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35456946丛书名: 老舍小说全集
“老舍小说全集”系列分为十本,汇集现代著名作家老舍先生小说作品,详实地展示了老舍先生小说方面的成就。《天书代存.蜕.火葬》收入《天书代存》、《蜕》《火葬》三部长篇小说。收入本卷时都根据初版本校勘,并增加一些必要的简注。
《天书代存·蜕·火葬》由老舍著,收入《天书代存》、《蜕》、《火葬》三部长篇小说。
《天书代存》是与赵少侯在1936年于青岛合写的《牛天赐传》续篇,未完成。发表于1937年1月18日至3月29日《北平晨报》。
《蜕》是在1938年于武汉所写,未完成。发表于1938年2月至1939年3月《抗到底》第4期至第13、14期合刊、第16期至第19期、第21、22期合刊至第23期。
《火葬》是在1943年于重庆写成。发表于1944年1月至6月《文艺先锋》第4卷第1期至第6期。晨光出版公司1944年5月渝初版。
《天书代存·蜕·火葬》适合文学爱好者阅读。
天书代存 蜕火 葬
得一字一字的说明这四个字:天一书一代一存。“天”代表牛天赐。“书”是书信的书。“代”当代替讲,即狗拿老鼠多管闲事之意。“存”就是胡适文存的存。这么一解释,再把它们加在一起,就颇像个书名,而且是个很不坏的书名。“天书代存”,念起来声音很响:“天书”又满有“推背图”“烧饼歌”等字样所带着的神秘,而“代存”也和“亲善”一样有点鬼鬼祟祟,正自迎时当令。起个书名,有时候比写一大本书还难,特别是在这事事需要漂亮广告的时代。“天书代存”无疑的是个好书名,那么,它的内容如何,几乎可以不必过问了。这是个值得高兴的事。
不过,到底得说说它的内容,一来表示著者——或编订者—— 有相当的诚实,二来为是好往下写这篇序。
《牛天赐传》在论语上登完,陶亢德先生邀我继续往下写,作为《宇宙风》的特约长篇。我很愿意写,并非因为《牛天赐传》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地方,也非我对于传记文字特别有拿手,而是为每月进一些稿费。可是,我找不出工夫来写。人虽为稿费而生,但时间捆着我的手,我没法用根草绳把太阳拴住,如放风筝然。
有一天,我就跟赵少侯兄这么一发牢骚。敢情他有主意。他原来也是个崇拜牛天赐的,知道的事儿——关于牛天赐的——并不比我少。马上我们有了主意,合作好了。二人各就所知,把事实都搬出来,然后穿贯在一处,岂不只等提起笔来刷刷的一写。可是继而一想,谁去刷刷的一写呢?我忙,他没工夫,怎办?一人写一段又不大像话,因为无论我们把事实排列得怎样详密,文字到底是自己的;“风格即人”,我们不能因为要稿费而甘心变成矿物或植物,把
“人”字撇开不管。我们不能。这几乎使我们要说:说点别的吧! 少侯兄又有了主意:“你手里存着有牛天赐的信没有?”
“有些封,干吗?”我以为他要买我的呢。 “你看,我也有好些封,”他说,“而且存着些与他有关系的人的信。”
“还没听说开个铺子,专卖信件的!”我很不客气。
“你听着!”大概他是想好了主意。“把你我所存着的信都放在一处,然后按着年月的先后与信里的事实排列一番,就这么原封儿发表,既省得咱们动笔,又是一部很好的材料。假若将来有别人给他写传,还没法不利用这些封信。咱俩合编,报酬平分,怎样?”
我愿意,我一向以为既能省事又能得钱的办法是好的办法。
可是,“你存的比我多,当然搜集时所费的事也比我多,报酬似乎不应当平分,”这只是为显着我公道大方,完全没有诚意。
“可是牛天赐的部传记是你写的,你至少可以说你使这些封信增高了价值,虽然它们原来就有价值。还是平分。”
我不便再说什么,怕作过了火。可是我又想起来个问题:“咱们替他发表,他,牛天赐,要是不答应呢?”
“管他呢!”少侯兄很有把握似的,“咱俩揍他一个,还有什么可怕的,假若他一定找揍的话。”
“武力就是正义,”我完全赞同他的意见。不幸,牛天赐而找《宇宙风》的编辑先生去捣蛋,我想我们俩是能长期抵抗的,因为我们现在是精诚团结,拥护稿费的。
后,编订那些信也需要些时间。可是我们相信在暑假前无论如何能竣事;现在顶好先预支些发表费——不过,这是我俩与编辑先生之间的私事了。
牛天赐致王宝斋函 王老师:
这封信恐怕要很长很乱,应该报告给您的正事与愿对您说说的闲事都很多,我简直不知道先由那里说起好。当我一拿起笔来,我的心中就浮起许多可爱的图画,似乎都值得用心的描写下来。可是及至我想把它们排列好,谁先谁后一丝不乱,我又写不出来了。这些景象像美丽的小鸟,当我想过去捉住一两只的时候,它们就都飞去;飞人一片晴空里,使我痴立茫然!
好吧,我就想到什么写什么吧,趁热打铁,不必管秩序了。
公寓的生活我觉得很不错,谁也不管着谁,而大家又似乎不能不承认是一家人;随着偶然的事件,大家的关系时时变动:这件事使我与他接近一些,那件事又使我与另一位特别的冷淡。这很有趣,因为在动一点感情之后,我常要想出个理由来,不管想得出与否,这使我心中不至静如死水。
经您的托付,老板与老板娘都对我很客气。老板娘的言语是多而漂亮,这么漂亮,使我有点怕她。我常常躺在床上,低声练习她的语法与音调,或者有那么一天我也会使句句话里带有音乐。“您”
字就是新学到的一个字,不过还不像在老板娘口中那么好听。
同伴儿们中,我已与个姓马的交得很熟了。他是个很活泼直爽的人,一天到晚老张着大嘴笑。什么事他都觉得好笑,有时使我觉得他是缺乏一些判断力的;不过他确是个可爱的人,因为他好笑,所以他的脸就显着分外的开展。对于这个人,以后再说,现在我对于他的观察还不大充足。
您走后,我就拿着您给买的那张文凭到健美大学去报名。北平的大学是很多的,我所以单选定这一家者,多半是受了那个姓马的影响,他就在健美大学读书。他既是那么快活爱笑,我想他所在的学校也必是足以使人快乐的,所以我就去报名。
报名处的职员对我很客气:这恐怕就是北平所以可爱的一点,到处人们是和蔼客气的。当我还没掏出文凭来,他就笑着问我,似乎为是显着和气:“哪儿的人哪?哪个学校毕业呀?”对于问,我自然是有把握的;第二问,可把我问住了,我没有注意文凭上写的足哪个学校。急忙掏出文凭来,我临时参考了一下,这使我的耳朵都发起烧来。接过文凭,他看了看,笑着问我:“这个学校在哪里?”又把我问住了!我对北平的地名还是那么生疏,临时去想就觉得更少了,仿佛北平的街道都没有名似的。我不能说它是在前门乍站,虽然这个地名先由心中浮上来。心中一难过,我的傻劲上来了,告诉他:“这文凭是买来的。”说完,我预备把文凭接过来,到别处去投考,反正此地有的是大学。即使大学不这么方便,反正诚实是个美德,我想。可是,他的态度感动得我几乎落了泪,他还是笑着说:“也成!”我赶紧掏出报名费,惟恐他再反悔了。都是新的现洋,他逐一的敲了敲,收起去。然后他让我填表,考那一系。
我并不知道要考那一系。他看我迟疑不定,可就又笑了:“国文系没有算学!”说也奇怪,他怎么知道我怕算学呢?好吧,我就填上了国文系,心中很高兴。世上的事不像我们所想象的那么难,我所以高兴;但是假若也不像想象的那么容易呢?我不敢细想。
考试了三天,我出了不少的汗。国文卷子我自信作得不坏。历史也将就,虽然有一问是“魏蜀吴的大势”,我抄了不少《三国志演义》。地理交了白卷:江浙的地形如何?山东有何重要的山川?……我没到过,怎能知道呢?再说,即使我生在江或浙,恐怕也不见得有工夫去看地形吧?至于山东的山川,我又不是王老师,管山东的闲事干吗?交了白卷,题目气人!
大前天发了榜,我的名次列得很高,我有点后悔,假如我把您告诉我的那些,什么泰山咧,青岛咧,烟台苹果咧……都写在地理卷子上,还许考名呢!
这几天我买了不少的书,没事就翻几页看看。买书的快乐,我以为,就在乎“买”,因为买回来不见得能读,更不见得有一读的价值。把钱换了书,夹在胳膊里,是个无上的快乐,好像把古人或当代名家擒下马来。带回自己的屋中,随便愿意怎么收拾他们都可以。
不大爱西单牌楼,书少,书少的地方便应当清静,好使人有机会思索一切。“西单”老是那么乱,气味声音颜色使人要浮起来,不能自主!东安市场比较好一些,虽然也乱,可是有不少的书,我可以关上耳朵,把精神集中到眼睛上,看我的书,琉璃厂更好,可是我不常去;我不敢动那些比钞票还贵的老书页,怕给扯碎。老书使人的手不敢使劲;使人脸上的血往下降,因为书纸是那些惨白或焦黄;使人的眼睛懒惰一一字那么大,用不着打起精神去看。还有呢,老书使我觉得惆怅,徘徊,忘了前进;老时代的智慧仿佛阻止住我自己的思想。琉璃厂像个巨大的古墓,有些鬼气:晚间就更不敢由那儿走了。这也许有点理,也许完全是想象,我不敢说一定了。
您嘱咐我花钱要小心些,我还牢切的记着。可是这个月大概没法不花过了数。投考与入学交费自然是在预算中,等开学后我定有一笔清账寄给您看。现在的几项特别开支,趁着我还没忘,告诉您一声:我作了两身洋服,买了一顶草帽,与一双皮鞋。我原有的那身“什样杂耍”本还能将就;北平这个地方,我看出来,没人对穿着特别讲究的注意,也没人对穿得不好的留神;这是个“大”地方,人们的眼睛好似更有涵蓄,我所以必作新衣者,因脱了那身十样锦,便没的替换。假若我把裤子洗了,就得等着它干了才能出门,时间耗费的未免太多。自然穿着湿裤上街去走,也可以把它吹干的;可是这样总有点像裤子管束着人,而非人管束着裤子。所以决定去裁了两身新的。一身白帆布的,一身鸳鸯哔叽的。所谓鸳鸯哔叽者,是近看发绿,远看又有些紫闪,恍忽迷离,若隐若显,倒也有个意思。两身都不贵,布的十元,哔叽的二十五元。对于草帽,我有了经验,不敢再买硬胎的。这次买的是山东草辫的,高顶软沿,才一块二毛钱,而风格颇富丽。皮鞋八元半,我想一定可以穿三年,因为我走路不很快,不大费鞋。
除了这点较大的开支,我的钱差不多都花在书籍上;这个,就是花多了些,我想您也能原谅我吧?
呕,几乎忘了一笔不小的支出!现在我写这封信用的是真正
“派克”笔,十五元半;还有四十多块一枝的呢,没敢买。这十五元半的笔已够好使的了,我很怕把它丢了;假如写完此信而把它丢失了,这封信的字就值半分钱一个!我得好好的去学英文或法文,不然简直对不起这枝笔!
似乎还有许多的事该写,可是这已够长的了。再说我还得给虎爷写几句呢,好使他放心。附奉投考时所照像片一张,照得很坏,可是愿意请您看看,以便永远想念着您的
亲爱的学生牛天赐。
(这是由一本翻译的小说中学来的笔法,用“派克”笔写信也许应当带点洋味吧?希望您不至为这个生气!P006-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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