,现代小说的重点往往放在人物的心理过程上。
小说是艺术的一种,艺术的基本内容是人的感情,主要形式是美,广义的、美学上的美。在小说,那是语言文笔之美、安排结构之美,关键在于怎样将人物的内心世界通过某种形式而表现出来。什么形式都可以,或者是作者主观的剖析,或者是客观的叙述故事,从人物的行动和言语中客观的表达。
读者阅读一部小说,是将小说的内容与自己的心理状态结合起来。同样一部小说,有的人感到强烈的震动,有的人却觉得无聊厌倦。读者的个性与感情,与小说中所表现的个性与感情相接触,产生了“化学反应”。
武侠小说只是表现人情的一种特定形式。好像作曲家要表现一种情绪,用钢琴、小提琴、交响乐或歌唱的形式都可以,画家可以选择油画、水彩、水墨或漫画的形式。问题不在采取什么形式,而是表现的手法好不好,能不能和读者、听者、观赏者的心灵相沟通,能不能使他的心产生共鸣。小说是艺术形式之一,有好的艺术,也有不好的艺术。
好或者不好,在艺术上是属于美的范畴,不属于真或善的范畴。判断美的标准是美,是感情,不是科学上的真或不真,道德上的善或不善,也不是经济上的值钱不值钱,政治上对统治者的有利或有害。当然,任何艺术作品都会发生社会影响,自也可以用社会影响的价值去估量,不过那是另一种评价。
在中世纪的欧洲,基督教的势力及于一切,所以我们到欧美的博物院去参观,见到所有中世纪的绘画都以圣经为题材,表现女性的人体之美,也必须通过圣母的形象。直到文艺复兴之后,凡人的形象才在绘画和文学中表现出来,所谓文艺复兴,是在文艺上复兴希腊、罗马时代对“人”的描写,而不再集中于描写神与圣人。
中国人的文艺观,长期来是“文以载道”,那和中世纪欧洲黑暗时代的文艺思想是一致的,用“善或不善”的标准来衡量文艺。《诗经》中的情歌,要牵强附会地解释为讽刺君主或歌颂后妃。陶渊明的《闲情赋》,司马光、欧阳修、晏殊的相思爱恋之词,或者惋惜地评之为白璧之玷,或者好意地解释为另有所指。他们不相信文艺所表现的是感情,认为文字的唯一功能只是为政治或社会价值服务。
我写武侠小说,只是塑造一些人物,描写他们在特定的武侠环境(古代的、没有法治的、以武力来解决争端的社会)中的遭遇。当时的社会和现代社会已大不相同,人的性格和感情却没有多大变化。古代人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仍能在现代读者的心灵中引起相应的情绪。读者们当然可以觉得表现的手法拙劣,技巧不够成熟,描写殊不深刻,以美学观点来看是低级的艺术作品。无论如何,我不想载什么道。我在写武侠小说的同时,也写政治评论,也写与哲学、宗教有关的文字。涉及思想的文字,是诉诸读者理智的,对这些文字,才有是非、真假的判断,读者或许同意,或许只部份同意,或许完全反对。
对于小说,我希望读者们只说喜欢或不喜欢,只说受到感动或觉得厌烦。我最高兴的是读者喜爱或憎恨我小说中的某些人物,如果有了那种感情,表示我小说中的人物已和读者的心灵发生联系了。小说作者最大的企求,莫过于创造一些人物,使得他们在读者心中变成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艺术是创造,音乐创造美的声音,绘画创造美的视觉形象,小说是想创造人物。假使只求如实反映外在世界,那么有了录音机、照相机,何必再要音乐、绘画?有了报纸、历史书、记录电视片、社会调查统计、医生的病历纪录、党部与警察局的人事档案,何必再要小说?
——著名学者冯其庸
★“金庸先生的作品以大历史为背景,视野广阔。由于他的成功,奠定了武侠小说在文学史上的地位。”
——日本国际创作学会会长池田大作
★“我相信金庸对于世界文学的意义,绝不会因是武侠小说这一样式而有丝毫减弱。”
——英国著名汉学家约翰·明福德
★“他把儒释道,琴棋书画等中国传统文化通俗了,所以金庸小说可以作为中国文化的入门书来读。”
——著名学者陈平原
★“有一本武侠小说帮了我;金庸的《笑傲江湖》。我喜欢书中英雄的处世方式。”
——姚明
★“金庸武侠小说包涵着迷人的文化气息,丰厚的历史知识和深刻的民族精神。”
——北京大学教授严家炎
★“金庸把正直、善良、侠肝义胆的中国文化精神传遍了全世界。”
——中国文联主席孙家正
★“金庸小说为万千读者争赞,笔触有千军万马之力。”
——著名学者余英时
★“金庸影响超越国界,对华人文化影响空前。”
——台湾清华大学教授沈君山
★“金庸使中断了传统的白话语言起死回生。”
——文艺评论家李陀
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
鸡尺溪头风浪晚,雾重烟轻,不见来时伴。
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着江南岸。”一阵轻柔婉转的歌声,飘在烟水濛濛的湖面上。
歌声发自一艘小船之中,船里五个少女和歌嬉笑,荡舟采莲。她们唱的曲子是北宋大词人欧阳修所作的《蝶恋花》词,写的正是越女采莲的情景,虽只寥寥六十字,但季节、时辰、所在、景物以及越女的容貌、衣着、首饰、心情,无一不描绘得历历如见,下半阌更是写景中有叙事,叙事中夹抒情,自近而远,余意不尽。欧阳修在江南为官日久,吴山越水,柔情蜜意,尽皆融入长短句中。宋人不论达官贵人,或里巷小民,无不以唱词为乐,是以柳永新词一出,有井水处皆歌,而江南春岸折柳,秋湖采莲,随伴的往往便是欧词。
时当南宋理宗年间,地处嘉兴南湖。当时嘉兴属于两浙路秀州。节近中秋,荷叶渐残,莲肉饱实。这一阵歌声传人湖边一个道姑耳中。她在一排柳树下悄立已久,晚风拂动她杏黄色道袍的下摆,拂动她颈中所插拂尘的千百缕柔丝,心头思潮起伏,当真亦是“芳心只共丝争乱”。只听得歌声渐渐远去,唱的是欧阳修另一首《蝶恋花》词,一阵风吹来,隐隐送来两句:“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歌声甫歇,便是一阵格格娇笑。
那道姑一声长叹,提起左手,瞧着染满了鲜血的手掌,喃哺自语:“那又有什么好笑?小妮子只是瞎唱,浑不解词中相思之苦、惆怅之意。”在那道姑身后十余丈处,一个青袍长须的老者也一直悄立不动,只有当“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那两句传到之时,才发出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
小船在碧琉璃般的湖面上滑过,舟中五个少女中三人十五六岁上下,另外两个都只九岁。两个幼女是中表之亲,表姊姓程,单名一个英字,表妹姓陆,名无双。两人相差半岁。
三个年长少女唱着歌儿,将小舟从荷叶丛中荡将出来。程英道:“表妹你瞧,这位老伯伯还在这儿。”说着伸手指向垂柳下的一人。
那人满头乱发,胡须也是蓬蓬松松如刺猬一般,须发油光乌黑,照说年纪不大,可是满脸皱纹深陷,却似七八十岁老翁,身穿蓝布直缀,颈中挂着个婴儿所用的锦缎围涎,围涎上绣着幅花猫扑蝶图,已然陈旧破烂。
陆无双道:“这怪人在这儿坐了老半天啦,怎么动也不动?”程英道:“别叫怪人,要叫‘老伯伯’。你叫他怪人,他要生气的。”陆无双笑道:“他还不怪吗?这么老了,头颈里却挂了个围涎。他生了气,要是胡子都翘了起来,那才好看呢。”从小舟中拿起一个莲蓬,往那人头上掷去。
小舟与那怪客相距数丈,陆无双年纪虽小,手上劲力竟自不弱,这一掷也是甚准。程英叫了声:“表妹!”待要阻止,已然不及,只见那莲蓬径往怪客脸上飞去。那怪客头一仰,已咬住莲蓬,也不伸手去拿,舌头卷处,咬住莲蓬便大嚼起来。五个少女见他竟不剥出莲子,也不怕苦涩,就这么连瓣连衣地吞吃,互相望了几眼,忍不住格格而笑,一面划船近前,走上岸来。
程英走到那人身边,拉一拉他衣襟,道:“老伯伯,这样不好吃的。”从袋里取出一个莲蓬,劈开莲房,剥出十几颗莲子,再将莲子外的青皮撕开,取出莲子中苦味的心儿,然后递在怪客手里。那怪客嚼了几口,但觉滋味清香鲜美,与适才所吃的大不相同,咧嘴向程英一笑,点了点头。程英又剥了几枚莲子递给他。那怪客将莲子抛人口中,一阵乱嚼,仰天说道:“跟我来!”说着大踏步向西便走。
陆无双一拉程英的手,道:“表姊,咱们跟他去。”三个女伴胆小,忙道:“快回家去吧,别走远了惹你娘骂。”陆无双扁扁嘴扮个鬼脸,见那怪客走得甚快,说道:“你不来算啦。”放脱表姊的手,向前追去。程英与表妹一同出来玩耍,不能撇下她自归,只得跟去。那三个女伴虽比她们大了好几岁,但个个怕羞胆怯,只叫了几声,便见那怪客与程陆二人先后走入了桑树丛后。
那怪客走得甚快,见程陆二人脚步小跟随不上’,先还停步等了几次,到后来不耐烦起来,突然转身,长臂伸处,一手一个,将两个女孩儿夹在腋下,飞步而行。二女只听耳边风声飒然,路上的石块青草不住在眼前移动。陆无双害怕起来,叫道:“放下我,放下我!”那怪客哪里理她,反走得更加快了。陆无双仰起头来,张口往他手掌缘上猛力咬去。那怪客手掌一碰,只把她牙齿撞得隐隐生痛。陆无双只得松开牙齿,一张嘴可不闲着,拼命地大叫大嚷。程英却默不作声。
那怪客又奔一阵,将二人放下地来。当地是个坟场。程英的小脸吓成惨白,陆无双却涨得满脸通红。
程英道:“老伯伯,我们要回家了,不跟你玩啦!”那怪客两眼瞪视着她,一言不发。程英见他目‘光之中流露出一股哀愁凄婉、自怜自伤的神色,不自禁地起了同情之心,轻轻道:“要是没人陪你玩,明天你再到湖边来,我剥莲子给你吃。”那怪客叹道:“是啊,十年啦,十年来都没人陪我玩。”突然问目现凶光,恶狠狠地道:“何沅君呢?何沅君到哪里去了?”程英见他突然间声色俱厉,心里害怕,低声道:“我……我……我不知道。”那怪客抓住她手臂,将她身子摇了几摇,低沉着嗓子道:“何沅君呢?”程英给他吓得几欲哭了出来,泪水在眼眶中滚来滚去,却始终没流下。那怪客咬牙切齿地道:“哭啊,哭啊!你干吗不哭?哼,你在十年前就这样。我不准你嫁给他,你说不舍得离开我,可是非跟他走不可-。你说感激我对你的恩情,离开我心里很难过,呸!都是骗人的鬼话。你要是真伤心,又为什么不哭?”他狠狠地凝视着程英。程英早给吓得脸无人色,但泪水总没掉下来。那怪客出力摇晃她身子。程英牙齿咬住嘴唇,心中只说:“我不哭,我不哭!”那怪客道:“哼,你不肯为我掉一滴眼泪,连一滴眼泪也舍不得,我活着还有什么用?”猛然放脱程英,双腿一弯,矮着身子,往身旁一块墓碑上撞去,砰的一声,登时晕了过去,倒在地下。
陆无双叫道:“表姊,快逃。”拉着程英的手转身便走。程英奔出了几步,只见怪客头上汩汩冒血,心中不忍,道:“老伯伯别撞死啦,瞧瞧他去。”陆无双道:“死了,那不变了鬼么?”程英吃了一惊,既怕他变鬼,又怕他忽然醒转,再抓住自己说些古里古怪的疯话,但见他满脸鲜血,甚为可怜,自己安慰自己:“老伯伯不是鬼,我不怕,他不会再抓我。”一步步地缓缓走近,叫道:“老伯伯,你痛么?”怪客呻吟了一声,却不回答。程英胆子大了些,取手帕给他按住伤口。但他这一撞之势着实猛恶,头上伤得好生厉害,转瞬之间,一条手帕就给鲜血浸透。她用左手紧紧按住伤口,过了一会,鲜血不再流出。怪客微微睁眼,见程英坐在身旁,叹道:“你又救我作甚?还不如让我死了干净。”程英见他醒转,很是高兴,柔声道:“你头上痛不痛?”怪客摇摇头,凄然道:“头上不痛,心里痛。”程英听得奇怪,心想:“怎么头上破了这么一大块,反而头上不痛心里痛?”当下也不多问,解下腰带,给他包扎好了伤处。
怪客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你是永不肯再见我的了,咱们就这么分手了么?你一滴眼泪也不肯为我流么?”程英听他这话说得伤心,又见他一张丑脸虽然鲜血斑斑的甚是怕人,眼中却满是求恳之色,不禁心中酸楚,两道泪水夺眶而出。怪客见到她的眼泪,脸上神色又是欢喜,又是凄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程英见他哭得心酸,自己眼泪更如珍珠断线般从脸颊上滚将下来,轻轻伸出双手,搂住了他脖子。陆无双见他二人莫名其妙地搂着痛哭,一股笑意竟从心底直透上来,再也忍耐不住,纵声哈哈大笑。
那怪客听到笑声,仰天叹道:“是啊,嘴里说永远不离开我,年纪一大,便将过去的说话都忘了,只记着这个新相识的小白脸。你笑得可真开心啊!”低头仔细再瞧程英,说道:“是的,是的,你是阿沅,是我的小阿沅。我不许你走,不许你跟那小白脸畜生走。”说着紧紧抱住了程英。
陆无双见他神情激动,却也不敢再笑了。
怪客道:“阿沅,我找到你啦。咱们回家去吧,你从今以后,永远跟着爹爹在一起。”程英道:“老伯伯,我爹爹早死了。”怪客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是你的义父啊,你不认得了吗?”程英微微摇头,道:“我没义父。”怪客大叫一声,狠狠将她推开,喝道:“阿沅,你连义父也不认了?”程英道:“老伯伯,我叫程英,不是你的阿沅。”那怪客喃喃地道:“你不是阿沅?不是我的阿沅?”呆了半晌,说道:“嗯,二十年之前,阿沅才似你这般大。如今阿沅早长大啦,大得不要爹爹啦。她心眼儿中,就只陆展元那小畜生一个。”陆无双“啊”的一声,问道:“陆展元?”怪客双目瞪视着她,问道:“你认得陆展元,是不是?”陆无双微微笑道:“我自然认得,他是我大伯。”那怪客突然满脸都是狠戾之色,伸手抓住陆无双两臂,问道:“他……他……这小畜生在哪里?快带我去找他。”陆无双很害怕,脸上却仍是带着微笑,颤声道:“我大伯住得很近,你真的要去找他?嘻嘻!”怪客道:“是,是!我在嘉兴已整整找了三天,就是要找这小畜生算账。小娃娃,你带我去,老伯伯不难为你。”语气渐转柔和,说着放开了手掌。陆无双右手抚摸左臂,道:“我给你抓得好痛,我大伯住在哪里,忽然忘记了。”那怪客双眉直竖,便欲发作,随即想到欺侮这样个小女孩甚为不该,丑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伸手入怀,道:“是公公不好,给你赔不是啦。公公给糖糖你吃。”可是一只手在怀里伸不出来,显是摸不到什么糖果。
陆无双拍手笑道:“你没糖,说话骗人,也不害羞。好吧,我跟你说,我大伯就住在那边。”手指远处两株高耸的大槐树,道:“就在那边。”怪客长臂伸出,又将两人挟在腋下,飞步向双槐树奔去。他急冲直行,遇到小溪阻路,纵跃即过。片刻之间,三人已到了双槐之旁。那怪客放下两人,却见槐树下赫然并列着两座坟墓,一座墓碑上写着“陆公展元之墓”六字,另一碑上则是“陆门何夫人之墓”七字。墓畔青草齐膝,显是安葬已久。
怪客呆呆瞪着墓碑,自言自语:“陆展元这小畜生死了?几时死的?”陆无双笑嘻嘻地道:“死了有三年啦。”那怪客冷笑道:“死得好,死得好,只可惜我不能亲手取他狗命。”说着仰天哈哈大笑。笑声远远传了出去,声音中充满哀愁愤懑,殊无欢乐之意。
此时天色向晚,绿杨青草问已笼上淡淡烟雾。陆无双拉拉表姊的衣袖,低声道:“咱们回去吧。”那怪客道:“小白脸死了,阿沅还在这里干吗?我要接她回大理去。喂,小娃娃,你带我去找你……找你那个死大伯的老婆去。”陆无双向墓碑一指,道:“你不见吗?我大妈也死了。”怪客纵身跃起,叫声如雷,猛喝:“你这话是真是假?她,她也死了?”陆无双脸色苍白,颤声道:“爹爹说的,我大伯死了之后,大妈跟着也死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吓我,我怕!”怪客捶胸大叫:“她死了,她死了?不会的,你还没见我面,决不能死。我跟你说过的,十年之后我定要来见你。你……你怎么不等我?”他狂叫猛跳,势若疯虎,突然横腿扫出,喀的一声,将右首那株槐树只踢得不住摇晃,枝叶簌簌作响。程英和陆无双手拉着手,退得远远的,哪敢近前?只见他忽地抱住槐树用力摇晃,似要拔将起来。那槐树虽非十分粗大,却哪里拔得它起?他高声大叫:“你亲口答应的,难道就忘了吗?你说定要和我再见一面。怎么答应了的事不算数?”喊到后来,声音渐渐嘶哑。他蹲下身子,双手运劲,头上热气缓缓冒起,有如蒸笼,手臂上肌肉虬结,弓身拔背,猛喊一声:“起!”那槐树始终未能拔起,可是喀喇一声巨响,竟尔从中断为两截。他抱着半截槐树发了一阵呆,轻声道:“死了,死了!”举起来奋力掷出,半截槐树远远飞了出去,有如在半空张了柄伞。
他呆立墓前,喃喃地道:“不错,陆门何夫人,那就是阿沅了。”眼睛一花,两块石碑幻成了两个人影。一个是拈花微笑、明眸流盼的少女,另一个却是长身玉立、神情潇洒的少年。两人并肩而立。
那怪客睁眼骂道:“你诱拐我的乖女儿,我一指点死你。”伸出右手食指,欺身直进,猛往那少年胸口点去,突觉食指剧痛,几欲折断,原来这一指点中了石碑,那少年的身影却隐没不见了。怪客大怒,骂道:“你逃到哪里去?”左掌随着击出,双掌连发,啪啪两响,都击在碑上。他愈打愈怒,掌力也愈来愈凌厉,打得十余掌,手掌上已鲜血淋漓。
程英心中不忍,劝道:“老伯伯,别打了,你打痛了自己的手。”那怪客哈哈大笑,叫道:“我不痛,我要打死陆展元这小畜生。”他正自纵声大笑,笑声忽而中止,呆了一呆,叫道:“我非见你的面不可,非见你的面不可。”双手猛力探出,十根手指如锥子般插入了那座“陆门何夫人”坟墓的坟土之中,待得手臂缩回,已将坟土抓起了两大块。只见他两只手掌有如铁铲,随起随落,将坟土一大块一大块地铲起。
程陆二人吓得脸无人色,不约而同地转身便逃。
那怪客全神贯注地挖坟,浑没留意。二人急奔一阵,直到转了好几个弯,不见怪客追来,这才稍稍放心。
二人不识途径,沿路向乡人打听,直到天色已黑,方进陆家庄大门。
陆无双张口直嚷:“不好啦,不好啦!爸爸、妈妈快来,那疯子在挖大伯大妈的坟!”飞跑着闯进大厅,只见父亲陆立鼎正抬起了头,呆呆地望着墙壁。
程英跟着进厅,和陆无双顺着他眼光瞧去,却见墙上印着三排手掌印,上面两个,中间两个,下面五个,共是九个。每个掌印都殷红如血。
陆立鼎听到女儿叫嚷,忙问:“你说什么?”陆无双叫道:“那个疯子在挖大伯大妈的坟。”陆立鼎一惊,站起身来,喝道:“胡说!”程英道:“姨丈,是真的啊。”陆立鼎知道自己女儿刁钻顽皮,精灵古怪,但程英却从不说谎,问道:“什么事?”陆无双咭咭咯咯地将适才的事说了。
陆立鼎心知不妙,不待她说完,从壁上摘下单刀,朝兄嫂坟墓急奔而去。奔到坟前,只见不但兄嫂的坟墓已给挖破,连二人的棺木也都打开了。当他听到女儿说起有人挖坟,此事原在意料之中,但亲眼见到,仍不禁心中怦怦乱跳。棺中尸首却已踪影全无,棺木中的石灰、纸筋、棉垫等已凌乱不堪。他定了定神,只见两具棺木的盖上留着不少铁器的斩凿印痕,不由得既悲且愤,又惊又疑,刚才没细问女儿,不知这盗墓恶贼跟兄嫂有何深仇大怨,在他们死后尚来毁尸泄愤?当即提刀追赶。
他一身武功都是兄长陆展元所传,生性淡泊,兼之家道殷实,一生席丰履厚,从不到江湖上行走,可说是全无阅历,又乏应变之才,不会找寻盗尸贼的踪迹,兜了个圈子后又回到坟前,更没半点主意,呆了半晌,只得回家。
……
11花落满城… –
收到了书,一直比较喜欢金庸先生的射雕三部曲,这部打算收藏,算是完成了一个心愿。
在路上的无… –
致敬金庸老先生,给我们如此美妙的记忆,独家经典,屡看不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