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020140077
小说《大卫?格德尔》抢先发售出版于1929年,是内米洛夫斯基在法国文坛一鸣惊人的处女作。《纽约时报》评论它具有巴尔扎克、陀思妥夫斯基等大师那样的力量。小说主人公大卫?格德尔是一位犹太金融家,流着赌徒的血。他与合伙人马居斯赌,为女儿的新车去赌,为女儿的未来跟俄国人赌。他在事业和家庭上勉强拼得了胜利,也终于迈向了苦涩的结局。小说《舞会》抢先发售出版于1930年,是在《大卫?格德尔》的创作间隔中完成的。故事瞄准了一户投机暴富的犹太家庭——康普夫妇一家。他们为了跻身法国上流社会,兴奋而焦虑地筹办着一次舞会,十四岁的女儿安托瓦内特也渴望参加,被康普夫人自私地拒绝了。于是,愤怒的安托瓦内特悄悄进行了报复。舞会当天,康普夫妇在家中翘首以待,安托瓦内特则冷眼旁观……
大卫·格德尔
舞会
“不。”格德尔说。
他突然拉起灯罩,以至于台灯的光整个儿地倾泻在西蒙·马居斯的脸上,西蒙坐在他对面,桌子的另一侧。有一阵,他望着马居斯那张长脸上的褶子和皱纹,只要他的嘴唇或眼皮一动起来,在晦暗的皮肤上,那些褶子和皱纹便宛如风吹过的水波一般。但是他那沉沉的、迷离的、东方人的双眼,却总是那么平静、厌烦、冷漠。一张如墙一般密不透风的脸。格德尔小心翼翼地将台灯的金属支柱弯下来。
“一百呢,格德尔?你好好算过了吗?这个价格应该不错了。”马居斯说。
格德尔再次嘟哝道:
“不。”
他接着说:
“我不想卖。”
马居斯笑了。他长长的牙齿镶了金,亮闪闪的,在黑暗中发出奇怪的光芒。
“一九二〇年,你买进那些众所周知的油田股的时候,才值多少一点?”马居斯颇具讽刺地问道,他说话鼻音很重,拖腔拖调的。
“我是四百买进的。如果苏维埃的那些猪把国有油田还给石油主,那倒是桩好买卖。朗和朗集团都支持我。一九一三年,泰伊斯科的日产量已经达到一万吨了……还真不是虚张声势。热那亚会议之后,我的股票开始从四百跌到一百零二,我还记得……接着……”他做了个不明其意的手势:“可我一直没抛……那会儿我们有钱。”
“是的,现在,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在俄罗斯的那些油田,在一九二六年,无疑是一堆垃圾?唉!我想你没有钱,也没有欲望进行私人开发吧?……我们所能做的,无非是制造些股市的动荡,挣上几个点……一百是个好价钱。”
格德尔揉了揉眼皮,房间里弥漫的烟把他的眼皮都熏肿了。
他又一次说,声音更加低:
“不,我不想卖。除非杜宾根石油公司签了转让泰伊斯科的协议。你朝思暮想的协议,那时我 卖。”
马居斯似乎“啊”了一声,只是声音很压抑,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说。格德尔又缓缓地说道:
“自去年以来你在我背后干的那桩交易,马居斯,就是那桩……只要协议签了,他们一定会把我的股票用个好价钱卖给你的,是吧?”
格德尔没再说下去,因为心脏那里很疼,每次取得胜利时都是这样。马居斯慢慢地将雪茄掐灭,烟灰缸已经满了。
“如果他提出平分,”格德尔突然想,“那他真是无可救药了。”
他探过脑袋,想将马居斯的话听得更清楚一些。
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接着马居斯说:
“我们对半来吧,格德尔?”
格德尔的下颚不由发紧:
“什么?不。”
马居斯垂下睫毛,咕哝着:
“啊!格德尔,你又何必再多树一个敌人?你的敌人已经够多了。”
马居斯紧紧抓住桌子的木边,轻轻摇动着,指甲划过,发出微微的吱嘎声,短促而尖锐。在台灯灯光的照耀下,他那细长苍白、戴满了戒指的手指在拿破仑时代风格办公桌的花心桃木的映衬下闪闪发光;他的手指微微颤动着。
格德尔的嘴边浮现出微笑。
“现在你不再那么危险了,我的小东西……”
马居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出神地望着上过油的指甲说:
“大卫……两人平分!……好了!……我们已经合作了二十六年。我们不提往事,重新开始。如果是在十二月,杜宾根和我说……”
格德尔神经质地将电话线绞作一团,缠在手腕上。
“十二月,”他做了一个鬼脸,“是的……你很有道理……只是……”
他没再说下去。马居斯和他都很清楚,十二月的时候他正在美洲筹集资金,为了“格马公司”,这桩生意拖了他那么多年,简直就是苦役犯脚镣上的铁球。但是他什么也没说。马居斯接着说道:
“大卫,现在是时候了……好这样,相信我……我们一起和苏维埃政府的人谈判,你愿意吗?这桩买卖很棘手。佣金和利润,一切都两人平分,行吗?……我想这应该说得过去吧?……大卫?……行了!……否则,我的小东西……”
他等了一会儿格德尔的答复,同意,或是破口大骂,但是格德尔似乎有点呼吸困难,只是沉默着。马居斯低声说:“再说,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杜宾根……”
他碰了碰格德尔恹恹垂下的胳膊,仿佛为了弄醒他……“还有更年轻的公司,而且……更具投机性,”他在寻找合适的词,“这些公司都没有签署一九二二年的石油协议,他们才瞧不上那些老的持股者呢,因而也瞧不上你……他们很可 能……”
“比如说阿姆拉姆石油公司?”格德尔说。
马居斯尖叫道:
“瞧,你也知道了?好吧,听着,我的老朋友,我很遗憾,但是俄国人会和阿姆拉姆公司签约的。现在,既然你拒绝迈这一步,你就一直攥着你的泰伊斯科不放吧,直到后的判决下来,你可以和你的泰伊斯科一起躺在坟墓里……”
“俄国人不会和阿姆拉姆签约的。”
“他们已经签了。”马居斯叫道。
格德尔做了个手势。
“是的,我知道。临时协议。但是必须在四十五天的期限内得到莫斯科的许可。昨天。但是,由于这一次又是什么都还没定,你急了,你来找我,想再试着……”
他一边咳嗽一边急促地结束道:
“我来告诉你。杜宾根,不是吗?阿姆拉姆已经夺去了杜宾根在波斯的油田,两年前。因此,这一次,我认为阿姆拉姆更想要拖垮它,而不是对它进行让步。直到目前为止,这一切都不困难;那个和你一起为苏维埃谈判的小犹太人得到的越来越多了。你现在打个电话,你会知道的……”
马居斯突然用一种奇怪而尖厉的声音叫了起来,仿佛一个歇斯底里的老女人:
“你撒谎,你这只猪!”
“打个电话,你就知道了。”
“那……老……杜宾根,他知道吗?”
“当然知道。”
“是你干的,这一切,恶棍!流氓!”
“是的,你还想怎么样呢,想想看……去年,在墨西哥石油交易上,还有三年前的重燃油交易,成千上万的钱从我的口袋就这样进了你的口袋,我又说过什么?我什么也没说。接着……”他似乎还在搜寻证据,全都要集中在脑袋里,可是他又耸了耸肩,将这一切推开了。
“买卖。”他只是简短地低声说道,好像在叫某个可怕的神……
马居斯突然之间住了嘴。他拿起桌上的一包烟,打开,专心致志地擦火柴。“为什么你要抽那么烂的‘高卢人’?你那么有钱。”他的手抖得厉害。格德尔看着他,什么也没说,仿佛想从一头受伤的畜牲后的颤抖中盘算出它还能活多少时间。
“我需要钱,大卫,”马居斯突然用一种完全不同的语调说,他的脸骤然变形,以至于一方嘴角绞在了一块儿,“我……我实在是需要钱,大卫……你就不能……让我挣点儿?……你是不是不信……”
格德尔猛然抬起额头。
“不。”
他看见面前这双苍白的手绞在一起,彼此勾连,蜷作一团的手指缠在一起,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
“你毁了我。”后马居斯用一种喑哑而奇怪的声音说。
格德尔顽固地垂下眼睛,默不作声。马居斯犹豫了一会儿,接着站起身,轻轻地推开椅子。
“永别了,大卫。还有什么吗?”他突然以一种非同寻常的力量打破了这沉寂。
“没有。永别了!”格德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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