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33951757

斩获龚古尔奖的80后女作家;蕾拉·斯利玛尼小说处女作。
蕾拉·斯利玛尼凭借《温柔之歌》斩获2016年龚古尔奖,《纽约客》称这部作品征服了法国文坛,然而蕾拉的写作天赋在出版小说处女作《食人魔花园》之时就已经崭露头角,《食人魔花园》一出版即登上了法国各大畅销书榜榜首,因关注当代女性的生存与精神状态而得到广泛阅读。蕾拉本人在采访中称,自己要通过写作来揭露关于母性的神话和谎言,为女性的生存困境发声。
一部女性视角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呈现当代社会女性的欲望与困境。
在小说中,主人公阿黛尔拥有看似幸福的婚姻生活,但平静的家庭生活背后是她无法填补的空虚。于是阿黛尔一次又一次游走于偶然邂逅的男人身边,在欲望的重复中确认着自身的存在。作为米兰·昆德拉的追随者,蕾拉借用了《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永恒的回归”的概念,生动刻画了阿黛尔在婚姻内外的挣扎。
一部可读性极强的小说,“给法国文学带来了一阵微风”。
蕾拉·斯利玛尼的作品被中国作家阿乙称为是“代表了全新的欧洲趣味”,法国杂志Glamour也表示蕾拉“给法国文学带来了一阵微风”,这正是因为蕾拉的小说打破了读者常常认为法国文学很难读的既定印象。一如蕾拉·斯利玛尼的获奖作品《温柔之歌》,蕾拉在写作中追求语言的克制、简洁,通过对日常生活细节和人物内心的精准刻画,让人物形象真实而立体。同时,蕾拉从不同的视角和切入事件,让小说在不同的面向获得了多重阐释空间。
《食人魔花园》是法国80后女作家、2016年龚古尔奖得主蕾拉·斯利玛尼的小说处女作。小说讲述了一个生活在巴黎的年轻女性在欲望与虚无中挣扎的故事,堪称一部女性视角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阿黛尔,一位当代的包法利夫人,一个生活在21世纪的安娜·卡列尼娜,她和丈夫理查拥有看似幸福的婚姻生活,但貌合神离的婚姻背后是阿黛尔对生活深深的厌倦,阿黛尔隐瞒着丈夫,游走于一个个偶然邂逅的男人身边,在欲望的重复中确认着自身的存在,在努力的遗忘中,童年冰冷的记忆却一次次苏醒……这是一部关于女性的黑色童话,也是当代女性在母亲、妻子等诸多社会角色背后的困境与迷惘。
食人魔花园
001
关于“瘾”这回事儿——译后记
223
斩获2016年度龚古尔奖的她代表着全新的欧洲趣味。
——阿乙
龚古尔奖回归了它设立之初的传统,把奖项授予了年轻有为的作家。我们确信斯利玛尼是一位真正的作家,期待她更多的作品。
—— 龚古尔文学奖评委会主席 贝尔纳·皮沃
(通过《温柔之歌》),我很高兴看到文学不只是用来安慰、疗愈的工具,或是借以看世界的一扇模糊的窗子。我认为文学是一种揭露的艺术,其中包含极其苦涩、艰难的部分。
——龚古尔文学奖评委之一 菲利普·克罗代尔
蕾拉·斯利玛尼为法语文学带来了新的书写向度。
——1987年龚古尔文学奖得主 塔哈尔·本·杰伦
蕾拉·斯利玛尼的写作与她笔下的人物相似:表面简单,实则充满讽喻与暗示,在读者的脑海中萦绕不去。她的笔法富有现代性,饱含个人化的诗意,关注世界与人物的表象,从而更好地揭示隐藏在表象下的深渊。
——《文学杂志》(Le Magazine Littéraire)
蕾拉·斯利玛尼在真实事件的基础上书写有关暴力和温情缺失的故事。
——《解放报》(Libération)
在她的*部小说《食人魔的花园》中,蕾拉·斯利玛尼这位昆德拉的追随者大胆地剖析了一位当代包法利夫人的思慕狂心理。
——《新观察家》(L’Obs)
因为她重新创造了社会新闻;因为她给法国文学带来了一阵微风;因为她没有那么肤浅地谈论女性。
——Glamour杂志谈“为什么必须读蕾拉·斯利玛尼”
蕾拉·斯利玛尼以非凡的才华,抛弃神秘莫测的感性,用跌宕起伏的叙事揭示百无一用的生命的本质。
——《十字报》(La Croix)
我们确信发现了一个伟大的作家。
——PAGE des libraires杂志
不,这并不是我,
这是受苦受难的另一个。
假如是我,怎能忍受。
——安娜·阿赫玛托娃《安魂曲》
晕眩,并非害怕摔下来,而是另一回事。是我们身下那片空虚里发出的声音,它在引诱我们,迷惑我们;是往下跳的渴望,我们往往为之而后怕,拼命去抗拒这种渴望。晕眩是沉醉于自身的软弱之中。意识到自己的软弱,却并不去抗争,反而自暴自弃。人一旦迷醉于自身的软弱,便会一味软弱下去,会在众人的目光下倒在街头,倒在街上,倒在比地面更低的地方。
——米兰·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她坚持了一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让步。阿黛尔很乖。四天里,她跑了三十二公里。她从皮加尔广场跑到香榭丽舍大街,从奥赛博物馆跑到贝尔西。早上,她在空旷的塞纳河畔跑。晚上,在罗什舒阿尔街和克里西广场上跑。她没有喝过酒,晚上早早上床睡觉。
但是今天夜里,她做了个梦,醒来后再也无法入睡。一个湿乎乎的梦,怎么也结束不了似的,就像一阵热乎乎的风,钻入她的体内。阿黛尔醒来后怎么也不能不去想这个梦。她起了床,在尚处于沉睡之中的家里喝了一杯热咖啡。她单脚站在厨房里,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上。她抽了一支烟。淋浴下,她想要尽情放纵,想要撕裂自己的身体,一分为二。她将额头抵在墙上。她多么希望有人能抓住她,提着她的脑袋往墙上撞。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她听见了叹息声、喘息声、击打声。气喘吁吁的男人,享受欢愉的女人。她多么希望自己被扔进蛮族的人群里,被吞噬、吮吸,整个儿被吞下去。被人钳住乳房,被人咬开肚子。她情愿自己是食人魔花园的一只布娃娃。
她没有惊醒任何人,在黑暗中穿上衣服,也没打任何招呼。她太紧张了,对谁都笑不出来,也无法和人展开那种早晨的正常对话。阿黛尔出了家门,走在空旷的街道上。然后她下了于勒约弗兰地铁站的楼梯,低着头,胃里翻腾着。站台上,一只老鼠打她靴子前跑过,惊了她一跳。车厢里,阿黛尔打量着周围。一个穿着便宜西装的男人在看她。男人穿着黯淡无光的尖头皮鞋,一双布满汗毛的手。男人很丑。但也许他正合适。那个和女伴抱在一起,不停吻着女伴脖子的大学生也合适。那个倚着窗读报纸,看都没看她一眼的五十来岁的男人也合适。
她从对面的座位上捡起一张报纸,是昨天的。她翻着报纸。标题都搅在一块儿,她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阿黛尔放下报纸,很是疲惫。她没法儿这样待着。她的心脏在胸膛里跳个不停,感到自己即将窒息。她解开披肩,披肩从汗津津的脖子周围落了下来,她将披肩放在一个空座位上。然后她站起身,解开大衣。她站着,手放在车门把手上,腿因为颤抖摇晃着,仿佛随时准备跳下车。
她忘了带手机。她重新坐下来,把包翻了个遍,弄掉了粉盒,又拽出和耳机纠缠在一起的胸罩。这么把胸罩拽出来可不太谨慎,她在想。她应该不会忘记手机。如果她忘了带,那她还得回家,又要找个借口,编造点什么。哦,不,没有,手机在。手机一直在,只是她没有看到。她整理好包。她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觉得一车厢的人都在嘲笑她的惊惶,嘲笑她灼热的双颊。她翻开小手机,看到个名字,不禁笑了。
亚当。
无论如何,真是不可救药。
产生欲望,这已经是让步。决堤。再坚持又有什么用呢?生活不会因此变得更加美好。现在她的想法和一个抽大烟的或是赌博上瘾的没有分别。她曾经对自己在这几天里竟然能够拒绝诱惑感到如此满意,以至于都忘记了危险还在。她站起身,拉开黏糊糊的门把手,门开了。
玛德莱娜站。
她穿过迎面而来涌入车厢的人群。阿黛尔在找寻出口。嘉布遣大街,她开始奔跑。但愿他不在,但愿他不在。走过大商店的时候,她想到了放弃。她可以就在这里上地铁,9号线,可以让她直接抵达办公室,准时参加编务会议。她在地铁口转着圈,点了一支烟。紧紧地将包抵在肚子上。一群罗马尼亚人看到了她。她们冲她走过来,脑袋上扎着头巾,手里拿着假的诉愿书。阿黛尔加快脚步。她沿着拉法耶特大街往前,但是她不太正常,竟然弄反了方向,于是又往回走。蓝街。她按下大楼的密码,失去理智一般地跑上楼梯,在三楼敲响了那扇沉沉的大门。
“阿黛尔……”亚当露出微笑,因为还睡着,双目微肿。他光着身子。
“别说话,”阿黛尔脱下大衣,投入他的怀抱,“求你。”
“你可以打个电话……现在甚至还不到八点钟……”
阿黛尔已经脱了个精光。她攀上他的脖子,拽住他的头发。亚当嘲讽地笑着,也激动起来。他猛地将她一推,扇她耳光。她抓住他那玩意儿,送进自己体内。她靠墙站立,感觉到他的进入。恐惧顿时烟消云散。她又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感觉。灵魂不再那么沉重,精神也放空了。她紧紧抓住亚当的屁股,在男人的身上猛烈地动作着,速度越来越快。她试图让自己的精神抵达什么地方,仿佛被一阵地狱般的狂怒所席卷。“用力,再用力一点。”她开始了嚎叫。
她很熟悉这具身体,这多少让她有些气恼。太简单,太机械。即便突然到来,依旧无法使亚当更加高贵一点。他们的拥抱既谈不上淫荡,却也并不温柔。她将亚当的手放在自己的乳房上,试图忘记是他。她闭上眼睛,想象着他是在强迫她。
亚当却已经无法自控。他的下巴抽动着,将阿黛尔翻过身去。和每次一样,他将右手放在阿黛尔脑袋上,往地面的方向按,左手抓住她的臀部。他的动作幅度很大,他嘶叫着,沉湎在极乐中。
亚当看上去也是发狂了。
阿黛尔重新穿上衣服,她背过身去,不愿意被亚当看到她光溜溜的样子。
“我上班要迟到了。回头再给你电话。”
“随便你。”亚当回答道。
他抽了根烟,倚在厨房门上,一只手碰了碰那玩意儿上的避孕套。阿黛尔尽量不去看他。
“我找不到披肩了。你见到没有?是一条灰色的羊绒披肩,我很喜欢的。”
“我找找看。下次再给你。”
阿黛尔换上漠然的表情。重要的是不要让人察觉到她的负罪感。她穿过大办公室,就好像她是才抽了一支烟回来,她冲同事们微笑,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来。西里尔从他的玻璃隔间露出脑袋。他的声音淹没在键盘的噼啪声、电话声、正吐出文章的打印机声和咖啡机旁的交谈声里。他在吼。
00“阿黛尔,快十点了。”
“我约了人。”
“哦,是的,约了人。你有两篇文章没交,我才不管你约了什么人呢。两个小时以后我要见到文章。”
“我会给你的,你的文章。我差不多完成了。午饭以后,行吗?”
“够了,阿黛尔!我们可没法儿等你。后面有一堆流程要走呢,真见鬼!”
西里尔重新落在自己的座位上,挥动着胳膊。
阿黛尔打开电脑,将脸埋在双手之中。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写点什么。真是不应该答应写这篇关于突尼斯社会压力的文章。她在想,那天究竟是见了什么鬼,在编辑会议上竟然举了手。
她应该拿起电话。给关系人打电话。她应该提问题,比较不同的信息,得到真正的信息来源。可关键是她得有这个愿望,她得相信工作能够很好地完成,相信西里尔一直在耳边唠叨个不停的记者该有的严谨。虽然只要能提高印数,即使出卖灵魂西里尔也在所不惜。这样一来她就得在办公室吃午饭,戴着耳机,双手在落满面包屑的键盘上忙忙碌碌。吞一个三明治了事,然后等着那个自以为是的新闻审核专员来电话,要求阿黛尔在发表之前再好好看看自己的文章。
阿黛尔不喜欢她的职业。她讨厌以工作谋生的想法。得到他人的注视是她的野心。她曾经试过做一个演员。刚到巴黎的时候,她注册了相关课程,但是她似乎是个平庸的学生。老师说她的眼睛很美,带有某种神秘的感觉。“但是做演员,是知道如何放手去做,小姐。”她一直在等命运之神眷顾。但是事情并不像她期待的那样。
她原本也期待过自己嫁给一个有钱,并且经常不在家的男人。决不能成为周围那些疯狂的职业妇女,阿黛尔本来是想,她可以在偌大的家里逛来逛去,一心只是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些,然后等丈夫回家。她觉得,能凭自己取悦男人的天赋吃饭是件很不错的事情。
阿黛尔的丈夫挣得不少。自从他进了乔治蓬皮杜医院做肠胃科的医生之后,他值了不少夜班,还替别人代班。他们经常出去度假。在“漂亮的第十八区”租了一套大公寓。阿黛尔是个被宠坏的女人,她的丈夫也以她的独立为骄傲。但是阿黛尔觉得这还不够,觉得这份生活很卑微、可怜,一点腔调也没有。他们的生活散发着工作、汗水以及医院里漫长的夜晚的味道。丈夫喜欢指责别人,而且脾气很坏。他不允许她享乐、堕落。
阿黛尔是通过熟人介绍进的报社。理查和发行部主任的儿子是好朋友,于是和主任儿子提起了她。她也没觉得什么。反正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开始的时候,她也想好好干。想到能取悦老板,想到她高效、精干的样子或许会让老板大吃一惊,她觉得甚是激动。她于是显得非常有活力、有胆识,做了不少人家连想都没敢想过的采访。接着她却意识到,西里尔根本就是一个迟钝的家伙,没怎么读过书,对她的天赋一无所知。她开始蔑视自己的同事,他们成天就知道酗酒,完全忘记自己曾经的野心。后,她开始讨厌这份职业,办公室,电脑屏幕,总之眼前愚蠢的一切。她再也无法忍受,给那些粗暴回应她的部长打上十个电话,而终,他们就胡扯些废话了事,空洞而无聊。为了博得新闻审核专员的好感,她不得不嗲声嗲气,连她自己都觉得羞愧。但对她而言关键的是,记者的职业给她带来自由。她挣得不多,但是她能够到处旅行。她可以消失,编造一些秘密的约谈,根本无需给自己找什么理由。
阿黛尔一个电话也没有打。她打开空空的资料夹,做好了写作的准备。她编造了一些所谓匿名的消息源,她所能想象的好的消息源。“有机会接近政府部门的消息源”,“一个权力部门的神秘的座上客”。她找到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增加点读者喜欢的幽默,读者还以为真的能从中读到点什么信息呢。她读了几篇与主题相关的文章,做了综述,东抄一点,西抄一点。差不多一个小时不到就完成了。
“你的文章,西里尔!”她一边穿上大衣一边吼道,“我要去吃午饭了,有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街道灰蒙蒙的,仿佛因为寒冷被冻住了一般。行人的神情疲惫,面如菜色。每个人看上去都像是想立刻回到家里睡觉。莫诺普利超市前的流浪汉喝得比以往更多。他睡在暖气的通风口下。他的裤子褪得很低,露出背和起了皮的屁股。阿黛尔和同事走进小酒店,小酒店的地面脏乎乎的,每次贝尔特朗都会大声说:“上次就说好了不再来的,这里的老板是国民阵线国民阵线,法国极右翼政党组织。译者注,下同。的。”
但是他们总是照来不误,因为壁炉的火,也因为良好的性价比。为了打发无聊,阿黛尔和同事们聊天。她说啊说啊,说得精疲力竭,聊起早就被忘了的流言蜚语,或是问同事圣诞节假期有什么计划。服务生过来点单。问到他们喝什么的时候,阿黛尔提议喝点葡萄酒。她的同事恹恹地摇摇头,表情各异,说自己没钱,这会儿喝也不合适什么的。“我来请。”阿黛尔说,尽管她的信用卡已经透支了,而且她的这些同事连一杯酒也没有请过她。不过她才无所谓呢。现在她是领头的。反正她觉得很享受。一杯圣埃斯泰夫葡萄酒下肚,在这木头燃烧发出的气味中,她感觉到同事们都很喜欢她,而且他们为此而感谢她。
离开饭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在红酒和丰盛食物的作用下,大家都有点昏昏欲睡,大衣和头发都散发着壁炉中燃烧的木头的味道。阿黛尔抓住洛朗的胳膊,他们的办公桌正好面对面。洛朗很高、很瘦,便宜的假牙让他笑起来好像一匹马。
大办公室里根本没有人工作。记者都在电脑屏幕后面打着哈欠。大厅尽头有几个小组在讨论。贝尔特朗在捉弄一个实习生,因为她一不小心穿成了五十年代小明星的模样。香槟摆在窗沿上,这样可以保持低温。大家都在等能够合理合法喝醉的那个时刻,远离家庭,远离真正的朋友。圣诞节一起喝上一杯已经是报社的习俗。这是早就计划好的放荡时刻,大家可以不顾一切,在同事面前展现出真实的那一面,而从第二天开始,一切又都会回复到工作关系。
编辑部里没有人知道,但去年此刻,去年报社“喝一杯”活动的高峰是阿黛尔创造的。一夜的功夫,她沉浸在幻象中,将职业野心抛诸脑后。在主编会议室里,她和西里尔睡了,就在那张黑漆长桌上。他们喝了很多。整个晚上,她都在西里尔身边,他开玩笑,她就傻笑,只要是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她就冲他投去羞涩的、无比温柔的目光。她装出一副感动得要命的样子,好像西里尔魅力无穷,简直令她难以自拔。西里尔也和她说起,次看到她时的印象:
“我觉得你很脆弱,很羞涩,高高在上……”
“你是想说,我有点不知所措吧?”
“是的,也许吧。”
她舔了舔嘴唇,动作很快,就像一头小猎豹。他彻底昏了头。编辑部已经空了,别人都在忙着收杯子和扔得四处都是的烟头,他们来到了楼上的会议室。他们冲入彼此的怀抱。阿黛尔解开西里尔的衬衫,当西里尔仅仅是她老板的时候,她觉得这件衬衫很美,因为那时在某种程度上,他的衬衫就是阿黛尔的禁地。但是此时此地,在这张黑漆的长桌上,他却显得如此大腹便便,如此笨拙。“我喝得太多了。”看到自己那玩意儿软绵绵的,他抱歉道。西里尔靠着桌子,将手插入阿黛尔的发间,将她脑袋按向自己的双腿之间。西里尔的那玩意儿深入阿黛尔的喉头,她好不容易才压住了自己想吐、想咬的欲望。
可是阿黛尔曾经是那么想要他。每天早上她都早早起床,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穿上新裙子,就想要西里尔多看她一眼,甚至,如果他心情好,还会谨慎地恭维她一句。她提前完成文章,主动提出到很远的地方去采访报道,到他的办公室时,阿黛尔总是带着解决方案去,从来不给他带来问题,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讨他的喜欢。
如今,他已经是她的人了,工作又有什么意义呢?这天晚上,阿黛尔刻意与西里尔保持距离。她怀疑西里尔还期待点什么,但是他们的关系已经很僵了。阿黛尔不能忍受西里尔后来给她发的那些愚蠢的短消息。当他有天羞涩地提议去餐馆共进晚餐,她耸了耸肩说:“这有什么意义呢,我也结婚了,你也是。我们这样只会让两个人都痛苦,你不觉得吗?”
这天晚上,阿黛尔可不想弄错目标。她和贝尔特朗开玩笑,贝尔特朗把她给灌醉了,还一遍又一遍如数家珍般地向她介绍自己的日本漫画收藏。他的眼睛红红的。他也许才抽过大麻,气息比往常还要干,还要酸。阿黛尔显得十分和蔼可亲。甚至连那个肥胖的传记影片制作人也能忍受,那个女人,平常她的嘴里只能传来嘶嘶的喘息声和叹气声。阿黛尔感到很热。她喝了很多香槟,这还多亏了一个政治人物的馈赠,因为西里尔在报纸头版给他上了专访,这十分荣耀。阿黛尔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很美,想到她的这份美丽,她的活泼竟然毫无用处,她很是恼火。
“您还不想回家吧?我们一起吧!走……”洛朗乞求道,他的眼神很亮,充满了热情,这时拒绝他的要求,那真是罪过。
“小伙子们,怎么样?”洛朗冲三个正在与他交谈的记者说。
窗外是淡紫色的云团,在半明半暗中,阿黛尔望着那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他的脸埋在枕头里,心满意足地沉沉昏睡。他很可能死了,就像那些虫子,交配完之后就会死去一样。
阿黛尔下了床,双手交叉覆在乳房上。她掀起盖在沉睡男人身上的被单,男人蜷缩在一起,想要尽量暖一些。他的皮肤光滑、肥腻,看看他领阿黛尔来的这间保姆房,或许他比自己说的年纪还要小。他的腿很短,臀部像女人一样。
黎明寒冷的光线照在乱糟糟的房间上。阿黛尔穿上衣服。她原本不该跟着这个男人来。就在他拥抱她的那个瞬间,将他软绵绵的唇覆在她的乳房上时,她就知道自己错了。他不会让她得到满足的。她应该逃走。找个借口,不要上这间阁楼。她可以说:“我们已经尽兴了,不是吗?”她应该不发一言地离开酒吧,抵抗住这双缠绕住她的胳膊,这呆滞的目光,这滞重的喘息。
可她缺少勇气。
他们摇摇晃晃上了楼梯。每走一步,原先的魔幻便减少了一分,原先醉酒的欢乐便被恶心感所取代。他已经开始在脱衣服。当独自一人面对着平庸的拉锁、缺乏诗意的皮鞋,以及年轻醉鬼笨拙的手势,阿黛尔感觉自己的心都缩紧了。她本应该说:“停下,别说了,我什么也不想要了。”但是她已经无法后退。
躺在男人光滑的上半身下,阿黛尔想的只是快点,装出假高潮,再增添点叫声,好让男人得到满足,让他闭嘴,结束。他难道没有注意到她闭上了眼睛吗?她很愤怒地闭上了眼睛,仿佛看到他就令她倒足胃口,仿佛她已经开始想未来的男人,真正的男人,好的,别处的,那些能够真正控制她身体的男人。
她轻轻打开房间的门。在大楼下的院子里,她点燃了一根香烟。再抽三口,然后给丈夫打个电话。
“我没吵醒你吧?”
她说她在闺蜜洛兰家睡的觉,就离报社两步之遥。她询问了儿子的情况。“是的,晚会很好。”她总结道。站在大楼大厅的镜子前,她一边整理面容,一边望着说谎的自己。
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她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一个男人撞到了她,令她叫了出来,那个男人在赶一辆似乎要刹住的公共汽车。她走路回的家,想要拖延一点时间,这样就可以回到空荡荡的公寓里,谁都不会问她些什么。她听着音乐,融入冰冷的巴黎。
理查才吃完早饭。脏兮兮的碗盘堆放在洗碗槽里,一块蛋糕黏在盘子上。阿黛尔在皮沙发里坐下。她没有脱去大衣,将包紧紧抱在肚子上。她没有动。只有在等她冲完澡以后,新的一天才会开始。等她把散发着香烟味道的衬衫洗掉。等她化完妆,很好地藏起她的黑眼圈。而现在,她就只是在她的卑贱中休憩,在两个世界之间,她是这一刻的主人。危险已经过去,再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阿黛尔到了报社,神色疲惫,嘴唇干裂。自昨晚以来她什么都没有吃。必须要吞点什么,才能消除倦色,平复恶心的感觉。她买了个干冷的巧克力面包,在街区糟糕的那家面包店里。她咬了一口,但是实在难以下咽。她真想在厕所里蜷成一团,就这么睡去。她很困,也很羞愧。
“怎么样,阿黛尔?不是太累吧?”
贝尔特朗站在她的办公桌前,他向她投来耐人寻味的一瞥,但是阿黛尔没有接茬。她把巧克力面包扔在垃圾桶里。她觉得渴。
“昨天晚上你的精神头可很好。头不是很疼吧?”
“还行,谢谢。我只是需要一杯咖啡。”
“你醉的时候,变得完全认不出来了。平时我们一直觉得你就是这样的,一个有点局促的小公主,生活井然有序,没有大的波澜。而你实际上竟然是一个寻欢作乐的圣女。”
“住嘴。”
“你可让我们笑坏了。而且你的舞真是跳得棒极了!”
“好啦,贝尔特朗,我还要工作呢。”
“我也是,我有成千上万的事情堆在那里。我几乎一夜没睡。累死人了。”
“那加油吧。”
“昨天晚上我走的时候没有见到你。那个年轻的小伙子,你把他领走了吗?你可记得他的名字,还是就这一次算啦?”
“那你呢?出差去金沙萨的时候,你把领到房间去的那些妓女的名字都一一记下来了吗?”
“哦,行了!不过开个玩笑,行了行了。你凌晨四点的时候,醉醺醺地回到家,你丈夫什么都没说?他不会问你些什么吗?我老婆总是问个不停……”
“住嘴。”阿黛尔立刻打断他。她的呼吸短促,双颊涨得通红,她将脸凑近贝尔特朗:“永远不要提我丈夫,你听见了吗?”
贝尔特朗后退一步,摊着手。阿黛尔痛恨自己不够谨慎的行为。她昨天晚上不该跳舞的,不应该表现出这么一副容易上手的样子。她不该坐在洛朗的膝头,在酩酊大醉中,用颤抖的声音叙述童年阴暗的记忆。他们都看见她在酒吧后面挑逗那个年轻的小家伙。他们看见了他俩,但是却并不知道她会做什么。这很糟糕。现在他们会认为,和她有点什么是可能的,可以和她发展亲密关系。他们想要和她一起拿这种事调笑。男人觉得她轻浮,不正经,好上手。女人觉得她是个勾搭男人的高手,为宽容的说到她时,会觉得她很脆弱。但是他们都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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