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35473363丛书名: 名家名作精华本
国内外广受受读者喜爱的名家散文精华,
感受名家的生命体悟
古今中外名作经典
长江文艺出版社50年文化积累,全情奉献
狂人日记·3
孔乙己·11
药·15
风波·22
故乡·28
阿Q正传·35
祝福·64
肥皂·76
伤逝·84
散文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101
藤野先生·105
纪念刘和珍君·110
为了忘却的记念·114
阿金·122
我的个师父·125
女吊·130
散文诗
秋夜·137
影的告别·139
求乞者·141
希望·143
雪·145
好的故事·147
过客·149
死火·154
狗的驳诘·156
失掉的好地狱·157
墓碣文·159
颓败线的颤动·160
立论·162
死后·163
这样的战士·166
腊叶·168
淡淡的血痕中·169
一觉·170
《野草》题辞·172
杂感
我之节烈观·175
《呐喊》自序·182
娜拉走后怎样·186
战士和苍蝇·191
灯下漫笔·192
并非闲话·198
论“他妈的!”·201
论睁了眼看·204
这个与那个·208
我观北大·213
论“费厄泼赖”应该缓行·215
学界的三魂·221
“死地”·224
空谈·226
阿Q正传的成因·229
庆祝沪宁克复的那一边·234
可恶罪·236
小杂感·237
文艺与政治的歧途·240
文学和出汗·245
“醉眼”中的朦胧·247
铲共大观·251
文学的阶级性·253
流氓的变迁·255
习惯与改革·257
上海文艺之一瞥·259
宣传与做戏·268
“友邦惊诧”论·270
帮忙文学与帮闲文学·272
辱骂和恐吓决不是战斗·274
听说梦·276
战略关系·279
从讽刺到幽默·281
从幽默到正经·283
我怎么做起小说来·284
现代史·287
文章与题目·289
谈金圣叹·291
二丑艺术·293
我谈“堕民”·295
偶成·297
世故三昧·299
谣言世家·301
捣鬼心传·303
批评家的批评家·305
漫骂·306
拿来主义·307
从孩子的照相说起·309
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312
说“面子”·314
骂杀与捧杀·316
隐士·318
书的还魂和赶造·320
漫谈“漫画”·322
论讽刺·324
什么是“讽刺”?·326
论人言可畏·328
再论“文人相轻”·331
文坛三户·333
从帮忙到扯淡·336
名人和名言·338
死·341
半夏小集·345
一
有一时,就是民国二三年时候,北京的几个国家银行的钞票,信用日见其好了,真所谓蒸蒸日上。听说连一向执迷于现银的乡下人,也知道这既便当,又可靠,很乐意收受,行使了。至于稍明事理的人,则不必是“特殊知识阶级”,也早不将沉重累坠的银元装在怀中,来自讨无谓的苦吃。想来,除了多少对于银子有特别嗜好和爱情的人物之外,所有的怕大都是钞票了罢,而且多是本国的。但可惜后来忽然受了一个不小的打击。
就是袁世凯想做皇帝的那一年,蔡松坡先生溜出北京,到云南去起义。这边所受的影响之一,是中国和交通银行的停止兑现。虽然停止兑现,政府勒令商民照旧行用的威力却还有的;商民也自有商民的老本领,不说不要,却道找不出零钱。假如拿几十几百的钞票去买东西,我不知道怎样,但倘使只要买一枝笔,一盒烟卷呢,难道就付给一元钞票么?不但不甘心,也没有这许多票。那么,换铜元,少换几个罢,又都说没有铜元。那么,到亲戚朋友那里借现钱去罢,怎么会有?于是降格以求,不讲爱国了,要外国银行的钞票。但外国银行的钞票这时就等于现银,他如果借给你这钞票,也就借给你真的银元了。
我还记得那时我怀中还有三四十元的中交票,可是忽而变了一个穷人,几乎要绝食,很有些恐慌。俄国革命以后的藏着纸卢布的富翁的心情,恐怕也就这样的罢;至多,不过更深更大罢了。我只得探听,钞票可能折价换到现银呢?说是没有行市。幸而终于,暗暗地有了行市了:六折几。我非常高兴,赶紧去卖了一半。后来又涨到七折了,我更非常高兴,全去换了现银,沉垫垫地坠在怀中,似乎这就是我的性命的斤两。倘在平时,钱铺子如果少给我一个铜元,我是决不答应的。
但我当一包现银塞在怀中,沉垫垫地觉得安心,喜欢的时候,却突然起了另一思想,就是:我们极容易变成奴隶,而且变了之后,还万分喜欢。
假如有一种暴力,“将人不当人”,不但不当人,还不及牛马,不算什么东西;待到人们羡慕牛马,发生“乱离人,不及太平犬”的叹息的时候,然后给与他略等于牛马的价格,有如元朝定律,打死别人的奴隶,赔一头牛,则人们便要心悦诚服,恭颂太平的盛世。为什么呢?因为他虽不算人,究竟已等于牛马了。
我们不必恭读《钦定二十四史》,或者入研究室,审察精神文明的高超。只要一翻孩子所读的《鉴略》,——还嫌烦重,则看《历代纪元编》,就知道“三千余年古国古”的中华,历来所闹的就不过是这一个小玩艺。但在新近编纂的所谓“历史教科书”一流东西里,却不大看得明白了,只仿佛说:咱们向来就很好的。
但实际上,中国人向来就没有争到过“人”的价格,至多不过是奴隶,到现在还如此,然而下于奴隶的时候,却是数见不鲜的。中国的百姓是中立的,战时连自己也不知道属于那一面,但又属于无论那一面。强盗来了,就属于官,当然该被杀掠;官兵既到,该是自家人了罢,但仍然要被杀掠,仿佛又属于强盗似的。这时候,百姓就希望有一个一定的主子,拿他们去做百姓,——不敢,是拿他们去做牛马,情愿自己寻草吃,只求他决定他们怎样跑。
假使真有谁能够替他们决定,定下什么奴隶规则来,自然就“皇恩浩荡”了。可惜的是往往暂时没有谁能定。举其大者,则如五胡十六国的时候,黄巢的时候,五代时候,宋末元末时候,除了老例的服役纳粮以外,都还要受意外的灾殃。张献忠的脾气更古怪了,不服役纳粮的要杀,服役纳粮的也要杀,敌他的要杀,降他的也要杀:将奴隶规则毁得粉碎。这时候,百姓就希望来一个另外的主子,较为顾及他们的奴隶规则的,无论仍旧,或者新颁,总之是有一种规则,使他们可上奴隶的轨道。
“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愤言而已,决心实行的不多见。实际上大概是群盗如麻,纷乱至极之后,就有一个较强,或较聪明,或较狡滑,或是外族的人物出来,较有秩序地收拾了天下。厘定规则:怎样服役,怎样纳粮,怎样磕头,怎样颂圣。而且这规则是不象现在那样朝三暮四的。于是便“万姓胪欢”了;用成语来说,就叫作“天下太平”。
任凭你爱排场的学者们怎样铺张,修史时候设些什么“汉族发祥时代”“汉族发达时代”“汉族中兴时代”的好题目,好意诚然是可感的,但措辞太绕湾子了。有更其直捷了当的说法在这里——
一、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
二、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
这一种循环,也就是“先儒”之所谓“一治一乱”;那些作乱人物,从后日的“臣民”看来,是给“主子”清道辟路的,所以说:“为圣天子驱除云尔。”
现在入了那一时代,我也不了然。但看国学家的崇奉国粹,文学家的赞叹固有文明,道学家的热心复古,可见于现状都已不满了。然而我们究竟正向着那一条路走呢?百姓是一遇到莫名其妙的战争,稍富的迁进租界,妇孺则避入教堂里去了,因为那些地方都比较的“稳”,暂不至于想做奴隶而不得。总而言之,复古的,避难的,无智愚贤不肖,似乎都已神往于三百年前的太平盛世,就是“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了。
但我们也就都象古人一样,永久满足于“古已有之”的时代么?都象复古家一样,不满于现在,就神往于三百年前的太平盛世么?
自然,也不满于现在的,但是,无须反顾,因为前面还有道路在。而创造这中国历史上未曾有过的第三样时代,则是现在的青年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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