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纯质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是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39550565
《浅语的艺术》是林良先生的理论代表作之一,海峡两岸公认的儿童文学理论名著。初版于1976年,2000年出版了修订本,2011年再次修订出版。从初版到今天,已经跨越了41个年头,长期以来一直长销不断。是广大教师、家长等非专业人士了解儿童文学的*入门图书。
与一般的儿童文学理论著作不同,林良先生的这本书从作家的角度与立场进行论述,长期的创作实践为其理论提供了坚实而贴切的立足点与生长点,不故弄玄虚,生动活泼而又准确到位,因而也更具生命力。
《纯真的境界》是林良先生的理论代表作之一,《浅语的艺术》姊妹篇,海峡两岸公认的儿童文学理论名著。
超过50部中外经典导引欣赏,各国儿童文学作家、角色深入介绍。内容活泼丰富,包含童话、故事、绘本、小说……
一切的艺术都有它自己的美学,都有它所追求的美学价值。儿童文学所追求的美学价值就是纯真:纯真就是美,美就是纯真。
“浅语的艺术”是林良先生对儿童文学所下的定义,也是他对“儿童文学”的思索的记录。“浅语”是指儿童听得懂、看得懂的浅显语言。全书共有三十篇文章(包括序与附录),以轻松有趣的散文笔调探讨有关儿童读物的阅读、写作、观念等问题,是一本想要了解儿童读物是什么的读者不可不读的好书。
曾经被台东大学儿童文学研究所指定为研究生的***书。
《纯真的境界》与《浅语的艺术》一样,是林良先生的理论代表作之一,在台湾也已经成为必不可少的儿童文学入门书。两书一脉相承,都是从作家的角度认识、阐释儿童文学,生动活泼而又准确到位,是广大教师、家长等非专业人士了解儿童文学的*入门图书。
如果说《浅语的艺术》是从艺术特点等方面对儿童文学进行解读,那么,《纯真的境界》则更多地从作品内容方面入手,更注重文本的分析,因而对教师、家长的指导意义也许会更大一些。
书中林良先生通过千字左右的一个个专栏式文字,论述了他对儿童文学的理解和感悟,内容涉及面广,涉及世界儿童文学发展历程、世界著名儿童文学作家、作品等诸多方面,更难能可贵的是全书文字浅显畅达,如一位可亲可敬的师长娓娓叙说着儿童文学的轶闻趣事,帮助青少年读者更好地去认识和了解儿童文学的魅力和它在人生*初阶段的心灵陶冶和素养培育作用。
总序
新版序:一个更广大的文学世界
一、为孩子写书不是“一挥而就”
二、十九世纪是儿童文学的黎明时代
三、儿童文学的语言是“浅语的艺术”
四、儿童文学的定义
五、作者的语言与个性
六、儿童文学里的“纯文学”问题
七、儿童文学的“文学性”
八、儿童文学里的说教问题
九、在儿童文学里写好人
十、在儿童文学里写动物
十一、搜集足够的“感受”
十二、儿谈童文学里的叙述技巧
十三、文学跟“故事”
十四、寻找一个“故事”
十五、图画里的世界
十六、一个纯真的世界
十七、童话哪里来
十八、神话跟儿童文学
十九、从“诗”到“儿童诗”
二十、“诗”和年轻的心
二十一、少年小说的任务
二十二、孩子不读的儿童文学杰作
二十三、儿童散文
二十四、熟悉语言的新颖运用
二十五、精到的阅读
二十六、评《阿大找快乐》
二十七、评《小侦探爱弥儿》
附录:绿池的白鹅
总序
作者序
找回自己的童心
章
给孩子的文学
一个新时代
儿童也需要文学
认识儿童文学
为童话下定义
从真实生活出发
儿童文学的题材来源
在童诗中遇见童心
浅语有味的儿童诗
无画不成书
用图画诠释一首诗
儿童文学与绘画
谈少年小说
少年小说的励志传统
难忘《小朋友》
自己的书房──儿童书局
谈儿童文学辞典
儿童文学的国际视野
第二章
等待一个故事
小人国大人国
金斯莱写《水孩子》
米尔恩的文学桂冠
格雷厄姆的幽默
拉格洛芙与《骑鹅旅行记》
拉格洛芙与林格伦
凯斯特纳写少年小说
写“狼”的作家
爱玩蚊子的沈复
20世纪重要儿童文学家
第三章
创造童话偶像
童话的角色创造
童话偶像
孙悟空的传记
孙悟空有多高
可爱的动物人
小木偶到美国
童话里的兔子
第四章
走进孩子的纯真世界
心中有孩子
创造者与欣赏者
儿童版与成人版
童话里的专断
童话式的幽默
童话里的“变”
为孩子想故事
和孩子开心织梦
用故事教育孩子
纯真就是美
纯真的境界
对于儿童文学而言,浅语写作也许是一个更重要的见解,浅语也许是儿童文学的语言特征,浅语是与儿童的认知能力平衡,是对儿童的一种尊重,我们的一些儿童文学作品之所以令人生疑,往往就在语言这一点上,他们的语言过于深奥了,过于用力了,而林良先生在语言使用方面是一个典范!
——著名儿童文学作家、国际安徒生奖获得者 曹文轩
林良先生是华语儿童文学圈里面,为数不多的能够同时挥动三个翅膀的人——作家、翻译家、理论家。他的三个翅膀都扇动得非常好,扇动得很漂亮。他写的儿童文学作品都是那么亲切,可是没有一丝蹲下来的动作。他站在儿童面前,但是又是和气地、有趣地、温和地说着让儿童听得懂的故事和话。
他的《浅语的艺术》是我一直放在桌上的书,有的时候看上一眼,心里面会有一种安稳的感觉。
——著名儿童文学作家 梅子涵
作为一位创作体验浩瀚深刻、童心文心璀璨灵秀的作家,林良把他在儿童文学写作、阅读、思考过程中迸发、闪现的思想灵光、真知灼见,以亲切温暖、娓娓道来的文字,分享、传递给读者,常常令我们在不知不觉中,领受儿童文学写作、阅读的真谛和美好。他关于儿童文学作为一种“浅语的艺术”的条分缕析,无疑已成为台湾儿童文学界*灵感、智慧的文学论述之一。
——浙江师范大学儿童文化研究院院长 方卫平
林良先生不仅是浅语艺术的创导者,也是浅语艺术的身体力行者,他创作了大量语言清新优美、琅琅上口、精美绝伦的儿童文学作品。他的作品充满生命的活力,传递成长的奥秘,完全适合当代儿童阅读,是可以代代相传的中国儿童文学经典。
——动物小说大王 沈石溪
林良先生提倡“浅语艺术”,他的《浅语的艺术》这本书,在台湾的儿童文学界,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可奉为现代儿童文学理论经典之书;在台湾儿童文学界,能够把儿童文学作品写好的作家,据我观察所得总体印象的结果,是可以很肯定地说,其使用的语言和文学艺术成就,一定和“浅语艺术”有关;如果不是直接受到林先生“浅语艺术”的影响,也一定是有自觉地使用“口语化”的语言,在从事为儿童写作,仍然可称为间接受到林先生的“浅语艺术”的启发。
——台湾著名诗人、儿童文学家 林焕彰
儿童文学是“浅语的艺术”
1
初次尝试儿童文学写作的人,都会遇到一个困扰,那就是:
他是不是应该放弃自己原有的文字修养?
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是:那是必然的。
不过我觉得我应该补充的一点是:我们放弃的仅仅是原有的文字修养,放弃的并不是文学的才能。
我可以找到许多例子来说明我的看法。
有一个擅长公文拟稿的人,一向习惯用浅显的文言文来写作。他会灵活运用公文里惯用的套语,熟悉公文格式,所以写起来头头是道,出色当行。他的文字修养,就建立在这“公文语言”的运用上。如果他坚持要以他原有的文字修养来从事儿童文学写作,那么他的一篇故事就很可能是这样开始的:
查某镇有一少年,恶性重大,不听教诲,经常四出游荡……
我们都知道,为儿童写故事,这样的“文字修养”是很不适用的。不过写惯公文的人,叙事总是那样的有层次,说理总是那样的周到,这些文学技巧,却不必因为从事儿童文学写作而放弃。
熟读古文,能够运用文言文写作的人,也可以说是具有某种性质的“文字修养”。他写起故事来,很可能是这样:
一夕,人静矣,纽约某小屋中,一少年凭窗外眺,忽见一流星倏然下坠……
这样的“文字修养”,用在儿童文学写作上,也会使人有“不怎么合适”的感觉。不过他却用不着放弃他“叙述的简洁”、“气氛的渲染”这种有价值的文学技巧。
一个熟读流行散文,到了提笔写来就能乱真的那种程度的人,虽然他学习写作是从模仿入手,但是你不能否认这也是一种“文字修养”。如果他从事儿童文学写作,他很可能会以这样的面目出现:
有人说回忆是甜蜜的,然而往事毕竟已如镜中花、水中月,
在回忆中我们又能寻觅到什么?如今,一灯茕然,我俩默默相对,这又意味着什么?是幸福?是酸楚?是为今日短暂的相聚欣喜?抑是为即将来临的离别颤栗?啊,命运命运,你折磨我们难道还不够……
很显然的,这样的“文字修养”,在儿童文学写作上也派不上用场。不过这个作者,却用不着放弃他那“独白”的、“咏叹”的文学技巧。
如果“文字修养”是指“能够熟练运用某性质的语言”的话,那么,在从事儿童文学写作的时候,一个作者就应该寻觅另外一种新的,他没尝试过的,性质不同的语言,而且要学习驾驭这新的语言。不过,那作者却用不着放弃他已经习得的文学技巧。
文字修养是一回事,文学技巧是另外一回事。这两样是可以区分的。假定你在作品中运用了“比喻”的技巧,那么,你可以用英文来打比喻,也可以用中文来打比喻。你可以用文言文来打比喻,可以用文言配合白话“此起彼落”的来打比喻, 也可以用真实的语言来打比喻。
你可能是很会写文言文的,你可能是很会写“白话配文言” 的,你可能是很会写纯粹白话文的,不管你擅长哪一种,你是在哪儿打比喻,打比喻是一种文学技巧,对不对?
2
儿童文学是为儿童写作的。它的特质之一是“运用儿童所熟悉的真实语言来写”。
这个界说,好是好,不过也很容易引起初次尝试儿童文学写作的人的“过激行为”,使他写出来的作品叫人没法儿接受。
种“过激行为”,就是在形式上过分强调“为儿童而写”,在行文的时候,处处制造“为儿童写作”的“形式”, 仿佛作者面前真的站着一个“儿童”。这种“形式主义者”的表现通常是这样的:
亲爱的小朋友们,我来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好不好?小朋友,
你们爱不爱听?你们很爱听对不对?好,我就来讲给你们听一听。从前,有一个樵夫。小朋友,你们知道樵夫是什么吗?樵夫就是到山上去砍柴的人,砍了柴,就挑到镇上去卖。有一天哪,这个樵夫哇,正在砍柴的时候哇,一不小心,没把斧头抓紧,那斧头就这样子从手里飞出去,扑通,掉到池子里去啦。这个樵夫哇,你们猜他心里难过不难过?告诉你们,他心里难过极了!你们猜他怎么办?他呀……
这个写法,采用的是一种“安全的形式”,因为无论是谁都没法儿否认它是“为儿童而写”的。但是我们不得不说, 过分强调这种“形式”,会使我们的作品成为“使儿童心烦” 的作品。
我们所说的“为儿童而写”,指的是要掌握“语言运用” 的分寸,并不是指制造一些形式。大家试看下面的例子:
亲爱的小朋友,初,郑武公娶于申哪,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小朋友,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呀。小朋友,及庄公即位……
这一段文字里,那“形式”确实使人没法儿否认它是为小朋友写的,可是在语言的运用上,却完全是失败的。很显然的,
这一段文字虽然有“为儿童而写”的形式,但是作者并没掌握住语言运用的分寸。它虽然是为儿童写的,却并不为儿童所了解。
第二种“过激行为”,是迷信有一种属于儿童的特殊的“儿童语言”,而且认为这种特殊的“儿童语言”早已存在,只等我们去发掘,以便运用在儿童文学的写作上,作为儿童文学的“理想语言”。有这种想法的人,是因为偶然留意到儿童说话的习惯,才引发了兴趣的。例如儿童习惯把猫叫“猫咪”,把羊叫“咩咩”,把汽车叫“嘟嘟”,把鸟叫“鸟鸟”等。儿童也喜欢迭用动词,例如“吃”说成“吃吃”,“拿”说成“拿拿”等。有“儿童语言”构想的人,认为“名词”有了,“动词”有了,一切句子当然也都不成问题,“儿童语言”就在他们的兴奋中成立了。
从前前,有有一个个小孩孩,养养只只小猫咪。猫咪坏坏,
孩孩气气,打打。猫咪哭哭,孩孩笑笑。孩孩坐嘟嘟看看奶奶, 吃吃饺饺。孩孩笑笑,哈哈嘻嘻,嘻嘻哈哈。
其实,儿童只不过是对某些常听到的“保姆语词”,在学习语言的阶段里,喜欢重复使用罢了。我们在儿童文学作品中可以适当地加以运用,增加“语言的趣味”。如果竟认为有某一种特殊的、自给自足的“儿童语言”存在,而希望纯粹用那种语言来写作,那就是一种“过激行为”了。
儿童所使用的语言,本质上也就是大人所使用的语言。那种梦想中的纯粹的“儿童语言”,是不够用来叙事,不够用来说理,更不够用来抒情的。
3
为现代儿童写作,当然要用现代语言。我们特别强调语言的时代性,是因为一般儿童根本没机会涉猎古文,没机会研究古代语言。我们不得不承认,现代儿童听的是现代语言,说的是现代语言,而且运用现代语言思想。因此,现代语言可以说是现代儿童熟悉的语言,同时也是儿童文学的媒介物。
在肯定了现代语言以后,我们接触到更具体的问题,那就是:我们用现代语言里的哪一种“方言”来写作?不!我们用普通话写作。我们用学校里的孩子所研习的,到处可以通行无阻的普通话来写作。
普通话是全国儿童除了在家中使用的方言之外,熟悉的语言了。我们用普通话来从事儿童文学写作,也就是用全国儿童熟悉的共同语言来从事儿童文学写作。我们的儿童文学作家,几乎是没有例外的,都一致用普通话来为儿童写作。我认为这个选择是正确的,明智的。
我说过儿童跟成人所使用的是同一种语言,就是指使用普通话来说的。不过儿童对普通话的使用,跟成人有程度上的差异。儿童所使用的,是普通话里跟儿童生活有关的部分,用成人的眼光来看,也就是普通话里比较浅易的部分。换一句话说,
儿童所使用的是“浅语”。这“浅语”,也就是儿童文学作家展露才华的领域。
每一个儿童文学作家,都要具备运用“浅语”来写文学作品的能力。这也就是说,他必须懂得把他所知道的种种文学技巧用在“浅语的写作”上。他要打破“文学技巧”跟“文言文” 的旧有的汉语,打破“文学技巧”跟“文言配白话”那种文体的旧有联结,打破“文学技巧”跟“汉译世界名著”那种老派的欧化文体的联结,然后,从头建立起一种新的联结,那就是“文学技巧”跟“浅语”的联结。
尝试儿童文学写作的人,个课题就应该是习作“浅语”。这也就是说,在“文学技巧”还没有跟“浅语”联结起来以前,
你必须先有写作“浅语”的能力。这样,你的文学技巧才能够有地方依附。
习作的方法是把作品读给孩子听。这个阶段的习作,重点不在艺术性。你的作品宁可淡得像一杯开水,却不能叫小孩子听不懂或看不懂:
大公鸡很会叫,每天天刚亮就爬起来吵人。
你要学习写这样的句子。你要很有信心的对自己说:“我写下来的这一句话,孩子一定看得懂。我有这个把握。”
运用“浅语”来写作,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有时候你会觉得,干脆用文言文来写痛快些,何必受这个苦?有时候你会觉得,索性用“文言配白话”来写自由些,何必受这个罪?有时候你会觉得,干脆用你已经模仿得差不多了的流行的“伤感” 散文来写,还可以维持自尊,何必自贬身价?
你会遇到一次一次的试炼,但是你要弄清楚自己想学习的是什么,要坚持,不要放弃。直到有一天,你忽然觉得用浅语来写作并不难,用浅语来写作也很有趣味,你会觉得你已经可以用浅语来写任何东西,得心应手,运用自如。那个时候,你才能算是真正地爱上了儿童文学写作,而且你也具备了为儿童写作的本领。
有“文言文的虚荣心”的,有“文言配白话的巧匠的自负” 的,有“对流行散文模仿成功的骄傲”的,实在都不适宜写儿童文学作品。
我鼓励人学习作“浅语”,并不是鼓励人沉沦在“自卑的深渊”里。我的看法是:能作“浅语”,是儿童文学作家值得自豪的本领,并不是一个该受轻视的缺点。主要的理由是,这种本领是吃尽苦头培养起来的。
一切有创造性的文学作品,都是以“浅语”打底的。那作品所以能发出光辉,主要是因为作者在写作的时候运用了多彩多姿的文学技巧。
4
现代人读杜甫的诗,觉得相当吃力。这是因为时代的隔阂、用字习惯的不同、历史掌故的不熟悉阻碍了我们的欣赏。细细分析起来,杜甫的诗,内容是以日常生活里的琐事做基础的,
他的语言也都是当时的浅语。杜甫诗的好,好在他所运用的文学技巧。整首诗的组织、气势,对仗的工整,意境的刻画,情趣的捕捉以及他个人的气质,都是他的诗所以能动人的原因。他所写的,仍然还是一朵花、一只鸟、一片原野、一条大江、许多星星、一个月亮……他能在琐事中发现情趣,在平凡的生活中发现深刻的意义。杜甫的艺术,实在是动人的“浅语的艺术”。一切伟大的文学作品,也没有不是这样的。
儿童文学的精神,跟“文学”的基本精神是完全吻合的。一个儿童文学作家,有什么理由为“浅语”而自卑?在“文学的世界”里,“浅语”往往竟是“动人”的条件之一。
唐朝诗人韦庄的《秦妇吟》,被人赞美为描写“黄巢之乱” 的伟大史诗。但是你仔细分析,韦庄描述那恐怖的大动乱,仍然要由平凡琐事入手。描写乱兵进城的场面,“内容”也不过是:
主人慌慌张张地跑回家,下马进门露出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像是喝醉了酒。他说刚刚在路上,看到天子乘车出城去避难,街上已经到处是乱兵的白旗。
不这样子,还能怎么样呢?文学离不开“浅语”。文学所以是文学,是因为那“浅语”都经过“艺术的处理”罢了。
《秦妇吟》里的名句:“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踹尽公卿骨。”也都是“浅语”。现代人欣赏这两句名句的困难,也不过在于对“内库”、“天街”、“锦绣”、“公卿”知道得不够多,读起来不那么亲切罢了。这两句名句所以动人,是因为它刻画情景非常成功,对仗又很工整;那工整的对仗,又反过来使读者对那情景产生更深刻的印象。这就是文学技巧使“浅语”发出了光辉的例子。
李商隐的“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谈的是“春蚕”,是“吐丝”,是“蜡炬”,是“眼泪”,也都是“浅语”。这两句诗的好,好在他能从平凡的生理现象跟物理现象中,发掘到很不平凡的意义,还有他那相当工整的对仗;那对仗的工整,又反过来加深了读者对那不平凡的隐喻的印象。这又是文学技巧使“浅语”发出了艺术光辉的例子。
李白的名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当然也是“浅语”,但是诗中对情景的捕捉并不那么成功,功夫下得不深;同时他也没在那平凡琐碎的事物中,发掘到什么特别不平凡的意义,它的意义也就是字面上所说的那一点。李白在这首诗里几乎完全不运用什么特殊的文学技巧,所以他的“浅语”就停留在“浅语”上。他的“浅语” 并不发出动人的光彩。这是一首淡淡的小诗。诗中运用的是“浅语”,不过那“浅语”并不是“动人的浅语”或“艺术的浅语”。他的另外两句名句:“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就不是这样了。
白居易也有一首小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首诗里的“绿蚁”是一种酒名。对现代人说,“绿蚁”就像我们说“白干儿”、“五加皮”差不多;“醅”是未滤过的酒。这两个“词”在当时是日常生活里的平凡用语,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因此全诗在当时的人看来,
也都是“浅语”。能用“浅语”酿造意味像酿酒,当然会使当时的读者觉得非常了不起。头两句对仗也很工整,唐诗使后代读者叫好的,就是这工整的对仗。《唐诗三百首》的编者蘅塘退士评这首诗,说:“信手拈来,都成妙谛,诗家三昧,如是如是!”其实,才不是“信手拈来”的呢!那是一种捕捉情趣的文学技巧。
文学是不避“浅语”的——文学本来就是非用“浅语”来写不可的。“缺乏情趣”的雕琢跟堆砌辞藻,往往会使作品僵化,使批评家觉得可笑,使读者十分厌烦。那是文人的一病,是一种“文病”,是一种“不良嗜好”。有这种不良嗜好的作家,往往都不是流的艺术家──不过,却往往是有学问的,
流的“应用文”的作者。
儿童文学使用的也是“浅语”,但是这“浅语”并不排斥文学技巧。它跟正宗的文学创作一样,也是“浅语的艺术”。
我的努力,只是想纠正尝试儿童文学写作的人的错误想法:那浅浅的文字也有文学价值吗?
所有的文学作品,都是用艺术技巧处理过的“浅浅的文字”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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