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肯斯坦的阴影 : 科幻电影套路

作者希望以一个既是科幻迷又是科幻类型电影理论家的身份来写作，希望本书作为一个科幻的入门通道，并为类型电影的研究开拓新的边疆。顺着这个思路，以科幻电影为研究对象，融入文化、工业和文本信息的视角，可以重新检视不同时代下的人们看待技术跃迁的观念与态度。法国当代后现代主义哲学家吉尔•德勒兹（GillesDeleuze）说，电影是表现一切、再现一切的*好方式。科幻电影会是一个不错的角度.

杨吉，2010.11-至今，杭州摄众文化创意有限公司，创始人、执行董事；2012.10-至今，浙江传媒学院。浙江传媒学院·互联网与社会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秘书长；浙江传媒学院网络与新媒体专业系主任，硕士生导师。《娱乐业的玩“法”》，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7年版。《互联网：一部概念史》，清华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数字时代的必修课：杨吉TMT百部全说》，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在线革命：网络空间的权利表达与正义实现》，清华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聪明投资者的修炼》，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营销高手的55本书》；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伟大CEO的50本书》，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时代精英的50本书》，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财智书架：百部商业经典图书导读》，中国经济出版社2008年版；《读到财智：百部商业经典2007卷》，中国经济出版社2007年版；《21世纪的书：信息时代商业思想10×10阅读》（与方兴东合著），南方日报出版社2005年版；《法理的解释：思辨笔记》，中央编译出版社2004年版。

篇
总论………………………………………………………………1

节
作为类型片的科幻电影………………………………………3

第二节
当科学走进电影………………………………………………15

第三节
如何看电影：从“反映论”到“意识形态”……………………24

第二篇
史论………………………………………………………………37

节
赞美与恐惧……………………………………………………39

第二节
当我们凝望天空………………………………………………49

第三节
现实主义转向…………………………………………………59

第四节
技术崛起及其意识觉醒………………………………………70

第五节
“未来”即现实…………………………………………………85

第六节
人之彼岸与天定命运…………………………………………94

第七节
注意，怪兽出没！……………………………………………106

第三篇
专论……………………………………………………………115

节
从“预见”到“遇见”…………………………………………117

第二节
末日启示：科幻电影的“反科技”……………………………126

第三节
赛博朋克：技术的至暗时刻…………………………………135

结论
………………………………………………………………………145

附录A25 部科幻电影……………………………………………………155

附录B 科幻电影奖项与参考排行榜………………………………………159

附录C “漫威宇宙”的打开方式……………………………………………165

FirstChapter：GeneralTheory

为什么是科幻电影？

 

科学灵感和创造力有很多来源。在网络与新媒体的本科教学中，我总是尝试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来激发学生的兴趣。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电影是有效引起他们求知欲和注意力的媒介。

例如，被许多影迷称为“科幻启蒙之作”的《回到未来》系列，里面出现的大量科技产品，如平板电脑、智能家具、全息投影、可穿戴设备、无人机，都在影片上映后的30年间陆续实现。还有，被业界普遍誉为“现代科幻电影技术里程碑”的《2001太空漫游》，在当时没有CG特效和绿屏技术的情况下，完成了各种模拟太空飞行的高难度场景拍摄。而它令人折服的地方，是其在颇具争议、略带晦涩的视听表达下，对科技文明大胆、前卫的预测。而在电影上映一年后，人类才完成登月，但它却早已高度还原了太空飞船、空间站、星际旅行等人类从未经历过的场景，并且预言了个人电脑、人工智能、人脸识别等技术的应用。

类似“科幻成现实”的例子不胜枚举。相较其他类型影片，科幻电影需要更多科学、未来的元素来作为叙事依托。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科幻电影所涉及的科学理论都是符合事实依据、为主流学界所接受的，因为其中不乏一些纯属虚构、脱离现实的幻想性内容。例如，在电影《阿凡达》中，有一种名为“Unobtanium”的特殊矿物质，它被描述为罕见的常温超导体，拥有奇特的磁场，人类一旦使用它，便能彻底改变原有的能源结构。“潘多拉”（Pandora）星球拥有大量该矿物质，也因此引发了基于采矿开发与捍卫资源之间的一场战争。值得一提的是，“潘多拉”学名“半人马阿尔法B-4”，是半人马阿尔法星组中的一颗星球，大小和地球差不多，但它也是被杜撰出来的。

不过这依旧会是一个好的讨论点。我在想，既然许多科幻电影有意或无意地摆出一副预知未来的样子，而且很多在不久以后真的成为现实，那么，这是否意味着我们可以从已有的科幻影视作品中拓展我们对科技趋势的想象和对未来样貌的预判。举个例子，当我们在《钢铁侠》系列中看到亿万富翁托尼•斯塔克（TonyStark）可以用双手隔空无物地进行手写操控，这个酷炫的场景是否预示着人类很快会面临电脑屏幕消失、全息投影体感操作的时代？

科幻电影善于具体描绘人们未知的领域，不论是时间上，还是空间里。尽管不少作品对未来报以美好的憧憬、乐观的遐想，但总体来说，科幻电影在“母题”上是“反科技”的。这种反，不是反对、反抗，而是反思、反省——对技术发展可能招致的负面效应、不利后果的一种担忧、恐惧和警示。科技作家尼古拉斯•卡尔（NicholasCarr）在《数字乌托邦》（UtopiaisCreepy:AndOtherProvocations）一书中就表示过：一部好的科幻作品往往是反乌托邦的。

这方面经典的代表作品更多，而且有着悠久的历史传承。从早弗里茨•朗（FritzLang）执导的“史上造价昂贵的无声电影”《大都会》到根据玛丽•雪莱（MaryShelley）同名小说改编的《科学怪人》（或译《弗兰肯斯坦》），反思或批判的传统一直没有中断。包括近上映的几部热门的“爆米花”科幻影片，如《复仇者联盟3》中大反派“灭霸”，其登场不过是为了践行一个“的环保主义”观念，他认为宇宙的生命总量超过了其自身能承载的能力，所以要坚持人口和资源的“黄金配比”，对于多余的人口数就得毫不留情地“响指一打，消灭一半”。又如，同样在2018年上映，让“70后”“80后”“90后”三代人都能兴奋不已、情怀消费的《头号玩家》。该电影出自大导演史蒂芬•斯皮尔伯格之手，这部电影在全球收割的高票房和好口碑也让他成为一名达到百亿美元票房标杆的导演。影片以有趣的设定、耀眼的特效和每一帧都充满对流行文化致敬之意，获得了全球影迷的追捧。故事很有娱乐性，不是严肃沉闷或故作高深、让人坐立难安的那种，但影片到了末尾，还不忘回归传统价值观：男主人公接过虚拟在线游戏“绿洲”的运营权之后，规定玩家不能无限制地沉溺于虚拟世界，每隔一段时间，必须离线，以回归真实的生活。如果你读过雪莉•特克尔（SherryTurkle）的《群体性孤独》（AloneTogether:WhyWeExpectMorefromTechnologyandLessfromEachOther）、威廉•鲍尔斯（WilliamPowers）的《哈姆雷特的黑莓》（Hamlet’sBlackBerry:APracticalPhilosophyforBuildingaGoodLifeintheDigitalAge），以及杰伦•拉尼尔（JaronLanier）的《你不是个玩意儿》（YouAreNotaGadget）等反思现代科技的作品，就应该能体会到斯皮尔伯格究竟想寓教于乐地传达些什么。

如果从乔治•梅里埃的《月球旅行记》算起，科幻电影已经走过一百多年的历史。从早的与恐怖、奇幻、低成本、B级片等标签混杂，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趋于成熟，逐渐发展成一种独立、多题材趣味的类型电影，再到当今娱乐市场受欢迎、普世意义的全球流行文化符号，科幻电影有着明显的时代印记，有着深刻的人文思考，也有着丰富的文化内涵。自诞生之日起，该类型电影便以独特的叙事方式和极具冲击力的艺术表现手法，戏剧化地呈现了科技进步和社会变革给制度文明、自然生态带来的影响。有关这方面的学术成果，无论东西中外，不分论文著述，作品数量可谓汗牛充栋。顺着这个思路，以科幻电影为研究对象，融入文化、工业和文本信息的视角，可以重新检视不同时代下的人们看待技术跃迁的观念与态度。法国当代后现代主义哲学家吉尔•德勒兹（GillesDeluze）说，电影是表现一切、再现一切的好方式。科幻电影会是一个不错的角度。

许多人知道我喜欢电影，不可免俗的是，我尤其钟爱商业电影。换言之，即便是对电影奖项的关注，我对美国奥斯卡的偏爱必然多过意大利威尼斯、法国戛纳或德国柏林。与此同时，我对好莱坞各类型商业电影和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港片更是情有独钟。这是个人趣味，无可厚非。因此，在面向互联网、新媒体、科技领域的数码文化或技术人文的研究中，产地来自美国的科幻电影顺理成章地成了集中讨论的对象。很可惜，华语电影在科幻类型实践上仍处于初始阶段，优秀作品乏善可陈，诸如1975年的香港电影《中国超人》、1976年台湾投拍的《战神》或儿时记忆的《霹雳贝贝》，无论在电影语言、主题思想，还是在意识形态、文化内涵上，都有很多欠缺之处。或是对现代科技的立场暧昧不清，或是过多受外来文化的影响丧失本土性，或干脆倒向魔幻、奇幻的一边……当然，有观点试着以华语奇幻电影的视角来为华语“科幻电影”开脱责任、加油鼓劲，认为从后殖民主义的混杂文化理论看来，华语电影人的努力是对抗西方科幻电影产生的具有混杂性的“第三空间”，这个议题不在本书的探讨范围内。

凯斯•M.约翰斯顿在写作《科幻电影导论》（ScienceFictionFilm:ACriticalIntroduction）时，有一个不小的企图。他希望“以一个既是科幻迷又是科幻类型电影理论家的身份来写作，希望本书作为一个科幻的入门通道，并为类型电影的研究开拓新的边疆”。感谢我所在的高校浙江传媒学院提供的浙江省特色专业网络与新媒体专业经费资助。和约翰斯顿一样，我也希望通过接下来的写作为科幻电影开拓“另一个维度”研究。因此，在它之上，集合了作者的生活趣味、学术志趣和人文雅趣。

现在，你总该知道“为什么是科幻电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